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夏,畢業的季節,炎熱而繁忙。
校園中,一群群的學生在各個美麗的景點拍下團體合照,作為日後的紀念。離開校園後,大家將各奔東西,為彼此的前途打拚,但是,四年中培養出的深厚情誼,將是永恆不變的。
「小欣!快過來拍照哦。」黃維麗拿著相機,大聲吆喝。
「來了來了。」范意欣拖著許倍君,笑著跑了過去。
「佩蓉,站左邊一點。」
「這裡行嗎?」張佩蓉拉拉裙子,緊張地打理衣著。
「位置正好,別動哦,我找別人幫我們拍。」黃維麗找來同班同學幫忙,隨即小跑步到三人身旁,擺好姿勢,露出最燦爛的笑容。
范意欣站在中間,一手攬著許倍君,一手牽著張佩蓉,笑得開心極了,四個正值花樣年華的女孩站在一塊兒,其中之一又是最美麗的校花,路過的同學都忍不住多看幾眼。
「范同學……」同樣是畢業生的別系男生,在同學的陪伴下走了過來,紅著臉,有些害羞。
「有事嗎?」她這是明知故問,因為類似的情況早巳發生過許多次了。
「我是外文系大四的張尚雄。」那男生根本不敢正眼看她,低著頭,支支吾吾的,「那個……我一直很仰慕你……畢業後,我們能不能繼續聯絡,交往看看……」
一旁的許倍君、黃維麗和張佩蓉幾乎同時嘆了口氣,頗為同情這名註定要失望的傷心人。
果然,范意欣的回答正如她們所預料的——
「抱歉,畢業後我另有打算,你的心意我不能接受,謝謝你。」她微笑著,措詞很溫和,態度卻很堅定。
「啊……那……那我不打擾你了,拜拜。」張尚雄呆了一下,只能強忍悲痛,保持風度地離開。
「唉,又一顆破碎的純情少男心。」黃維麗搖頭晃腦,嘴裡碎碎念著,「小欣,你有沒有算過,大學四年來,你傷了多少少男的心啊?」
許倍君瞪她一眼。「維麗,少胡說,小欣只是拒絕對方的示好,又不是故意傷人。」
「我知道啦,可是那些男生還是會粉傷心欵,像剛剛那個外文系的,我覺得他好像快哭出來了。」
張佩蓉揮揮手,相同的場景見過太多,她已經沒啥同情心了。「哎呀,人生自古誰無情傷,傷個一次、兩次死不了的啦。」
范意欣輕輕一嘆。「說真的,我也沒打算傷他們的心,不過我真的另有打算,只好拒絕他們了。」
黃維麗好奇的問:「小欣,你畢業後到底有什麼打算啊?」
「畢業之後,我打算到我家的貿易公司上班,雖然是我爸媽自己開的公司,但還是得從基層開始學起,要學的事一堆,忙得要命,哪有時間談情說愛啊!」
張佩蓉點點頭。「對哦,你之前寒暑假都在自家公司打工,現在畢業又去上班,正好學以致用。」
「嗯,當初就是我自己本身有興趣,剛好也對我爸媽的公司有幫助,所以才讀國貿系的。」
黃維麗不改八卦本性,興緻高昂地追問:「可是小欣,畢業歸畢業,工作歸工作,戀愛總不能不談吧?」
「我又沒說不談。」范意欣斜睨她一眼。
「可是你進大學到現在都快畢業了,跟你告白的男生一堆,你卻從來沒答應過誰,要談戀愛的話,總得先給別人機會吧?」
「緣分未到吧。」范意欣偏著頭想了想,有些遺憾。「雖然他們都很好,可是我對他們就是沒感覺嘛。」
「那你覺得什麼樣的男生會讓你有感覺呢?」
「小姐們。」許倍君躲在一旁的樹蔭下,快被酷熱的驕陽給曬昏了,她不滿地眯著眼,「太陽好大,反正差不多拍完了,我們換個地方聊吧?」
「好,那我們去校園咖啡廳好了,那兒有冷氣,我們可以一邊吃點心一邊聊天。」
四人往校園咖啡廳走去,一進去,就有侍者來帶位,她們跟著侍者才走到桌位旁,還沒坐下,范意欣就臉色一變,因為那個桌位的隔桌已經有人,而且正是她的死對頭沈文齊!
