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來到他住處外頭,她才發現他住在南多摩的一個高級住宅區里,而且還是獨門獨院的歐式洋房。
按下門鈴,她在外頭焦急的等待。
不一會兒,大門開了,但裡面並沒有人。
她張望了一下,這才發現這門的開關是由屋裡直接控制的。關上門,她直接步上小磚道走向房屋的正門。
「佐川先生?」她敲敲門,聲音有點憂急。
就在她因為不知道他的情形而憂心時,他突然打開門,若無其事地站在門后。
「你……」見他「完好無缺」地站在眼前,她一直懸著的心總算放下。
可是很快地,她板起一張臉,「你不是受傷?」
她可是因為他受傷才飛車趕來,可是看他全身上下都沒有受傷的跡象,她不覺懷疑了起來。
可惡,他該不會是「謊報」吧?
「這裡。」他抬起左手,亮出他故意被刀子割到的指頭。
她盯著他大大的手,然後在那修長的五根手指頭上尋覓傷口,「好不容易」才發現他說的那道傷口……
「什麼?」開什麼玩笑?他居然因為一道這麼雞毛蒜皮的傷口急電CALL她?!
他是以為她很閑,還是想測驗她能在幾分鐘內趕到?
眉心一糾,她沉下臉轉身就要走。
「唉!」他拉住她。
「放開!」她甩開他的手,「你以為這樣很好玩嗎?」
一聽見他受傷,她可是急得心臟遽狂啊!而他……他竟然玩這種小孩子把戲?!
可惡!她當年是哪隻眼睛出了問題,居然會暗戀這種傢伙一年?
「你別生氣……」他不曉得自己一個小小的玩笑會惹得她如此震怒,「我剛才是真的『血流如注』。」
她狠狠地瞪他一眼,「騙子!」那麼一點傷口怎麼可能血流如注?
她可是個有照醫生,他當她的醫學院畢業證書是買來的嗎?
「你知不知道我很緊張?」情緒的極度落差讓她的脾氣完全地提上來。
他微愣,旋即撇唇微笑,「看來我找到了一個好醫生。」
見他一點悔意都沒有,還在那邊說些五四三,她就更是滿腹怒火。
她真不敢相信眼前的佐川豐作竟是當年那個很有個性、酷酷的佐川學長。
早知道他會變成這種「滑頭」,她倒寧願他是她記憶中那個嘴巴很無情的佐川豐作。
她氣呼呼地瞪視著他,惱得不知道該拿什麼話來罵他。
索性,她轉過身,決定遠遠地、真正地離開、忘掉!
「阿部!」他將她拉住,「別……」
「可惡!」她一回頭,想也不想地揚起手來。
因為他是運動員出身,即使是久未上場,「反應」還是有的。
身子一縮,他躲過了她的耳光——
「嗚!」他驚呼一記,因為他沒想到害羞內向的她居然會動手打人?!
「你會打人?」他鬆了口氣,暗自慶幸自己逃過一劫。
她瞪著他,眼眶漸漸地泛紅濕潤。
眉心一鎖,氣憤、後悔、失望、惱恨的眼淚便不聽使喚地淌落下來。
「阿部……」驚見她的眼淚,他心頭不覺一震。
她糾著眉宇,看起來有點小脾氣,可是就因為那麼一點小脾氣,更顯得她柔軟可人。
不知怎地,她的眼淚、她安靜落淚的模樣都牽引著他的心。
他感覺自己被他困綁住了,雖然她什麼都沒說、沒做。
當年怎麼沒有這種感覺呢?難道說一定要到了某種年紀,男人才會學會如何欣賞女人、憐惜女人?
