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市中心的別墅區域,矗立著一棟充滿北歐風情的建築,門前的廣大庭園,種植著各類花卉,各個角落滿是藝術雕塑和迷你噴泉,走過濃綠樹蔭下的彩色石板路以及拼花步道,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藍白相漸的鏤空幾何牆,和一扇黑銅鑄成的藝術大門。
能生活在如此富裕華麗的環境里,當然是眾人欽羨的,但是對智也而言,這卻是一座外觀富麗堂皇的監牢……
「少爺,你回來了。」從廚房走小的楚順,看見智也走來,神情掠過一絲複雜,一個深呼吸后,旋即便以熱忱的態度迎上前來。
「嗯。」他沒看錯吧?智也銳利而敏感地發覺屬下眼中的異光,不可置信一向忠厚的楚順,眼神里居然有著如此深沉的怨恨……
「楚順,老闆回電了沒?」丁茹把愛貓交給女傭梳洗,問著跟隨在丈夫身旁工作近五年之久的楚順。
「老闆剛才打了電話回來,說他現在正在公司開會,下午六點開完會就會儘快回來。」
丁茹點了點頭,接著問道:「佩琪起來了嗎?」
「佩琪小姐剛起床,我正要端午飯過去給她。」楚順接下女傭從廚房送出的餐盤,端上二樓佩琪的房間。
「一起去看看她吧!」丁茹拉著智也一同走上樓。
「智也?你回來了,太好了,你終於回來了……」神魂飄向遠方的佩琪,陡地聽見房門開放的聲音,空洞的眼神因印入的人影閃爍出喜悅的光采,整個人頓時有了精神。
「佩琪,妳躺下來好好休息。」智也坐到床邊,輕輕壓回雀躍得直想起身的佩琪,幫她蓋回棉被。
「妳身體好些沒?葯吃了嗎?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瞧妳,臉色蒼白得讓乾媽好心疼喔……」丁茹也坐到床沿,一會用手試試她額頭的溫度,一會疼惜地拍拍她的手背。
「見到智也哥哥和乾媽,我什麼病都好了。」佩琪羞怯地鑽進丁茹的懷裡撒嬌。
「不要給乾媽灌蜜糖,乾媽知道妳是因為看到智也,心情才快樂起來的。」丁茹點點佩琪的鼻頭,看著她精緻嬌美臉蛋漾現的燦爛笑容,也窩心的笑了。
「佩琪小姐,請用餐。」楚順將端來的餐盤放上活動餐桌,準備放上佩琪床前時,被她一把推開。
「放著,我現在不想吃。」她只想多和智也說話,其它什麼都不要。
瞧她噘高小小的嘴,丁茹知道佩琪又在耍任性脾氣,連忙逗逗她的下巴安撫。
「佩琪,妳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恢復健康,怎麼可以不吃東西?我和妳父母是多年的好友,從小就認妳當乾女兒,在妳父母病逝之前,答應他們一定會好好照顧妳,結果……」丁茹心酸地吁著氣。
「妳看,自從妳從醫院回來,整天不吃不喝,身體虛弱成這個樣子,這教我怎麼向妳死去的父母交代……」
「佩琪,吃。」智也受不了佩琪的任性行為,直接把餐盤端到她的面前,以命令的口吻說道。
佩琪先是倔強地低下頭,咬了咬唇,圓大的眼睛偷偷看了智也一眼,接著像魔術變妝似地,馬上轉換表情,笑開一個可愛的俏臉。
「嗯,我聽智也哥哥的話,我吃。」她乖乖地拿起湯匙,挖了幾口牛肉燴飯。
「這樣才乖嘛,慢慢吃,可別燙著了。」丁茹有如疼惜寶貝女兒似地,直在她嘴邊幫她吹涼食物。
「嗯,還是智也厲害,佩琪就只聽智也的話。」說完還故意斜睨了下兒子。
智也沒響應,眼球向上瞟轉一圈,剛硬的嘴唇抿成一條冷冽的直線。
