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嗚嗚……死沒良心的,竟然要拋下我一個人。」關揚又在唱戲了。
「你是被誰拋棄了?」闕洌冷冷瞥向他,這個小子到底還有沒有尊嚴呀?竟扮演棄婦的角色,他想演給誰看呀?
「就是小凈凈嘛。」關揚嗲聲嗲氣的說,投給水凈哀怨的眼神。
雲樊和闕洌抖掉一身的雞皮疙瘩,真噁心。
「我還以為你被你的同性戀同志給拋棄了。」闕洌故意道。
「說什麼話,我可正常得很,我愛的是女人,可不是男人。」關揚的聲音恢復了正常,向闕洌抗議道。
「我有理由懷疑。」
「什麼理由?」關揚一臉防備的問道,怕他又爆出驚人之語。
「你上一次是什麼時候解決的?」
「你管我!」關揚變得有些惱羞成怒,他已經快一個月沒有女人了。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已經快一個月了。」
「不行嗎?」他一副你有什麼意見的表情。
「問題就出在這。」闕洌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冷諷刺的笑容指出,「你何時超出一個禮拜沒有女人?更何況一個月?」
「這又犯著你了。」關揚忍無可忍的道。
洌竟然連這件事也拿來羞辱他,太過分了!他也不知道為何會這樣,自從上個月失去記憶以後,他就不行了,連他都覺得莫名其妙。
「關揚,需不需要我替你看一看?」雲樊好心道。
「你又不是那一方面的醫生。」關揚沒好氣道。
「那方面要看哪一科?」
闕洌邪笑著說:「我看不用看醫生,試試藍色小藥丸怎麼樣?」
「台灣又沒賣。」
「你們在說什麼?」為什麼她都聽不懂呢?水凈一臉疑惑的看著這三個男人。
他們竟然忘了現場還有一位女士,就當場討論了起來,關揚覺得面子掛不住,幸好他們沒有說得太明白,她聽得一頭霧水。
「沒什麼,」雲樊笑道,「我們出發吧。」
關揚也急著跟她揮手拜拜,不想讓她繼續再問下去。
他們的車子如箭一般賓士而去,帶著水凈滿肚子的疑惑。
???
他們來到遊樂園時,大約是中午十二點多了,雲樊先把車子停妥,再買了兩張票,牽著水凈的小手進入裡面。
「現在我們要去哪裡?」水凈興奮的問道。
「先等等,別那麼急。」雲樊拉住她的小手,「你的肚子難道不餓嗎?」
話一說完,她的肚子立刻傳來咕嚕一聲,他不禁莞爾,水凈卻羞紅了臉。
「走吧,我們先去吃個飯。」他拉著她走進遊樂園裡設置的餐廳。
餐廳裡面的東西不多,大多數都是甜點、飲料以及熱狗等等,這些東西都吃不飽,雲樊先替她點些東西填肚子。
「你不吃嗎?」水凈充滿疑慮的問道。看他桌上都沒有東西,他只是專註的看著她的吃相,害得她食物都咽不下去。
雲樊搖頭,「這些東西我吃不習慣,你吃就好了。」
「難道你不餓嗎?」
「不餓,快點吃。」
等到水凈酒足飯飽了以後,雲樊制止了她躍躍欲試的心理,要她休憩一下,等食物消化完再去玩。
等了半個鐘頭,她有點不耐煩了,拉著雲樊的手問:「可以去玩了嗎?」
「我就知道你等不及了。」他笑著揉搓著她的髮絲。
「太好了。」水凈露出興奮的笑容,她一直夢想著與自己喜歡的人來遊樂園玩,今天夢想終於實現了。「我們去玩雲霄飛車。」
一聽到雲霄飛車這四個字,雲樊的嘴角收斂了下來,他板著一張臉搖頭,「不行,你的心臟負荷不了那種刺激的遊戲。」
「海盜船?」
雲樊搖頭。
「那我要玩什麼?」她嘟著小嘴,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她要玩些什麼呢?水凈氣惱的瞪著他。「可以玩碰碰車、旋轉木馬。」他建議道。
「那些都是小孩子玩的。」她的話聽起來有些泄氣。
「水凈,我不能放任你玩那種危險遊戲,要是病發的話該怎麼辦?那今天就掃興了。」
「可是……」她的眼神變得落寞,「我從來就沒有玩過這些。」
「這樣好了,我答應你,你痊癒了以後我再帶你來好不好?」
「真的?」她眼中綻放出喜悅的光彩。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了?」
「我好高興。」水凈抱著他,有他這句話,就算手術失敗,不能再到這裡,她也很滿足了。
她表現的方式是如此的直接。雲樊抱著她,吸取著她淡淡的發香味。
「我們走吧。」水凈退離他的懷抱,拉著他的手。
「等等。」雲樊走向販賣部,買了一個即可拍相機,他向她眨眨眼,「我們照個相,替今天作個留念吧。」
在路人的幫忙下,雲樊和水凈拍下他們生平的第一次合照。
???
