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岳可期才下定決心,隔天程映璿就缺課了。
班導師以非常感傷的聲音對大家宣布:「程映璿今天早上被車子撞了。」
什麼?!他死了嗎?
「幸好不太嚴重,到醫院包紮后已經回家休養,所以可能有好幾天都不能來上學。經過這件事,希望同學們以後過馬路時要多多小心。」
岳可期這才鬆了口氣。「被車撞?噗,他沒帶眼睛出門啊,不知道手腳有沒有斷?」旁邊的林令心卻幸災樂禍。
岳可期橫她一眼。「你咒他哦?」
「沒有。」但她的表情不是如此。
這真是出師不利,她才正要教他開竅他就出車禍受傷,雖然老師說傷勢不重,岳可期還是非常在意。
一下課,她就去找導師。
「你要程映璿家的住址?」
「我想去探望他。」
班導師顯然相當受到感動,拍拍她的肩膀:
「班長,你真不錯,對新同學也這麼有同學愛,老師心目中的模範生就是像你這樣!」
「可以去嗎?」
「當然當然,程映璿一定很高興的。」他二話不說抄給她。
但是六年五班對程映璿有同學愛的也就只有岳可期一個,她回到班上號召探病團,結果破天荒地沒人肯加入,連一個也沒有。
「去看他,才不要哩!」一個女生首先搖頭。
「為什麼?」
「他平常就老擺著臭臉,現在受了傷不更差?一想就覺得恐怖。」
「對呀,每次跟他說話都愛理不理的,狂死了!去探病說不定他根本不開心,還以為我們去看他的笑話,惱羞成怒怎麼辦?沒意思。」
「不會啦。」
「我不要。」一個搖頭。
「我也不要。」另一個搖頭,然後全部都搖頭。
「唉——」
「不去。」男生這邊也是一樣的反應。
「你們聯合好了是不是?」岳可期不爽了,擺出老大姿態。
「不是我們沒有同情心,班長,那傢伙的個性你也領教過了,你覺得他會需要我們的關心嗎?」
「免了吧。」有人哼。
「他說不定還嫌吵呢。」
「如果問他痛不痛,他八成會死板板地回答:『你自己撞撞看就知道了。』不去!我一定不去,我要去補習。」
岳可期看看左右,如果程映璿是存心想把自己弄得很沒人緣,那他真的做到了,而且徹底成功!
「你們都不去是吧?算了,我自己去。」
「去哪裡?」林令心手指甩著及腰的長辮子,走過來問。她剛從洗手間回來就見大家圍著岳可期,不曉得在討論什麼,她也要參一腳。
「岳可期說要去看程映璿。」
林令心馬上拉下臉,把她拖到一邊:「不會吧,他有什麼好看的?」
「看他的傷勢有沒有怎樣。」
「死不了,老師不是說了沒事嗎?」
話是這樣沒錯。「可是如果我受傷躺在家裡卻沒人來理,我會很難過的、」那表示她作人很失敗。
「你怎麼可以拿自己跟那種人相提並論,你是岳可期耶!如果你受傷我會痛哭三天,住到你家照顧你的。」林令心戲劇化地說。
「謝謝。」
「程映璿就不一樣了,你有沒有聽到大家對他的觀感?他的眼睛長在頭頂上,只會用鼻孔看人,這種人你去探望他也不會感激你的。」她說服她取消行動。
「我沒要他感激。」
「那不然怎樣?」
岳可期聳聳肩,坦率地說:「我關心他呀。」
「你真把他當朋友!可期——」
「廢話,你跟不跟我去?」她大聲問林令心,不想再聽同學落井下石數落程映璿的不是了,會有報應的。
「好啦好啦,去,當然去,誰教咱們是麻吉。」
真是的,她從一開始就看程映璿不順眼,事實證明直覺無誤,瞧岳可期對他所花的心思,看在林令心眼裡著實不是滋味。國小生處於同性期,她特別關心一個男生做什麼!
