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孔方平一臉嚴肅地看看手中的請帖,再抬頭看向正坐在絕妙好庄大廳的錢克己,神色有著與平時相異的冷淡。

「錢莊主,我會把它交給我家主人,至於他要不要到貴庄用膳,這就不是我這個做下人的可以決定了。」

「孔總管,你客氣了。」錢克己站起身走向他,熱絡地說:「京城裡誰不知道你們孔氏父子是焦莊主的左右手,焦莊主對你們父子倆看重極了。」別的不說,光是焦木君放心讓他帶著一大筆錢到京城置地蓋屋這點,就足以說明他們父子倆在焦木君心中的地位。

「錢莊主,你太抬舉我了。若是沒別的重要事,那就……」孔方平向他拱了拱手,冷淡地下逐客令。

錢克己雖對他冷淡的神情和語氣氣得牙痒痒的,但有鑒於日後還得靠他居中替他和焦木君拉線,只得勉強擠出一抹微笑,「既然焦莊主今天不在,在下就先走一步。拜託孔總管代為轉告焦莊主。」

「請。」孔方平勉強壓下不耐煩之色,「在下會記得轉告莊主。」

錢克己點了下頭,「孔總管請留步,我自己出去就行了。」聽他這麼說,孔方平也不同他客氣,拱手道:「既然如此,錢莊主你慢走。」反正他也不想送他出去。

錢克己臉色一僵,他說的是客套話,沒想到這個不識相的死奴才竟然……這要是傳了出去,他在京城還要不要做人?焦木君那死小子不知好歹,他找人傳了幾次話,也不見焦木君過府用膳,是以他今天聽從漢英的話,親自上門邀請,沒想到連焦家奴才也一樣仗勢欺人!

他冷哼一聲,勉強地道:「在下先走了。」語畢,他悻悻然地大步離開。

一直陪在一旁的孔子昂終於出聲說話,「義父,您要去稟報老爺這事嗎?」

「當然。」孔方平拿起請帖,轉身就往後院方向走。「咱們誘餌放下去這麼久了,好不容易見著魚兒上鉤,當然得趕緊告訴老爺這個好消息。」

語畢,他才跨出一步,抬頭就見著義子閃身站在他面前,伸手阻止他。

「義父,你不能去。」這一年多來,他的武功修為已經可以算是江湖上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而且他的身形又比一般十五、六歲的少年高大健壯許多。

「為什麼?」孔方平白了他一眼,對義子突如其來的奇怪態度緊皺眉頭。「你忘了老爺來京城的目的嗎?」

「子昂沒忘。」孔子昂搖搖頭,「老爺交代過,下午和夫人在巧鏡湖游賞,不許任何人打擾。」

換句話說,他是蘇君樵派來牽制孔方平的。

孔方平聞言神色大變,氣急敗壞地罵道:「你為什麼不早說!」

「義父沒問。」

「你……」孔方平重重地一甩袖,長聲嘆氣后道:「老爺怎麼老是說不聽?都跟他說過幾十次了,大丈夫哪能老是拴在妻子身邊?」

不是他對夫人有微詞,實在是他們兩人感情好得太誇張,每天就見兩人如膠似漆地黏在一塊,耳鬢廝磨,親熱不已,卿卿我我的樣子連他這一把年紀的人看了都會臉紅。

每次要是找不到老爺,只要到房裡找,老爺絕對和夫人窩在那兒。也不想想莊裡的下人已經傳得厲害,說什麼老爺是妻奴,一天到晚「妙兒」長、「妙兒」短的,壓根兒離不開夫人。

不行!他得趕快去向老爺曉以大義,不然再這麼下去,老爺不知道會被外頭的人說得多難聽。

孔子昂見孔方平再次往後院走,連忙又擋在他身前,「義父,請留步。」

「哎呀!」孔方平瞪了義子一眼,硬是揮開他的手,氣急敗壞地奔去。

孔子昂輕嘆一聲,不敢貿然出手阻止,義父是個文人,哪受得了他一拳揮過去?既然不能出手,他也只能跟著。

巧鏡湖位於絕妙好庄後院后側,是庄內七座湖泊之中唯一一座天然的湖泊。為了防止有心人利用湖泊源頭潛入庄內,孔方平在稟明蘇君樵后,遵從他的意見,在源頭處蓋了座巨大的柵欄,並在柵欄後頭設下重重機關,使得有心人即使想潛入庄內也無計可施。

