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企劃室的辦公室一如往常一樣繁忙。
打字聲、電話、傳真機的鈴聲,以及說話聲,讓整個辦公室顯得十分熱絡。
「林小姐,這份企劃書有問題,我把有疑問之處標註在上面了,拿回去重做,今天下班前,我要在我的桌上看到它。」清冷而不帶感情的聲音,江慕予連頭也不抬,便將一疊的報告丟給站在一旁的人。
「是,主任。」雖然不甘心,但她也不敢表現在臉上,接過報告,回到自己的座位后,才和坐在鄰座的女同事一起咬耳朵。
「主任病不是才剛好嗎,怎麼一點都沒變啊?還是這麼會挑毛玻」
另一個同事偷偷問著。
「反正被挑慣了,無所謂了。」她翻著報告,看著被圈起來的地方,表情還是沒變。
「啊,中午休息時間到了。」其中一人看著腕上的表說:「你那份報告下班前改得完嗎?要不我去幫你買午餐。」
「沒關係,小CASE啦。憑我的能力還改不好嗎?走吧。」
「咦……主任他……拿出了一個……便當?」
「便當?」
沒錯,就是一個便當。
「主任他不是還沒結婚嗎?」
「對啊,而且,他也不會下廚啊!」
「那……那個便當是哪來的啊!」
看著拿著便當走出辦公室的江慕予,兩個女人心中同時閃過無數個疑問。
難不成……一個可能同時閃過兩個人的腦海里。
「主任和人同居了!」兩個人異口同聲說。
同樣的疑問,在整個辦公室爆了開來,宛如海浪一般,一波一波的涌了出去。
江慕予當然不知道一個小小的便當,會引起這麼多的揣測,他將便當以微波爐加熱后,便在員工的休息室找個位置坐下。
今天早上,當他要出門的時候,葉天翔就將這個便當交到了他手中。
「這個讓你帶去公司吧。我答應過要準備你的三餐的。」
雖說提出條件的是他,但他其實從沒想過要帶便當上班,於是直覺就想拒絕,但話才到舌尖,一想到葉天翔的料理手藝,那句話不知不覺就這樣吞了下去,他接過了便當,很勉強的道了聲謝后才離開。
看著桌上的便當里,簡單的菜色,卻滿溢著誘人的香味,江慕予突然覺得,也許讓葉天翔留下,受益最多的,還是自己吧。
「今天怎麼帶便當?交女友了嗎?」
一個低沉的,帶著些許打趣意味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江慕予回頭。說話的人有著高大的身材,英俊的臉上,始終掛菩一抹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雖然穿著一襲正武的西裝,依然散發著浪蕩不羈的瀟洒氣息。
「今天不用出差嗎?」江慕予露出難得的笑容。
眼前的人是他的大學同學,兩人的氣質回異,他們卻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的,成了好友。喬翊和他是同期進公司,任職於業務部門,目前已經是業務一課的課長。
「剛回來。」喬翊俐落的在他身旁落座,嗅著飄過鼻端的香氣,立刻垂涎起江慕予色香味俱全的便當來。
「這個女友不錯嘛,改天也叫她幫我做一個。」
「不是女友。」江慕予解釋。
「不是女友?難不成,你要告訴我,這個便當是你做的?」喬翊誇張的露出吃驚的表情。他當然知道素有潔癖的好友從不下廚,從他潔白如雪的廚房就可以得知,最痛恨油煙的他,怎麼可能自己下廚呢?除非太陽打西邊出來!
