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義軍

黃虎正閉目待死，誰料身子突然一輕，自己近二百斤的身體竟如同小雞一般被人提起，他心中即生死志，也不論生何事，只是緊閉雙目，聽天由命。

沈旦提著黃虎，展開輕功步法，幾個起落，早去得遠了，那隋軍小將哪裡還能看見他的人影。沈旦轉瞬間提著黃虎便到了方才歇馬處，見到黃虎還閉著個雙眼，心裡暗笑，拍拍他的臉頰道：「黃虎黃虎，快快醒來，現在沒有人殺你了。」

黃虎經他又喊又拍，終於回過神來，睜來迷茫的雙眼一看，正對著沈旦那似笑非笑的眼神。

黃虎瞧了一陣眼前情形，哪裡還能不明白生了何事，不顧身上傷勢，就地一跪，拜道：「多謝恩公救命大恩，我黃虎…我黃虎…」說到此時，再也忍受不住，虎目含淚，大哭起來。邊哭邊道：「弟兄們，我黃虎對不住你們啊…恩公啦…你救我作甚。」簡直是語無倫次，這黃虎先是歷經大難，屬下兄弟全部中計戰死，自身又在生死邊緣中輪迴了一次，精神差點崩潰，不然也不會有閉目待死之舉。

此時此刻，沈旦非常了解他的心情，拍拍他的左臂，安慰道：「人死不能復生，你要節哀順變，更要好好的活下去，為死去的弟兄報仇。」

黃虎哭了一陣，精神也漸漸松馳，在沈旦的撫慰下竟爾沉沉睡去。他血戰一日，全靠屬下弟兄拚死護住，這才逃出，累日悲傷之下，情緒得巳泄，此時身心也變得輕鬆不少。

沈旦見他睡去，連忙幫他止住傷勢，他對於刀傷治理起來，可是得心應手，向日他領軍與元兵作戰，不知治好了多少士兵的傷勢。

此時天色快黑了，沈旦也不懼那隋軍小將派兵追趕，生了明火，烤著不知從哪打來的山雞，一邊想著心事。

「楊廣這敗家子，好好的江山弄成這樣。」沈旦一面咒罵昏君楊廣，一邊暗思今後的出路。隋朝是沒得救了，放眼神州大地，哪裡不是狼煙，就連那些隋朝老臣也都傭兵自重，便如李閥一般，哪裡還會聽從朝廷號令。天下四閥，獨狐氏向掌內廷而無兵權在手，遲早會被并吞；宇文氏握有朝廷重兵，遲早必反；李氏雄據太原，暗中蓄兵養甲，也是不安好心，唯有宋家對爭霸天下沒有興趣，只是不願中原被胡人竊居，是巳不斷尋找漢人正統來扶值。以後生的宋家聯姻瓦崗便是此理。

我沈旦雖然追求武道至尊，卻也不願見到中原被胡人竊取，就算日後的大唐得了天下，李世民英明神武，可也僅僅是過了數十年，大唐便被李家那些不霄子孫敗得七零八落，先是安史之亂禍害中原七八年，再有後來更加混亂的五代十國五胡亂華以來，我漢人子孫還真是多災多難，我既然來了，總得想些辦法避免日後的慘劇才行。

今次事出偶然，救了這麼一個義軍領，雖說如今只剩下個光棍司令，但觀此人乃是性情中人，加以調教，必能成為杜伏威、翟讓般的人物，只是比之他們，此人更加忠心可靠。

思索之間，那隻山雞已然熟了，香純之氣就連睡熟了的黃虎也有所感，鼻子不斷耷動，肚子也跟著呱呱大叫起來。

沈旦一笑，拍醒黃虎，將山雞撕了一半扔給他道：「瞧你肚子也餓了，快吃吧。」黃虎睡了一陣，精神好了很多，聞言也不多說，抓起山雞就大口吃了起來。許是餓得急了，大口吞咽之下，半隻山雞居然被他一下子就吃完了，而沈旦才完成一隻雞腿。