巧鏡湖雖為天然湖泊,但其外觀仍不足媲美其它六座人工湖泊,因此當初為莊園堆石造景的石匠使命人從蘇州運來著名湖石,其石色彩不一,有淺深之分,堆棧在湖畔,受日光照射后,折射出亮度不等的光芒。

妙首光光到了絕妙好庄之後,便愛上這座天然湖泊和其旁堆棧的湖石,總愛纏著蘇君樵前來游湖。為了體貼她,蘇君樵派人在湖心蓋了座五角亭榭,並取名為「妙語亭」,供她休憩之用,並蓋有一座彎曲水廊接通湖岸。

雖取名為「亭」,但妙語亭的大小足以媲美一般人家的住屋。亭里的擺設雖稱不上富麗堂皇,但件件陳列絕對出於名家之手,高雅自是不在話下。

亭子的四面均懸挂以綉功精細聞名的「蘇綉垂簾」,其目的不只是免於亭子遭受風吹兩淋,最主要的原因是在於加強這兒的隱密性,讓人不得由外往裡窺視。門外則垂著雕工精細的竹管,只要微風一吹,竹管便會發出清脆的聲響。除此之外,停泊在湖畔的畫舫也是蘇君樵特地命人為妙首光光建造的。

「妙兒,肚子餓不餓?想不想吃些點心什麼的?」蘇君樵拉著椅凳坐在躺椅旁,一雙大手有規律地來回替妙首光光按壓肩背。

妙首光光撫開垂落至頰邊的長發,嬌憨的口氣中帶著一抹濃厚的睡意,「不了,我只想睡覺。」

蘇君樵輕笑一聲,起身坐到躺椅上,伸手搔搔她極為敏感的耳垂。「又不是小睡豬,一天到晚見你睡的時間多,清醒的時間少。」

她閉著眼咕噥一聲,下意識地躲著他的手,「你不要搔我啦。」

蘇君樵輕挑了下眉,俯下身子在她耳輕吹氣,「你別又睡了,留我一個人醒著很無趣的。」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喜歡捉弄昏昏欲睡的她,捉弄她之後,他一天的心情都會大好。

「你好吵!」妙首光光氣呼呼地推開他的臉,悻悻然道:「你再靠過來,我一拳打扁你的臉。」

蘇君樵撇了下嘴角,為她三不五時出口的威脅之詞早習以為常。

「妙兒,你別睡嘛。」他的舌尖逗弄地輕舔她小巧的耳垂。

妙首光光渾身輕顫了下,倏然睜開眸子,瞪著他,「叫你別一直弄我,你聽不懂嗎?」

蘇君樵微微一笑,很滿意自己終於戰勝她的老友周公老先生。

「你自個兒找我來游湖,咱們還沒踏上畫舫,你就已經昏昏欲睡,這是你的待客之道嗎?」

「你要游湖不會自個兒去?」妙首光光沒好氣地罵道:「這湖又不是我的,我什麼時候待客不周了?」

「誰說這個巧鏡湖不是你的?」蘇君樵不以為然地搖頭,人手不自覺地輕撫她白裡透紅的嫩頰,「巧鏡湖和湖邊的畫舫全是特地為你造的。」「我早跟你道過謝了,你還要怎樣?」開口閉口就向她邀功,她又沒拿刀逼他幫她造船蓋亭。

「當然不想怎樣。」也不敢怎樣。他擠出一抹委屈的苦笑,哀然道:「這幾天我忙得昏天暗地,不是在書房和商行管事議事,就是四處巡視京城剛開設的新商號,一天下來,不只是白天見不到你,就連每晚回房后,你都已經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我怎麼叫也叫不醒你。

今天我好不容易騰出一點時間和你一塊游湖,你竟然寧可會周公也不肯搭理我。」

「我……」聽他說得字字傷心,妙首光光登時愧疚不已。「樵哥哥,對不起啦!我真的不知道你這麼忙嘛。」

「你整天沒見到我耶。」蘇君樵有些不是滋味地說。他不管身在哪裡,總是無時無刻想著她,而她竟然連他整天忙得不見人影都沒注意到。

「我……那個……呃……」妙首光光訕笑了好一會兒,不知道該不該實話實說。莊裡大家都對她好好喔,只要看到她便拉著她聊上半天,也總有人會自告奮勇帶她參觀莊裡每個好玩的地方。