沈文齊一人獨坐,面前擺著幾本厚重的原文書和一杯冷飲。宿舍里沒冷氣,他應該也是來咖啡廳消消暑意的。
其他三個女生一看到沈文齊,第一個舉動是先轉頭看范意欣的表情,然後三人對望一眼,懷著看好戲的心情,靜待兩人的反應。
先開口的是沈文齊,一如平常,在眾人面前,他的笑容溫文,態度也是彬彬有禮。「午安。」
「午安。」范意欣心不甘、情不願地開口,強忍住換桌位的衝動,不過仍特意選在離沈文齊最遠的一方坐下。
沈文齊挑了挑眉,也不多話。
四個女生點了飲料,開始閑聊起來。
「來來來,繼續剛剛的話題。」黃維麗興緻勃勃地問:「小欣,你喜歡的到底是什麼類型的男孩子?」
「我……」范意欣皺了皺眉,顧忌到一旁的沈文齊,一時間不曉得如何回答。
咖啡廳里的客人並不多,她們坐的又是比較角落的位子,他只要有心想聽,很容易就可以聽見她們的對話,儘管她們談的並不是什麼大事,可也是女孩子家的私密心事,若是被沈文齊聽去……好丟臉哦!
「維麗,你這樣問太直接了啦。」許倍君喝了一口冰涼的檸檬汁,狀似不經意地瞥了一旁的沈文齊一眼。
她何等敏銳,即使范意欣和沈文齊只有簡短的打聲招呼,之後就沒再交談,可她還是能輕易感受到兩人之間那種詭異又曖昧的暗潮浮動。
「不然要怎麼問?」
「哎呀,有些事問得太清楚就不好玩了。」她淺笑,話中有話,「我覺得凡事隨緣最好。」
「你的意思是……」張佩蓉攪拌著珍珠奶茶,偏著頭思索。「小欣的緣分還沒到嗎?」
「沒到?」許倍君的笑容加深,有種說不出的詭譎。
「欵,倍君,你笑得很恐怖哦……」范意欣只覺背脊一冷,莫名的打了個寒顫。
「是我笑得恐怖,還是你疑心生暗鬼?」許倍君慢條斯理地咬起冰塊。「我覺得我笑得跟平常一樣啊。」
「等等。」好奇心最重的黃維麗忍不住插嘴,「倍君,你話還沒說完啊。」
「我說,小欣的緣分不是沒到,很有可能早就到了,只是她跟對方都沒發覺就是了。」
「啊?」范意欣聞言瞪大了眼,不可置信。
黃維麗跟張佩蓉則是愣了一下,這才明白了她話中的含義,兩人立時往沈文齊看去,只見他神色鎮定,目光落在書上,似乎完全沒將四人的對話聽進去。
范意欣嘴角抽動,笑得頗為勉強。「倍君,你想太多了,我的緣分一定還沒到,要是到了,我怎麼可能會不知道。」
「滿有可能的。」
「當然可能。」
張佩蓉跟許倍君同時開口,絲毫不留情面地駁斥了她的說法。
「你們……」范意欣開口想解釋,偏偏又無法三言兩語就說清楚;可若不解釋的話,不就代表她默認這種亂七八糟的臆測?她進退兩難,而害得她如此尷尬的罪魁禍首就坐在一旁,令她的心情更是激動。
她深吸口氣,試著靜下心來。「反正,總歸一句話,我的感情只有我自己最清楚,你們又不是我,怎麼可能會明白。」
許倍君嗤笑一聲。「俗話說:『當局者迷』,小欣,你應該也聽過吧。」
「嘿咩嘿咩。」
「倍君說得有道理哦。」
幫腔二人組再度出現。
面對這三個固執的室友,范意欣只覺得頭疼,「唉,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我快被你們給氣死了啦!」
許倍君笑著堵了回去,「我倒覺得我比較像秀才,你才像是蠻不講理的兵呢。」
「是是,秀才大人,小兵我不敵您的利口,我放棄了。」她搖了搖頭,放下飲料錢。「我先回去整理東西,拜拜羅。」
