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芙蓉換上睡衣,倒了一小杯白蘭地,在桌邊坐下來開始看她的書。
十分鐘后,傑明進來。她轉頭對他微笑,然後繼續看書。
傑明在她對面坐下,脫掉外套和靴子,然後替自己倒了一杯白蘭地。
「你在看什麼?」他問。
「奧斯汀的『傲慢與偏見』。」芙蓉頭也不抬地回答。
「你一定很喜歡那個故事。」
「對。」
「我以為你不喜歡烈酒。」她抬頭看他一眼,然後瞥向她的那杯白蘭地。「我有那個興緻。」
「你還有興緻做什麼?」傑明用充滿暗示的語氣問。
芙蓉感到臉頰發燙。「看書。」她回答,然後低下頭,但一個字也沒看進去。
傑明站起來往床尾走。她聽到他打開衣物箱翻找東西,然後聽到他脫衣服的聲音。她偷偷瞥向床尾,看到他從床上拎起一件黑絲袍。她趁他穿上絲袍前把他赤裸的背面好好地欣賞了一番。
接著她感覺到他撩起她的頭髮,在她的頸背印下一個吻,他的舌尖從她的頸背藏到她的耳朵。一陣戰慄竄下她的背脊。
「莉莎愛達西先生。」傑明在她耳邊低語。「他們最後結了婚,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芙蓉猛地回頭看他。「你透露了故事的結局,我還看什麼看?」
「確實不用浪費時間看了。」傑明說,抽走她手中的書扔到地上。他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從椅子上拉到他的懷抱里。「現在你可以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了。」芙蓉惱怒地想要狠狠踩他的腳。天下的男人顯然都是一個樣,只有他們的慾望最重要。
「你的行為真幼稚。」她斥責。
他看來毫無悔意。
「慾望受到阻撓時,所有的男人都會表現得很幼稚。」他說,彷佛看穿她的心思似地。
氣歸氣,芙蓉還是忍不住微笑起來。她用手背摸摸他的臉頰和額頭。當他面露困惑時,她說:「我還以為你發燒了,因為你剛剛承認自己有缺點。」
「一個小小的缺點。」傑明糾正。他把她抱起來,穿過艙房,輕輕放在床上,然後在她身旁躺下。
他熟練地解開她的鈕扣,把襯衫褪下她的肩膀。然後他爬起來脫掉絲袍。
她暴露在他欣賞的目光下,全身上下只穿著到大腿的長統襪和十字架項鏈。
傑明凝視著她,感到他的下體變硬。她美得可以當國王的寵姬。沒有任何國王會對她感到厭倦。「你是絕代美女,親愛的。」他沙啞地低語。
芙蓉毫不靦腆地朝他伸出臂膀。傑明壓在她身上,吻得她喘不過氣來。他離開她的唇,親吻她的喉嚨……
一波波悸動的歡愉席捲她時,他聽到她忘情地叫喊,感覺到她全身都在狂喜中顫抖。
「翻身跪著上他嗄聲命令,從床上起來。
等他們的呼吸緩和下來時,傑明才又躺回床上,把她拉進懷裡,在她的頭頂印下一吻。
「你在想什麼?」他問。
芙蓉撐起上半身注視他,她的唇邊浮起一抹微笑。「我在想你應該引誘我才對。」傑明咧嘴而笑。「我有,但你很合作。」她舉手作勢打他。他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到他身上。
「甜心,在你的美色激勵下,我展現出超強的說服力。」他說。
她親吻一下他的唇。「這還差不多。」他沈默片刻。「親愛的,下一次你可不可以多抗拒幾分鐘?」他問。「我喜歡挑戰。」她翻身背對他。「我從來沒有保證會有下一次。」
「你們結婚了嗎?」聽到弟弟的聲音,芙蓉呻吟一聲睜開眼睛。她一絲不掛地蜷卧在公爵的懷抱里,幸好有被子遮住她大部分的身體;「你們結婚了嗎?」米迦重複。
「可以這麼說。」傑明回答。
「我都不知道。」米迦說。「芙蓉,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們戀愛了?」「我們昨晚在你上床睡覺后戀愛了。」傑明替她回答。
「你們要生小寶寶了嗎?」米迦問。
芙蓉感到臉頰發燙。此時此刻,她會很樂意掐死她的弟弟。
「這個問題讓你來回答,親愛的。」傑明微笑著瞟她一眼。
芙蓉朝他噘起嘴唇,然後望向弟弟。「沒有小寶寶。」「連一個都不要嗎?」傑明開玩笑地問。
芙蓉不理會他。「米伽——」艙房門在這時打開。「米迦,你在裡面嗎?」登肯輕喊。
「過來。」米迦命令。
登肯走近艙房。看到床上的兩個人時,他露出微笑。
芙蓉難為情地把臉埋在公爵的胸膛上。他們乾脆把全部的船員都叫進來算了。
「幾點了?」公爵問他的侍從。
「六點。」登肯回答。
「起床了。」米迦大聲說。「兄弟們,快起床。」芙蓉聽到公爵輕聲低笑。
「現在起床對我們來說太早。」傑明告訴男孩。「跟登肯出去,我們待會兒見。」
「遵命,公爵。」芙蓉看著弟弟轉身離去,聽到他嘀咕。「見鬼的,我從來沒想到公爵會想跟女生一起躺在床上。」
「今晚我會把房門鎖上。」傑明在他們的不速之客離開后說。
「沒有那個必要。」芙蓉說。「我們不會再一起睡了。」他不理會她的宣示,只是露出他那種令人生氣的笑容。「既然醒了,你想要做什麼?」「睡回籠覺。」她翻身面對艙壁。
「好主意。」他翻身貼著她的背,一隻手臂伸過去覆蓋在她的乳房上。
倚偎著他溫暖的身體,芙蓉低頭瞥向他覆蓋在她身上的手。罪惡感突然湧上心頭。她怎麼可以把自己完全給了公爵?她愛何萊理,不是嗎?
