第十九章
瑋琪在河邊來回踱步,心中思緒翻騰不已。她在日落時分來到約會地點,如今已過午夜,卻不見若亞人影。她曾多次想騎馬去找他,可是要上哪兒去找呢?特別是三更半夜的時候。萬一他來到地點找不到她又怎麼辦?
不,她只有等下去,邊等邊猜想他是否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卻又氣他很可能是因為那個美麗的佳琳才遲到的。
瑋珙來到最近的一株棉樹邊。即使是在黯淡的月光下,她也看得到樹榦上刻的一個兩尺高的[×]字。她輕輕撫摸這個經年卻仍清晰的刻痕。若亞曾把這個刻痕告訴她。一個男子因要事前往奧勒岡州,寫信給住在巴爾的摩家鄉的未婚妻,叫她次年隨家人往西部途中要找到這麼一個刻痕,在刻痕附近會有他們姓名的縮寫。他說他們的愛會永久不渝。悲慘的是,次年他的未婚妻就在這附近死於霍亂,臨終時請求父親在他們姓名縮寫四周刻一顆心。
瑋琪撫摸著這顆心,突然衝動地從靴子中抽出刀在樹上刻了她和若亞的姓名縮寫。「佳琳,看清楚。」她倒退一步,欣賞自己的作品。
「你說什麼?」若亞的聲音突然冒了出來。
瑋琪嚇了一大跳,急急轉身。「你到底上哪兒去了?」
他聳聳肩。「臨時有點事。」
「噢,是啊。」
他綳著一張臉。「你在堡中有沒有發現什麼動靜?」
「我發現你是混帳。」
「這一點你早該知道才對。」
瑋琪原想回嘴,卻又忍住了。她有要事待談。「我們能找個地方坐嗎?」
「我不打算逗留太久。」
「有緊急的約會是不是?」
他把運餉驛車的事告訴她。「我要跟唐中校派出來的手下一起出去攔截歹徒。」
「這是不錯,」她說。「可是你也無法確定白約翰要搶軍餉。」
他不解地蹙眉。「你有更好的點子?」
「我們明天就可以去找白約翰。」
他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你說什麼?」
「柯瓦尼今天就在堡中,就是今天過去激你的那個平民。」
「你確定?你有沒有看清楚?」「豈止是看清楚?我還過去跟他說話呢。」
若亞的聲音既低又冷。「你說什麼?」
「我去跟他交談,明天天一亮見面,你假裝被我抓住,我——」
他攫住她的臂膀用力搖撼她。「你答應我不做傻事的。」
她掙脫,他卻把她箍得牢牢的。「你弄痛我了。」
「我還想扭斷你的脖子呢。」
他的臉靠得很近,因憤怒而扭曲著,但他眼中除了憤怒還有點別的——恐懼、擔心。她看了怒氣頓消。
「喂,若亞,」她想跟他講理。「我一直很小心,那時你成為眾矢之的,比我還危險多」
他倏地放開她,她跌倒在地。「你也不能就這樣單獨去找他」他說。「搞不好他會認出你來。」
「可是他沒有,該死!你到底聽不聽我說的話,再過幾個小時我們就有機會找到白約翰了。」
「不是我們,是我。」他指她的鼻子說道:「你,方小姐,那兒都不準去。」
「才怪!柯瓦尼會等我。」
「我才不管他等不等你!」若亞吼道「必要時我會把你給綁起來。」
瑋琪開始來回踱步。「我知道你在擔心我,可是這件事誰也攔不了我。白約翰是你的仇人,也是我的。你這樣做並不公平。」
「我才不管公不公平,我只要你好好活著。
「我的命不打緊。」
她瞅著他。「你真是個混帳。」她咬牙說道。「你居然敢這麼說,對我而言你的命很重要,非常重要。我愛你。」