算羅,她們就是愛鬧,反正就要畢業了,往後也聽不見這些毫無根據的八卦,就由她們說吧。
「等等啊。」見她要走,三個女生才驚覺玩笑似乎開了過頭,急急忙忙地付了帳,跟她一起離開。
此時,沈文齊才抬起頭,望向玻璃門外四人遠去的背影,目光閃動,帶著一抹難解的深思。
畢業典禮後,畢業生們紛紛搬出宿舍,范意欣揮別三位好友,帶著一堆行李回到家裡,忙了好幾個小時,好不容易才整理完一堆書和衣物,她懶洋洋地倒在床上,覺得快累死了。
「小欣,整理完了嗎?」范母溫婉的聲音自房外傳來。
她將臉埋在枕頭裡,模糊不清地應了一聲,「嗯。」
「晚上我約了沈家的人來吃飯,你等等下來幫我的忙。」
「咦?」范意欣跳了起來。「媽,你是約了沈伯伯、沈伯母嗎?」
「對,還有小齊。」小齊就是沈文齊,范母對他印象極好,認為他是個乖巧聰明又有禮貌的好孩子。
范意欣皺起眉頭。「沈文齊也會來哦。」
「當然會啊。乖,快下來幫忙,這幾年你跟小齊都住校,大家難得能聚在一起,晚上我可要多炒幾個好菜。」
儘管家境富裕,請得起傭人整理家務,范母卻喜歡凡事自己來,不假他人之手。
「是……」范意欣答得有氣無力,毫無半分期待之意。
唉,才想說在校園裡老是跟那討厭鬼碰頭,好不容易畢業了,她趕緊將報告交出去,打算先搬回家來圖個幾天清靜,卻沒想到他也搬了回來,真是的。
埋怨歸埋怨,范意欣還是乖乖下樓幫母親打理晚餐,不一會兒,餐桌上已擺滿各式佳肴。
叮咚一聲,門鈴響起。
「小欣,應該是沈家的人來了,你去開個門吧。」
「好。」范意欣暗暗嘆了口氣,提起精神,打算迎接即將到來的「磨練」。
門一打開,果然是沈家人。
「沈伯伯、沈伯母好。」她微笑著,禮貌地喚道。
「小欣啊,好久不見,你愈來愈漂亮了。」沈母嗓門宏亮,一見到她便以擁抱當作招呼。
「謝謝伯母,快進來吧,菜都準備好了。」范意欣笑著回擁沈母,對於沈母的熱情,她早已習慣了。
客人到齊了,紛紛入座,大家邊吃邊聊。
「伯母,我幫你盛湯。」范意欣見沈母伸手想盛湯,立時起身幫忙。
「謝謝。」沈母笑咪咪地打量著她。「小欣人長得漂亮,又聰明能幹,我要是有你這麼一個媳婦就好了。」
「對啊。」范母也笑嘻嘻地介面,「小欣跟小齊從小就是青梅竹馬,又都沒有男女朋友,要是能在一塊兒也挺不錯的。」
范意欣聞言不由得垮下臉,十分無奈。
又來了!從小到大,只要兩家人聚在一起,類似的對話都會重複出現,而她也從一開始的錯愕、不滿到氣惱,再轉變成現在的無奈。
可無奈歸無奈,口頭上還是得應個兩句,她乾笑著,隨口搪塞過去,「伯母過獎了,沈文齊那麼優秀,將來娶的媳婦一定也很優秀,我算不了什麼啦。」
相較於她的抗拒,沈文齊倒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他靜靜地吃著飯,完全不打算蹚這淌渾水。
沈父威嚴地開口,「兒女的事,由他們自己決定,我們做父母的就別管太多了,吃飯吧。」
「嗯,沒錯,他們自己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范父也順著他的話附和,隨即扯開了話題,「對了,我們上次去外海釣魚……」
飯後,兩家人坐在花園中,一邊享用點心、水果,一邊天南地北的閑聊。范意欣怕他們又要撮合她跟沈文齊,便趁他們沒注意時悄悄溜走,躲到花園角落的水池旁坐著。
