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歡樂的原住民歌聲在夜晚的空氣中發散得特別大聲;原住民的舞蹈在涼涼的晚風中還能體驗到那種擋不住的熱情;原住民自釀的小米酒讓每個人徹底的陷入狂歡的情緒中。
雖然映雪今天穿得很有原住民的味道,也是她來到新山鄉之後第一次解放自己的真面貌,但是她卻提不起勁的坐在一旁,耳朵聽著一些族裡面的長者訴說陳年往事,只是眼睛還不斷的看著前面那群狂歡的人潮。
雖然有很多人在唱歌、舞蹈,但是映雲卻覺得自己的目光老是不自覺的就飄到海朝和珊珊的身上,雖然映雪也想迴避,但卻無法控制自己的眼睛,她總是不自覺的就想要去看看海朝。
看他們笑得那麼開心、玩得那麼盡興、跳得那麼熱情,映雪心中也覺得挺不是滋味。
「映雪,你怎麼不下來和我們一起玩?」凱蒂笑著朝她這邊走來。
也不曉得是小米酒的後勁還是狂歡跳舞的結果,凱蒂的臉色顯得特別通紅。
「不了,我不會跳舞。」映雪尷尬的笑了笑。
「那有什麼關係?況且我們族裡面的舞蹈很簡單,一學就會。」
映雪的眼神又不自覺的瞟到海朝和珊珊的身上,凱蒂順著她的眼神望了過去,她淡淡的笑了笑。
「怎麼?你看到莫海朝和他女朋友在一起,為我抱不平嗎?」凱蒂誤會映雪的意思。
不過映雪別吐了口氣,好險自己真正的心意沒有被凱蒂看賽。
「你不是很喜歡他嗎?怎麼看到他女朋友在他身邊,你一點也不生氣、難過?」映雪對於凱蒂提得起放得下的個性倒是挺感到好奇。
「喜歡是喜歡啊!不過也得看看人家是不是喜歡我,如果人家心思不在我身上,那我又幹麼再自作多情下去?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是超級樂觀主義的人,我不會為了一個不愛我的男人茶不思飯不想。」凱蒂聳聳肩,表示自己很看得開似的。
其實凱蒂對感情的態度是很健康,感情的事總得兩情相悅,如果只是自己一個勁的一相情願,那麼就很沒意思了,況且她也明白自己的條件好的很,根本就沒必要為了一個已經有女友的男人而戀戀不捨。
但是映雪不這麼想,她總是執著在自己的情感上面,雖然不知道對方的心意如何,卻已經深陷下去,她沒辦法像凱蒂這麼瀟洒、這麼想得開。
想到這邊,映雪真覺得自己真是又保守、又沒用。
「你能這麼想,我也替你感到開心。」映雪說得心虛至極。
她明明就喜歡上那個莫海朝,可是她卻不能開口,因為她實在太害怕自己變成眾人取笑的笑柄,更何況那個莫海朝是不會喜歡像她這樣一個女人,一切都只不過是她自己的一相情願罷了。
「別說這麼多了,我們快去跳舞吧!人生得意須盡歡。映雪,我看你也得好好學習一下我的生活態度才行。」
也不管映雪的意願,凱蒂就一把將她拉起來,朝狂歡跳舞的人群走去。
原住民的音樂多是歡愉而熱力四射的,不似雙人舞那般的有規律,也不需要有一個固定的舞伴。
大家圍成一個圈圈,彼此手牽著手,快樂的抬手、抬腳,隨著音樂聲盡情的解放自己的身體。
不一會兒,映雪也被這種熱情的氣氛所感染,雖然她的舞步略顯凌亂,但是她卻樂得和大家一起唱歌、跳舞,彷彿融入這種歡愉的氣氛當中真的能讓人把所有不開心的事情給忘得一乾二淨。
她覺得自己的血液都熱了起來,腳步慢慢變得輕盈,頭髮散亂的披在肩后,熱情的隨著眾人的舞步起舞。
直到她再次抬起眼來,發現對面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正眨也不眨的望著她,她才情不自禁的停下腳步。
她不知道海朝一直都在偷偷的注視著她,她自然也不曉得剛才自己狂歡跳舞的那個狂野模樣早已映入他的眼帘。
直到他露出微微的笑容,敏感又很容易受傷的映雪突然打了個顫,她想海朝一定是在笑她舞步的愚蠢與可笑的模樣,他那個笑容分明就是在笑她的自不量力與小丑般的動作。
映雪真是太沒有自信心,其實海朝的笑容根本就沒有惡意,只是因為映雪太在乎他的看法,所以才會做了錯誤的解讀。
「對不起,我不太舒服,想要休息一下。」映雪連忙逃走。