「不要這麼說。」
「為什麼?因為今天你已經聽到舊情人說過了?」
他居然一臉尷尬。「你是怎麼——」
「我想進去找你,想跟你說柯瓦尼的事,不過那時你……很忙,我只好自己去找他。」
「對不起,我並不知道你在場。」
「哼,我還能說什麼?那女人有品味。」
她摘下帽子絞扭著。她疑心他心中感到十分不自在。
「她很美,是真正的淑女。」
「瑋琪,你不可以——」
「沒關係,我很堅強,記得吧?我爸常說打架要找個頭跟我一般高的,這樣一來佳琳當然就不算。恐怕她也沒機會贏我。」
「是啊,根本沒有機會。」
「其實你早就警告過我了。就地取材,誰最方便就跟誰親熱,記得吧?貝兒、我、佳琳。」她停頓下來。「你剛剛說什麼?」
他抓抓頭。「我說根本贏不了你。」
她咽下傷感的笑。「是啊,我跟我爸比臂力偶爾還會贏呢。」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是因為她才遲到的,我跟她父親在一起,談論驛車、軍法審判,以及許多其他的事。佳琳根本不在那兒。」
瑋琪沉默片刻,發現一絲希望。「你原可讓我繼續以為你是跟她在一起,你為什麼沒有這麼做?」
他不安地移動身子。「我不知道。」
「或許你知道。」
他們的目光接觸,他眼中突然湧現的饑渴是如此強烈,她的心怦怦地跳。「你為什麼沒跟她一起?」
『他轉過身去。她感覺他的內心似乎在掙扎。「她已經結婚了。」
「這是唯一的理由嗎?」
「不要這樣。」他的口氣近乎哀求。
「她想要你,我看得出來。你為什麼沒跟她做愛?」
「你知道原因。」他的聲音沙啞。
「你告訴我。」
「該死!我發過誓絕不要有這種情況的。我不想傷害你,瑋琪。」
「你拒我於千里之外就是傷害我。你不給我機會表示你有多特別,以及我有多愛你。」
「我無以為報。」
「你有你自己。」
他撫摸她的臉,她感覺他的手在發抖。
「明天早上」她說。「我們和歹徒將會有一場生死戰,可是至少今天我們還活著,而且我們在一起,不能浪費時間在生氣或害怕或……」她柔聲說。「或是假道學。」她抓住他的手親吻。「你的女人可以互換嗎?」
他閉上雙眼。「以前可以,那時我拿酒和女人——來忘記我是誰。」
「如今呢?」
他深情地打量她。
「如今呢?」她追問道。
「如今,」他緩緩說道。「我不要遺忘,我要洗刷罪名.我要……」
「你要什麼?」
「我要你,我只要你。」
「再說一次。」
「我只要你。」他一把抱住她,熱情地吻著,雙手撫弄著她,輕輕把她推倒在河邊躺下,扯弄著她的衣服。
「柯瓦尼可以等到明天,白約翰也可以等,該死的全世界都可以等到明天。
幾個小之後,瑋琪驚醒過來,一顆心怦怦地跳,昨夜的影像縈繞不去。夢裡有若亞,他的笑容、他的撫觸、他的話語——溫柔而充滿承諾。她欣喜萬分。他伸出手,她欣然抓住。
然後若亞消失了,換成另一個人握著她的手,她張口想尖叫。
是白約翰。
他那陰狠惡毒的面容。她想掙脫,他卻緊抓住她不放。「跟我來,親愛的,」他低聲說。「我去看著季若亞死.看著他死上幾千遍,因為我將對你做那件事,然後……」他冷笑。「我要把他的心挖出來……」
瑋琪打了個寒噤,緊抓住毛毯,告訴自己說這只是個夢。今天她和若亞會將白約翰繩之以法。