林令心牽住岳可期的手,陪她到程映璿家看他死了沒有。
※※※
才到校門口,林家的豪華轎車就等著大小姐了,林令心的父母特地來接她去參加家族特別聚會,沒辦法,岳可期最終還是落單了。
怎麼找不到!程映璿的家離學校不是很遠,用不著搭車,可是被岳可期這個路痴一找,就在巷子里繞了大半天還轉不到。她捏著紙片七拐八彎,等到看見正確的門牌時,都已經過了中學生的放學時間了。
「哇喔!」她跺跺發酸的腳,兩手握住大門的鍛鐵,瞪眼望著裡面的透天洋房。
房子是雙層建築,看上去有點年代了,不過仍是很漂亮,屋前還有草坪和花圃,一個女孩穿著岳彥期學校的運動服,正拉著水管在洒水。
「請問——」女孩的頭髮留到耳下五公分,微微的自然卷,額前的劉海用兩根髮夾旁分固定住,露出光潔的額頭和姣好的臉蛋。她的五官很美,明眸皓齒,充滿少女的嬌艷,眉宇也有幾分神氣;她悠哉地洒水,一邊哼歌,十分享受這黃昏暮色和水氣的涼爽,直到被岳可期打斷。
她看她,側身旋緊開關把水管放下,走過來。「有事嗎?問路的話我不知道哦,我們剛搬來不久。」
「我要找程映璿,我是他同學,他是住這兒吧?」岳可期問。
女孩一聽,認真地打量她。
「對。」
太好了!「聽說他受傷,我來探望他。」
岳可期說完,女孩的表情從專註變成訝異——不,是不可思議;她更仔細地看著岳可期,想要確定什麼似的,好像眼前站的不是一個普通的小學女生……最後,她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真的假的,那個死小孩有朋友了喔!」
岳可期一頭霧水。「哪個死小孩?」
她沒答,迅速打開鐵門讓她進來。「你來看他啊,實在太難得了,歡迎歡迎。」
靠近細看,發現她的輪廓與程映璿有明顯的相似,不過待人的態度卻是全然不向,熱情許多。岳可期看她笑,也傻傻地跟著咧嘴。
「謝謝。」她碰她肩膀,用一種大姐姐的親切姿態,和岳可期頗為投緣。「哇,你真是可愛。」
「程映璿在裡面嗎?」
「他啊,嗯,躺在床上。」然後她哼了聲,有點惡意地,仰頭對著二樓窗口高吼:「程——映——璿,有同學來看你了!」然後追加一句:「天要下紅雨了!」
她剛剛說的死小孩肯定就是程映璿,岳可期確定。
「他自己也想不到會有人來看他,一定嚇一大跳,哈哈!你自己進去吧。」
岳可期看她忙著收水管,就點頭進屋了。這女孩應該是他姐姐,她想,比程映璿還漂亮。
「你是誰?」剛踏上樓梯,女孩又站在她面前,詭異的是她是從樓上走下來的。
「啊!」岳可期怪叫。「你見鬼呀?」女孩扶著樓梯把手納悶地說。
是見鬼沒錯。「你不是在外面?!」怎會轉眼又從屋裡冒出來,動作比她還快。「我在這邊。」背後出現同樣的聲音。
岳可期轉身,剛剛那女孩正站在門口;再轉身,另一個女孩正踏著樓梯而下。
同樣的聲音,同樣的臉。是雙胞胎!
「我叫程映璐,程映璿的姐姐。」在樓梯上的說。
「我叫程映憬,程映璿的姐姐,映璐的孿生妹妹。」站在門口的說。
然後她們一起笑了,因為岳可期的反應。「嚇到了吧?」
「你們好像!」差別只在映璐換了家居服,且她的發線在右,而映憬在左……岳可期仔細比較好久才終於有一點心得,脖子都轉酸了。她沒看過雙胞胎,所以格外大驚小怪。
「不怪你,我們爸媽也常認錯。」映憬走過來,搭住映璐的肩,兩個美少女相似度達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
「好了,那你是誰呢?」映璐問。
「她來看程映璿,是他班上同學。」映憬代答。
映璐臉上出現和她方才一模一樣的表情——不可思議!
