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二十一些紀的衛宅里,承傑在承妍的房裡對著那成排的漫畫書發獃。

他已經從第一集看到第二十九集,這也才明白承妍為何會對這漫畫那般著迷了,如果將書中叫做靳少尉的傢伙擬人化,若是女人,想必自己也會愛上他。

但是,承妍好歹也是他的妹妹,是高級女子中學的高材生,智商不可能低到因為過於沉迷而掉進對方的些界里去

啪地一聲,他打了自己的腦袋,真是「病急亂投醫」,他的想法一點也不切實際。

整件事情過於玄妙,尤其是承妍掉進去之後的內容竟然全都是空白一片!他一頁頁翻動著書中的空白紙張,直到最後一頁的封底上出現了出版社、印刷廠與作者等等記載文字。忽然,一個想法像閃電一般的劈進了他渾沌的腦袋。

也許,這個人可以幫他解開一切的迷思,畢竟是這個人創造了這本書與書中人物,那就是畫者。

不管怎麼樣,他決定去碰碰運氣。承妍消失在這個時空之後,媽媽一天比一天憔悴,就連爸爸也一下子蒼老許多,家人中除了完全不知道發生何事的稚齡小妹,他算是最鎮定的一個,但他知道他必須把承妍弄回來,否則爸媽一定會像花朵般漸漸枯萎凋零。

打定主意,他透過出版社查到畫者的住址,刻不容緩的抓起車鑰匙就走。

當車子從車水馬龍的柏油路轉進一條僻靜的產業小道之後,承傑猜想這畫者肯定是個喜歡離群索居的怪人。不過,搞創作的本來就異於常人,承傑只希望待會自己的故事說完以後,別被對方當成瘋子扔出來就行了。

車子又爬了一段坡路后,終於在一棟白色的小木屋前停下,光從這建築的外觀看來就已經夠藝術了,裡面的陳設品味不知會如何?

踩上門前的木階梯到迴廊站定,他確定這兒並沒有門鈴的裝置后才舉起手敲門,在等待回應的時間裡,他猜想著待會兒來開門的會不會是個披頭散髮,臉上手上都沾滿了油彩的人,然後大聲的叫他滾。

突然,門輕巧的打了開來,當承傑看見來應門的人之後,下巴像鬆脫似的掉了下來,久久才合得上。

一個天使般的女子,一頭波浪般的鬈髮如瀑布般的散在身後與胸前,純白的連身洋裝長度及地,臉上脂粉未施,白裡透紅的肌膚吹彈可破。她的美純凈得攝人,但是唇畔的笑容和慧黯閃爍的眼神又透著股不易捉摸的神秘。

「請進。」女子落落大方的邀請他人內。

承傑愣愣的跨了進去,這才注意到女子的懷裡還抱了只貓,毛色也是一樣的純白,兩顆青藍色眼珠子便顯得突出了。

女子走在他前方,他看見她光著腳丫子踩在原木地板上,這才笨拙的記起了自己應該脫鞋,不過,那女子細細的腳踝也很好看,踩在地上像貓咪一樣的安靜無聲。

「坐呀!」女子招呼承傑落坐,像是已經認識很久似的。

「嗯。」承傑從沒有在哪個女子面前局促不安過,他清了下喉嚨,沉著的開口問:「請間葛飛先生在嗎?」

女子輕笑出聲,懷裡貓咪一也喵了一聲,像是嘲笑。

「葛飛是女的,不是先生。」女子溫柔的糾正他。

啊!誤會了。誰教那名字是那樣的男性化呢?

不過,是女的更槽,他擔心自己等下會看見一個蓬頭垢面,長長的指甲上都沾染了墨水的巫婆,萬一那巫婆看上了自己的一張帥臉,他會不會就和承妍一樣被她的巫術鎖在漫畫書里,連他也回不去了?

承傑戒慎恐懼的再次問道:「那麼,葛小姐在嗎?」

「在,我就是呀!」女子露出了貝齒笑著回答。

再一次,承傑又掉了下巴,而這次他要用自己的手才能讓張開的下巴關起來。這個誤會太過美麗了吧!雖然慶幸自己遇見了如此奪人心魂的美麗女子,但他也沒忘記自己來是有正事要辦的。

「能找到你太好了,我有事情想請你幫忙,我妹妹她跑進你的書里了。」承傑等著接收她驚訝的表情,但她居然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我知道。」

「你——你知道?」驚訝的人反而是他。

難不成她真的是巫婆?承妍真的是被她變走的嗎?承傑怎麼瞧她也不像呀!

「你跟我來。」

葛飛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貓咪則輕快的跳了下去,挨到了承傑腳邊,用青藍色眼珠子望著他,眼眸中的冷光好像在說:「叫你去就去,慢吞吞的做什麼?」

走就走,誰怕誰!承傑幾乎是回瞪著那隻看似有靈性的貓咪,跟著葛飛走進了一間像是工作室之類的地方。

葛飛從桌上拿起一本書給他,承傑卻忘情的盯著她看,遲遲未伸手接。這世上居然有這樣脫俗的女子?她的每個動作都優雅的像仙女,走路輕、說話輕,就連拿東西都是輕輕柔柔的令人著迷,如果她真的是巫婆,承傑也會願意「自投羅網」吧!