她既然下定決心,便坐了起來,小心不弄醒仍在熟睡的若亞。做愛顯然很適合他,他看起來比較年輕,幾乎是稚氣和滿足。
但她知道這只是假象。昨夜他很絕望,一再佔有她,彷彿他內心深處已認定這可能是最後的溫柔了。
她又打了個寒噤。
若亞動了,以手肘撐起上身。「你還好吧。」
她把夢境告訴他,只是沒提起白翰說的那些話。「我們不能去追他,他會把你殺了,我知道,我可以感覺得到。」
他眼中閃過一抹情愫,瑋琪突然恐懼起來。他別開臉,但她已看出他的目光,他也不期望今天會活著回來。
但她想追問,他又不瞎談,只是一逕抱著她親吻著,吻得她透不過氣來。
「告訴我一件事好嗎?」她問。
「什麼事?」
「你說過你跟女人親熱時都會說些甜言蜜語,因為這些謊言會讓她們很開心。」
雖然天還很暗,她仍看得出他臉紅了。「瑋琪,我......」
「沒關係,」她打岔道。「你坦白說。我只是想知道昨夜你在我耳畔說的那些好窩心的話是否只是想讓我開心而已。」
他的眼睛突然變得好亮,但瑋琪心想可能是光線在作祟。他捧起她的臉。「不是謊言,我們之間沒有謊言,我發誓。」
「季若亞,我愛你。」
他眼中充滿渴望及慾念,卻沒說他也愛她。「我們最好上路,不能讓柯瓦尼久等。」
「你要怎麼應付他?」
「只要讓你安全,什麼方法都成。」
「若亞,別想把我排除在外。你究竟想怎麼對付他?」
他伸手拿衣服,她也是。
「我要在天亮前趕到碉堡,」他邊穿衣服邊說道。「我可以通知唐維倫,生擒柯瓦尼,」
「你以為他會招供?」
「柯瓦尼這種人只會顧自己性命。」
他們備好馬,在動身之前,瑋理抓住若亞的胳臂。「我需要跟你說一些話,以防——呃,只是以防萬一……「她絞弄手中繩。「對於那些歹徒我一直很無助,直到我女扮男裝,我才有了安全感。不過我到最近才明白這種只是假名姓,是你改變了我。你使我感覺女裝的我跟男裝時一樣堅強而有自信,這一點我要感謝你。」
他捧起她的臉。「如果這是真的,那麼這三年來我至少做了一件值得驕傲的事。」
她的手貼在他胸口,淚盈盈地說:「答應我,一切都會很順利,到明天我還能感覺到你的心跳。」
他輕輕拭去她的淚。「賞金殺手會這麼多愁善感嗎?」
「我想不會,可是這個賞金殺手好愛你。」
「不知我上輩子積了什麼陰德,居然蒙你如此青睞。」他故作輕鬆道。「不過我當然是很高興。」
她好希望他能開口說愛她。她擠出笑容。「咱們走吧,咱們要去制裁一批歹徒,希望在我餐前可以處理好。」
他們在距離碉堡一里處看見兩個人騎馬朝他們而來。
「是柯瓦尼。」瑋琪說。
若亞詛咒一聲。「他到這邊來做什麼?」他望著她。
「我要你趕快走。」
「我不要。」
「該死!你……」
「若亞,快把你的槍給我,如果你身上有槍,他們就會知道咱們是一夥的。」
他又咀咒一聲,把來福槍交給她,卻不把手槍交給她,只是藏到衣服里,又從鞍袋中取出一把雙管手槍塞到右腳皮靴內。「如果我發現情況不對,就宰掉他們兩個的腦袋。」
「可是白約翰……」
「你的性命比白約翰重要。」
已經沒時問討論了。柯瓦尼很快就要過來了。
「跟他在一起的那個人是誰?」若亞低聲問。
瑋琪看了看。「他叫布朗,攻擊農場那天看著馬匹的人。」
柯瓦尼抬手致意。「維奇,是你嗎?」他叫道。
「是的。」她答道。柯瓦尼直至來到她的面前才勒馬停住。
「咱們不是約好在堡里見面嗎?」瑋琪瞪著他.