突然,他懷疑起自己當時怎麼會對她說那句話。
「對不起。」他倏地將她拉入懷裡,緊緊地卻又溫柔地擁抱著她。
他為自己將她騙來道歉、為惹她哭而道歉,也為當年無知衝動的佐川豐作道歉——
※※※
當自己的身軀被納入他的懷中,美緒只感覺到一種心悸及莫名的安心。
他有非常溫暖寬闊的胸膛,就像是供船停泊的港口般,承載了她滿心的不安及惱恨。
他的身形一直沒有變,還是當年那副教人「垂涎」的體格。
雖然以前的她並沒有機會投入他的胸懷之中,但她曾經不只一次想象那種感覺,而那感覺就和現在一樣……
「對不起,」他真心地道歉,「我不是故意惹你哭的。」
她猛回神,矜持又憤怒地想推開他,「放手!」
他並沒有放開她,只是讓兩人之間保持了一個小小的距離。
「別生氣……」他低頭凝望著她。
「你這個色狼、花花公子!」她氣得胡亂罵著,「快放開我,色胚!」
被她這麼臭罵著,他卻一點都不覺得生氣或羞愧,只是更加愛憐地望著她,「我不知道你這麼凶。」
她惡狠狠地瞪著他,「你再不放開,我就……」
「就怎樣?」他促狹地問。
「我就報警!」她朝他大叫著。
他嗤地一笑,「我又沒怎樣。」
見他一臉耍賴的樣子,她實在無法拿他與十二年前的他比較。「你!」
他撇唇笑笑,問道,「我可以問你一件事嗎?」
「什麼事?」她瞪著他。
「你對我有沒有一點印象?」他試探地問,當然也是為了勾起她已遺失的記憶。
她心上一跳,有一種忐忑的感覺。
為什麼他會這麼問?難道他已經想起她了?
不!她絕不讓他覺察到她就是那個小學妹。
十二年前,她已經在他面前丟過一次臉,十二年後,她不希望自己又糗一回。
「什麼印象?」她臉不紅,氣不喘地撒著謊,「我們根本就不認識!」
「噢……」他眸光一黯,有點失望。
在他眼底覷見一絲失落,美緒不覺驚悸。
那是什麼?為什麼他眼底會有那樣的悵然及失望?他想起了什麼,或是希望她想起什麼嗎?
不可能的,他對她根本就沒有印象,而他們兩人之間也不曾有過任何深入的接觸,他絕不可能知道她的身份。
「那……」他忽又凝視著她,「你知道我為什麼找你當我的家庭醫生嗎?
她警戒地瞪著他看,「為什麼?」
「我想『贖罪』。」他說。
她一怔,「贖罪?」贖什麼罪?他說的是什麼啊?
他點頭,唇邊是一記溫柔的微笑,「也許我是希望有個『全新的開始』吧?」
這會兒,她更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了。
一會兒贖罪、一會兒又說什麼全新的開始,為什麼他講的話都那麼深奧難懂?
她低垂著眼瞼,顯得有點困惑。
睇著她那迷惑的嬌柔模樣,他的心湖一陣震蕩。
隱隱地,他覺得有什麼東西在他心裡蠢蠢欲動,像是水杯里被搖晃著而幾乎要溢出來的水似的……
「喂……」他低喚了她一聲,有種想把真相告訴她的衝動。
可是要他承認自己就是當年罵她醜八怪的男孩,那她……會不會氣得踹他一腳?
不行,這實在太不保險了。
「做什麼?」她不情不願地睇著他。
「沒事。」他咧嘴一笑。
她瞪著他,眼底有一絲的埋怨,「你還不放開我?」
「我……捨不得放。」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說,他明知這麼說會讓她更羞惱。
但這是他的真心話,他是真的捨不得放,怪了,當初怎會沒發現她竟是——他喜歡的那一型?