其實都怪他,沒事幹嘛蓋這麼大的莊院,到京城都已經快兩個月了,她連絕妙好庄都還沒逛透。身為女主人,她當然得知道每個地方,也需要認識莊裡每個人。

「你什麼?」蘇君樵白了她一眼,不講不氣,一提起來,他的火就跟著冒上來。她以為他不知道她每天在莊裡幹了些什麼嗎?一早起來就跟著下人東奔西跑,能玩能逛的她全玩遍了,壓根兒沒想到她苦命的未婚夫婿。

「我知道樵哥哥最疼我了。」她撒嬌地勾著他的頸子,嬌聲嫩語地說:「妙兒高興,樵哥哥當然也會跟著開心嘛。樵哥哥說過,讓妙兒快樂是樵哥哥最重要的事。」

「讓妙兒快樂是樵哥哥最重要的事。」蘇君樵假聲假氣地學著她的語調,哼道:「你就只會拿這話來壓我。」動不動就拿這句話當擋箭牌,她以為這句話每次都會奏效嗎?

「樵哥哥——」妙首光光見他似乎怨氣難消,急忙放軟聲音,身子也柔若無骨地靠在他身上,「你別生氣了嘛,其實人家也很想你,不然也不會一大早就邀你來游湖了,你說是不是?」「真的想我?」

蘇君樵半信半疑的問。

「當然啦!」她用力點頭,「想得連飯都忘了吃呢。」

蘇君樵眯眼看著她,考慮要不要認真看待她的話,「是想我想得忘了吃,還是玩得不亦樂乎,壓根兒忘了肚子餓這回事?」

妙首光光表情一僵,險些說不出話來,「當然是……」

「是什麼?」

「想樵哥哥啰。」妙首光光笑得眼睛彎彎的,理所當然地說:「妙兒每天想樵哥哥想得什麼事都忘了做,所以才把樵哥哥不在莊裡的事忘得一乾二凈。」

「狡辯!」蘇君樵輕擰了下她小巧的鼻尖,笑著罵道:「你喔,滿嘴甜言蜜語。」

看著她俏皮可愛的模樣,他有再多的氣也消了。

他一直以為自己喜歡的是錢雪柔那般成熟端莊的女子,可是被錢克己父女背叛陷害后,他才恍然大悟,一個人的外表不足以看出他的為人,錢克己是只披著羊皮的狐狸,十足的偽君子,連教出來的女兒也一樣。

蘇君樵輕撫著妙首光光的嫩頰,眼光對上她圓潤晶瑩的黑瞳,閉上眼,忍不住長嘆一聲。跟她在一塊,他不用時時擔心被算計,因為單純如她,心裡想什麼,眼中馬上就跟著流露出來,完全沒有心機,他眼中所看到的她就是真實的她。

她是老天爺賜給他的無價之寶。

「樵哥哥?」妙首光光坐直身,奇怪地拉著他的雙頰,「你還在嗎?回神喔!」

蘇君樵閉著雙眼,無奈地輕嘆,這就是她,不管他的心情如何感動、激蕩,她總是有本事弄得他啼笑皆非。

「什麼事?」他緩緩睜開眼,俊臉上有著一抹無奈之色。

「我看你那麼久沒出聲,以為你也睡著了呢。」她鬆開小手,改為環在他的頸項后。

「若是你也想睡覺,不如咱們回房睡好了。」「你是豬姑娘投胎轉世的,是不是?」蘇君樵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三句話有兩句離不開睡覺。咱們今天難得有時間在一塊,你就不能想點事做嗎?」要不是太了解她,他說不定會誤會她是對和他在一塊感到厭煩,寧可睡覺也不願有他陪。

妙首光光唇一嘟,不滿的道:「你才是豬少爺投的胎哩!」她拉扯他頸后的發,「我看你一臉睡意才好心這麼提議,你竟然敢說我是豬投的胎。你笨蛋啊!天底下去哪兒找一隻像我一樣冰雪聰明的豬?」

「的確找不著。」蘇君樵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拉下她的小手,「算我失言。」

妙首光光滿意地輕哼一聲,才要說句「算你識相」的得意話時,他似笑非笑的神情突然提醒了她,登時她俏臉一變,橫眉豎眼地退離他懷裡,叉腰罵道:「蘇君樵,你竟敢拐彎抹角罵我是豬!」