「那便當是哪來的?」喬翊決定打破沙鍋問到底。
「一個……朋友。他……最近才搬來和我一起祝」朋友?不如說是陌生人吧。江慕予在心中想。
「女的?」他進一步追問。
「男的。」
「男的?嘖,真是的,我還以為你突然開竅了。」喬翊一臉悻幸然。
「什麼開竅了?」江慕予聽得-頭霧水。
「我以為你已經懂得女人是多麼美好的生物了,決定聽從我的勸告了。一個五官端正、四肢健全、身體健康的男人,怎麼可能到現在還不交女友呢?說出去沒人相信吧。」
「我對那種事沒興趣。」江慕予輕輕蹙起眉。
「你沒試過怎麼曉得沒興趣,改天我幫你介紹──」喬翊興緻勃勃的說。
「謝了,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喬翊一直以來就是個獵艷高手、情場浪子,玩過的女人多如過江之鯽,只是他的手腕高超,從高中開始,到現在就了業,從沒聽過喬翊有關於女人方面的紛爭。
據說他哄女人的技巧之高超,三兩下就可以把哭鬧的女人哄得服服貼貼,所以,在女人堆里無往不利的喬翊,根本無法理解江慕予為什麼會對女人沒興趣。
「好吧,不談這個,你那個朋友是哪位?你不是向來不喜歡別人打擾嗎?怎麼這次會破了例?」喬翊對那個作了一手好菜,又住進江慕予那個從不歡迎人的屋子裡的人很感興趣。
江慕予沉默了許久,才問答。「因為,他會作菜。」
這不算說謊,江慕予確實是敗在葉天翔的手藝之下,才勉強同意讓他住進來。
這個出乎人意料之外的答案讓喬翊怔了半晌,許久,他才大笑。「原來如此啊,真是個不錯的決定,看來,我也該找個會作菜的女人來同居了。」
※※※
江慕予收起看完的卷宗,轉動著酸痛的脖子,疲累的吐了口氣,牆上的鐘指著六點二十分了。收拾好桌上的東西,江慕予提起公事包,走出辦公室。
開著車時,江慕予才想到,這還是他第一次不用在開車時想著晚餐該吃什麼。
有個人在家裡煮著晚餐的感覺是真的很不錯,江慕予第一次對自己承認。他已經有好多年沒有過那種感覺了。
回到自己居住的公寓前,江慕予打開了門。
「你回來了。」
正在除下鞋子的江慕予,抬頭看著一臉笑容迎上來的男子,怔住了。
男子削著-頭俐落乾脆的平頭,朗俊的五官如刀鑿般稜角分明,談不上英俊,卻性格得足以吸引任何女人的視線,他此刻正笑得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似乎很高興看到江慕予。
「你是哪位?」江慕予一時反應不過來。
「認不出來了?」男子摸著下巴,眨著眼說。「我就是葉天翔啊,今天為了去應徵工作,我只好去剪短了發,把那一把鬍子刮掉了──啊,對了,我借用了你的刮鬍刀。I
「哦──」江慕予愣愣的點頭,無法解釋乍看到他的真面目時,心中的那股莫名的衝擊究竟是什麼。雖然一直很好奇他剃掉頭髮和鬍子後會是什麼模樣,但此刻,江慕予卻有種奇怪的不適應感。
「晚餐已經好了。」葉天翔的身後傳來小貓的叫聲,一隻有著金黃色毛皮的混種波斯貓正在他的腳邊撒著嬌。
「我也順便幫它洗了個澡,看,很漂亮吧。」話中有著明顯的驕傲。
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金子原來的毛色,想不到和他主人一樣,經過梳洗后,都像變了身一樣──難怪他會叫它金子,原來是因為它的毛色
埃江慕予露出會心的笑容。
「我先去洗個澡。」
「阿哦。」葉天翔不知道因什麼而閃神,應話應得有些狼狽。
江慕予奇怪的瞥了他一眼,才轉身進房。
葉天翔蹲下身逗弄著金子,心緒仍沉浸在江慕予剛才不經意展露的笑容里。
「他真的該常笑的,對吧,他笑起來好看多了。」摸著金子柔軟的毛皮,葉天翔喃喃自語。
