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趙妤貞一輩子不曾如此粗心過。

如果再來一次,她絕不可能忘記這件最重要的事。

她竟然在利川章雲身邊哭到睡著,就這麼光著身子和他相擁了一整夜。

清晨,她是被利川章雲手上的煙味刺激醒的,她努力的睜著酸澀而余腫未消的雙眼,想看清楚是誰一大早就在她床邊沒禮貌的抽煙。

但眼前的景象一映入眼帘,她就倏然驚醒!遊離的理智和半醒的思維全部回到固定的位置上。

「利川章雲?啊——」趙妤貞瞥見自己身無寸縷的胴體,一下子把事情全串起來,也大致由中斷的記憶里確定是自己粗心才造成眼前的尷尬。

早就坐起身的利川章雲顯然是完全清醒的,而且手上的香煙已經快要燃盡,他不發一語的看著她,欣賞著慌亂中掙紮起身,拉著被子縮往床角的她。

「你真的演得很逼真。」他由衷說道,「看起來實在不像假的。」

他的語氣比冰還涼。

趙妤貞聽了一顆心直往下沉,她不用問也知道他再次對她產生誤會了。

她張口欲言又止,利川章雲卻毫不留情的不給她機會,「你別想告訴我你根本不明白自己為何會躺在我的床上,也不必編謊話來騙我,說這一切都是昨夜我酒醉后拿刀逼你這麼做的,因為我不會相信。」

他的臉上滿是胡碴,整個人看來憔悴不已,昨夜的略微休息似乎沒什麼效用,倒是極端的情緒讓他的一雙怒目看來還有點生氣。

趙妤貞能說什麼呢?她好氣自己竟然如此糊塗,否則兩人之間還不至於那麼快決裂。

「我雖然醉,但還不至於那麼糊塗。」利川章雲的語氣竟有些難掩的心痛,「你非但躺在我的床上,而且還脫得光光的,我一個喝得酩酊大醉的人豈有那種能力,一顆顆將你的扣子解開?而且我又不是情竇初開的小男生,有沒有做過豈會不知道?我剛剛檢查過,其實昨晚什麼事都沒發生!」

趙妤貞知道他愈說愈遠,眼看是無法解釋了,絕望之餘不禁低下頭任由他說,他卻把她的行為視為默認的表示。

「這事既然是你一手主導的,想必你定有所圖吧?」利川章雲心中也積了太多原本說不出的話,「是要更多的錢,想釣上我這個凱子,還是純粹為了好玩而耍弄我?你知不知道我對你一直算是很尊重,沒有催你履行當初講好的契約?而照你這樣的作法看來,你根本不在乎我是不是會在早上起床時侵犯你,如此不在乎自己的貞操,想必你早就習慣為了某些目的而出賣自己的身體了吧?」

他知道自己說得過分,但他正是希望見到她反駁,想看看她的反應。

他的氣憤之語,每字每句都如針刺般扎往趙妤貞原本已經淌血的心口上,忽然之間,她覺得其實自己本來真正的想法已經不再重要了。

「你說得都對,利川章雲不愧是一名厲害的角色。」她木然的表情和語調中絲毫看不出她的情緒,既不像是為了賭氣而說,也沒有坦承罪行的悔意,「事到如今,你想怎麼處置我都不反對。」

她為什麼不反駁?哪怕是破口大罵或哭哭啼啼都好,為什麼不?

利川章雲在心底吶喊著,他也沒發現其實心中充塞著自己也無法解釋的矛盾,一方面他很痛心察覺到她竟是個為錢不惜出賣自己身體的女人,一方面他卻又想聽到她為自己辯護,因為他的心底始終留了一塊為她準備的信心之地,而今她愈是啞口無言,那塊小得可憐的信心之地便愈快隨之崩解。

