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拋青春是樂家知名的好酒,這名來自此酒美味到讓人願意拋棄最珍貴的青春。眾人當然開心,可是他們都沒發覺,樂逍遙的笑容背後,正在打什麼壞主意。
城郊二十里的馳道上,一行快馬在雪中飛馳,濺起陣陣雪花,幾抹色彩鮮艷的流光,快得讓人看不清。
四騎在一處私人莊園前停下來,水寒領著姚衣衣、姚彩衫和楚小南來此驗冰。
水家守窖的人來牽走了馬,四人步行到窖口處。
看著沒有什麼奇特的地方,姚衣衣不禁懷疑,此處怎麼收藏那麼多的冰?
「冰窖在這兒嗎?」呼出朵朵白煙,姚衣衣好奇的問。
水寒點了點頭。「地上看來沒什麼,不過這地下是空的,用來收藏冰磚。」
一開啟位在山壁的入口,一陣陰濕空氣衝出來,深不見底的地窖四周是貼在山壁的寬坡道,不停的向下向下。
但進入后,這地窖雖冰冷,卻比外頭還暖些。
水寒點燃了火把,望向第一次來此的姚衣衣和姚彩衫。
「這冰窖分成兩層,當初是先向下挖一丈,然後開挖兩倍深的儲冰空間,也就是從地面起算合計三丈,坑底夠深,在夏天也才夠冷。」
姚衣衣吐了小舌,「那從這摔下去就不得了了。」
姚彩衫聞言,作勢推了下姚衣衣,女人沒有準備,腳下一個踉蹌。
「呀!」
水寒警敏,連忙撈住了姚衣衣的身子。「小心。」
在多災多難的她身邊,他快要習慣隨時提高警覺了。
姚衣衣想砍死小弟。「姚彩衫,你是嫌命太長了是吧?」
姚彩衫還是一皮天下無難事,既然姚衣衣有人照看,他樂得開始自行探險,追上楚小南。
姚衣衣嘟起了嘴。
一個大掌從旁邊伸來。
「手給我吧,我牽著你走,安全些。」水寒有些難為情的說。
真是的,他一個大男人難為情,那教她這個該羞答答的小女人如何大大方方呀?
想歸想,姚衣衣還是心底暗喜的搭上水寒的手,一步一步的隨著他走,不期然,那在雪上隨行的經驗又回到腦海。
一層一層的向下,走了一丈深后,不但更覺得潮濕,而且更底處閃爍著橙紅色的光芒。
「那是冰嗎?」總是白花花的冰居然發出紅光呢!
水寒眼底含著笑意,「嗯,這裡暗,冰反射的是火光。」
聞言,姚衣衣內心一甜。
冰原來也可以回應火,原來不是永遠對立的呀!
「呵呵呵……」女人暗自開心著沒啥道理的體悟。
水寒心情也好,目光眺向前方。
楚小南孤寂的走著,姚彩衫的協助,她完全不予理會,沉寂得像塊石頭。
「她……楚姑娘今兒個怎麼沒和你拌嘴?」水寒好奇地問。
姚衣衣一聽這問話,小嘴向上噘了幾分。他這溫柔的口氣是怎樣?
「你在意她?」姚衣衣口氣暴躁。
呃,他不過就問問而已。
水寒苦笑,「你多想了,我只覺得奇怪,這楚姑娘看到你就像吃了火藥,三不五時便要找事由激你,可今兒個打我們離庄之後,她就這麼靜靜的,像有什麼心事似的。」
姚衣衣才不管那麼多呢!
「她有心事也和你無關!」
水寒繼續苦笑,「當然無關,我在乎的是她來不來煩你。」
男人陳述的事實,讓女人羞紅了臉。
這水寒是吞了蜜嗎?怎麼最近老讓她心裡甜絲絲的?
「我也不知道……她只在大庭廣眾之下找我吵架,單獨就我們倆,還是沒什麼人時,她這隻母獅子就變成石獅子了。」
水寒收下這答案,暗暗思考著什麼。
是人多之處?還是有特定人之處?