「好累!」水凈癱在椅子上,雲樊取笑道。
「只是玩兩、三個項目,你就累啦。」
「我們還跑來跑去,你是大男人體力當然好。」水凈不服氣的抗議道。
「是是是。」雲樊拿出紙巾替她抹去額頭上的汗珠,經過一番運動以後,她臉色不再那麼蒼白,而是呈現粉紅的紅暈。
「我口好渴。」她的喉嚨好乾,像火在灼燒般。
「那你先待在這邊休息,我去幫你買飲料。」他體貼道,「記得不要亂跑,乖乖在這等我知道嗎?」他有點不放心她一個人在這。
「我會乖乖的,不會離開一步的。」她保證。
雲樊於是朝著販賣部走去。
水凈看他漸漸消失在人群里,來來往往的人群在她面前穿梭著,她百般無聊的數著到底有幾個母親帶著娃娃來遊樂園,看到那些可愛的嬰兒,她心裡升起了一股渴望,不知道她有沒有那個機會當媽媽?
「嗨!你好。」
在她耳邊響起了一個陌生的聲音,她以為是無聊的男人在搭訕,所以瞄也不瞄一眼,徑自沉默的當作沒有聽到。
「小姐,你忘了我嗎?」
他這一段莫名其妙的話促使水凈回過頭瞄了他一眼,原來他早已經有了女伴,他身旁有一名女子挽著他的手臂。
他是誰?她認識他嗎?水凈一臉迷惑的望著他,有點不確定,因為他看起來好眼熟,像似在哪裡見過一樣,連他身旁的女人也有些眼熟。
他似乎看穿她一臉胡塗的樣子,自動解釋他的身份,「你忘了,我是那家舞廳的酒保,那天晚上我還讓你在我那借住一晚。」
「原來是你!」水凈恍然大悟,綻放出笑容。她記起來了,不過記憶中的他換上了皮外套和牛仔褲而已。
「你們慢慢聊,我過去看錶演好了。」他身旁的女子突然道,話一說完,她不等他回答就大步離去。
「她怎麼啦?」她看起來好像有點不高興。
「沒什麼。」他輕笑了笑,搖搖頭,在她身旁坐下來。
「你不去追可以嗎?」水凈望著她的背影。
「先暫時讓她吃個小醋。」他笑道。
「對了!」水凈突然叫道,嚇了身旁的人一大跳。
「怎麼啦?」他錯愕的望向她。
「我記起她是誰了。」她就是那天自己在樓梯口碰到的那個女人,難怪自己老覺得她好眼熟。「對了,我還沒問你的名字呢?」
「我叫嚴克威。」他有點不適應她突然轉移話題,不過他還是回答了。
「我叫元水凈。」她自我介紹道。
「你一個人來嗎?怎麼孤單的坐在這裡?」
「我不是一個人來,我男朋友去買飲料。」
「男朋友?」他的眼神出現了迷惑,她竟然有男朋友了,那當時為什麼一個人跑到舞廳去?
