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翌日——

窗外的陽光斜斜地照進房中，蟲兒、鳥兒的鳴叫聲此起彼落，好似正共譜一曲大自然的樂章般。

溫暖的陽光和喧擾的鳴叫聲，驚動了尚熟睡的可人兒。

「呃……好累……」睡夢中的凌語瑄，輕逸出囈語。

咦！累？

意識到自己說出「累」這個字時，她霎時整個人清醒過來。

奇怪，她怎麼會覺得累呢？難道昨天她真的跟一個不認識的男人做出那檔事？不會吧！

眼角一瞄就瞄到此刻正躺在她身旁的男人，怎麼可能？是黑霽雲天！莫非她被騙了？

如此說來，昨天是他刻意裝出她認不出來的聲音，乘機與她……歡愛，他……簡直是可恨至極啊！

「你給我起來。」

她使勁地在他身上推了又推，目的就是要他醒來。

「怎麼了？」

黑霽雲咕噥一句，無動於衷的繼續睡。

「黑霽雲，你再不醒來的話，就給我試試看。」

凌語瑄用盡全身力氣般的狂吼，以前的溫柔嫻靜不復存在，現在她有的只是一肚子的火正等著發泄。

黑霽雲微微地睜開眼，在不被她發現的情況下，凝視著她的美眸。

奇怪！一大早醒來就怒氣沖沖的，她在發什麼火？發什麼脾氣啊？女人，就是這麼無理取鬧的動物。

「好，我起來這總行了吧！」

他早已經將昨日的事全部忘得一乾二淨，所以根本想不起來她會是為了什麼事而生氣、憤怒。

「昨天對我做那件事的人是不是你？」

一定是的！這個惡棍根本就是野蠻人的化身。

「呃……」他囁嚅著。

完了，被她發現了，這下該怎麼對她解釋才好呢？

在思索著該如何向她解釋昨天所發生的事時，他隨即想起昨天她那危險且不顧後果的行為。

驟升的怒氣使他不假思索地直接對她咆哮道：「是我那又怎樣？你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在那種地方，你竟然敢脫光衣服在瀑布里游泳，你是白痴還是智障？簡直是沒大腦的女人。」

「你……再給我說一次！」這隻該死的沙豬！明明是他欺騙她在先，現在居然還敢回罵她。

「我再說一次也是同樣的那些話。」

勉強忍住亟欲脫口而出的惡言，凌語瑄深深吸了一口氣，試圖穩住一觸即發的怒火。

「你為什麼要騙我？為什麼要裝成別的男人來佔有我？你這麼做的目的為何？」

「我喜歡，難道不行嗎？」高傲的自尊心讓他不屑解釋，免得這個女人誤以為他關心她。

「難道你覺得騙人很好玩嗎？」再度壓低聲音，她冷著一張臉，面無表情的問道。

「對。」他毫不猶豫地承認。在完全沒想到會傷害她的情況下，輕易地脫口而出。

「你……」她輕晃了下身子，他的話有如利刃般在她的心狠狠地劃上一刀，心頭緩緩地淌著血。

「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我認了。」

她萬念俱灰地起身下床，拿起擱在一旁的衣服，毫無所覺地在他面前穿上衣服。

穿好衣服，她跌跌撞撞地衝出門外，此刻她根本沒有回頭看他的勇氣，因為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哭了出來。