事關己則亂,不關己則明,或許楚小南沖的不是姚衣衣,而是和姚衣衣有深深關聯之人,也在京師里的人……
突然——
「哇,好多冰呀!」姚衣衣看著窖底,大聲尖叫著。
紅橙的大型冰磚出現在眾人眼前,排出約莫幾張戲台那麼廣的冰面,和向下的坡道處在同一水準,但好似還有些石坡道被冰給埋了,以致無法向前。
不像楚小南安靜待在坡道上,活潑的姚衣衣和姚彩衫踩上了冰。
「嘿嘿,這真好玩,和城裡池塘結凍時一樣,可以滑著玩呢!」姚彩衫笑說著。
姚衣衣則是再也不怕冰層破裂,小孩心性大起,也滑來滑去。
微微的笑意出現在水寒臉上。
這是他家的產業,很小的時候他也愛這麼玩,大了之後就沒興趣了。看姚衣衣像朵小紅雲、姚彩衫像只彩蝶在冰上飄,綻放大大的笑容,他童時的感動又重新出現。
驀地——
「少當家喜歡衣衣?」
楚小南不知何時近了水寒的身,聲音壓得極低。
其實她不用放輕口氣,姚衣衣的嬌笑聲已經響徹冰窖,造成的空谷回音能壓過所有聲音。
水寒不否認,只是他也沒承認。
感情的事他不想和旁人分享,那是屬於他和姚衣衣之間的事。
「那楚姑娘呢?喜歡樂家的浪蕩子?」不答反問,水寒以相似的問句回問楚小南。
紅艷艷的光芒下,有一個黯淡的笑容。
「少當家何必問呢?」楚小南輕聲答道。
畢竟年紀相當,很多事情不用講得太清楚,水寒明白了她言下之意。
一個更重要的訊息猛地讓男人氣悶——這……樂逍遙難道也對衣衣有意?
一個女子能嫁幾人?當年許了四個男兒,現下都齊全了。
華自芳對姚爾爾有意,季清澄事不關己,而樂逍遙對姚衣衣的友好是無庸置疑的。
而姚衣衣也和樂逍遙很合得來,當年菩薩沒說誰配誰,若讓姚衣衣選擇,她會不會選擇個性明快開朗的樂逍遙……
看水寒不言不語,楚小南又幽幽一笑,「少當家若喜歡衣衣,就抓緊些,當年娃娃親,這個節骨眼上,還說不准她是誰的妻。」
楚小南的話就像塊大石,落在水寒的心上,沉得讓人無法呼吸。
嬌俏如花的姚衣衣對著樂逍遙綻笑,痴迷地宿在他的膀子里……水寒光是想像便無法思考。
「楚姑娘認為如何?」楚小南在姚家姊弟身邊長大,應該知道些什麼。
一語令楚小南憶起一些事。
樂逍遙向來不曾正經過,什麼事情有趣,他便往那兒去,難保他不會答應和衣衣成親。
這樁娃娃親十數年來都是京里的話題風暴中心啊!
「樂逍遙他……或許是喜歡衣衣的。」
楚小南感覺得到水寒這個外冷內熱的男人用不同的眼光看衣衣,她知道這麼做很卑鄙,但她無法不曲解樂逍遙的眼光。
遊戲人間還算可以忍受,但她不願他成為另一個女人的丈夫,不願他為了別人而安定下來。
水寒深吸了一口氣。
此時,一聲嬌斥凌冰而來——
「楚小南,你這是在做什麼?」原本和彩衫玩得開心的姚衣衣突然發現水寒和楚小南聊得起勁,醋意大作,便忍不住大喊。
小女人「咚咚咚」的跑回水寒身邊,緊緊抱住男人的手臂,似在宣示主權。
楚小南挑高柳眉,「我在說今年的冰做得真好,可惜被人的臟鞋給踩了。」
聞言,姚衣衣心中恐慌。她總是做了再說,這回是不是又弄髒了水寒最重視的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