黃虎吃完山雞，雙膝一屈，再次跪下拜道：「救命大恩，我黃虎無以為報，唯有馬前鞍下，任憑驅使，若言半句不字，便叫我不得好死，天打雷辟。」

沈旦忙丟了山雞，將他扶起，朗笑道：「你這漢子，空有七尺之軀，怎能說跪就跪，我又不是菩薩，也不喜人拜我，你若真心相報，便聽我幾言，如何？」

黃虎連忙點頭應是。

沈旦目視黃虎，慢慢道：「你還有多少弟兄？」黃虎一聽，眼中閃過憤恨之色，但一瞬又轉復平靜，平聲道：「回恩公，除戰死的一千三百名兄弟外，我在寨中還留有二百名兄弟。」

二百名兄弟就是你我起家的本錢，你帶我上山，我幫你調教屬下兄弟，保管給你一支精銳之師。」沈旦聽聞還有二百名兄弟，不由精神大振，他要成大事，正需人手。

黃虎道：「這就請恩公上山，黃虎及屬下弟兄，任憑恩公驅使。」

黃虎帶著沈旦一路向西，七拐八彎，走了約莫四十餘里，來到一處高山之下。這座山高約五百餘米，長約三四里，足容萬餘隊伍。更妙的是，兩邊居然還有兩座小山，與主山成崎角之勢，更且山勢徒峭，實乃易守難攻之地。

二人來到山前，忽的旁邊草木晃動，兩條人影從內鑽出，那二人見是黃虎來了，喜形如狀，均大叫一聲頭回來啦!」全然不顧身旁還有沈旦此人。那二人都只是十七八歲的少年，穿著破爛的衣裳，一人手裡拿著鐵槍，另一人拿著一柄大刀。

這兩個小子，你一言我一語搶著和黃虎說話，卻是誰也說不清楚，黃虎喝了一聲止住二人豪無頭緒的說語，叫住其中一人聽他言語，這才明白二人所講。原來，那留守山寨的頭領左等右等不見黃虎回來，遂派人前往打探，誰知耗訊傳來，前去偷襲官兵糧草的部隊全軍覆沒，大頭領黃虎生死不明，山上兄弟一下子急紅了眼，都嚷著要出去報仇，卻被山上頭領勸住，言道：一來大頭生死不明，必須先查明其生死真相，看看是否落在官軍手中；二來此番官軍定是加強了防備，如今己方勢單力溥，強行去攻擊官軍，如同送死一般。眾人這才按壓住心頭焦燥，多派探子探聽消息，再使人監視山下，防止官軍攻山。誰想官軍未至，大頭黃虎卻來了。也算是他們走運，那隋將李成對義軍斬盡殺絕，居然不留俘虜，也就不曾探聽得山寨所在位置，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二個小子一邊出信號，一邊擁著黃虎、沈旦朝山頂走去。這上山之路，便是一條小徑，顯為人力開。幾人行了片刻，山上便下來數人迎接，一見是黃虎俱都大喜。黃虎邊走邊向眾人介紹沈旦，眾人見是沈旦救了黃虎，對他更是恭敬無比。

待到寨門之時，只見一三十餘許的中年男子，領著百餘人匆匆而出，遠遠望見黃虎等人，疾步向前，兩群人轉眼合在一處。中年男子握著黃虎的手，久久不語，顯是激動異常。兩人寒酸片刻，黃虎為沈旦介紹此人，此人名叫任清，雖不會武功，但卻是山寨智腦人物，黃虎每臨上陣，總是讓他留守寨中，無不放心。

任清聽說沈旦救了黃虎，連忙作揖稱謝。幾人邊說邊行上山，說到一千三百餘兄弟戰死，俱都對那李成咬牙切齒，恨不得生呲其肉。

到了山頂寨心，沈旦抬目望去，只見山頂中心是一塊寬闊的空地，空地上放著數排兵器架，各樣兵器皆放在其中。左邊有幾座相連的草房，大門洞開，可以看見內面有些方桌，一些木椅，想是所謂的會堂。右邊山峰之中，錯落著幾十座草房，想是這些義軍晚上休息的地方了。想不到這山寨竟是簡陋如斯。

果然，一上山來，黃虎及任清便請沈旦進入左邊的草房之中。沈旦一邊隨著二人進去，一邊想著該用何種說辭。他此時只想將山寨收歸己用，這黃虎好說，但這任清嘛，先得摸摸他的底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