「真的假的,那個死小孩……」連用詞都沒變。
「我叫岳可期。」
「你叫超可愛!受得了程映璿的人個性絕對都比我們可愛,而那真的不容易!」映璐滿懷欽佩的語氣對她說道。「我敢賭,班上就只有你一個人理睬他,對不對?」
完全正確!「因為程映璿不太喜歡跟同學說話。」
「那是正常的,他從小就是這種死樣子。」映璐、映憬相視一眼,異口同聲地說。
「真的嗎?」岳可期很好奇。
「當然,別說同學,他對我們兩個身心健康美麗大方的姐姐也是那副不死不活的態度,從來沒把我們放在眼裡過,看了就想扁。」
提起弟弟,兩位身心健康美麗大方的姐姐就忍不住沒氣質地批評,感情似乎頗為淡薄。
岳可期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原來程映璿的個性是與生俱來的啊,居然有人天生就不喜歡和別人親近。「那他一直都沒有朋友?」
「會有人理他才有鬼!」映憬說完眼睛瞅著岳可期看,好奇地眨著,然後說:見鬼了,你為什麼會跟他交朋友?你是程映璿第一個到家裡來的同學。」
「我覺得他需要朋友啊。」
「就這樣?」映璐說。
「他沒嫌你煩?」映憬問。
「有,不過我還是要跟他作朋友。」
她們兩人再度相視,接著像照鏡子一樣對著彼此露出興味的微笑。
「嘿,我欣賞你,岳可期。」
「你比我那弟弟討人喜愛多了!」
還沒搞定程映璿,岳可期就先跟他兩個姐姐變成了朋友。
她們話才說完,樓梯頂端便響起程映璿不死不活的聲音,帶著些許倦意:「你們安靜一些行不行?吵得我都不能休息了。」
岳可期抬頭,看到他拄了一根拐杖站在上面,右腳從膝蓋以下到腳踝整隻包在石膏里,臉頰還有一點擦傷。
真慘。
「喲,你這麼快就能起來了?」看他困難地站立,程映憬不去扶一把,還抬起下巴涼涼地說。
「聲音那麼難聽,死人也會被吵起來。」程映璿努力撐著拐杖,漫不經心地回答。
程映璐瞪他一眼。「是該起來,你是腳踝骨折又不是腦子撞壞,睡了一整天,等你傷好腦袋也睡爛了。」
「睡爛了也不會比你笨。」他的反應完全像出自於本能,臉上的神情懶洋洋地,搔搔頭髮吸了下鼻子,回出來的話卻可以把人氣死。
「死小孩,那你就睡到爛掉好了!」映璐說。
他受了傷耶,睡上一整天也是應當的,睡眠不是最好的休養嗎?岳可期一直看著他的石膏腳,開口問:「程映璿,你怎麼會出車禍?」
「他活該,早上剛走到巷子口沒注意就給摩托車撞了,遲鈍!程映璿,你同學來看你,我看不會有下一個了,還不趕快謝謝人家。」
他的視線朝岳可期的方向移了下,就這麼一下,然後連聲招呼也沒打便轉身拐呀拐地回自己房間去了。
岳可期沒生氣,倒是身旁的程映憬替她發作:「什麼態度!爸媽是這樣教你禮貌的嗎?」她嚷道,又湊到岳可期耳朵邊:「可期,我允許你上去把他另一隻腳端斷。」
岳可期沒照辦,不過她跟了上去,跟進程映璿的房裡。
「你有沒有好一點?」
他躺回床上,石膏腳用枕頭墊著,見到她不悅地說:「誰讓你進我房間的,出去。」
「我來看你。」
「不用你關心。」
同學們說得沒錯,程映璿一點也不稀罕。
岳可期不在意,她早有心理準備了,他的書桌就在床邊,她拉過椅子坐下,對他露出笑容。「別任性了啦,乖。」
他皺眉,覺得莫名其妙,這個女生到底哪根神經不對?老愛找機會騷擾他,奇怪的是,他一時之間居然找不出話趕她了。
她打開書包,翻了翻,捧出一顆果子,塞到他手裡:「喏,給你,祝你早日康復。」
程映璿看著手上深橙色的大果實——橘子?