他其實不討厭佩琪,也了解她的個性雖然刁蠻驕縱,其實很單純,但他對於她總是故意無病呻吟、引人注目的行為感到有些厭惡,這種不單隻是照顧還需要全心關注才能滿足的貪婪,及強迫接受的愛戀和糾纏,對他來說,是項極大的負擔,讓他覺得好累好累。
「智也哥哥,這幾天你都住在那家寵物醫院嗎……哎呀!」佩琪忽然驚叫一聲,像被電到一樣地把湯匙丟掉,兩手誇張地直往嘴巴搧風。
「討厭,燙到嘴巴了,好燙喔!」
「佩琪,沒怎麼樣吧?嘴巴有沒有燙傷?」丁茹急著抽了一張面紙過去幫她擦拭嘴巴。
「還好,呼呼就不痛了,謝謝乾媽。」佩琪無辜地嘟起嘴巴,習慣性地窩進丁茹懷裡。
去!又來了!總是這麼矯揉造作假裝柔弱,一心想得到全世界的人關心,全世界的人注意……
這時,智也的腦海浮起一張俏麗可愛的圓臉。香織雖然也常膽小地大呼小叫,但感覺就是自然而不做作,教人不由得從心底生起憐惜,真正想去呵護疼愛她……
「智也哥哥……」佩琪眨著盈滿水光的大眼,天真地側著頭。「乾媽早上有拿雜誌給我看,我看到你在寵物醫院發生的事情……」
「那又怎樣?」智也虛應一聲。
「那個……」佩琪咬著手指,濃密的睫毛蓋下又掀起,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樣。「那個跟你一起拍照的女孩是誰?你搭著她的肩膀,看起來很熟的樣子。」
「她叫作池香織,是我的女朋友。」智也倒向椅背,一手放在椅后,輕閑地搖晃。
「女朋友?」由於受到過大的驚嚇,佩琪的手像是千斤重的鐵塊直落下來,打中放在床上的餐盤,餐盤應聲掉落,散了一地的飯菜和湯汁,站在一邊的楚順連忙蹲下收拾。
「佩琪,妳怎麼了?」佩琪蒼白的臉龐霎時化成死灰,眼神空洞有如失了魂魄,教丁茹覺得十分恐怖。
「她是你的女朋友?」佩琪發紫的嘴唇顫抖著,努力地扯動聲帶,終於吐出梗在喉頭的幾個字。「你愛她嗎?」
「我當然愛她。」智也知道這對佩琪來說是個極大的打擊,但他必須如此殘酷才能讓她面對現實。
「我不要……智也哥哥說過不會愛上任何人的……」佩琪激動地大叫,捂住耳朵不停搖頭。
「佩琪!」智也拉開她的手腕,耍她正視著他,仔細聽他說。「我承認我是說過我不會愛上任何人,我也以為我這輩子不會遇到任何想愛的人,直到遇見了她,我才知道什麼叫作真愛。」
他銳利的眼神抓住她眼中掠過的一絲理智,繼續說道:「妳應該知道從小我就一直把妳當成妹妹看待,我們之間只有兄妹之情,不可能發展成男女情愛,這些話我不只一次跟妳說過,另外,有件事我必須跟妳說明。」
智也對上佩琪企圖逃避的眼睛,嚴肅而認真地說著:「我在車禍發生當時所謂的負責,指的是會負起妳之後所有的生活跟經濟,但並不表示就會和妳結婚,我們的婚約是我父母私下決定的,我從來沒有承認,也沒有贊成,希望妳能明白。」
聽完智也的話,佩琪無力地垂下雙手,眼眶開始泛紅,接著流下兩道咸苦的淚痕。
智也無奈地蹙起眉頭,伸手拭去她臉頰的淚水。「佩琪,我真的不想耽誤妳的幸福,妳是個惹人憐愛的女孩,該找的是一個真心愛妳疼妳的男人,我既霸道又粗心,根本不適合妳。」
「不要……我不要別人……我只要你……智也哥哥,不要離開我……」佩琪緊抱住智也,在他懷裡悲凄痛哭。
智也咬牙推開她的擁抱。
「這是事實,佩琪,妳要長大,要學會接受事實。」他說得斬釘截鐵,絲毫沒有轉圜的餘地。
「不要……我不要……」佩琪崩潰地趴在床上,悲痛欲絕地捶打枕頭。
「智也,佩琪從小就喜歡你,一直在等你,你怎麼忍心讓她這麼傷心……」丁茹趕緊過去撫慰佩琪,看她悲痛的樣子,也難過地落下淚來。