小貓只是睜著一雙無辜的琥珀色眼眸回視著他。
葉天翔笑著揉揉小貓的頭。視線不由自主的追向另一扇門,那個屬於這個房子的主人,江慕予的房間。
※※※
用餐的時間,通常都是葉天翔說話,而江慕予只是聆聽。這是這些日子來,兩人相處的模式。
「對了,我找到工作了。」
「什麼樣的工作?」江慕予並不是真的很在意,只是隨口問。
「服務生。」
「餐廳的嗎?」
「……算是吧。」
江慕予正感動於口中雞肉的美味,沒注意到葉天翔冇點遲疑的回答。
「什麼時候開始?」
「明天,工作時間是下午七點到凌晨二點。」
「學業上沒問題嗎?」
「升大四后,學校的課就比較少了,所以應該應付得來。」葉天翔轉開話題。
江慕予點了點頭。有了那天的經驗后,就算沒有葉天翔天天叮嚀,他也會按時吃藥。
金子在這時候走過江慕予的腳邊,葉天翔看到江慕予縮起了腳,表情明顯的不高興。
「你為什麼會討厭貓?」葉天翔忍不住問。
「我不喜歡毛絨絨的東西。」純粹就是他的潔癖作祟,貓會掉毛,而他討厭會造成髒亂的東西。
「可是貓很可愛啊,你看,金子多可愛埃想當初它就是睜著那對琥珀色的眼眸望著我,我就心甘情願的為它付出一切。」
聽到了自己的名字,正在葉天翔的腳邊的金子抬頭,附議似的叫了聲。
「你別妄想要我喜歡上那隻貓。」江慕予冷冷的說:「那是不可能的。」
「我覺得你應該沒有你說的那麼討厭貓才對,何況金子多可愛啊,你真的不試試?抱抱它啊,它會在你的懷中撒嬌……」
「我吃飽了。」江慕予起身打斷了葉天翔的遊說。漠然的表情,根本就是把適才葉天翔的長篇大論全當成了耳邊風。
「金子,他可是我們的衣食父母,你可得想辦法讓他喜歡上你啊!」
葉天翔對著小貓耳提面命。「要不,哪天我搞不好會因為你又被趕出去吶。」
而金子只是對主人回以無辜的一瞥,也不知是認同還是抗議主人的話。「喵」的叫出聲。
※※※
自從葉天翔大搖大擺的闖進江慕予的住處,進而和他同居后,江慕予的三餐是正常了很多,胃痛的老毛病自然也不藥而癒。
然而,葉天翔有個極嚴重的毛病,是江慕予一直無法接受的。那就是──亂丟東西。每天一打開門回到家,看到整齊乾淨不再的客廳,江慕予就會有種想把葉天翔趕出去的衝動。
不過,那是他還沒看過葉天翔的房間之前。
那個房間在葉天翔搬進去住之前,一直都是窗明几淨、纖塵不染的,
而某天,當江慕予不小心經過他打開的門前時,看到的景象,差點沒讓江慕予當場昏厥。
鋪了地毯的地板上全是亂丟的臟衣服和襪子,簡直像剛遭了小偷般亂得可以。
江慕予曾不只一次的警告葉天翔,不過,葉天翔每次都是口中應著,下一秒鐘就又開始將東西丟得到處都是,而那隻一開始還有些怕生的金子,自從在這裡混熟了之後,就加入了主人的行列,以弄亂整個房子為目標,開始到處破壞──讓江慕予忍不住擔心起等它長大后,將會把房子搞成什麼樣子?
不過,該是杞人憂天吧。當初曾說過,只讓葉天翔住到畢業為止的。
所有收拾的工作,全都是看不過去的江慕予主動做的,葉天翔除了和金子玩在塊,把東西弄得更亂外,沒做過任何整理的工作。
除了這一點之外,兩人在一起生活,似乎沒什麼不便。自從葉天翔開始打工后,江慕予一天之中,能看到他的時候也只有早餐和晚餐的時候。
這是兩人同居后的第一個星期日,兩人依然在平時的時間起床,一起用早餐。
「你今天有什麼活動?」葉天翔吃著蛋一邊問著。難得的星期假日,
他打算賴房裡好好休息,然後,下午再帶金子去附近的公圍散散步……他在腦海中計畫著今日的行程。
「打掃。」
「打掃?」葉天翔重複。「這房子這麼乾淨,哪還需要打掃?」葉天翔想起江慕予幾乎是每天都會整理房子、將他弄亂的東西自動歸位,
所以,他實在很納悶這樣乾淨的房子,江慕予還想幹嘛?