她不要這麼懦弱的自己出現在他眼前，所以她要逃，更要逃離所有關於他的一切。

「語瑄……」本想開口留住她，但他卻又說不出來。

該死！為什麼他要說出這樣的話來呢？看到她強裝出面無表情的模樣，他心裡很清楚他的話徹底刺傷了她！可是偏偏他的自尊心卻不允許他低頭，只能冷眼看著她離去。

此刻的黑霽雲簡直要恨死自己。

突地，他想起了一件事。

在這地方根本就不可能會有其他的車子出現，那她要怎麼回去呢？

接著，他狂吼一聲：「水行雲，你給我進來。」

動作十分迅捷的水行雲，在聽見主子召喚，立刻來到主子的面前。「是。」

「把剛才衝出門外的女人攔截住，並且送她回去，快去！」該死的！現在他的腦子只要一碰上凌語瑄的事，就完全不可理喻地做錯好多事，真是該死！

「是。」

水行雲以平板的聲調回覆主子的吩咐，並快速的衝出去，準備完成主子所付予的任務。

「媽的！該死的……」

在水行雲離去后，黑霽雲忍不住咒罵自己。

在被水行雲送回家的路上，凌語瑄一直不停地落淚，呆望著窗外飛掠而過的美景；此刻，她滿心只想要找她的好友訴苦。

回到家門口，待水行雲駕車遠去，她衝進家裡拿錢包，接著又出了門，立刻攔了一輛計程車坐上去。

沒多久的時間，計程車在一個巷道前停車，她付了錢後下車，便步行到好友岳朣霓住處。

在岳朣霓住處的門前停下步伐，她按著電鈴，直到有人前來開門。

「語瑄，你怎麼了？」岳膧霓一開門就見到淚眼婆娑的好友，立刻把她拉進門來。

「我……嗚……暫時別問好嗎？」凌語瑄抽抽噎噎地道。

看著好友，滿腹的委屈卻無從訴起。

「好好好，我不問這總行了吧！」

看來，語瑄一定是被哪個人狠狠的傷到，要不然，以她的個性是絕對不會輕易地落淚的。

「嗚……」凌語瑄突然抱著岳朣霓，痛痛快快地大哭。

許久……直到她終於稍微平息傷痛的心情。

「為什麼他要這樣對我呢？我真的不懂！」看著自己的好友，凌語瑄突然沒頭沒腦地冒出這一句話。

「他是誰？」岳朣霓忍不住問道。

奇怪！語瑄口中的他指的是何宇嗎？

不可能啊！她記得語瑄曾經對她說過，她對何宇根本就沒有什麼感覺。既然如此，那語瑄口中的他又是誰呢？

凌語瑄緩緩地說道：「他叫黑霽雲……」從小到大，能讓她如此傷心的人就只有他。

什麼是佞狂雲王——黑霽雲

不會吧！語瑄怎麼會愛上他？

「語瑄，你……你真的確定他叫黑霽雲？」岳膧霓小小聲地問，實在不敢相信好友會和這男人扯上關係。

「對啊！有什麼不對嗎？」

奇怪！膧霓怎麼有些怪怪的？

「是這樣的，我以為你口中的那個黑霽雲，應該是殺手界謠傳已久的狂闇六帝中的一個！」岳膧霓輕聲細語地解釋。

「殺手？」

她雖然知道他是狂闇六帝中的一個，但他會是個殺手？

「反正……總而言之，語瑄，你千萬別再接近那種危險人物，你一定要記住這一點。」岳膧霓趕緊勸她。

「如果……我沒有辦法呢？」張著一雙無神的眸子，她無法如膧霓所說的那樣離開他，她真的做不到。

「語瑄，你……你……」

天！這小妮子該不會已經愛上那個危險人物了吧？

「我什麼？」

奇怪，今天的膧霓怎麼講起話來結結巴巴的？

唉！該怎麼對她講呢？

岳朣霓關心地看著好友，暗自盤算著。不過她最好還是先了解一下，語瑄是為了什麼原因哭泣再說。

心中有所決定，她話峰一轉，輕聲問道：「對了！語瑄，你究竟是跟誰吵架，為什麼哭得那麼傷心？」

「還不都是那個黑霽雲害的！他真的是好過分，在一個化妝舞會上，他不顧我的意願就綁架了我；然後他還說我曾經在他的身上留下鞭痕。我根本聽不懂他到底在說些什麼，總而言之，他就是認定我是當初鞭打他的人。」

一想起這事，她的心中就莫名地狂燒起一陣無明火。

看著憤怒不已的凌語瑄，岳朣霓不禁也為她抱屈。

這不只是過分，簡直是可恨！

她認識語瑄那麼久，從來不曾聽她提起過黑霽雲這個人，所以顯而易見的是這個男人認錯了。況且，以她對語瑄的了解，她是絕對不可能會對任何人做出那樣的事，打死她都不信。

「那……然後呢？」岳朣霓續問。

思索了一會兒，凌語瑄看著好友久久不說話，她決定要隱瞞那件事，畢竟他的話是如此的傷人。

於是，她輕描淡寫地說道：「然後，當他知道真相后，只是說了一句：對不起，是我錯怪了你。膧霓，你知不知道，當時我的心情真的是複雜到極點，我……我根本就……」

說到最後，她忍不住再次哭了出來。

畢竟，不論是哪個女人都不希望被深愛的男人誤解，女人都會想要從心愛男人的溫暖懷抱來尋求一絲絲的慰藉，可……他……連做都不願，教她要怎樣地去原諒他啊！

「那……語瑄，你是怎麼說的呢？」

天！看來語瑄的倔脾氣還真的一點都沒改。

「我就用盡所有的力氣朝他大叫：我絕對不會原諒你的，一輩子都不會！結果他就生氣了，而且當場被我的話氣得臉都綠了一半。

那時我心裡又十分氣憤，跟著就說：你現在才說對不起有什麼用？早在以前我就已經下定決心、打定主意，絕對不原諒你。他一聽到我的話，立刻沉下臉，冷冷的對我說：你……好，你給我走！給我滾！聽到他這樣說我更氣了，所以就不甘示弱地回嘴：好，我就順你的意，我走！然後，我就離開他了。」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越來越小聲。