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答應去跳那個蠢舞,才會把自己的蠢樣暴露在別人的面前,尤其是那個莫海朝,他的嘲笑更是讓她無地自容。
幾乎是用逃的,她逃到旁邊無人的空地上,想要呼吸一口自由的空氣,以及逃避那個讓人無地自容的眼光。
「你幹麼逃走呢?其實你跳得並不糟,雖然有些同手同腳,不過你應該是第一次跳舞吧!還能趕得上大家的節拍,也算有些天份。」背後突然傳來海朝的聲音。
映雪回過頭去,看到他那牽動嘴角的笑容不斷的擴大,好像在嘲笑她一樣,她絕對不會這麼軟弱就被擊倒。
「不用你假好心!我知道我跳得很蠢、很呆,這樣你滿意了吧!比起你和珊珊,我跳舞的姿勢一定是可笑到極點了!但你也不必拐彎抹角的來取笑我、看我的笑話!」映雪覺得滿肚子委屈苦水再不吐出來的話她會瘋掉。
她瞪大雙眼,兇巴巴的朝海朝那邊走去,散亂的髮絲在夜風中飛舞著,看起來像是帶有特異功能的美少女一樣,感覺上靈氣逼人。
海朝突然間呆掉,映雪在幾天的情緒變得很反常,不過倒也是顛覆她長久以來的形象,這不免讓他覺得好奇,同時也被這些發現給吸引住。
突然間,他想到映雪那些莫名其妙的反應,他好像有些明白似的笑出來,他原本是爽朗的笑聲,到後來卻變成不可自抑的大笑。
「你笑什麼笑?你這個自以為是的無聊男子!」映雪對於海朝的表現感到生氣。
「你這幾天這麼反常,而且又老是氣嘟嘟的,說話又酸溜溜的,難不成你是在吃醋!偷偷愛上我了!」海朝突然為這個發現感到莫名其妙的竊喜。
但是映雪的臉色卻變了,她絕不能讓這個自以為是的浪蕩子發現自己喜歡上他,否則以他的個性他一定會想盡辦法嘲弄她,讓她無地自容,說什麼她也不能讓這種事情變成真。
「笑話!我會喜歡上你?你大概是很久沒上廁所了吧?」映雪故意板起臉來,不想讓他發現她真實的感受。
「這和上廁所有什麼關係?」
「意思就是說,你怎麼不撒泡尿去照照,我會喜歡你這種人?說出來不怕笑掉人家的大牙嗎?」映雪裝得一臉正經。
「不是嗎?你如果不喜歡我的話,幹麼老是說那種酸溜溜的話?幹麼老是提到珊珊?你敢說你對我一點意思都沒有嗎?」海朝不免感到男性自信心受損,有些受傷。
海朝認真的看著她,他很想從她的口中聽到真話,但是映雪卻別過頭,她一點也不想在海朝的面前泄露自己的情感。
「笑話!我管你和那個珊珊是什麼關係?我只是替珊珊覺得可惜,像她條件那麼好的女孩子,和你在一起,根本就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映雪此舉無異是想激怒海朝。
果然,海朝是個捺不住性子的人,他根本就禁不起映雪的惡言相向。
「干!你說的是什麼話?我和誰在一起又關你什麼事?我莫海朝再怎麼糟也還配不上牛糞這個稱號。倒是你,你這個老處女,以你這種質容和個性,恐怕一輩子也嫁不出去,男人看到你都給嚇跑了,更別說是想要追求你!」
兩個氣到極點的人,說起話來都有些口不擇言,海朝明明沒這個意思,他是看到映雪今晚出奇的美麗,情不自禁的想要和她見見面、說說話,沒想到碰了一鼻子灰,更糟的是每次兩個人見面都非得吵架不可。
對於他們兩人相處的模式,海朝不免感到有些灰心,不能否認的是,經過這些時日的相處,海朝發現自己越來越被她吸引,雖然她的保守和假正經常讓人不能忍受,但是他卻清楚知道映雪其實有她自己真實沒有表現出來的一面,而那一面也正是深深吸引他的那一部份。
海朝甚至對映雪的注意已經到了自己都不能控制的地步,但是只要每次碰到保護色很強的映雪,他都不免碰了一鼻子的灰,受了一肚子的氣。
「你說那是什麼話?你以為全天下的女人都會愛上你嗎?莫海朝,你太自以為是了!別以為我沒愛上你是我反常,告訴你,其實我在台北有個男朋友,他體貼、溫文、有風度、有氣質,說起話來文質彬彬,可不像你那麼粗俗,跟他比起來,你可真是差了十萬八千里!」
此話一出,映雪就後悔了,她幹麼沒事撒這種謊話,她明明就沒有男朋友的,幹麼說出這種謊話來自欺欺人?