「妳希望我因為愧疚而娶她嗎?」智也慎重而認真地詢問母親。
「這……」丁茹為難地嘆氣搖頭,一邊是心愛的兒子,一邊是心疼的乾女兒,她實在不知道該為哪一方說話。
「唉……這是你們年輕人的感情問題,你們自己去解決吧!」她拉著披肩起身,指示楚順將餐盤端走,兩人一同離開。
楚順端起餐盤,見趴在床上抽泣不停的佩琪,心底的疼惜全然聚上臉龐,走到門口還不時回頭探望,直到丁茹催促這才關上房門離開。
智也注意到楚順不舍的眼神,明顯顯露出他對佩琪有著獨鐘的愛慕,對他方才為何會以怨恨眼神看他這才有了答案……
「佩琪。」智也重新坐回床邊,試著以溫和的態度安撫她。「我問妳,妳希望我是因為對妳感到愧疚而娶妳嗎?」
佩琪低下頭,拭去不斷滴落的眼淚,僅以酸澀的哽咽聲響應。
他跟著靜默了半晌,等待她的抽泣聲漸漸平緩。「佩琪,妳要知道,那不是愛,只是對良心的一種贖罪行為,這不是妳應該得到的幸福。」
「我要的幸福……」佩琪緩緩抬起頭,一張哭花的小臉全是悲痛的淚斑,「我要的幸福就是能夠和你在一起。」她以十分孱弱的聲音說著。
「我們是在一起沒錯,以兄妹的身分彼此照顧、彼此關懷,這是最好也是能維持最久的關係。」他摸摸她的頭,用兄長的心情撫順她有些凌亂的長發。
「等妳遇到真心疼愛妳,妳也真心喜愛他的男人時,妳會知道妳對我的感情其實只是一種依賴,並不是所謂的愛戀。」
佩琪合上濃密的睫毛,壓下最後兩滴酸苦的淚珠,穩定心情后慢慢睜開眼睛。
「好,就以兄妹的身分在一起,不過,在這之前,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個要求。」
要求?智也被她眸中閃出的狡黠光芒刺了一下,心須開始築起防備。
「我何必答應妳的要求?」
「因為那是你欠我的。」佩琪刻意將棉被拉開,露出因車禍受傷而滿是疤痕的腳,企圖引起他的罪惡感和愧疚感,「所以,答應我。」她拉著他的臂膀,以哀求的眼神瞅著他。
他擰緊眉頭,抿直剛硬的嘴角,沉默許久,在一陣良心和原則的交戰之下,終於點了頭。「要我答應什麼?」
「我希望能夠擁有你一個月的時間。」
「擁有我一個月的時間?」
「就是在這一個月里,假裝我們是情人,實現我從小的心愿,這樣我就會完全死了心。」
「假裝是情人……」智也本想一口回拒,但在看到她哀怨的面容,再想到她因車禍變成跛腳的意外,積壓在胸口已久的巨大愧疚感整個壓迫下來,直要將他的良心輾碎。
「就一個月?」這算是對她多年來付出的感情的補償吧……
聽見智也的首肯,佩琪高興地立即破涕為笑,整個人頓時有了生氣。
「這一個月里,你不許和那個女孩聯絡,這是我唯一任性的要求,我要你這一整個月完完全全是屬於我的。」
「這個我辦不到。」智也斬釘截鐵地說。
「就連可以完全擁有你一個月的權利都沒有,那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佩琪心情瞬間又掉落谷底,悲憤地捶打自己的腿。「像我這樣身體有殘缺的人,難道連一個月的愛都不配得到嗎?」
「好了,妳不必這樣傷害自己。」他知道她是故意演戲想要博取他的同情。
「答應我,就一個月的時間……」她看出他的心開始有些動搖。
「我先說明,這個月我陪妳主要是因為『彌補』和『愧疚』,還有對妳死去父母的一個『交代』,並不參雜任何感情成分。」