「我可什麼都沒說。」他一臉無辜地笑著。「從頭到尾都是你一個人在自說自話,我可沒罵過你是只冰雪聰明的豬。」

「你……」

妙首光光怒吼一聲,齜牙咧嘴地瞄準他的頸子,張口準備狠狠地咬過去。

蘇君樵即刻壓低身子,讓她非但沒咬到他,一張小嘴反被他乘機封住,人也被他壓在躺椅上。

「唔……唔……」她氣憤地閃躲他溫熱的唇,小手也死命地攻擊他的背。

蘇君樵抓住她不停施暴的小手,在她耳邊低吼道:「再吵我真的讓你失身!」

妙首光光身子一僵,乖乖不敢亂動。當初兩人說好了,在尚未成親之前,他不會碰她,所以即使兩人夜夜同床而眠,仍以禮相待。至於兩人的夫妻之稱為的是避人耳目,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為了避孔總管那張像是永遠停不了叨念的大嘴。

蘇君樵得意地輕聲一笑,輕輕品嘗她嬌嫩欲滴的櫻唇。每回只要他抬出這句話,她絕對會乖乖任他擺布。他知道自己太過卑劣,不過難得他能在她面前佔上風,這機會不多多利用怎麼行?再說,等到他們成親后,他這唯一的優勢也會跟著沒了。

妙首光光氣憤地緊閉雙眼,對他得意的輕笑聲更是不滿,想掙扎又苦於他的威脅,一動也不敢動。

蘇君樵輕輕拉開她的衣裳,溫熱的唇跟著在她鎖骨上來回徘徊。

妙首光光因肩膀突如其來的冷意而輕顫,不解地睜開眼,見他早已解開她的外衣,好色地輕吻她的肩。「喂你在做什麼?!」

蘇君樵抬起臉,朝她得意地眨眨眼,「你說呢?」

「色鬼!」她怒沖沖地啐了聲,奮力抖動肩膀往他臉上撞過去。

「你再胡來,看我待會兒怎麼對付你!還不放開我?」

「不放。」蘇君樵用身子壓住她,騰出一隻手揉了揉被她撞疼的右頰,咋舌道:「你的反應還真特別哪。」

一般女子遇到這情況不是哭天喊地,就是淚眼迷濛地求饒,就只有她的反應與常人相異,還對他施暴。

「你真的不怕我在這裡要了你?」就不信這樣嚇她她還不怕。

妙首光光冷哼一聲,氣呼呼地叫道:「再不放開我,待會兒你就死定了!」

「你老這樣激我,要我真的控制不住,說不定……」蘇君樵弔兒郎當地撫著她的肩頸,輕浮地邪邪笑道:「這事可是很難說的。」

「好啊!你就在這兒要了我啊!」妙首光光鼓著俏臉,挑釁地瞪著他錯愕的呆樣,「看我還會不會嫁給你。」

「你……」蘇君樵無奈地長嘆一聲,抱著她換了個姿勢,讓她舒服地躺在他懷裡。

「你再這樣激我,真的失身就別怪我。」

妙首光光朝他吐吐舌,「你才不敢哩!」

「你又知道了?」蘇君樵白了一眼,作勢要拉開她的衣服,「誰說我不敢真的……」

妙首光光眨眨眼,看著自己被他半拉開的衣裳,蹙眉道:「你再拉我衣服看看,我真的會翻臉喔!」

「好啊,你翻啊!」蘇君樵被她激得火氣也跟著上來。老看不起他,現在不給她點顏色瞧瞧,他這輩子別想在她面前翻身。他輕哼一聲,趁著一股血氣之勇,在她挑釁的瞪視下一把扯開她腰上的織帶,「怎麼樣?」老虎不發威,還真的讓她當成病貓了。

「你……」妙首光光又驚又怒地看著自己敞開的衣服。

下一刻,她怒不可遏地伸出雙手,用力扯著他身上的衣服,「敢扯我的衣服,你找死啊!我非得扯破你的衣服!」

蘇君樵一臉錯愕地看著她,怎麼會有這種人啊?不先想法子趕緊遮掩住自己的身子,竟選擇先報復他。

「喂!」蘇君樵受不了地大叫一聲,「你到底是哪兒不對勁啊?」她不能像個正常人一樣嗎?非得表現得這麼與眾不同?