「你也是,你的房間實在亂得可以。」江慕予真的是看不下去了。
「我的房間?還好埃」不過就是一些衣服而已,況且,太過整齊的房間住起來就是怪怪的。
「既然你要住這裡,就必須遵守我的規定。」江慕予板起臉孔,擺明了根本沒得商量。
「可是……我的房間……」葉天翔還想掙扎。
「我們等會就開始。」江慕予毫不留情的打斷。
就這樣,在江慕予的一聲令下,在這個美好的假日里,兩個大男人開始打掃起這間在葉天翔眼中已經乾淨得像樣品屋的房子。
葉天翔負責的範圍當然是自己的房間,至於其他的地方,江慕予就全包了。
「將要送洗的衣服放在一起,我等會一起送去。」江慕予只要一想到飄散在他房裡的臭襪子味道,眉頭就忍不住全皺在一起。
「是。」葉天翔故作正經的立正敬禮后,回到房裡,望著他認為已經很整齊的房間,輕輕嘆了口氣。
彎身撿起地上的衣服,葉天翔將衣服分成了兩疊丟在床上,將要送洗的以袋子裝好,而要收起來的衣服全丟進衣櫥里,在將衣櫥關起來后,他的清掃工作就算完成──前前後後,只花了十分鐘不到的時間。
走出自己的房間后,他看到江慕予正認真的拖著地板。
有些過意不去的葉天翔忍不住問:「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
「你的房間整理好了嗎?」江慕予的語氣中充滿質疑。
葉天翔聳聳肩,反正只是收一下丟在地上的東西嘛,,不而要花什麼時間。
「地板呢?」
「收好了。」
「有用過吸塵器嗎?」
「吸……塵器?」葉天翔的表情活像他從沒聽過這種東西。
「地板得用吸塵器吸過。吸塵器就收在玄關進來的柜子里。」江慕予捺著性子跟他解釋。
「應該不需要吧,看起來那麼乾淨……」葉天翔的話消失在江慕予神色不善的瞪視中。「好,我去拿,我去吸地板。」他投降。
拿著這輩子從沒用過的吸塵器,葉天翔開始他的清掃工作,由於不熟悉操作和使用的技巧,葉天翔幾乎是從開始使用,就一路詛咒到打掃完為止。
一直到他關掉吸塵器為止,他差點將床單也一起吸進吸塵器中,至於那隻好奇主人在做什麼,追著吸塵器一直跑的金子,也因為尾巴被吸了進去而張牙舞爪的發出了憤怒的吼叫聲。
門口傳來忍俊不住的笑聲──江慕予是聽到房裡不時響起的碰撞聲,和葉天翔的低咒聲才走過來探視的,沒想到就看到這麼有趣的一幕。
金子好不容易抽回被卷進去的尾巴,就一溜煙的跑過江慕予的腳邊,離開了這個危險的地方。
「發生了什麼事了?」江慕予斂起笑容,然而,眸中還有藏不住的笑意。
看著葉天翔這麼大個兒的人拿著吸塵器,實在是件很好玩的事情──而且,那笨手笨腳的樣子,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可愛。
「沒事。」葉天翔搔著頭,有些尷尬──總不好承認連吸塵器都不太會用吧。
「沒事就好。」江慕予忍著笑,看著他極力粉飾太平的樣子,真的沒想到那個做什麼事看起來都自信滿滿的葉天翔也有這麼狼狽的時候。
江慕予回到廚房繼續他的打掃工作,他打算將放在櫥櫃中一直都沒用過的餐具拿出來洗──因為以前沒開火過,他幾乎都快忘了這些東西了。
櫥櫃在流理台的上方,由於有些高度,柜子又深,就連身高一七四的他也得踮起腳尖才拿得到。
「需要幫忙嗎?」
突然傳來的聲音讓江慕予嚇了一跳,差點沒把手中易碎的餐具給摔了下來。
感覺著背後一個溫暖的身體靠了過來,扶著他的肩膀穩住他有些搖晃的身子,一手已接過江慕子手上的東西。
雖然一直知道葉天翔比自己高大,但直到此刻,江慕予才清楚的意識到兩人之間身高與體型的差異。像被困在葉天翔與流理台之間,江慕予強烈的感覺到葉天翔身上散發的溫熱氣息,像是將他完全包圍住般……
「放哪裡?」葉天翔在他的頭頂上問著。
葉天翔的問話,讓陷入怔仲的江慕予回過神,察覺自己的思緒后,江慕予的臉上泛起了一層薄薄的紅暈。他到底在想什麼啊!