若是當初接受了她的告白,搞不好現在都跟她生半打孩子了……
「你無賴!」她羞紅了臉,氣呼呼地。
其實在聽到他這麼說之後,她的感覺不完全是氣憤的,在心底最深處,她正為他這句話而雀躍不已。
但是她不能表現出來,因為她已經不是當年的那個黃毛丫頭;現在的她,可是個醫生,是個成熟的二十八歲女人。
他凝睇著她,迷人的唇片微微抿起,「難道你不曾被你的病患追求過?」
「他們沒像你這麼可惡、這麼霸道、這麼無所不用其極!」她說。
她當然被追求過,可是還沒有人為了見她而開這種會嚇死人的玩笑。
他一笑,「我比較直來直往。」
「這不叫直來直往,」她瞪著他說:「這叫幼稚!」
「幼稚?」他蹙眉苦笑,「我很認真的。」
「看不出來。」她說。
驀地,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像是昏迷中的白兔忽然被一腳踢醒——
「慢著,你……你是說你要追我?」她的聲線有些驚疑顫抖。
他露出一記高深而感性的微笑,「嗯。」他點頭。
美緒瞠目結舌地望著他,「你說……說真的?」
不可能!不可能!這世界是怎麼了?他……他要追她?她可是他瞧都不瞧一眼的醜八怪……
「你要我怎麼證明?」他一臉認真地問。
她睜大了眼,定定地望著他,「為什麼?我……」
「為什麼?」他故作思索,「因為我沒見過這麼漂亮的醫生,這……算不算是理由?」
漂亮的醫生?不……他一定是在捉弄她,一定是的!
她是「醜八怪」,這是他親口說的!
「放開我!」她猛地推開了他,「別想捉弄我!」
見她反應如此激烈,他不禁一怔。「阿部?」
她略帶幽怨地睇他一記,就轉身奪門而去。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他原本有點高昂的心情倏地往谷底一沉——
捉弄她?不,他一點捉弄她的意思也沒有。
他是「四分衛」,不論在球場上、商場上或是對愛情的追求,他都是屬於攻擊型的人。
當他相中一個目標,通常不會花太多時間等待,他會撲上前去,緊緊地咬住他的目標。
她是他的目標——就在他與她重逢的那一眼開始。
※※※
「對,」豐作拿著電話,神情顯得有點憂忡,「我要送給真生醫院的阿部美緒小姐。」
星野步進他的辦公室,一臉興味地睇著他,唇邊是一記促狹的笑意。
豐作睨了她一眼,不動聲色,「嗯,那麻煩你了,再見。」
擱下電話,他佯裝無事地看著桌上的文件資料,一派冷靜沉穩的模樣。
星野走到他桌旁,斜眼瞅著他,「送花?」
「呃?」他一怔,驚訝地望著她。
他明明什麼都沒透露,為什麼她卻好像什麼都知道似的?
「你好像來真的?」她睇著他,優雅地點了一根煙。
她是個煙不離手的癮君子,不過看她抽煙倒是一種視覺享受,因為鮮少有女人可以把煙抽得如此瀟洒。
看她好似什麼都識破,他倒也沒什麼可隱瞞了。
「什麼來真的?」他覷了她一記,「你說得好像我是個玩世不恭、遊戲人間的『花心菜頭』一樣。」星野一笑,「我對你那位醜八怪學妹真是越來越有興趣了。」
「唉,」他瞪著她,警告著,「別亂來!」
她聳聳肩,毫不在意地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蹙起濃眉,帶著點無傷大雅的不屑,「你是『假男人』,別忘了。」
「真男人有時比假男人還糟。」她說。
她和他認識多年,可還沒見過他為了追求哪個女人如此用心良苦、大費周章,看來,那位阿部小姐一定不是普通的動人。
想到這裡,目前正是「感情空窗期」的她也不覺蠢蠢欲動了起來。
「有進展嗎?我是說你跟那位阿部小姐……」她支著下巴,一臉興趣濃厚的模樣。
他警覺地反問,「關你什麼事?」
「我們是好朋友、『好兄弟』,我關心你也是應該的。」她咧嘴一笑。
豐作挑挑眉心,「得了,我覺得你是別有居心。」
「放心,」她一派正直耿介的樣子,「朋友妻不可戲,我不會撬你牆角的。」
他半信半疑地睨著她,「真的?」
「真的。」她語氣堅定,表現出一副誠懇由衷的模樣,「我對女人的了解比你多,也許可以當你的軍師呢!」
豐作微頓,腦海中突然浮現出星野過去所交往的女性模樣。
的確,她過去的女性密友都是條件相當「優」的知性美女,可想而知,她對女人確實有她獨到的一套。
不過……他幹嗎向一個女同性戀討教追愛技巧啊?他好歹也是個行情看漲的黃金單身漢耶!要是讓別人知道他佐川豐作還得在這件事上頭向她請教,那才是天大的笑話呢!