「我要……你的身體!」他顫抖著說出所能想到最嚴厲的懲罰。

「唉!」趙妤貞發出冗長的嘆息,她想得到的,而且其實昨夜她就已經決定要把自己給他,只是沒想到竟是在這種充滿誤會的情況下,「現在嗎?」

她的一句話問得利川章雲差點從床上掉下來。

「不!既然我付了世上最昂貴的代價,當然有權享受最好的。」他抬起下巴,刻意用鼻孔瞧她,「你給我好好的準備,今晚我要享受你最溫柔的服侍。」

他絕望至極,說話自然不留口德,語氣中對她儘是鄙夷,幾乎差點沒直指她是個妓女。

「好,我知道了。」趙妤貞努力的抓住床沿,不讓自己在暈眩中昏倒,免得又被他指稱為作戲,徒遭奚落。

等到利川章雲大步離去,她才失去所有力氣的往床上一躺,無言的瞪著天花板。

「怪了,沒有喝水,怎麼會有這麼多眼淚呢?」她喃喃自語,突然想念起遠在天國的父母,「爸媽,女兒好想去看看你們啊!」

她第一次有想死的感覺,那種絕望的心情即使是在父母去世的喪禮上也不曾出現過。

一想到喪禮,三個妹妹當時哀戚欲絕的無助神情又躍然浮現在眼前。

「不!我的責任還未了,絕對不可以輕言放棄!」趙妤貞掙扎的撐起虛弱的身體,將之前的灰色思想一一掃除,咬著牙堅定自己的信心,「利川章雲怎麼看我是他的事,反正我想得到這一大筆錢,本來就應當付出代價,只是付出的方式由不得我就是了。」

為了撐起趙家的整個事業架構和妥善照顧妹妹們,她說什麼也不能在這種關頭猶豫不決。

「今天晚上,就當作是一場夢吧!人生不就如同一場夢嗎?魚與熊掌能得其一,我該滿足了。」趙妤貞對自己如是說。

只是能不能完全接受,只有她自己知道……

對於井上真實而言,最近天天都在作夢,卻沒一次是好夢。

繼上次在荒城秀木面前和利川財團爭雄敗北之後,接下來幾乎沒遇過一件好事,不僅和別人合作處處碰壁,而且手頭上有一項巨額違約交割的股票買賣竟不小心被揪出來,還好他反應機靈,把媒體焦點全轉向預設好的人頭上,並把事情交給下面的人打點,讓事件不至於擴大到他這個財團主腦身上。

本來這些已經足以使他遷怒到利川章雲的頭上去,沒想到上次事件還有一個額外效應——性好漁色的他在見到趙妤貞之後,對別的女人暫時再也提不起興趣,甚至有時會因為想到她而怔忡出神。

在思念佳人卻又苦於無法一親芳澤的苦悶驅使之下,井上真實甚至打電話到利川財團總部,試著找趙妤貞這號人物,可惜輾轉接到電話的不但不是趙妤貞,而是利川章雲,而且利川章雲的心情顯然不好,使得他被狠狠的大罵一頓,外加莫名其妙的被掛電話,讓他氣得直跳腳,發誓倘若有機會,非要把利川章雲這個狂妄的年輕人扳倒不可。

也不知道上天是聽到了他的願望還是什麼的,一通電話竟然跟著打進來,簡直就像是和他心裡對話似的劈頭就問道:「井上,其實你很想教訓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目無尊長的狂妄小子對不對?」

「你是誰?而且這是我的專線,陌生人根本不可能知道這個電話才對。」

井上真實不愧是在商場打滾多年的老手,即使對方每句話都說進他的心坎,但他從不將心事輕易示人,因此他嘟噥著該換號碼,作勢就要把電話掛掉。

「你別裝了!」話筒另一頭傳來篤定的語氣,「我知道你必然對我有戒心,但是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我們是朋友,不是敵人。」這句話等於是他不打算說出身份了。

「我憑什麼要相信你?」

「憑利川章雲也是我的阻礙。」對方冷哼一聲,似乎對他極為不屑,「若是我自己能出手,也不必打電話給你了。」

「借刀殺人這種事,向來只有我能指使人家,從來沒有別人能指使我!」井上真實聽到對方語氣不善,自然也不打算婉轉拒絕,「何況利川章雲的仇人太多,我找誰合作都行,你連身份都不讓我知道,有什麼好談的?」

說完,井上真實捂住話筒,小聲交代身旁的特別助理,要她立刻追查對方電話的來源。

他並不是生平第一次接到這種莫名其妙的電話,他自有一套追蹤系統查出找麻煩的人是誰。

「呵呵,看來我沒有展示一些實力是不行的了。」電話彼端的人毫不在意的笑著,「井上,就算你再小聲一些,也仍然逃不過我的法眼,我勸你別白費心機的想查出我是誰,那遠超出你的能力範圍。」

井上真實聽他這麼說,手上的電話差點嚇得掉下去,因為對方耳力再好,照理也不可能聽到他和特助的對話,難道他的辦公室被裝了竊聽器?