可是話都說出口了,要收回也來不及,誰叫莫海朝那麼過分,竟然取笑她是個沒人愛的老處女,她是一時氣不過。
聽到這話,海朝不免嚇了一大跳,他原本想都沒想過映雪會有男朋友,如今從她的嘴中說出來,他竟然感到一股莫名其妙的傷痛,他覺得自己好像快被擊倒一樣。
對於映雪,他不知道是何時蹦出來的愛苗?在心頭他有個第六感,以為這個女孩子遲早會愛上他,可是她並沒有,原來她早就有心上人了。
也許海朝對映雪的愛意已經混亂他的判斷力,所以他實在沒能力去辨別她說的話是真是假,他只是覺得有種絕望侵襲過來,他從來都沒像現在這麼絕望過。
映雪看到海朝的表情,也同樣被嚇到,她不知道他臉上的表情代表著什麼?只希望海朝別發現她是在說謊就好了,現在她只盼望快點逃開,她從來就不善於說謊,如果再多待一秒鐘的話,她怕自己那個薄弱的謊話就會被拆穿。
「我想我們以後還是僅止工作上的往來就好了,免得讓彼此產生不必要的誤會。」映雪說完這句話就逃走了。
海朝原本是想伸手去拉住她,但是手才伸出去,卻又絕望的縮回來。
他越來越弄不懂自己了,感情不是在自己的生活中占最不重要的地位嗎?為什麼他又會被一個女人弄得心神不定?
而且還是一個他認為最不可能的女人,他無奈的失笑,在夜風中,他第一次為自己註定孤獨的命運感到有些蒼涼。
連續下了好幾天的大雨,下得人都快發霉了!但是經過這幾個雨天的洗滌,樹木花草都顯得特別的脆綠,而且空氣也變得清新許多。
海朝數數自己來到新山鄉工作的這些時日,雖然並不算長,但是他卻對這個地方建立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尤其是映雪,如果他當初沒接下這個工作的話,他可能一輩子也不會遇見她。
到底是遇見她好呢?還是不遇見她好?這個問題在他心中真的是無解。
若沒遇到她,他就不會像現在一樣的心煩意亂;可是如果真的沒遇見她的話,他卻是打從心底感受到一股濃濃的遺憾。
不過現在想這個問題又有什麼用?映雪那個晚上已經說了,她有一個男朋友在台北,比他高尚、比他文雅,一切的一切都符合她的要求,原來自己在她的心中不過是個粗俗不堪的浪蕩於,想到這邊,不免有種濃濃的沮喪。
這就是男人,對於乏人問津的女人總是不感興趣,一旦知道這個女人還有其他追求者,就會覺得對這個女人戀戀不捨。
直到知道映雪有個男朋友之後,海朝心中原本對她潛藏的愛意突然全都爆發出來。
斜靠在牆邊,換了好幾個姿勢,有些不耐煩的看著手錶,總算看到映雪慢吞吞的朝這邊走過來,再見到她,雖然她的一切都打回原形,保守無趣的打扮又重新回到她的身上,可是海朝再也不覺得刺眼難看,反而覺得有種樸實的美感。
「對不起,學校有點事情耽誤了。」映雪說話顯得有些冷淡。
「不要緊,反正我也不趕時間。」海朝把手上的煙蒂捻熄。
自從上回他們兩人在豐年祭晚會情緒失控,大聲爭吵之後,這幾次他們見面總是變得像有禮貌的陌生人一樣,但是這種凝滯的氣氛卻讓人窒息,還不如以往那種一見面就吵吵鬧鬧的情形要來得親切有趣。
「珊珊沒來嗎?她不和我們一起去喜籟溫泉嗎?」映雪左顧右盼,她覺得這時候不能再和海朝單獨相處,否則她會更無可自拔。
「她回去了,她公司有事情要處理。」對海朝來說,珊珊現在早就如同朋友一樣。
原本他是很想和映雪解釋清楚他和珊珊之間的關係,但現在說不說都沒什麼兩樣了。
「喔!那真是太不巧了,我們現在出發吧!」映雪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於是匆匆忙忙的就往前面走去,讓海朝跟在後面。