「路上經過一家水果攤買的,本來想挑蘋果,可是一顆要兩百,我可沒錢給他搶,不過這心意是一樣,你就收下吧。要不要我幫你剝皮?」
「不用。」
「喔,那你要記得吃唷。」
「我最討厭橘子。」
他的話造成兩人之間一陣沉默,岳可期嘟嘴:「有的吃你還挑,花光了我身上的錢耶。」
「我又沒跟你要。」
好吧,他真的是死小孩,難怪兩個姐姐跟他處不來,一點都不懂得心領人家的好意!「對不起,那下次換別的給你行不行?」
「我不要,你快點回去。」他討厭別人隨便進他房間,他跟她又不熟。岳可期假裝沒聽到,起身在房裡走動,邊走邊羨慕地說:「你家好大、好漂亮,你的房間也好大,不像我的,一張小床一個書桌就快擠滿了。」她走到窗邊,一個東西突然跳了下來,是一隻灰底黑紋的花貓,它順利降落在窗台上,貓臉對著她,舔了舔前趾,她的眼睛立即睜成雙圓而且發亮:「哇,還有養小貓,真好!」她家的小公寓根本沒有寵物生存的空間。
那是老貓了。「別惹它,蘇蘇的爪子很利。」
「蘇蘇?蘇蘇來,來。」她無視他的警告,熱情地把手伸向貓咪,手指頭還探到它的嘴前。
蘇蘇做了個后弓,躍起跳到岳可期懷裡,簡直一見如故!
「不會呀,你看你看,它喜歡我!」岳可期笑叫。
程映璿把臉偏到另外一邊,這隻老貓不只爪子利,還很沒有節操。「你們家的貓都比你可愛。」她揚了下眉,故意糗他。
他的腳又疼了,而且愈來愈痛,程映璿閉上眼睛,他應該住院的,醫院還比較清靜。
「是不是很痛,你要不要吃藥?」她注意到他隱忍難受的表情,放下了獵咪,回到床邊低頭擔心地問。
他睜開眼就看到她湊近的臉部特寫,不耐地將岳可期推開。
「你看夠了吧,可不可以回去了?」
「我才來一下而已你趕什麼!」她不高興地說。
「你待的愈久我的腳就愈痛。」
「為什麼?」
「你煩死人了,我沒辦法休息。」
岳可期坐下來,兩手放在膝蓋上:「程映璿,有人來探病,你一點也不覺得開心或是感動嗎?」
他看她。「不覺得,你為什麼老愛糾纏我?」
是呀,他內向冷淡的個性一點也不討人喜歡,講話不中聽,又被動,自小長到現在幾乎——不,是根本沒有朋友。大家都當他是孤僻的怪胎,天生的書獃子,他沒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即使有同學想親近也是三兩下就受不了他的疏冷而退陣,可是碰上這個岳可期……他真不明白她在想什麼,老愛來煩他,又看不懂拒絕的臉色,都受傷躺在家裡了還來煩,真是夠了。
「我哪有糾纏,只是關心你,我們是朋友。」不是早說過了。
「你認為我會需要你這個朋友?」
「當然。」
「是嗎?」他不以為然。
岳可期點頭,坦率地說出感覺:「因為你看起來很寂寞。」
程映璿愣了下,忽然又不知道要怎麼趕她了。
這個女生實在很無聊。他的腳好痛!
※※※
事實證明,程映璿的確是怪胎!
到他家之前,岳可期已經思考過了,會養出他這種個性的小孩,家裡的人大概也都很冷僻不容易親近,誰知道——
「可期,沒什麼好菜,不要客氣!」一隻肥大的烤蟹腳塞到她碗里,伴著圓潤和藹的笑臉,熱情招呼。
「謝謝程媽媽。」
「多吃一點,我們映璿比較內向,朋友少,幸好還有你來看他。」程華譽也夾了一些菜,把她的碗堆滿。
「謝謝程伯伯。」岳可期有禮貌地稱謝,也很捧場地把飯菜吃完。她眼睛偷偷瞄向坐在旁邊,石膏腳攔在小椅子上,面無表情默默用餐的程映璿。
不是她臉皮厚,她本是待了一會兒就要回家的,沒想到剛下樓就遇見買菜回來的程媽媽,一知道她是來探程映璿傷勢的同學,驚喜之餘二話不說硬是把她留下來吃晚飯;盛情難卻,她只好打電話回家交代,就留下來了。
結果咧,她發現他的家人每個都比他正常、比他可愛、比他好相處!