柯瓦尼聳聳肩。「計劃改變了。」他扭頭說道:「布朗,我說過要給你一個驚喜的,你看,是你的老朋友季上尉。」
布朗目瞪口呆。
「我的天。」若亞喃喃說道。
「怎麼了,季若亞?」瑋琪裝出李維奇的口氣。「你好像見了鬼似的。」
「喬布朗。」若亞說。「這是不可能的,我親眼看見你的屍體.你怎麼——」
「我無意害你的,上尉,」布朗說。「我發誓,是老大——逼我的。」
「閉嘴,小鬼!」柯瓦尼斥道。「還輪不到你說話。」他又對瑋琪說道:「真不敢相信你逮著他了,老大一定很高興。」他眯起眼睛。「我想了一整夜,就是想不起在哪兒見過你。你確定咱們以前沒見過?」
「我不會忘記你這種人的,」她冷冷說道。「如果我見過。」
他們騎馬往前,瑋琪的槍口一直對著若亞。他回頭望她一眼,好像在說如果照他的,柯瓦尼兩人早就死了。而瑋琪則暗自慶幸柯瓦尼沒想到要搜若亞的身。
走了好幾里路,柯瓦尼才放慢速度,指著懸崖上方濃密林木中的一個小屋。
瑋琪咽口氣,不知裡頭究竟有多少一人。他們在小屋前停下來時,她感到背脊發涼,很想叫若亞趕快跑。雖然她手裡拿著槍,如果一進門時白約翰當場就開槍,她也救不了若亞。
該死!這全是她的錯。她不該下這一著棋的。她見柯瓦尼取出自己的槍,便咬牙說:「別拿槍對著我。」
「發號施令的是老大,你最好記住這一點。」
一進到小屋中,她的心跳都快停了。她原以為自己已有再見到他的心理準備,但她仍受不了他那雙陰狠的黑眼睛。他正坐在桌前,手裡拿著一把槍。
「白約翰。」若亞心中充滿仇恨。
「若亞,進來,」白約翰親熱地說道。「你能駕臨寒捨實在是太好了。我早就料到你在這個時候會到拉洛米堡來。」
「這不是你的功勞,」瑋琪說。「是我的功勞,你可以拿錢報答我」
「實在是神機巧妙,你是……李先生吧?」白約翰的口氣太客氣了。
瑋琪感到頭皮發麻,本能地想扣扳機,但已經太遲了,柯瓦尼一把抓住她的槍。
「你在搞什麼?」她問道。。
「李維奇,你騙得了我的手下,卻騙不了我。」白約翰的槍口對著瑋琪。「我知道你是誰。」
瑋琪看見若亞眼中的恐懼。她知道他在想什麼。如果這些禽獸知道她是女的,一定會撲上來把她撕成碎片。她想起血跡斑斑的姊姊,忍不住發起抖來。
「千萬別叫小鬼做大人的事,若亞。」白約翰說。「我還以為你最明白個中道理呢,畢竟當年你就是信任布朗才犯下滔天大罪。」
「這是怎麼回事?」若亞問。「姓李的把我帶來了,你還不知感恩。」
「得了,若亞,」白約翰說。「我們倆都很清楚李維奇是什麼人。」他很鄙夷地打量瑋琪。「維奇,恐怕你不是為了一匹馬才殺死葛迪的吧?」
「你在胡說什麼?」她問。
「你是為了賞金才殺他的,賞金殺手不是一向如此?」
瑋琪如釋重負。他們並不知道她是女的。
「若亞,我在坎特鎮的朋友在你和李先生一起離開歇特時就拍了對電報給我,」白約翰示意柯瓦尼開門。「你可能認得出他來。」
一個紅髮男子走了進來。
「季若亞,你還記得我吧?」老費冷笑道。「我在坎特鎮跟你打了一架,白先生答應要再給我一個機會。」
「你看,」白約翰說。「我知道你和李維奇是塔檔,」他冷笑道。「李先生,我告訴你,我這老朋友騙了你,我根本沒被通輯,雖然瓦尼倒是笨得被人記住長相繪成海報。」