他們兩個人有史以來第一次安安靜靜、和平共處,但是卻非常的不自然,就連陌生人也不該從頭到尾不說一句話,可是依照他們目前的情況看來,他們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來打破目前的僵局。
往喜籟溫泉的山路並不好走,加上連續幾天的大雨,讓山路有些泥濘,而且土石有些鬆動,他們走起路來都要更小心。
映雪只管自顧自的走在前面,也許是心中有事吧,腳下一個沒注意就踩到爛泥堆裡面,整個人差點滑倒。
「啊!」她驚叫一聲。
幸好海朝連忙扶住她的腰,讓她整個人不至於失去重心而跌倒。
「小心點!路不太好走。」海朝扶著她的腰,隱約覺得她的發香若有似無的飄散過來,讓他晦暗不明的心智又活回來。
映雪整個人斜靠在他的胸膛上,她見到他的臉不如以往那麼調皮、跳躍,嘴角那抹玩世不恭的笑容正被一種沒來由的深沉所取代,原本颳得乾乾淨淨的下巴,卻又跑出許多胡植。
他是怎麼了?是和珊珊吵架了嗎?瞧他眼中的血絲,一臉疲憊的樣子,映雪忍不住想要關心他。但是又想,自己又不是他的什麼人,幹麼這渾水呢?
「謝謝。」她淡淡的道了謝,把自己關心海朝的心情活生生的吞下去。
看到映雪整隻腳都沾滿爛泥,走起路來一定很不方便,海朝想也不想的就解下自己圍在腰間的襯衫,幫她把爛泥擦去。
當海朝細心的幫她擦泥巴的時候,映雪真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和心情面對他,但是海朝只是開朗的笑了笑,彷彿什麼事情都沒做過一樣。
「我們也爬了許久的山路,坐下來喝口茶休息一下吧。」他這麼建議著。
兩人找了塊大石頭,把身上的背包給拿下來,喝口溫水解解渴。
「我就快離開了。」他突然說。
聽到這句話,映雪差點被溫水嗆到,她差點都忘了,海朝在完成工作之後,是要回到他的世界去,這裡對他來說,也許只是人生過程中的一個小小逗點而已,不久之後,他會徹底忘了這邊所有的人事物,包括她在內。
「這麼快?照片都拍完了?」映雪雖然強忍著心中的情感,但口氣不免落寞。
「是啊!喜籟溫泉取景完之後,整個新山鄉的攝影特輯也大致完成了。」海朝認真的看著她,很想知道她現在的想法。
但是她卻沒有再發一語,只是低著頭,把杯子里的水給喝完,因為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而說什麼也都不對,因為她甚至連海朝的普通朋友也算不上。
接下來的路程當中,他們兩個人仍舊不發一言,周圍小動物的嗚叫聲在此刻顯得特別的清楚。不一會兒,他們就聽到有淙淙的流水聲。
「我們快到了!」映雪高興的回頭對他說。
果然再走一小段路,他們就看到這泉天然的瀑布溫泉,雖然沒有壯觀的水流量,可是卻源源不絕,從高處的山溝流下,到了地面,彙集成一攤淺淺的天然溫泉。泉水的溫度不高,但是卻有微微的熱氣散發的空中,四周都是一些圓滑的小石子,加上空曠而清新的空間,來到這邊真的讓人有種忘卻塵事的飄忽想象。
他們兩人同時深深的吸了一大口帶有溫泉氣味的空氣,不約而同的看了對方一眼,像是突然打開心結般的相視一笑。
喜籟溫泉之所以能夠保有這麼天然原始的景觀,大部份原因要歸功於它所處的地理位置,因為山路難走,加上交通工具沒辦法直接到達這個地方,所以這邊的原始面貌都沒有被人類所破壞,少數費盡千辛萬苦來到這邊的遊客,也都竭盡心力的愛護這塊溫泉樂土。
「哇……真美……」海朝一看到美景,工作的情緒就上來了。
他取著角度,更換不同倍數的鏡頭,調整光圈,不停的按下快門,捕捉喜籟溫泉最美的一面。