「嗯,我在昨天才交的男朋友。」
「你和那個人認識了多久?」又是一大震驚。
她想想,多久?好像也沒多久嘛。「不到十天。」
「你不覺得你的決定有些倉卒嗎?」嚴克威表情慎重道。他不希望一個天真無邪的女孩受到傷害。
「也許吧。」水凈想了想,的確是有些倉卒,「但我愛他。」比起一見鍾情,他們的愛還有些基礎吧。
嚴克威注視著她,發現她再認真也不過了。
突然間他很想抽煙,他的煙癮犯了,拿出香煙正要點火時,才記起她是病人,不應該在她面前抽煙,他又把煙收了回去,可是他看到她相當好奇的指著他手上的煙。
她問道:「這是煙吧,這要怎麼抽?」
「你沒看過其他人怎麼抽嗎?」他濃黑的眉毛訝異的挑了起來。
「沒有,我父親和我哥都不抽的。」
不是不抽,而是為了她才把煙戒掉的吧。他淡笑不語。
「可以給我抽抽看嗎?」水凈想嘗嘗煙到底是什麼味道,為什麼那麼多人對它上癮,聽說有人最高紀錄是一天十幾包,好厲害。
「我發覺你真的很好奇。」嚴克威笑道。為了好奇,她一個女孩子到舞廳里,一點也沒有顧慮到自己的個人安全。
「可以給我抽嗎?」水凈興奮的問道。
「不行。」他拒絕她,「抽煙是百害無一利。」
「那你為什麼要抽?」水凈反駁道。
為什麼?嚴克威百口莫辯,在國中時他就會抽煙了,結果久而久之也成了習慣,他為什麼會抽,大概是國中時喜歡叛逆吧。
「給我抽一小口就好了。」水凈向他要求道。
一小口……應該不要緊吧。他向天空翻個白眼想了想,「好吧。」
他用打火機點燃了煙,把煙遞給她,叮嚀道:「只能吸一小口。」
「好,我知道了。」水凈拿過香煙,放在嘴裡吸了一口,可是馬上被它的味道給哈到,猛咳了咳,她吐著舌頭。
「咳!咳!好難過!」她咳得眼淚都流出來了,「我真不懂為什麼會有人喜歡吸這種東西?」
「那你呢?你為何吸?」
這聲音不是嚴克威的,而是……水凈背脊發麻,縮著脖子抬起頭往上看,看到雲樊就站在她面前板著一張臉孔。
「雲大哥……」她像小孩子做錯事一樣,小聲而囁嚅道。
看到他不悅的表情,兩簇火花在他眼中燃燒著,水凈知道大事不妙,完蛋了!雲大哥在生氣。
看水凈彷彿像做錯事的孩子般沉默不語,雲樊心裡十分不舒坦,他從老遠就看到她正和一位陌生男子相談甚歡時,心底濃濃的一股醋酸味涌了上來,這讓他感到不安,他竟然在吃醋?這是否代表著他對她的感情,已經超出了醫生對病患的警戒線了?
嚴克威接到雲樊凌厲的眼神,好像要把他大卸八塊的模樣,眼光燃燒著妒火,他暗自摸了摸鼻子,挺識趣的退下。
「水凈,我先走了。」
「再見。」水凈向他擺擺手。
「再見。」嚴克威朝著雲樊點了點頭,往自己女朋友的方向走了過去。
他走後,兩人之間只有一片尷尬的沉寂,孩童嘻笑聲從他們身旁穿過,時間仿拂停住一般。
雲樊突然道:「把煙扔掉,你的身體不適合抽煙,以後也不要碰這種東西。」他以充滿霸氣的口氣命令。
「啊?」水凈看到自己的手上還拿著煙,忙不迭把它扔在地上,再用鞋子踩熄,她用眼角的餘光偷瞄了他一眼,那張臉孔面無表情、眼瞼半眯著,她知道他在生氣。
算了,她還是趕快認錯吧。「雲大哥,對不起!」
「你不應該抽煙。」他淡淡的陳述事實。
她急迫的想解釋,「我只不過是一時好奇想嘗嘗看煙的味道。」
「味道怎麼樣?」他的嘴角浮起了笑容。
水凈看著他的笑容,他笑了,是不是代表警報已經解除了?