「聽見你的這一番話，我敢肯定，你一定是對這個叫黑霽雲的男人動心羅！小妮子動心、春風滿面喲！」岳膧霓調侃地笑道。

看來，用「歡喜冤家」這四字來形容他們絕對是十分恰當！

語瑄早已深陷情網中而不可自拔，偏偏又不承認，唉！如果她現在勸她離開他的話，恐怕她一定會給自己三個字——辦不到。

「哪……哪……有！」

怪！最近她怎麼染上結巴的壞毛病？

「哦，是嗎？我可不信。」

輕挑秀眉，岳朣霓眼底凈是懷疑。

「膧霓，你可別胡說，我是倒了八輩子的楣才會認識他，所以我絕對不會喜歡上他的。」凌語瑄信誓旦旦地道。

然而她才說完，黑霽雲那張酷酷的臉隨即浮現在她的腦海中，彷佛在反諷她說的是謊言似的，令她突然感到不自在。

「是嗎？那為什麼我會在你的眼中看到戀愛中的女人才會有的光芒呢？」

呵……笨蛋語瑄！承認愛上一個人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幹嘛要一直掙扎個不停，還不肯承認呢？

岳朣霓看著好友一直想否認自己喜歡上黑霽雲的事實，但她眼底的迷戀卻又讓人一目了然。哈！簡直百分之百像個戀愛中的小女人。

傻語瑄！人都已經深陷其中，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呢？

「岳——膧——霓，你……如果再說一次，我……以後就再也不跟你做朋友了。」

她明明是來訴苦的，怎麼會變成這樣？討厭！瞳霓什麼事不做，偏偏就要說什麼她喜歡……把她的心湖又給攪亂了。

岳朣霓自她的話中察覺出一絲不悅，不禁拿眼直視著她酡紅的俏臉。

呵！看來她還是好心點提醒她一下好了，勉得她一直扭扭捏捏的，執意否認到底。畢竟，若是因此而促成一樁歡喜姻緣，也是一件好事啊！

「好嘛！不喜歡就不喜歡，反正那個『爛人』這麼過分……」岳朣霓特意把「爛人」二字說得大聲些，只為了要讓凌語瑄承認她的心意。

聞言，凌語瑄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膧霓，你怎麼可以罵黑霽雲呢？他即使再怎麼不對，你……也不可以罵他爛人啊！」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朣霓罵他時，她竟然覺得有些心疼。算了，不管膧霓要怎麼想，她現在只想幫他辯解。

「咦？語瑄，你不是說自己不喜歡他嗎？怎麼我一罵他，你反而心疼起來了呢？」岳膧霓挑眉反問道。

「呃……」

完了！這下子她要怎麼自圓其說呢？

「說啊！」岳朣霓興味十足地逼問。

有如被貓咬走舌頭的凌語瑄，懊惱不已地想著各種理由。

嘿！她倒要看語瑄怎麼對她解釋。岳朣霓壞壞地想著。

「就是……因為我們要做個擁有高尚人格的女人，所以當然不應該在人家的背後說壞……」

糟！看膧霓的眼神，分明一會兒就會拆她的台嘛！

高尚？呵！這可是她岳膧霓聽過最好笑的一句話，可是偏偏現在她卻又不能笑出來，害她憋得胸口直泛疼。

看岳膧霓一副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表情，惹惱了凌語瑄。

「我走了，以後再聊吧！」她決定先離開這個地方。

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不想承認膧霓剛才所說的事，也許是膧霓自己會錯意也說不定。

對，一定是這樣。凌語瑄在心中大聲地告訴自己，隨即起身說聲：「拜拜！」

她現在是迫不及待地想離開這裡。

岳膧霓帥氣地朝她揮揮手，笑說：「拜！」

直到凌語瑄離開后，她才喃喃自語道：「我敢肯定，她絕對是愛上黑霽雲了，等著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