今晚是農曆十五,月亮正圓,她烏黑的長發被微涼的夜風吹起,銀白的月光落下,閃耀著溫潤的光澤。
「真悠哉。」不知何時,沈文齊悄悄走近,目光和月色一樣柔和。
難得看到她沉靜的一面,靜默不語的她,在月光下看來竟是那樣驚人的美麗,一瞬間,他還以為自己看到的是不存在於這人世間的精靈……
「你怎麼沒和他們一起閑聊?」范意欣斜睨他一眼,不太高興他打擾自己獨處的時間。
他走到她身旁,欣賞著水池裡悠遊的五色錦鯉。「他們自己就能聊得很開心,我在不在都無所謂。我是覺得吃太飽了,想動一動,所以才走到這兒來。」
果然是他想太多了,她一開口,還是那個一天到晚跟他爭吵不休的范意欣。
「想動一動啊?」她趕起人來毫不客氣,「那你再走回去就動得差不多了。」
「走夠了,剛好休息一下。」沈文齊挑挑眉,自顧自地在她身旁坐下。「嗯,坐在這兒真舒服。」
她瞪了他一眼,思索著該不該採取行動趕走他,不過,她才剛吃飽,正是懶洋洋不想動的時候,實在不想浪費時間與體力與他爭吵。
算了,他坐他的,她不要跟他廢話,就當他不存在好了。
可惜,天不從人願,她不想說話,他偏要開口同她閑聊——
「聽說你畢業後,會直接去范揚公司上班是吧?」
范揚公司是范氏的家族企業,規模不大,經營卻很穩定,營業額逐年成長,算是很有發展性的貿易公司。
「嗯。」范意欣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
沈文齊靜靜坐著,不再開口,他的目光落向遠方,彷彿陷入了沉思。
他沒開口,范意欣反倒覺得不太自在,她想了想,難得主動地問:「你呢?畢業後打算繼續念書,還是去當兵?」
「我……」他望向她,有些遲疑。
今天,他本來打算告訴她一件很重要的事,不過,就是因為太重要了,反而讓他不知該如何開口。
見他猶疑的模樣,她更加好奇,「怎麼了?」
「……」他沉默了一下,沒有答覆她的問題,反而顧左右而言他,「沒什麼,今晚的月色很美。」
他的轉移話題令她十分不滿。「奇怪,我問你畢業後的事,你幹嘛跟我說今晚的月色?!」
「你這麼關心我的未來嗎?」沈文齊凝視著她,眼中藏著一抹深意與期盼。
「才不是!」范意欣頭一抬,習慣性地跟他唱起反調。「誰關心你了,我不過是順口問一下,你畢業後要做什麼,跟我可沒什麼關係,我又不見得一定要知道!」
他唇角微勾,輕輕地笑了,笑意卻沒到達眼底,反而帶著些許失落。「你說得一點都沒錯,所以我將來要做什麼,也沒必要跟你報備吧。」
算了……看來,他什麼都不用跟她說了,反正在她心裡,他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沈文齊!」范意欣這下可真的生氣了,她猛然站起身,狠狠瞪住他。「你真的很討人厭耶!」
他笑得更加溫和,似乎沒將她的怒氣放在眼裡。「謝謝誇獎。」
她氣得牙痒痒的,忍不住想動手,可才剛動念,他已察覺了她的想法,搶先一步警告她,「等等,你別亂動手,范伯伯、范伯母就在不遠處,只要你一動手,我馬上大叫救命,到時倒楣的是你不是我哦。」
「你你你!」她瞠大了眼,不敢相信他居然威脅她。「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這麼沒用!」