「猜到了吧!」對方語氣淡漠,「其實就算是身邊被裝了竊聽器,你也不需要緊張得猛咬手指啊!」

井上真實的背脊上彷彿瞬間竄過一道電流,他僵著下巴,緩緩抽出含在口中的食指指尖,任由口水滴落,「你……」

咬手指的動作是他自小養成的個人習慣,對方若非親眼所見,又怎能猜得出來呢?他必然是被監視了。

井上真實倏而感到一陣寒意,以他的能力而言,竟會被旁人神不知鬼不覺的監視,實在是不可思議的事。

「井上,別發獃了,日本境內等級比你還大的財團也全都接受我控制,你現在發現算是賺到啦!」對方的語氣像是做了件賠本生意似的,「還有,即使你找專人把裝置全數去除,不出兩天一切又會恢復原狀,因為這不是技術問題,而是勢力的展現,懂嗎?」

也就是說,井上真實即使知道事實的真相,也別想逃出他的掌心。

井上真實當然料得到對方說的是真是假,因為光是他和那些丑助理們在辦公室中荒唐淫蕩的嬉戲場面,就足以讓他身敗名裂了。

他面色慘白、唯唯諾諾的答應「投靠」對方之後,心裡不禁疑慮重重,「我不懂,如果你這麼有本事,為何不親自出面對付利川章雲?」

「對付?哼!」對方態度仍然不屑,「我只要用一隻小指就能讓十個利川財團垮台,只不過那種礙事的傢伙交給你去處理就行了,我沒有出面的必要,何況他並不是我的目標。」

這時對方似乎發現自己說太多,沉默了好一陣子才又開口,「總之,你替我辦事,我一定讓你順利打敗利川財團,完成你這些年來的最大心愿。」

井上真實對他之前的話倒是沒多想,但是若能打倒利川財團卻是他作夢都在想的事情,慾望使得他的瞳孔放大,呼吸也急促起來,「你要我怎麼做?」

「過兩天我會派一個人到你那裡去,你就對內宣布那是你私下培養的人才,但是萬萬不可對外張揚,反而要稍稍保密,讓它成為內幕消息。」

「接下來呢?」井上真實知道他的計劃還沒說完。

「找機會將那個人送至利川章雲的身邊,作為你對利川財團的打聽工具。」

井上真實雖不敢直說,卻也知道對方其實只想利用他作為掩護,入侵利川財團,如果東窗事發,一點痕迹都不會留下,但是表面上卻說得好聽,像是要送他一份見面禮似的。

「你的表情不對哦!對於我的安排感到不滿意嗎?」

「不敢、不敢!」井上真實暗地裡捏了一把冷汗,他沒想到自己臉上表情的細微變化都逃不過對方的掌控,不禁開始為以後的悲慘日子擔憂起來。

對方像是看穿了他的心事,「你不必垂頭喪氣,這個社會本來就是這樣,有利則合,不利則分,況且弱肉強食,我又怎麼能確定不會有人在暗中監視著我呢?你若能想清楚這一層,安心依附在我的羽翼下,總比別人好。」

井上真實橫下心,「我不再亂想就是。」

「很好。」對方在掛電話之前又交代了一件事,「我得提醒你,前面的事你可以不盡完美,但是你絕對不可以再打趙妤貞的主意,如果你敢動她,你會死得很凄慘,知道嗎?」

井上真實愣了一下,他沒想到對方連這種事都要管,疑問不禁說出口,「為什麼?」

對方好像沒想到他會反問,也遲疑了一下才回答,「你別啰嗦,我只是很討厭公私不分、動不動就想調戲女人的男人,這是我的忌諱。」

井上真實見他只是討厭自己的人品,便識趣的立刻停止追問下去。

只是,令他不解的是,他掛下話筒之前,卻明顯的聽到對方發出長長的嘆息。

「她本來就是一個人盡可夫的女人,我根本不必為了今天晚上的事而緊張。」

諸如此類的安慰,利川章雲在辦公室里不知對自己說過多少次了,高橋邦彥甚至見他毫不猶豫的掛掉井上真實的電話,卻不敢出言相詢,怕他的火氣更大。

問題在於別人愈是裝作沒看見,他的行為舉止就愈讓自己感到可笑,其中原因只有他知道——

毫無性經驗的他,怎麼知道如何「凌虐」一個女人?