「我知道。」不管他是以什麼心態陪伴著她,她都無所謂,只想緊緊抓住這一刻的幸福感覺。「太好了……」佩琪心滿意足地擁著自己得來不易的「一個月」愛人。
智也沒推開佩琪的擁抱,但也沒有任何回抱的動作,他冷硬直立地坐在座椅上,眼睛望向天花板,思緒則像火箭般沖向遠方——
一個月很快就會過去,香織會相信他,她答應等他,他很快就能回到她的身邊……
他離開已經有五天了,連一通電話也不曾打過……
「好煩喔!為人么電話一直不響?」
香織狂吼一聲,無力地癱在沙發上,空茫的眼睛直望著茶几上的電話發獃。
「香織!香織!」林正勝發現大門沒關,朝裡頭喊叫幾聲,看到呆坐在客廳的香織,走了過去,輕拍神色恍惚的她。
「香織,家裡大門怎麼沒關?」
「呃?林大哥。」香織總算動了一下,神智也清醒了些。「你中午回家吃飯呀?」
「嗯,順便過來妳這裡看一下。」林正勝向看診室探望。「池伯伯呢?」
「爸爸去果園。」香織起身,走到廚房幫他倒飲料。「你找我爸爸有什麼事?要不要我打手機請他回來?」
「不是,我是來找妳的,有事要跟妳說。」
林正勝喝口飲料,整理好腦中諸多事件后,對著滿臉好奇的香織開始說道:「經過連續一個星期的偵訊,大毛終於招供追殺事件的始末,坦承因為暗殺賴智也不成,又急需一筆現金逃亡,所以乾脆殺了同伴焚屍謊稱已經將賴智也殺害,等於朝亨回國,立即約定地方取款。
突然聽到智也的名字,香織血液頓時逆流沖回心臟,整個猛地揪緊,強大的壓迫力險些教她窒息。
林正勝以為香織驚措的反應是因為想起餐廳發生的事,並沒有注意到她神情里的苦澀。
「大毛和於朝亨兩人將分別以殺人滅屍、妨害公共危險罪和共謀殺害……等罪行審判。」
林正勝拿起飲料,一口喝光后又接著說著。
「這個判決結果原本昨天就要公布,不過『聖弘企業』的董事和上級長官進行秘密協議之後,同時壓下所有媒體,案件的後續就此被封鎖,不會登上任何新聞。我想,妳一定很想知道事情的結果,所以就過來跟妳說一下。」
「謝謝,我知道了。」聽完消息,香織垂低下頭,陷入自我沉思的狀態。
氣氛陡地低落到了極點,林正勝連忙再開闢一個話題。「呃!他什麼時候回去的?」他明顯指的是賴智也。
「五天前。『時事周刊』註銷他的照片,他的母親就來接他回去了。」香織故意以淡漠的態度響應,生怕自己一個衝動,滿腔的苦澀會化成淚水湧出。
「對了!池伯伯看到雜誌報導,不就知道他那段時間住在家裡的事?妳怎麼跟池伯伯解釋?」
「老實跟爸爸說,你也知道我不擅說謊。」其實她老實說出的只有事件發生的開端,保留了他們關係曖昧的那一段。
「可以讓我知道嗎?」在她水亮的眼眸里,林正勝看見了一閃而過的悲涼。
香織急忙勾起一道淡笑,試圖掩蓋不小心泄露的悲苦,以平靜的表情將那天晚上看見智也被兇手狙擊,以及他緊急跳上她的機車躲開殺手追殺,最後因為受傷而暫時居住她家避難的所有經過。
當然,她和智也同居相處的情形、還有兩人情愛的部分,她同樣保留不說。
「他回去之後你們還有聯絡嗎?」
林正勝這句話像是一根尖銳的鐵棒,狠狠戳到香織的痛處,痛得她只能搖頭,無法做任何錶示。
「五天了?你們都沒有聯絡?」
「嗯……」
看到香織垂下了頭,肩膀微微發顫,發出細微的哭泣聲時,林正勝大力敲打自己的腦袋瓜,懊惱自己說了不適當的話。
「呃……或許是因為他剛回到公司,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一時忘了打電話,我想,過幾天他就會跟妳聯絡了……妳不要想太多。」
林正勝抽了幾張面紙給香織,笨拙卻溫柔地為她擦去淚水。