妙首光光跨坐在他身上,手裡拿著戰利品——他的腰帶,不解地看向他,「幹嘛?」

「你……」蘇君樵捂住臉悶哼一聲,突然有股想哭的衝動。

他倏然放下手,咬牙地問:「麻煩你看一下我們倆現在的德行,好不好?」他的衣服快被她扒光了,而她自己也沒好到哪去,剛才的劇烈動作讓她原先半敞開的衣服這會兒全落在腰后,身上只剩一件單衣而已。

她垂首看了下自己,又再抬頭看看他,奇道:「咦,你什麼時候又脫了我的衣服?」

「我沒有!」蘇君樵大吼一聲,為她的後知後覺氣得想尖叫。「你快把衣服穿好!」

「喔。」妙首光光睨了他一眼,驚懼於他又臭又黑的俊臉,不及細想便決定識相地乖乖穿好衣服。

「你生氣啦?」她隨意整理身上的衣服后,連忙擠出一抹可憐兮兮的表情,小鳥依人般趴在他胸口,「對不起嘛,下次我不會再扯你的衣服了。」

蘇君樵忍不住覺得好笑,「你認為我在氣什麼?」「氣我扯你的衣服啊。」她理所當然地回道。

「我是那麼小器的人嗎?」他沒好氣地瞪她一眼,「你這樣動不動就對我上下其手,你真當我是柳下惠,可以坐懷不亂嗎?」

妙首光光搔搔頭,納悶地道:「為什麼不可以?我們每晚睡在一塊,不也什麼事都沒發生?」

蘇君樵擰了下她的小臉,有些氣虛地說:「什麼事都沒發生是因為我自制力過人,不然你以為是什麼?」他知道她單純,但沒想到會「蠢」到這種程度。

她輕蹙眉頭,「你確定?」

「廢話!」他又哼了聲。「你再繼續挑逗我好了,等你把我憋壞后,看你以後怎麼辦。」

憋壞?

妙首光光「嗄」了聲,了好一會兒,隨即笑道:「別擔心,就算你真的憋壞了,我這麼厲害,還是可以醫好你。」

蘇君樵錯愕不已,不敢置信地瞪視她得意的表情,「你……」本以為她就算不會吃驚得說不出話,至少也會羞紅了臉。

再看了下她清澈的雙眼,他輕笑一聲,看來她壓根兒就不懂他在說些什麼,才會這麼口無遮攔地跟他東拉西扯。

他邊笑邊搖頭,將她的臉輕壓在胸口,撫著她柔細的黑髮,「妙兒,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妙首光光奇怪地眨眨眼,從他懷裡抬起頭才要張口問,就聽到亭外傳來孔方平的聲音。

「老爺!夫人!」

蘇君樵還來不及反應,妙首光光已經叫道:「我們在這兒,進來吧。」蘇君樵輕咒一聲,在竹門被人拉開的同時,快如閃電地擁著妙首光光翻個身,讓她躺在躺椅內側。

接著,他拉起一旁的薄被蓋住她,自己跟著坐直身,以擋住妙首光光。

孔方平氣喘吁吁地衝到妙語亭后,看著垂下的帘子和合上的竹門,馬上僵直身子站在亭外,只敢朝裡頭叫喚,不敢直接走進去,他可不想再撞上什麼不該看的一幕。

一聽到妙首光光的響應聲,孔方平連忙往裡頭走。

他突然怔住,一隻眼不知道該放在哪兒。

老爺打著赤膊,地上是他的衣服和腰帶,雖不知夫人的現況,但以老爺迅速拉起薄被遮掩夫人的身子看來,他就是再蠢也知道裡頭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孔方平哀叫一聲,連忙低下頭,彎著身子退了出去。若非跟在他身後的孔子昂及時拉住他,恐怕他早已跌落湖裡了。

妙首光光掙扎著起身,不悅地看向正在穿衣的蘇君樵,「你幹嘛啦?」她差點被他悶死。

蘇君樵看了她一眼,搖搖頭,沒說什麼,反正她也不會改,多說無益。

妙首光光跪坐在躺椅上,伸手替他穿衣。

穿好衣服后,蘇君樵在她額上輕吻一下,然後扶她躺下,「你剛才不是嚷著想睡了?」

妙首光光打了個呵欠,點頭道:「你不提我都忘了。」

蘇君樵輕笑一聲,拉起薄被替她蓋上。「我一會兒就回來陪你。」

她整個身子縮在被子里,只露出臉蛋朝他點點頭,「嗯。」她忍不住又打了個呵欠。

蘇君樵拍拍她的臉,等她閉上眼后才起身走出亭子。

蘇君樵才踏出妙語亭,孔方平馬上迫不及待地上前,一張老臉忽紅忽白,支吾了好半天,就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老爺……你這……」不是他老古板,只是大白天的就……