關於這一點,好面子的他是絕對不會求教於高橋邦彥的,因為他痛恨被訕笑。

但是趙妤貞的所作所為,尤其是她今天早上的拙劣計謀,卻讓他寒了心,終於認清她其實並不像自己所想的,是個冰清玉潔、優秀自愛的女孩子,反而因為早上的舉動露出她貪婪的面目,讓他終於清醒過來。

可是他卻感覺到心底的焦躁不斷膨脹,甚至明目張胆的公然啃噬著他的堅定意志,那種矛盾到底該如何解釋?是太過於仁慈、對她捨不得?還是對她已經產生感情?

感情?一股熟悉的感覺飛快由眼前掠過,這種想法似乎在何時也曾出現,他好像還對誰講過……

「不可能!」利川章雲甩著頭,試圖把這些只會使他更猶豫的懦弱想法甩掉,「那個壞女人不值得任何人愛,我現在的煩躁只不過是因為自己沒經驗罷了,等到晚上我將她制伏在床上之後,她淫蕩的表情必然會驗證一切。」

就這樣,利川章雲整天都在不肯承認的忐忑中度過,等到下班,他拒絕了一切應酬,直接回家。

進門之前,利川章雲忽然想到其實她很有可能因為事迹敗露而一走了之,不禁開始後悔早上走得太瀟洒,沒有一點準備。

「回來啦!今天過得還順利嗎?」

出乎他意料之外,原本他以為趙妤貞可能會人去樓空,或者至少心不甘情不願的照著他的話做,為此作了不少心理準備,但是她不僅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臉上還刻意化著淡妝,沖著他甜甜微笑的溫柔表情,簡直就像是個沉浸在新婚喜悅里的小妻子,衷心等著丈夫下班回家一樣。

再看她刻意梳理的髮型、身上系著一條家居圍裙,和對他必恭必敬的態度,利川章雲不禁產生了幸福的短暫錯覺,「你……」

「既然你給了我十億,就有資格享受到最好的。」趙妤貞似乎也下定了決心,打算不管他怎麼評斷自己,都要盡心的為這十億元付出代價。

今天她花了一番手腳才買到一堆色情書刊和錄影帶,仔細研究能讓男人興奮和滿足的作法,最後才挑了這套模式,希望他「滿意」。

「拖鞋在一旁,請穿上吧,茶和報紙已經放在桌上了,請慢用。」趙妤貞恭敬的向他行禮,「今天我把所有僕人都支開了,所以一切服務都由我來,希望你會喜歡,現在恕我必須進廚房處理最後一道湯,失陪了。」

利川章雲本來就已經很驚訝了,當她轉身朝廚房走去的時候,不禁看得他差點流鼻血!

她……她在圍裙之下竟然什麼都沒穿!

為了表現他「身經百戰」的豐富經驗,他抑制著呼吸,等到確定她走進廚房后才張大嘴狂吸一口氣,試著在訝異和興奮中讓情緒降溫,因為戰爭才正要開始。

接下來的晚飯菜色雖然豐富,但利川章雲還是食不知味,等到趙妤貞「體貼」的詢問他是否要洗個澡,讓她為他搓背時,他甚至連筷子都沒拿穩,尷尬的掉了下來。

「你才第一次履行義務就表現得這麼大膽,不怕我因而倒盡胃口嗎?」他好不容易才找到這個籍口。

其實趙妤貞是鼓足全部勇氣,要不是她昨夜聽見他酒醉后的表白,知道他之前對自己頗有情意,今天的心情或許會更加羞憤,但是不知怎麼的,她雖然以這種捨棄自尊的方式服侍著他,心情卻不如預期中沉重,反而有種豁出去的暢快。

「既然你這麼想,今天我就不服侍你洗澡了。」她答得有些羞怯,但絕不是裝出來的,她只是想到如果自己告訴他,說她連泰國浴的裝備都已經準備好了,他不知道會怎麼想?

事實上她做任何事都是如此,一旦決定便努力做到最好。

收拾好一切,她趁著利川章雲入浴的時候先行鑽進被窩,靜候著他的來臨,這時她的心情很緊張,一顆心卜通卜通的狂跳不已,只差沒力竭而止。

看到利川章雲並不急色,反而慢吞吞的走來,她以為自己會害怕得大叫救命,但是卻意外的察覺自己對他並沒有這麼恐懼,只是仍然忍不住將燈光盡量調暗。

「你也會害羞啊!」她的動作雖然正合他意,但他仍然出口諷刺。

「我看你肯定是個情場老手,希望你能溫柔些。」趙妤貞已經不會被他有意無意的諷刺所傷了,「就像你剛才說的,第一次沒必要那麼……呃……激烈。」

聽到她竟然認為他是老手,利川章雲的信心增加不少,一口氣跳到床上攫住她,然後……他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她以為他動也不動是為了要給她「發揮」的空間,便依著記憶對他不斷做出挑逗動作,她盡量大膽就是因為怕他知道她不夠熟練。

