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孩子在六月的最後一個周末,提前三天來臨。羊水先破才引發強烈的陣痛,從頭至尾只熬了六個小時,就以自然生產的方式完成。

這大概是詠彤這輩子過得最平順、最無波瀾的一天。

媽媽聞訊,立刻抓了四隻土雞包計程車,由台南趕上陽明山。才推出產房,醫院甬通已經擠滿了前來道賀的人。她特別叮嚀主媽別驚動旁人,他們是怎麼知道的?

花束和道賀聲,一直陪她到進入普通病房,才被一堵木門阻擋在外。她真的好累,這時候除了睡覺,她委實沒有多餘的精力去酬醉那些親朋好友。

淡淡的蘭花香氣,一逕在病房內回蕩,時而掠過她的鼻尖,又飄然溢去。詠彤想睜眼看看是哪來的暗香浮動,但她做不到,千斤重的眼皮,沉甸甸地壓迫著她,逼她深陷夢境,久久不曾轉醒。

她足足睡了十二個小時,要不是肚子餓得受不了,她一定會睡更久。還有,不知哪個壞心眼的討厭鬼,趁她不省人事時,猛咬她的唇,騷擾她的臉龐,害她睡得頗不安穩。

睜開眼,只見另一雙大眼閃著炯炯的光芒脯視著她,靠得大近了,除了眼睛,她幾乎看不見其他。哪有這樣子看人的?

「你是--」她沒機會問,殘存在口中的氧氣,一下子被他吸得精光。

這人,不知道生產的過程有多折磨人嗎?連一時半刻也不肯等。

「孩子呢?」她搶得空檔,趕緊問。

「在育嬰房,待會兒我去抱出來讓你看。」黑崎雲把頭埋進她濃密的發中,吻得嘖嘖有聲。

本來有芳子為詠彤坐月子,再加上王媽的幫忙,已經綽綽有餘了,他卻堅持另請一名葯膳師,專程為詠彤調製各式補品。

他興奮異常的喜悅,令詠彤十分感動。當爸爸有那麼值得高興嗎?

回到別墅,她只負責睡跟吃。

四十天的月子坐下來,使她原本贏弱略嫌單薄的身子,變得豐腴、凹凸有致,且神采照照。陽光照進房內,爬上她赤裸的上身、飽滿的雙乳……她簡直不敢相信,眼前落地長鏡中的性感女郎就是她自已。

黑崎雲一聲不響貼近她的軀體,熱烈索求整整睽違一年的誘人女體。他忍得夠久了。

燃燒的烈焰似乎要將她一口吞噬,彷佛摧枯拉朽地攻佔她的每一寸肌膚。

詠彤沒有拒絕,連掙扎都沒有,她以前所未有的熱情承迎他。三百多個日子吶!她也需要擁抱、需要纏綿,她所焦切渴望的激情絕不下於他。

「我們結婚吧!」他低回。翻雲覆雨之後,他汗水淋漓地趴在詠彤身上,不忍稍離。

「忘了你的承諾?」詠彤強行推開他,起身走入浴室,洗去因過度亢奮傾泄而出的汗水和他的味道。

她開始放浪形骸了嗎?為什麼方才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只能一味的跟著他的律動,一步步沈淪下去?嘆!她一定讓鬼迷了心竅才會這樣。

他不知何時加入她的沖洗,兩人在水聲飛濺的蓮蓬頭下袒程對峙。無意間,詠彤瞥見他的前額又多了些白髮,極不搭調地散在光潔平滑的額頭上,像在向她控訴,又像在乞憐。

她木然地,伸出柔荑為他拂開,可它立刻固執的滑回原位。「你老了。」

「所以禁不起一再煎熬。」他張開雙臂摟她入懷。

好個如意算盤!詠彤訝然他馳騁商場多年,居然會提出這麼蠢的建議,誘她上勾。

「你保證以後不再來打擾?」她別過臉,很不能忍受他鼓動的胸膛在她體內引起的騷動。

「除非你需要我。」他拿起海綿球,沾上香噴噴的沐浴乳,輕輕為她搓洗。

他一直渴望能毫無遮掩的看清她,想像她美麗的容顏下,必定有副婀娜迷人的身段。可惜她大瘦了,以前的分數是六十一分,現在呢?