在工作時的他,無疑是迷人的時候,他忘情的在各個角度捕捉天然美景,完全顧不得蒸氣薰得自己熱烘烘的,汗水直流,他一點也不以為意的用袖子抹去汗珠,繼續工作。
映雪喜歡看他認真工作的模樣,他總是兩眼發亮,不再輕佻,而努力的神情、狂烈的投入,足以讓每個女人為他心醉不已。
看到他流了滿頭滿臉的汗水,映雪是情不自禁的掏出手帕輕輕在他額頭上抹了抹,她完全忽略這種舉動可能引起他誤會。
然而她的碰觸卻讓他全身起了戰慄,迫使他停下工作,拉起纖縴手腕,兩人的眼神熱情的交融著,好似這邊是個無人的仙境,而他們也不必顧慮外人的眼光。
「謝謝你。」海朝輕輕的說著,深邃的眼睛沒有停止過愛她的神情。
那一瞬間,海朗也被自己的情感給嚇住,他原本以為自己是個沒辦法對一個女人專心一意的男人,他根本就不是個痴情種子,不過在那一瞬間,他突然好想安定下來,保護這個女人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這是海朝從來沒想過的念頭,他從來都不以為會有女人能讓他有安定下來的心情,但是映雪卻在不知不覺中深深吸引他。
映雪又何嘗不是如此呢?以往她總以為自己就算一輩子不談戀愛、不結婚也行,直到他闖進她的生活當中,她竟然渴望去愛他,也希望他能愛她。
只是上天對她開了一個這麼大的玩笑,眼前這個男人根本就永遠都不會愛上她這麼一個無趣保守的老處女。
就算她要愛人,為什麼不讓她遇上一個中規中矩、老老實實的男人?而偏偏讓她愛上這麼樣一個無法捉摸又極其跳躍不羈的男子呢?
她幽幽的嘆口氣,上天總是喜歡捉弄他們這些手無寸鐵的凡人。
「怎麼了?為什麼嘆氣?」海朝關心的詢問。
「沒事,我只是在想如此美景,你身邊應該有你心愛的人陪伴才是。」映雪又說了個謊。
海朝多想和她說就是她了,只要有她在身旁,那麼就足夠了,但是他畢竟還是沒說,他不想在僅剩下的時光中,兩個人連朋友都做不成。
「你是不是在想你的男朋友?那個溫文儒雅比我好上一百倍的男人啊?」海朝有心取笑,卻發現自己心中是滿滿的醋意。
他不敢想象,要是他真的看到映雪的真命天子,他會有什麼反應?
映雪沒有說話,那只是她編的謊話而已。她覺得越來越痛苦,越來越瞧不起自己,為什麼她要捏造這麼多謊話來自欺欺人呢?
看到映雪這麼沉默,海朝也沒有多說什麼,他想或許保守的映雪不習慣在別人的面前提起她的男朋友吧!如果不是那天晚上他說了那麼多過分的話,或許她永遠都不會對他說,她有一個滿分的好男人在等著她。
「別說這麼多了,你快點拍吧,」映雪催促他。
但是海朝卻覺得自己工作的情緒變得低落,沒來由的無力感侵襲著他,以往不論發生什麼事情,他總是不會讓情緒影響他的工作,可是他現在卻為了一個女人而牽腸掛肚,真是他媽的不像樣,他在心中罵了罵自己。映雪不想再呆在他旁邊看他拍照,免得弄得自己心煩意亂,她走到山邊,想要看看從高處望下去的景緻。
果然,從山緣看下去,新山鄉是個美麗的小村落,矮矮的房舍,看起來那麼讓人心曠神怡。
但她忽略了下了幾天的雨,山壁、泥土都有些鬆動,一個不小心,她所站的地方竟然崩陷,她整個人像是被吸了下去一樣。
「啊——」她大叫一聲,只覺得所站的那塊地面突然被抽離,而她整個人就往下墜落。
聽到映雪的尖叫聲,海朝連忙回頭一看,原本她站的那個地方已經不見她的蹤影。
心中不祥的念頭掠過,但是任憑他東張西望,就是沒看到她的人。
「映雪!」他狂奔過去。
保護她是他的責任,他不能讓她發生危險,剎那間,千百個念頭閃過,但是箭頭卻指向同一件事情,她絕不能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