她越想,頭越痛。她需要一些時間,等夠堅強時再來應付這些罪惡感。
她閉上眼睛,讓公爵的呼吸聲催她入眠。
芙蓉在兩個小時后睡醒。她打個呵欠,伸個懶腰,翻過身來。床鋪是空的。她睜開眼睛看到公爵正在穿衣服。
「早安。」傑明微笑說,走過來親吻一下她的額頭。「我去端早餐來。」等他離開艙房后,芙蓉起身梳洗,換上淡粉紅色的衣裳。把搭配的披肩披在肩上時,她想起另一個男人送的另一條披肩。那條有金色刺繡的紅色披肩。
罪惡感再度湧起,使她兩腿發軟地在桌邊坐下。她不僅行為放蕩,還被弟弟親眼看到。
房門打開,傑明端著托盤坐到她對面。
「早餐聞起來很好吃。」芙蓉說,把惱人的思緒逐出腦海。她可以等一下再來煩惱,戰爭畢竟不會在近期內結束。
「沒有食物比你更美味。」傑明說。
聽到他提起昨晚的激情使她臉紅。光天化日下談這種事似乎很傷風敗俗。
傑明把一個盤子放到她面前。芙蓉掀開蓋子,看到盤子上的胸針時,倒抽了口氣。
胸針的形狀像一隻鳥棲息在一塊岩石上。白金的鳥身上鑲滿鑽石,它的眼睛是紅寶石,羽毛、雙腳和嘴巴是黃金。它棲息的岩石是紫水晶。
看到如此昂貴的首飾令芙蓉生氣。「這是什麼?」她問。
「送給美女的另一樣禮物。」傑明像昨天早晨那樣回答。
「又是在百慕達忍不住買下的?」傑明點頭。
「它有股服務費的味道。」芙蓉說,把盤子推向他。「我不要。」
「真令人吃驚。」傑明說。「沒有女人會拒絕昂貴的珠寶首飾,除非你比喬治國王還要瘋癲。」「我不會接受這枚胸針。」她斬釘截鐵地說。
他點個頭。「那麼把它扔到舷窗外面去。」
「你不可能當真要把錢丟到海里。」她吃驚地說。
「我既然把胸針送給了你,就不會再把它送給別的女人。」他說。
「禮物是送客人的,不是給囚犯的。」「你就當自己是客人吧。」「我不能那樣做。」
「那麼你得掙飯吃。」他朝她聳起一道眉毛。「我的襪子需要縫補。」
「你是有錢人,買雙新的吧!何況,我不會做針線活。」傑明狐疑地看她一眼。「好吧,那麼替我燒中飯。」
「我是戰俘,」芙蓉高傲地說,不願承認她對烹飪一竅不通。「不是你的奴隸。」他大笑起來。「甜心,如果你在戰後決定留在英國,你在德里街皇家劇院的前途將會無可限量。」芙蓉朝他噘起嘴唇。
「你不會需要浪費時間去背台詞。」他補充。
「見鬼去,閣下。」她說。
他站起來走向房門。「我們在那裡碰面。」「你要去哪裡?」她在他握住門把時問。
「見鬼去。」他咧嘴而笑,然後走出艙房。
芙蓉抓起胸針走向舷窗。她要讓那個討厭的傢伙知道她對他的看法。她伸手準備打開舷窗,但轉念一想又垂下了手。
也許公爵是真心誠意的,她心想。也許他真的喜歡她。也許他令人無法抗拒的魅力使她無法做理性的思考。
芙蓉留下了胸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