「妳可以主動打電話給他呀!問問他現在過得好不好?忙不忙?我想,他接到妳的電話一定會很高興的。」他把話筒遞給她。
「不要。」香織憤怨地掛下話筒,臉上滿是絕望,眼淚再也止不住地崩泄出來。「他說他會回來的……結果……或許他不想回來……也不想再和我聯絡了……」
「香織,妳不要這麼想,妳應該要相信他才是。」
林正勝坐到香織的身邊,雙手無措地在空中呆愣了下,最後落在她的肩膀上,輕輕地拍撫她給予安慰
「我想妳一定不知道,那天在餐廳,大毛將槍口指向他的時候,我看得出他第一個想到的是子彈可能會誤傷站在他後面的妳,冒著會激起大毛開槍的危險,他還是刻意走出會誤射到妳的範圍,所以,我相信他是深愛著妳的,才會這麼不顧一切的保護妳。」
「不顧一切的保護我?」追句話彷佛有著強大的力量,將香織原本沉入海底碎裂死寂的心整個吸浮起來——
是啊!他總是一直在保護著她……
林正勝點點頭,接著釋然一笑。「而妳也是,一向膽小的妳為了解救他,搬起花盆奮不顧身地沖向歹徒,將歹徒砸昏,這份強大的勇敢也足以證明妳是深愛著他的。」
也因此,他才放棄了追求她的念頭。這句話林正勝暗自在心底訴說。
「我……」香織再次低下了頭,不過這次是因為羞怯的關係。
「既然你們彼此相愛,就該彼此信任,怎麼可以輕易就被誤會抹殺,尤其在還未知道事實真相之前。」
他說他會回來,她也答應他會等他,就該相信他才是!
「嗯,或許他真的很忙……」擦乾了眼淚,香織低落的心情漸漸生起生氣,跟著湧起希望和期盼。
見香織心情些微恢復,林正勝接著提議,「走,我現在開車載妳到他的公司找他。」
「這……不太好吧!他如果在忙……」怎麼會這樣?她明明好想見他,但是心裡卻莫名泛起一股教她退縮的不安……
「就當作是給他一個驚喜,我確定他看到妳一定會很高興的,走吧!」
林正勝拍拍膝蓋後站了起來,順便把她一同拉出門。
彷佛是早就排定好的戲碼,車子才開到「聖弘企業」總部大門門口,香織和林正勝湊巧看見智也推著一張輪椅出來,輪椅上坐著一名長相嬌甜、身形柔弱的女孩,兩人一路開心地談著話,來到早先停在門口的專車前面。
「那個坐在輪椅上的女孩是誰啊?好象和智也很熟的樣子。」
林正勝將車子停好,正準備打開車窗向智也揮手招呼時,被香織制止。
「她應該就是他的未婚妻……」如此赤裸的結果說明了一切,也說明了他選擇了未婚妻,選擇了忘記她,不會再回到她的身邊……
「未婚妻?賴智也有未婚妻?」林正勝不敢置信地驚叫,瞠大眼睛仔細瞧著輪椅上的女孩。
「哎呀,好痛::」
智也打橫抱起佩琪,在打開車門時故意撞到她的右腳腳踝,痛得她尖叫出聲。
「撞到妳的右腳會痛?」智也放她坐進前座,一副感受到天神降下奇迹似地握住她的雙手驚叫。「佩琪,妳的右腳有知覺了?這真是太好了!」
「呃……」佩琪大感錯愕,無措地擦掉額頭上因疼痛和秘密被發覺的驚慌冷汗。
「是有一點點啦!這幾天有你照顧,恢復的相當怏……」
哼!果真被他料中!看佩琪心虛驚措的模樣,智也更加確定這幾天和她相處之後的發現。
其實她的傷早就已經康復,跛腳不能行走都是偽裝的,主要一定是為了討取他父母的疼愛和關心,還有以此來增加他的愧疚,進而糾纏住他……
「如果真的這麼神奇,我想,不到一個月,妳就可以不必坐輪椅,或許還可以自己走路了。」他決定等一個適當的時機揭穿她的謊言。
「是嗎……」佩琪有點難堪的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