沈文齊也站起身,他一八五的身高,足足比她高上十公分,居高臨下地睨著她。「又不是動手才叫有用,范意欣,你都二十二歲了,馬上就要進入社會工作,麻煩你成熟點,別再這麼衝動了。」
「你管我!」她瞪視著他,毫不退縮。
「隨便你,我可是一片好心。」他搖了搖頭,口吻雖然譏誚,話里卻隱藏著真誠的關懷。「范伯伯、范伯母待我不薄,我可不希望他們辛苦建立的公司,將來毀在你的一時衝動上。」
「那是絕不可能發生的事,你大可放心!我先回房去了,這兒就留給你慢慢休息吧!」她說完轉身就走,難得的好心情全被他給破壞殆盡。
真可惡,她都不打算跟他吵了,他偏偏要激怒她!
這沈文齊的八字跟她超不合,他們一定從前世就是冤家仇人,沒錯!一定是這樣,她看他們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和解的一日了!
數日後,范意欣正式到范揚上班,因為之前沈文齊的嘲弄,她更是加倍努力,幾乎一天到晚都在忙公司的事。
范父、范母看她如此努力,心裡十分欣慰,公司的同事也對她出色的表現另眼相看,不再單純地以董事長的女兒身分來看待她,而是真的把她當成能一起打拚的夥伴。
這一日,她處理完大小雜事,難得準時下班,回到家裡,卻發現家裡空蕩蕩的沒半個人,她有些訝異,因為她母親是標準的家庭主婦,雖然偶爾會出門與朋友逛街,但這個時間通常都會在家裡準備晚餐才是。
她拿起電話,撥通母親的手機。「喂,媽,你去哪兒了?」
「小欣啊,我和你沈伯伯、沈伯母在機場啦。」范母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似乎剛哭過。
「媽,你怎麼了?」她有些緊張,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還有,你們去機場做什麼?」
「小齊出國留學,我們是來幫他送行的。」范母說著,又哭了起來。「他一個人出國,我實在捨不得,所以才忍不住哭了。」
范母的性格溫柔纖細,很情緒化,常常會為了小事而傷心落淚。
「出國留學?」她嚇了一跳。「我怎麼都不知道?」
范母也愣了一下。「你不曉得嗎?」
「沒人跟我說,我怎麼會知道?!」她有些生氣,這種大家都知道、只有她一人被排拒在外的感覺實在很不好。
「那天小齊來家裡,我們以為他跟你說了……」
「那天……算了,沒事,我只是問一下你去了哪兒,我要出門去買晚餐了,拜拜。」想起那天,她更加火大,她明明都問了他將來的打算,而他也計畫出國留學,卻連說都不跟她說一聲……
等等,他沒跟她說又怎樣?又沒什麼大不了的,她幹嘛這麼生氣?
他出國最好,以後就不用看到他那張討人厭的臉,聽到他把人當傻瓜的嘲諷話語,她可是樂得清靜呢!
「等等,小欣,他只是出國留學,三、五年就會回來了,你別太難過——」
「我才不會難過!」范意欣幾乎是用吼的,差點沒把話筒捏碎。
她會難過?怎麼可能!她高興都來不及了,只是……只是……心中那股激動的情緒究竟是什麼……
啊,她曉得了,她是在生氣!氣沈文齊故意瞞著她,他一定是知道她得知他出國的消息會樂得飛上天,所以才故意不告訴她。真是個小心眼的傢伙,讓她早高興幾天不行嗎?
哼,反正他都出國了,眼不見為凈,往後,她可就逍遙自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