「謝了,」他毫不領情地拒絕,「我自己可以搞定。」
看他不為所動,星野不覺有點懊惱,「算了……」
本來她還想從他口中打聽到一些她有興趣的消息,但現在看來,他口風可緊了。
罷了,反正醫院人人可去,他會裝病去接近那位阿部小姐,難道她就不會嗎?
他會裝肚子痛,那她……她就裝「經痛」!
哈哈!她忍不住在心裡暗笑兩聲。
※※※
一名剛從護校畢業的小護士手捧著一束純白色香水百合步進診療室,「阿部醫師……」
見她手裡捧著一束花,美緒不由得一愣,「那是……」
「花店剛剛送來的,」小護士將花束交到她手裡,「好像是一位佐川什麼的先生送的。」
雖然心中有點激動,但美緒還是表現得相當縝定沉靜。
「謝謝你。」她將花往桌上一擱,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
小護士一笑,「那我先出去了。」說罷,她旋身步出診療室。
待小護士一走,剛才還一副酷酷模樣的美緒立刻取下花束上的卡片看著——
Sorry,佐川豐作。
看著上頭簡短的幾個字,而且還是電腦打字,美緒不覺蹙起眉心,「沒誠意!」啐著,她將卡片隨手往桌上一丟。
不過,昨天晚上的事到現在想起來還覺得心律不整、臉紅耳赤。
他到底在想什麼?追她?
也不想想當初是誰說她是醜八怪,害得她這十二年來沒交過任何男朋友,到現在還是小姑獨處的?
她是沒有怨他,但心裡難免有一點小小的懊惱。
回想起過去那段「悲慘年少」,她不覺長吁短嘆起來——
正發著怔,她父親阿部京三不知何時已來到她桌前。
「他送的?」他睇著桌上的花束問道。
她回過神,顯得有點難為情,「嗯。」她沒有多說什麼。
「他是好男人。」他突然說道。
美緒不以為然地睇了他一記,眼底充滿了不認同,「他?」
雖然他曾經是她暗戀的對象,而現在也還有著吸引她的魅力,但她還是要說……他是個不折不扣的花花大少。
「我看男人的眼光不會錯。」阿部京三自信滿滿的說。
「才怪,」美緒輕聲一陣,「爸爸總有看走眼的時候。」
他敏銳地從她眼底覷出一絲不尋常,「昨晚發生什麼事了?」她昨晚接到電話而急忙出門的事,他是知道的。
可是,他並沒從她口中探得任何後續發展……
美緒一頓,若有所思地。
她能把昨晚的事告訴父親嗎?佐川可是她爸爸的忘年之交呀!更何況他根本不知道她跟佐川以前的那段不愉快過去,要是讓他知道了,他會不會氣得和佐川斷絕往來?
過去的都過去了,她實在不想再去揭開傷口,更不想連累第三個人。
「沒什麼。」她淡淡地說。
「是嗎?」阿部京三盯著她,一臉懷疑,「那他為什麼送你花?」
「我想……」她力持鎮靜地胡謅了一個理由,「他大概是想跟我道謝吧!」
阿部京三倒是沉得住氣,並沒當場就戳破她。
他知道美緒臉皮薄,要是讓她曉得他已經知道她和佐川當年那段往事,她可能含羞得離家出走。
為免美緒成了失蹤協尋的對象,他決定繼續「封口」。
「爸爸,」她忽而凝神望著他,「我可不可以不當他的家庭醫生?」
他微愣,笑問:「怎麼?做醫生的你也挑病人?!」
她訥訥地開口,「不是啦,我只是覺得……他怪怪的。」
雖說他是那麼的迷人,那麼的吸引著她,但是她實在不想再繼續當他的家庭醫生,因為誰曉得下次還會發生什麼莫名其妙、離奇驚悚的事……
「他怪?」阿部京三聽到這,實在快要隱忍不住地笑出來了,不過……他憋住了。
他想,美緒之所以覺得佐川怪,是因為他們彼此都以為對方沒認出自己吧?