但根本分不出她是否生澀,只知道這女人的每一個動作,都徹底把他最原始的情慾全數激發迸出,他很快就依著生物本能開始由被動轉為主動,將這陣子積存的慾望一口氣發泄在她身上。

趙妤貞的呻吟漸漸蓋過理智佔據大腦的地盤,她覺得全身在他肆意的撫摸下,不僅發燙,而且他的手似乎帶有魔性,每每將她全身力量都不留情的吸走,最後連靈魂都似乎要被勾走了。

「你……還好嗎?」利川章雲持續著動作,愛憐而真誠的輕聲問她,撫著她流泄而下的一頭秀髮。

他輕聲的關心,對這時的趙妤貞來說是莫大的恩惠,她認為這時能聽到他對自己的關懷已經足夠了,「抱……抱緊我。」

除了用盡殘餘的力量緊擁著他,忍受著初識雲雨的錐心之痛之外,她還能說什麼?

利川章雲感受著懷中她屈意承歡的身體,和黯淡燈光下的痛苦表情,不禁心生愧疚,發覺其實她若要作戲給自己看,又何必把燈調得那麼暗?難道是他錯怪她了?

一時的理智終究抵不過情慾的洪流,他雲發出低沉的吼聲,將全身的力量都燃燒在和趙妤貞抵死纏綿的美好里。

激情過後,兩人的喘息不斷,各自都試圖尋回失去的理智。

利川章雲稍事休息,心中立刻閃過剛才的問號,他忍不住把燈調亮,卻看見趙妤貞兩頰順流而下仍未拭乾的淚。

「你哭什麼?」他的口氣像個犯錯心虛的大男孩。

「誰說我在哭?那是汗水。」她抓著被子,縮往和他相對的另一邊,以倔強回答他的不善語氣。

被她一句話堵住的利川章雲無奈的看看四周,卻發現有落紅的痕迹。

「你是第一次?為什麼看起來什麼都會?」他實在不解。

「你不知道處女膜是可以再造的嗎?」她的語氣中有明顯的諷刺,「我是拿你的十億去作的手術,滿意了吧?」

不知為何,和他雲雨過後的趙妤貞突然覺得好空虛,忍不住他一再的嘲弄,憤而反抗起來,她一想到這個可惡的男人竟然就這麼佔有了她,還嫌東嫌西的,便急著想離開這張床走遠一些。

但是她累得連腰都直不太起來,走路時跌跌撞撞的虛弱姿態,怎麼逃得出他的眼睛?利川章雲憑著常識,幾乎能百分之百肯定她之前根本是處女!

趙妤貞還是執意咬牙走進浴室不出來,他在驚愕中瞥見床下露出一角的袋子,翻開來一看,幾乎都是些色情錄影帶和書刊,隨手翻開之餘,發現裡頭的一些情節和動作幾乎都「似曾相識」,又找到袋子里未取出的收據,一看日期是今天,心裡便隱約明白這一切是怎麼回事了。

利川章雲聽到浴室傳來的低聲啜泣,那種錐心卻又刻意壓抑的哭泣聲終於讓他心軟下來,心想,不管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終究為了他付出自己的第一次,自己實在不該對她冷言相待的。

他走向浴室,有禮貌的敲敲門,「我可以進去嗎?」

略微冷靜的趙妤貞趕緊擦乾眼淚,「你們男人不是都喜歡耍強這一套嗎?想進來還要問我?」

等到他把門拉開,她又有話說了,「剛才還遮遮掩掩的,現在卻一點也不怕羞,赤身裸體的站在女生面前也不害臊,真丟臉!」

「看你經驗應該也很豐富,怎麼反倒害怕被我看啊?」他好笑的瞧著她。

「誰說我怕?」她慌張的想掩飾自己的青澀,免得日後在他面前抬不起頭來,於是吸氣朝前把胸一挺。

豈知利川章雲男性的生理反應立刻明顯起來,弄得兩人都尷尬不已。

他索性走過去溫柔的擁住她,「現在我希望你能在我洗澡時幫我搓背,可以嗎?」

「好,反正我是你買來的,你說了算。」

趙妤貞話雖如此,但是語調卻明顯放軟許多,他也就不再計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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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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