「洗手台上就好了。」揮去那種感覺,江慕予故作鎮定的回答。
葉天翔收回原先放在江慕予肩上的手,將手中的東西放在洗手台里,怔怔望著葉天翔的背影,肩膀上,彷彿還殘留著他手掌的熱度。
「要洗是嗎?我來好了。你去忙別的吧。」
江慕予在兩人的視線相觸前,別過頭去。「我去換窗帘。」
簡直像是落荒而逃般,江慕予離開了廚房。
離去時,他耳中充斥著的,凈是自己急遽如擂鼓般的心跳。
※※※
自從發生在廚房的那一件事後,江慕予發覺自己根本無法專心打掃,無法解釋自己怎麼會有那種奇怪的感覺,讓他十分的懊惱。
由於心有旁騖,江慕予無法專註於他正在做的事情上,他站在椅子上,拆卸氣窗上紗窗的工作卻始終不順利。
好不容易他終於拆下來了,正要拿著紗窗下椅子時,他才發覺金子正安安穩穩的蜷在椅子旁邊,而他險些一腳踩在金子柔軟的毛皮上。
江慕予吃了一驚,連忙將已經踩下的腳轉了方向,卻因此而失去平衡,整個人眼看就往地板上撲了過去。
江慕予發出一聲驚呼,手中的紗窗也不曉得要不要先丟掉,好保護自己。
正在手忙腳亂時,葉天翔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搶上前來,接住了他,以自己作墊子,兩個人一起跌到地板上。
「砰」的一聲,是江慕予手中的紗窗和葉天翔的背同時落地的聲音。
江慕予有些茫然的看著眼前的深藍色衣服,不很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沒事吧?」頭頂上傳來葉天翔關心的問話。
隨著葉天翔的開口,江慕予感覺著壓在他手底下的胸膛震動了一下。
「沒事。」江慕予愣愣的搖了搖頭。然後才像是想起了什麼般。「這句話該問你吧。」被拿來當肉墊的人是他,他怎麼反倒問起他來。
「反正你沒事就好。」葉天翔不甚在意的咧著嘴笑笑。
什麼叫「反正你沒事就好」?
困惑的望著他,兩人的視線相對,江慕予突然忘了他究竟想問他什麼問題。
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得幾乎可以感覺到彼此的吐息,低頭俯視著葉天翔,江慕予直到這時才發覺,看似粗獷不羈的他,竟然有著濃密得足以讓所有女人嫉妒的眼睫,那對宛如湖水般深邃的眼瞳,漂亮得讓人心慌。
心跳莫名其妙的失速起來,也不知他就這樣看著他發獃了多久,直到葉天翔動了一下,江慕予突然想起自己一直壓在他身上,手忙腳亂的站了起身。
「對不起。」由於急著起身,他沒注意到閃過葉天翔眼中的若有所失。
自己怎麼會看著他發獃呢?甩著頭,江慕予將那些惱人的感覺全推出腦海。
「你真的沒事嗎?」雖然他的體格和他比起來有段差距,但這樣摔下來再加上重力加速度,總是有些份量的。
「沒事。」葉天翔俐落的翻起身,朝他笑了笑。「瞧,我還活蹦亂的。」
「是金子惹的禍吧。」他瞥了一眼睡得十分安詳,壓根兒不曉得自己險些被踩扁的金子,搖了搖頭--這小傢伙真的是越來越囂張了。
「為了賠罪,這些紗窗我來拆好了。」葉天翔自動攬下這個工作,也不等江慕予回答,就爬上了椅子。
江慕予手中拿著他拆下來的紗窗,抬頭看著葉天翔和另一扇紗窗奮鬥,汗水滑落他專註的臉上……一抹笑意俏俏爬上江慕予的眼中。
然而,他的笑意卻在未形成的瞬間凝結,胸臆中隱隱蠢動的感情,突然讓他有種莫名的恐懼──
他不該讓葉天翔如此靠近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