程媽媽是標準的笑彌勒,發福的身材和臉蛋依稀仍可見年輕時的迷人風采,從上餐桌就一直忙著招呼她,擔心她太客氣、擔心她吃不飽、擔心她夾不到,極盡殷勤之能事,因為終於有機會可以招待兒子的同學……程爸爸也差不多,鏡片後面的眼睛笑成了兩個半月,直喃道給程映璿轉學是對的,他終於開了竅,肯跟同學來往了,還一直謝謝岳可期,飯菜也是不停地往她碗里放。
映璐、映憬更不用說了,跟岳可期一拍即合!
「內向?他是討人嫌,沒人緣啦。」
「映璐。」李容欣糾正女兒:「不可以這樣說弟弟。」
「我是映憬。」她調皮地笑。
「你爸會認錯,我可不會。」她掃了兩個女兒一眼,雙胞胎就愛這樣淘氣。
「我?我又認錯了?」程華譽老實地打量一對寶貝女兒,還真的分不出來。「你們又玩交換遊戲了?」
映璐吐吐舌頭,和映憬互看。
映憬一隻手伸到桌下喂貓,和映璐交換一個默契的眼神,看起來很俏皮。「他本來就很沒人緣呀,程映璿,你自己承認吧。」
程映璿吃他的飯,懶得理她們的挑釁。
什麼嘛,又是一副不屑搭理的態度,程映璐與程映憬最看不過去的就是他這天生不死不活的德性,悶得像根臭木頭,常常忍不住一搭一唱地問他;偏偏程映璿又總是不把姐姐們放在眼裡,惹得她們更喜歡找機會欺負弟弟。
「我看你們班上就只有可期理你吧,是不是?」映憬說。
「我看除了她,大家都覺得受不了你,對不對?」映璐附和。
「對啊。
回答的不是程映璿,是岳可期,非常老實和坦白。她轉向程映璿率直地對他說:「你應該要活潑一點,別老是不理人,同學就會喜歡你了。」
「真的嗎?只有可期理你?這樣不行的,怎麼可以沒有朋友呢?映璿,跟人家可期多學著點。」程華譽開導兒子,他這個性實在不好。
「就是啊,活活潑潑的討人喜歡多好,有了朋友你會發現比一個人孤伶伶地要有趣多了。可期,你要繼續跟我們映璿作朋友哦。」李容欣跟她拜託,好不容易遇上這個熱心的小女生,希望可以改進兒子的古怪性格。
「好!」岳可期當然不會拒絕了,還親熱地拍拍他的肩膀,一副包在她身上的豪爽。
她和他的家人可以說是相處甚歡!
全場最不爽、最沒有進入狀況的人,只有程映璿,他放下筷子,閑冷地看她:「你吃完了沒?吃完快點回去。」
「哦——爸爸才要你跟人家多學著點!」映憬告狀。
他不悅地看她,換回一個更挑釁的笑臉。
「映璿,不可以這樣趕朋友回家。」
「就是說,我竟然有你這麼不懂禮貌的弟弟,可期你跟他換,我比較喜歡你。」映璐說出真心話。
「沒關係啦,我是要走了,今天的功課比較多。」岳可期的風度可好了,還對程映璿笑眯眯地。
走就走,反正後會有期。
程華譽開車送她回家,上車前,她又走到程映璿身邊。
他抬頭。「幹嘛?」
岳可期伸出手,忽然像大人對小娃兒一樣摸摸他的頭,笑道:「早日康復,我們學校見。」
她的笑容,讓程璿接突生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一種……被賴定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