「好難聞的味道。」她皺著鼻子,吐著舌頭,一臉嫌惡的樣子。
「是嗎?」他的笑容慢慢收斂下來。
水凈的心也隨著他笑容的消逝往下沉。
他一直很想去忽略剛才和她相談甚歡的男子跟她是什麼關係?他一直想裝作不在乎的模樣,可是他發覺自己做不到,醋罈子隨著時間愈濃厚,連自己都可以聞到身上散發出來的酸味。
他終於忍不住了,壓抑住心中強大的醋勁,淡淡的問道:「剛剛那男人是誰?」
「他……」水凈輕聲囁嚅道,「他只是一個朋友。」
「朋友?」雲樊眼神相當懷疑的看著她。
那個男人應該有二十五歲以上吧,不可能在學校認識,在醫院裡更不可能遇到他,那她去哪裡認識這個傢伙的?
「什麼時候認識的朋友?」
「就是……」水凈遲疑著要不要告訴他實話,如果說他知道她曾經借宿在一個陌生男子的公寓一晚,她鐵定會被罵得狗血淋頭。
看她的眼珠子不停的轉動,鬼靈精怪的模樣讓他不禁提高了防備,他嚴厲的斥責道:「不準說謊。」
嚇!水凈被嚇了一跳,他怎麼知道她想要編個理由含混過去?「我又還沒說……」沒辦法,招了!「就是上一次我離開以後,晚上我就到了舞廳……」
「到舞廳?!」雲樊眉頭一皺。
她瞄了一眼他的臉孔,還好,他的表情還算溫和,水凈繼續說下去,「他是舞廳里的酒保……」
「只不過是一個晚上,你就跟舞廳里的酒保那麼熟識了?!」雲樊眉頭皺得更緊,眼光瞟向她,懷疑她另有保留。
「我話還沒有說完……」被他這麼一質詢,她吞吞吐吐道。
他沉默的等她開口。
「他……他讓我到他的公寓借住一晚。」
轟!她的話猶如一顆原子彈在他腦袋轟炸了開,他咬牙切齒,額頭的青筋突出,「你竟然跟一個陌生人共處一室。」
雲樊不知道是不是該掐死她好,不等替她完成手術,他就先氣得心臟病突發。
「我們沒有共處一室。」水凈急著向他解釋,看他意變意冷的眼神,她的心揪疼了起來,她不要讓他誤會自己與那個男人之間有什麼曖昧關係。
「我和他是清清白白的,他要工作到凌晨四點,他讓出房間讓我借住一晚,他說他會到朋友那邊借宿一晚的。」
「你有沒有想過,」雲樊的脾氣爆發了出來,「如果你遇到的不是正人君子呢?你也許會淪落到什麼命運,你到底有沒有想過?」
「可是我看他不像壞人呀!」水凈紅著眼眶合著淚水,被他爆發出來的怒氣給嚇到了,他的樣子好嚇人。
「壞人臉上有寫著壞人兩個字嗎?」雲樊沒好氣道。
「但事實也證明了,現在我安然無事,他不是一個好人嗎?」
「問題不是在這!」雲樊懊惱的爬著頭髮,終日被呵護的她哪懂得世上人心險惡的道理,他怕她可能輕易的被人拐走。
「我們不要再討論這個話題了好不好?」她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道,「我們是出來玩的,不要敗興而歸。」
雲樊深吸一口氣,是的,今天主要是出來玩,讓她開心,而不是翻帳的時候。
「你得答應我,除了我和你的親人之外,不要隨便亂相信人。」有他在她身邊,他不會讓她輕易被人拐走的。
「喔。」她喔了一聲,卻不知道為什麼。
不過她也懶得去知道理由,現在是他們倆約會的時間,什麼煩惱的事情都拋在一邊,她要盡情的享受他們在一起的快樂時光。
「雲大哥,我們快點走。」水凈拉著他往遊樂區走了過去。
雲樊帶著寵溺的眼光看著她興奮的小臉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