蘇君樵睨了他一眼,見他依舊張口結舌,乾脆看向他身後的孔子昂。

「子昂,什麼事?」

「錢克己親自來訪。」孔子昂簡潔有力地回答,年輕的臉龐依舊冰冷。

「是嗎?」蘇君樵點了下頭,神色冷然地看著波光瀲灧的湖面,讓人猜不出他心裡在想些什麼。

「錢克己邀請老爺過府用膳。」孔子昂見他沒有續問,開口解釋錢克己的來意。

「什麼時候?」

「十五那晚。」

「我知道了。」他轉身看向孔子昂,道:「替我傳話給錢克己,我酉時會到,至於用膳就免了。」

孔子昂朝他點點頭,又道:「探子回報,近來西門世家和錢家莊交惡,錢克己暗地放話要人教訓西門世家少主西門耀。」

「喔?」蘇君樵甚有興緻地挑高眉,「這事什麼時候發生的?」

這倒奇了,以錢克己現在的窘況,他拉攏姻親西門世家都來不及,為何還會同他們交惡?

「大約在半個月前,錢克己拜訪過西門家后,回去便交代徒兒。」

蘇君樵若有所思地撫著下顎,突然冷冷一笑,開口道:「子昂,找人去教訓西門耀。」

孔子昂看向他,問道:「留下蛛絲馬跡讓西門世家尋到錢克己身上?」蘇君樵讚許地拍拍他的肩頭,「沒錯。」他果然沒看錯,這孩子的確是大將之才。

孔子昂點點頭,准倩領命離去時,蘇君樵突然出聲叫住他,「子昂,這件事別讓夫人知道。」

孔子昂看向他,雖有滿腹疑問,但仍點頭回道:「子昂知道。」

「記得別在夫人面前說溜嘴。」蘇君樵又交代了一次。

不是他擔心心子昂會說溜嘴,而是這事若不小心讓妙兒知道,絕對不是找人教訓西門耀一頓那麼簡單就可以了事。

其實說到底,他還真不懂西門耀到底哪裡得罪她,從一年多前在妙首光光公開大會上見過一面后,她到現在提到西門耀都還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恨不得踢他幾腳。

孔子昂朝他保證地點點頭,才轉身離開。

蘇君樵轉身看向依舊張口結舌的總管,無奈地輕嘆口氣。「還有事嗎?」

孔方平經他這麼一問,終於回過神,「老爺……」

蘇君樵暗嘆一聲,試著擠出一張冷漠的臉嚇跑他,「若沒事的話,你可以下去了。」

孔方平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搖頭長吁短嘆,「當然有事啊,老爺。」

蘇君樵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若是為了方才的事,你可以省省了。」他到底倒了什麼楣,什麼人不好請,請個總管整天叨念不停。

「老爺,不是小的好管老爺和夫人的事。」孔方平誇張地搖頭道:「老爺和夫人如此恩愛當然是件好事,只是大白天的,多少也得掩人耳目……」

蘇君樵冷哼一聲,「還有嗎?」

孔方平聽他這麼一問,以為經過他這一年多來的潛移默化,老爺終於可以聽進他的忠言規勸,連忙道:「這幾個月來,庄外大家傳得可難聽了。」「傳什麼?」

「還不就是……」孔方平抬頭看了他一眼,又低頭嘆息道:「老爺你啊。現在街坊大夥全笑話老爺是個妻奴,不僅大白天窩在房裡和妻子耳鬢廝磨,還放縱夫人莊裡庄外四處亂闖。」

「那又如何?」蘇君樵不在乎地聳肩道:「旁人愛怎麼說是他們的事,與我何干?」

妙兒關不住,他也不想限制她。

「可是老爺……」不是他對夫人有任何微詞,相反的,他很喜歡天真爛漫的夫人,只是近來京城裡的風言風語傳得……

「好了。」蘇君樵不耐煩地朝他揮揮手,「這是我和妙兒的私事,外人要怎麼想是他們的事,沒什麼好討論的。」

孔方平張口欲言,但在接觸到蘇君樵警告的黑眸后只好摸摸鼻子,不再多說什麼。

「老爺!」孔方平見他轉身往亭里走,連忙開口道:「我還有事沒說完。」

蘇君樵停下腳步,輕嘆口氣,道:「還有什麼事?」

「老爺,我找了京城最好的綉坊師傅來替您和夫人裁製衣服。」

蘇君樵轉身看向他,搖頭笑道:「孔老,你還真是不死心啊。我說不用就是不用,我只穿妙兒縫製的衣服。」

語畢,他不等孔方平回過神,徑自轉身走回妙語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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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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