「沒見過。」她真恨自己被騙。看來她和若亞都會死在這裡了。
「給季若亞搜身!」白約翰下令道。
由於白約翰的槍口對著瑋琪,若亞只乖乖任柯瓦尼搜身。柯瓦尼搜出了他衣服中的手槍。
「也搜搜他的靴子和帽子裡頭。」白約翰說「跟若亞這種人打交道要小心一點。」
眼看若亞靴中的槍被搜出,瑋琪最後一絲希望也泡湯了。然後她想起了自己藏在靴中的匕首。
「怕啦,維奇?」白約翰問。「我如果是你也會怕得發抖。特別是我知道史德和詹克林的慘死之後。這也是老費告訴我的。維奇,你不該打死我的手下的。」
「你敢動維奇一根寒毛,我就把你給殺了,」若亞說。「我發誓我會把你給殺了。」
白約翰哈哈大笑。「你還想逞英雄?」他摸摸槍管。「把你的朋友活活給剝皮如何?讓你聽到他的慘叫聲,彌補你三年前沒親耳聽到哀嚎的遺憾。」
「放他走,求求你,他還只是個孩子,我隨便你處置,絕不反抗。」
「我好感動。只可惜他知道得太多了。」
若亞鄙夷地撇撇嘴。「你該明白,」他對柯瓦尼說。
「替他工作的人到最後都不會有好下場。」
「瓦尼對我忠心耿耿,得了。何況,瓦尼正在等那輛運餉驛車來。當然,現場會發現你的屍體,怠忽職守的懦夫和小賊。真是恰當的結局。不過在那之前,我要先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瑋琪打了個哆嗦,隨即又想起若亞已安排更多警衛護送驛車。如果白約翰今天贏了,也不會永遠稱心如意。
「那場屠殺你究竟是怎麼弄的?」若亞問。
白約翰得意地笑笑。「我僱用了一批殺手,」他說。「殺手假扮成印地安戰士的模樣。等他們完成之後,我自己都無法分辨被我殺掉來取代我的那個可憐蟲以及我自己了,連刺青都一模一樣,我們又找了一具屍體來取代布朗,聰明吧?」
若亞感到憎惡。「這叫殘忍。你為什麼不把我也殺了?」
「殺了你未免太便宜你,最好教你一輩子受到良心的煎熬。典型的莎翁名劇。」
「季上尉,我不是故意的,」喬布朗說。「真的,我事先並不知道他的計劃。他跟我保證他只是想逃走,如果我幫他,我賭博欠他的錢就不用還了。」
「不要多嘴,你這白痴。」自約翰怒斥道。
「你說你只想逃走,」布朗又說道。「或許還去搶一、兩家銀行。白先生,那些士兵是我的朋友,還有,還有堪薩斯州的幾個姑娘……」
「那些賤人苦苦哀求的。」
瑋琪的指甲掐進肉里。她在盤算自己一刀刺進白約翰心窩前他會先射她幾槍。
「她們在哀求你停止。」淚水滑落喬布朗的臉。
「你再不閉嘴,我就轟掉你的腦袋。」他又回頭對若亞說:「剛才說到哪兒?噢,對了,我叫布朗在伊里威士忌里放了點葯,害那老頭病得像只狗。我不能冒險讓他也去,他也是能整合大軍的人才。到了中午你下令休息時。布朗就在你和幾個士兵水壺中加了點東西。歐士官長和許多人立刻嘔吐不止。等你昏過去了,我的手下開始大屠殺。」
「我在你的制服上倒了半瓶威士忌,叫布朗把你載到幾裡外。我很聰明吧?比你聰明,對不對?」
白約翰朝瑋琪跨近一步。
「你說得對,約翰,」若亞連忙說道。「你是比較聰明。」他得讓這混帳一直說話。「你毀了我的事業,毀了我在意的一切。」