他牽起一抹詭笑,冷不妨地攫住她高聳的雙乳。「我不會放了你,你是我的。」

二吉而無信不知其可。你想食」言?」她推開他,想走。

「有何不可?橫豎我在你心裡從來不是個好人。」他扳過她,將她抱至兩股之間,狂熱的擁吻。

「我會恨你的。」她這回再也不依了。黑崎雲不想實踐承諾,就代表他根本還沒學會尊重她。

「這九年多來,你哪一天不恨我?」恨也好,恨也要動用感情。他就怕詠彤掏空一切,像具遊魂,不哭不笑的聽任他的安排。

「誰說的?你又不是我,憑什麼妄下斷言。」她開始用力槌打他,把近十年的委屈和怨尤一股腦發泄出來。

黑崎雲將她嗔怒的唇含入口中,企圖消弭所有的悔恨歉疚和無法挽救的遺憾。

「你愛我的,你依然傾心狂戀著我,彤彤!」他近乎咆哮般的低吼。

「你呢?你卻已經沒有心了。」詠彤哭了,哭得聲淚俱下。

「胡說,你摸摸看,它還是熾熱如昔。」強悍的手臂,托著她埋向胸膛,埋進他的心靈深處。

「不,你不是,你要我只是為了贖罪,為了減少良心上的不安。你敢否認?」

呼!她果然感受到了,原來她也一直為此所苦。他是真的愛她,抑或別有用心?

他迷惑了,因著這樣的困惑深深害怕起來。

他們的婚事一擱又近半年。

詠彤始終無法獲得「正名」,於是各項傳言便甚囂塵上。有人說黑崎雲已經對她厭倦,另結新歡去了;更惡毒的謠傳是她得了不治之症,反正和黑崎雲扯上關係的女人都沒有一個好下場。

其中最想看她好戲的大概是朱巧柔。繼上回的示威之後,她再度以黑崎雲親密夥伴的身分,位臨小別墅。所不同的是,這回她還帶了一個人來--伊達政吾。

「他不會娶你的,早早死了這條心,憑你的姿色,應該還有機會釣到另一條金龜婿。再耗下去,恐怕賠了夫人又折兵。聽說過美人傷遲暮吧?」朱巧柔連句客套話也懶得說,一進門就潑詠彤一大盆冷水。

詠彤口氣平淡,帶些嘲弄:

「想應徵黑大大嗎?你只怕走錯地方了,這兒沒那樣的頭銜,也沒有人能提供給你。」

「你一點也不在乎?」詠彤的氣定神閑,反而教朱巧柔相當氣促與不安。

「在乎什麼?」她能在乎嗎?

「別裝出一副清高的模樣,我不相信你不愛錢。」朱巧柔還想講些更難聽的話,試圖逼走她。卻被那個日本人一把攔住。

「葉秀,今天冒昧來訪--」

「既然知道冒昧就走吧!」她記起他了,在尚未生產以前,黑崎雲曾帶他回來過一次。

「你趾高氣揚什麼?」朱巧柔暴躁地衝到她面前。

「愛怎麼揣測隨你,現在--」

「不用急,我今天是來跟你說條件的。」朱巧柔瞟了伊達政吾一眼,才期期艾艾地往下說:

那她豈不是要老死在日本!詠彤不認為黑崎雲會娶她。他討厭大過主動的女人,尤其開口閉口宣揚自己勞苦功高,又死皮賴臉不肯離去的女人,更令他退避三舍。朱巧柔還有一點犯了黑崎雲的大忌;她從不避諱對「崎美」產業的野心,幼稚的以為有權可以和黑崎雲平起平坐。對「崎美」盡忠職守,任勞任怨的功臣何只她一個,如果光憑這點貢獻就想攀上枝頭作鳳凰,那黑崎雲勢必得改信回教,才能三妻四妾。

「走吧!」詠彤再次下達逐客令。

「葉秀,容我說一句話嗎?」伊達政吾道:「我非常誠摯的邀請你到日本一游。」

「是黑崎雲允許你到這兒來的嗎?」截至目前為止,他的部屬還沒有人敢明目張胆夾勾引她。

「不是。」一旦被黑崎雲知道,說不定會殺了他。但為了葉詠彤清靈絕塵的美,他甘願冒著觸怒「龍顏」的危險。

「董事長不會保護你一輩子的,與其當個縮頭烏龜,還不如勇敢面對現實。」朱巧柔冷言冷語道:

「住口!」這聲狂吼,嚇壞了屋內所有的人。黑崎雲偕同董永如驟風般襲擊而入。

「董……董事長。」朱巧柔臉色涮地慘白。

「啪」的一聲,黑崎雲一掌摑向她濃妝艷抹的臉,並一把扯過她的胳膊,連同伊達政吾一併掃地出門。

「董永,給他們各一張離職證明,從今天開始,不准他們再踏進『崎美』企業一步。」伊達政吾還想解釋什麼,已經來不及了。董永凶神惡煞的執行黑崎霎父付的指人下--一記威力強大的老拳。

詠彤僵得無法動彈,心跳快速得猶如戰鼓。她笙次自睹里旖雲打人的火爆場面,他,原來也會打人!下意識的要逃,兩腳卻寸步難移。

當黑崎雲走近她身旁時,她竟捂住眼眸,驚駭地大喊:「不要!」

「我不會打你的。」他輕喟,無奈地摟住她.憐疼地撫箸她顫抖不己的肩背。「我愛你,彤彤.讓我愛你,讓我愛你好嗎?」

「你騙我,你根本不愛我,你愛的是黑崎雲!在你心自中曾幾何時在意過我!」掙開他的懷抱。詠彤撲向茶几,抓起上面擺著的水果刀。

「彤彤,別這樣。」

情緒失控的葉詠彤逕自尖聲大笑,沙啞的笑聲中,混雜著凄厲的低吼。剎那間,她彷彿變成另一個人。

「我瘋了,你看到沒有,我又瘋了,一個瘋女人你要嗎?」趁她移開注意力時,黑崎雲一個箭步,奪下她拿在手中胡亂揮舞的水果刀,丟給王媽收起。

他的速度奇快,詠彤還在錯愕中,他已經抱著她上了二摟,撕掉她身上所有衣物,雙手在她身上狠狠遊走。

他以行動證明要她的決心。

「我發起病來是很恐怖的。」她努力想逃開他,身子一不小心滾向床外。黑崎雲順勢陪她滾落地氈,緊緊纏住她一絲不掛的軀體。

「你沒病。」他的索求是異常迫切,令詠彤整個身子熱得險險要燒起來。

「誰說的?」她瞪大水眸,訝然於他的肯定。

「真正發瘋的人會說自己是瘋子嗎?」她是「心因性」引起的失控,應該不足為慮。

「可是我--」

「你給我聽清楚,你是我的女人、我的妻。不管同不同意,三天後,必須陪我進結婚禮堂。」他不會再給旁人以任何借口來傷害她。

給了名分之後,她就是「崎美」集團的女主人,看屆時誰還敢動她的歪念頭。

詠彤有拒絕的權利嗎?他的汗水幾乎淹沒了她所有的理智,她所能做的就只是縮在他懷裡,聆聽他的每一個心跳,開始慢慢體驗兩情縫倦的甜蜜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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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火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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