這兩個年輕人都為了那件事耿耿於懷,可是誰都沒有勇氣及決心去承認及面對。
也好,他就樂得繼續看他們「曲折離奇」吧!
「他不怪,他只是……」他高深莫測、意味深長地一笑,「他只是想『贖罪』。」話罷,他旋身離去,丟下百思不得其解的美緒。
※※※
贖罪?她記得昨晚佐川豐作也說過這件事。
他說的贖罪和她父親說的是同一件事情嗎?如果是的話,指的又是什麼呢?
太奇怪了,真是太奇怪了。
自從他突然出現在她面前後,一切都變得越來越混沌不清,不只他怪怪的,就連她那個本來就不太尋常的父親也越來越「嚴重」……
到底是怎麼了?在她不知道的暗地裡,究竟進行著什麼她不解的事情呢?
「奇怪……」她喃喃低語。
就在她發怔的時候,一名陌生的年輕女性步進了診療室。
「阿部醫生,你好。」陌生女子露出一記迷人的微笑。
「呃?」她一怔,「你好。」她從來沒見過這個病人,看來又是個新病患。
好特別的人呀!至少……她從沒見過像她這樣集性感與瀟洒於一身的女人。
一頭短得不能再短的頭髮,修長的身材,沒有半點女性該有的豐腴;合身的褲裝,剪裁筆挺的西裝外套,走起路來洒脫自在,一點也不覺忸怩或矯性。
要不是她那精緻漂亮的五官,還真會讓人以為她是個長得太過俊美的男人呢!
「請坐,」美緒和氣地一笑,並按下Enter鍵確定一下她的姓名,「是星野小姐嗎?」
星野凝睇著眼前清秀可人的美緒,眼底是一抹激賞及驚艷。
「是的。」她在桌邊坐下,依舊眼神專註地凝視著她——佐川豐作心儀的小學妹。
難怪他要為她神魂顛倒了,就連她這個眼光挑得很的人,都覺得眼前的阿部美緒是個難得一見的優質美女。
「哪裡不舒服嗎?」美緒溫和地詢問。
雖然對星野專註凝神的目光感到疑惑,但她還沒能覺察出什麼。
「我沒有不舒服。」星野目不轉睛地望著她。
美緒一怔,難道又是個奇怪的病患?「那……」
「我只是想來看看你……」正所謂「物以類聚」、「臭味相投」,有一個攻擊型好友的星野,自然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美緒一震,「看……看我?」
星野撇唇一笑,「我來看看佐川眼裡的美女醫生是什麼樣子。」
聽她提起佐川,美緒陡地一震。
一名美女忽然來到她家的醫院說要看她,然後又說什麼是要看佐川眼裡的美女醫生,實在叫她很難不朝那個方向去想……
她是佐川的女朋友。這是此刻美緒心中惟一想到的事情。
怪不得人家一進門就緊盯著她瞧,原來她是來探虛實的。端看這點,她更可以確定她暗戀的佐川學長真的是個花花大少了。
就算這位星野小姐不是他固定的女朋友,或是有著什麼約定的女性知己,也不難猜到至少他們是「關係匪淺」。
可惡!她居然暗戀著這種男人,而且還為了他的一句話單身至今……
「我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既然人家是來探敵情的,她乾脆直截了當地挑明了說。
星野一怔,笑問:「是嗎?」她什麼都還沒說,這位阿部小姐居然就急著撇清一切?
唉呀呀,看來佐川老大這回是糗定了。
「你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她又問。
美緒搖搖頭,一臉凝肅,「我和他只是醫生跟患者的關係。」
星野凝睇著她,笑意更深,「我知道了。」說罷,她站了起來。
美緒直視著她,展現出一副「坦蕩清白」的模樣。
「阿部小姐,」星野注視著她,「我可以也請你當我的家庭醫生嗎?」
美緒頓了頓,「我是醫生,願意為任何人看診,你隨時可以過來找我。」
她不能有一絲心虛,否則剛才的所有否認就都白費了。
「我懂了。」星野一笑,「再見。」說完,她旋身邁開步伐走出診療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