約翰笑笑。「是啊,連佳琳都把你給甩了,不是嗎?只可惜你現在不愛她了,要不然我可以邀她前來的。」他望向瑋琪。「或許用你就成。若亞似乎很關心你。」
他擺擺頭,布朗立刻就去取了一條繩子。
「白約翰,放了他,你要的是我。」
瑋琪揚起頭。「白約翰,你是個混帳,你才是懦夫。」
「不,」若亞咬牙說。「你給我閉嘴。」
「別擔心,」瑋琪說。「我不怪你,怪只怪我太急於殺掉這個人渣。」她暗暗祈禱若亞能聽出她話中玄機。
「你為什麼想殺我?」白約翰顯然很意外。
「或許你根本就不夠聰明。」她說。
「維奇!」若亞說。「住口。」
她不聽,反正橫豎都是死,她何不冒險一試?如果能認他分神……
柯瓦尼瞪大眼睛。「我不相信,是女人,我不相信。」
「她就是那兩個姑娘之一。」布朗結結巴巴說道。
「老天,」柯瓦尼叫道。「長腿,這就難怪了。」
若亞快急瘋了。瑋琪自暴身分,為的是什麼?為了讓白約翰有更殘忍的報復方式?
柯瓦尼抓住她的下巴,摸摸她的胸部。「我不想把她活活剝皮,我有更好的點子。」
白約翰笑了,這笑聲令瑋琪毛骨悚然。「把她的衣服剝光。」
「我會把你給殺了!」若亞叫道。老天!他不能讓瑋琪的性命也斷送在他手裡。她信任他。
「把她衣服剝光!布朗,把上尉綁起來看好戲。」布朗拿著繩子走向若亞。柯瓦尼抱住瑋琪,扯著她的衣服。
若亞低吼一聲,撲向柯瓦尼。
槍聲一響,一顆子彈飛過若亞腦際。
布朗過來擋住季若亞。若亞揍了他下巴一拳,這才明白布朗想什麼。原來布朗不是想阻止他,是想把手槍交給他。「上尉,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若亞抓住槍,邊大聲要瑋琪注意。
但瑋琪已伸手掏匕首。
子彈四射,哀嚎聲響起。若亞繼續開火。
等硝煙散去,柯瓦尼早已橫屍當場。老費也已斃死一角。喬布朗躺在地上,抱著肚子哀嚎。
若亞站在白約翰身邊。氣喘吁吁。白約翰想止住胸口如注的鮮血,張口想說話卻說不出來,雙眼含恨。若亞舉槍。
「不要。」瑋琪搖搖晃晃地過來推開槍。「他不配你這麼做,讓他自己下地獄吧。」
若亞揪住瑋琪的胳臂。「你這女人,居然冒這麼大的危險。」
「也不盡然,」她的聲音還在發抖。「柯瓦尼還看得起李維奇,卻看不起方瑋琪。他一知道我是女人,就以為我無力自衛。真諷刺,我是女人反而成了我打敗他的利器。」
若亞飛快吻她一下。「以後再談。」他低頭看看血流不止的布朗。「上尉,我很抱歉。」布朗咬牙說。
「你願意出庭為若亞作證嗎?」瑋琪問。
「我願意,我發誓。」
「我們得帶他去看大夫。」瑋琪說。
若亞點點頭,不知怎的有點頭重腳輕。
瑋琪猛力抱住他。「噢,若亞,我真不敢相信,我們兩個還活著,而且這一切已經結束了。」
他捧起她的臉親吻。「你這女人把我給赫死了,我——」他突然痛得站不住。
瑋琪一慌。「若亞?」
她似乎在好遙遠的地方。他一定要告訴她,免得太遲了。「我愛你。」他低聲說著,跪了下來,這才知道自己腹部湧出鮮血。「愛……」
他聽到瑋琪在尖叫,然後黑暗便襲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