大概是被盯得太久,葛飛不好意思的紅了臉頰,主動將書翻到了其中的一頁,擺在承傑的眼前,「你說的是不是這個?」

承傑回過神來,葛飛給他看的內容和家裡那本一模一樣,承妍落在書中男主角的懷中,之後是一片空白。

「嗯!」承傑點點頭,「你知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這樣?這實在……太不科學了。」

「我也不知道。」葛飛露出了神秘莫測的笑容,回答著說:「不過,我想月老自有他的安排。」

「什麼?」承傑以為自己沒聽清楚,「什麼月老?什麼安排?」

葛飛俏皮的將食指放到嘴唇的中間,「天機不可泄漏。」

這是什麼答案?他跑了這麼一趟,還被一隻怪貓無言的「威脅」,得到的解釋竟是這般模糊!

「小姐,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承傑硬是繃緊了自己臉上的線條,正經八百的說:「我妹妹無緣無故的進了你畫的漫畫里,你居然一點兒也不關心?」

也許是音量稍微提高了些,毛茸茸的貓咪喵嗚喵嗚的發出了不友善的警告聲,伸出了爪子在地板上刮著。

葛飛依舊如無波春水,彎腰抱起了貓咪安撫著,臉上的笑容未變,「你別生氣,請轉告你的父母不必擔心,你妹妹會平安回來的。」

「你為什麼那麼篤定?」雖然那樣的笑容令人深信不疑,但承傑就是忍不住要問。

「相信我,只要時候到了,你一定可以見到令妹。」葛飛說完便舉起貓咪,「對不對呀?白雪。」

貓咪像是聽得懂,還配合似的喵嗚了一聲。真是見鬼了,承傑似乎還看到貓咪對他擠了一下眼睛,詭異、太詭異了。

「好吧!」承傑妥協了,「我姑且相信你的話,可我還有另一個問題……如果我下次再來,你還會在這裡嗎?」

不知怎地,承傑總覺得葛飛飄忽得像一縷煙,好像隨時可以消失在空氣里。

葛飛揚起了淺淺的微笑,仍是一派神秘,「天機不可泄漏。」

唉!遇見了一個飄忽的女子,連回答都顯得那樣暖昧不明。承傑第一次失去了慣有的自信,找不到繼續賴著的借口,他只有向葛飛告別,來時帶著一個謎團,走時卻又多了一個。他這顆聰明無比的腦袋在這兩件事上一點兒也派不上用場。

等車子駛遠了之後,葛飛抱著貓咪坐在沙發上自言自語。「凡人就是不願相信月老的能力,也難怪月老總是抱怨連連,埋怨著他是受到凡人尊敬最少的一個神仙,就連送子娘娘的敬香也比他多,殊不知先有月老的牽線,才輪得到送子娘娘顯靈呀!」

貓咪猛點頭,顯然也替月老叫屈。

「不管了,趁著我們還在凡間的這段日子,就好好享受一下凡間的事物吧!」葛飛縴手一指,牆邊的音響便自動運作,流泄了一屋子的音樂。

貓咪也仰躺在沙發上,四腳朝天的比劃著。

不行了!她真的不行了!

她真的已經走不動了,不知道自己拖著靳大哥究竟走了多遠?更不知道自己走的方向對不對?但從她至今連個人影都沒見著的情況來看,她這個路痴恐怕還是搞砸了。

究竟該上哪兒去找大夫呢?汗珠滑落了她的眼瞼,她一揮手想拭去,身子卻重心不穩的偏了,當下讓她和背上的靳少尉踉蹌的摔著了地。

血!承妍這才看見靳少尉的背上不知什麼時候竟流出了黑色的血液,雖然不至於濡濕一片,但也夠令人心驚的了。

「靳大哥,撐著點兒,你千萬不能死呀!你說過不會丟下我一個人的,你……哇!」看著已經昏死的靳少尉,承妍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

誰來救救她的靳大哥呀!小徑上,只有她的哭聲響亮著。

不知道哭了多久,承妍感覺到她的肩膀上有個小小的力量拍著,一回頭,是個綁著衝天辮的可愛小女孩。

「姊姊為什麼哭?」軟軟的童語間著。

和一個莫約只有五歲大的娃兒,能說得清楚心傷的原因嗎?

「小妹妹。」承妍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的問:「你知不知道哪裡可以找到大夫?這位大哥哥傷得很嚴重,再不救他,他會死的。」

小女孩看了看靳少尉,像老學究一樣的猛點頭,「大哥哥的身體里有毒!」

承妍驚異的睜大了眼,一個小女孩能識得什麼是毒嗎?

「我爺爺不是大夫,但是會看病,他可以救大哥哥。」小女孩又說。

這就是所謂的「密醫」嗎?承妍一顆心七上八下,但她也沒有別的辦法可想了。

「你爺爺住哪?離這兒很遠嗎?姊姊我已經沒有力氣背大哥哥了。」想到這兒,承妍又垮了臉。

「沒關係,我叫吉利和吉祥來幫忙。」小女孩說完便吹了一個響亮的口哨。

不一會兒間,不知從哪冒出來兩隻大狗,狗頭比承妍的臉還要大,頸子上綁著繩子,而繩子的另一端則繫上了捆得極為牢實的竹排,竹排上還體貼的墊上了軟席。看樣子,所的「吉利」與「吉祥」大概就是這兩隻狗兒的名字了,而這小女孩應該常常「駕馭」它們,跑遍了大街小巷吧?

小女孩輕巧的站上了竹排最前方,對著承妍說:「姊姊只要把大哥哥拉進來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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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容易得多了,但是,靠這兩隻狗能拉得動他們三個人嗎?

承妍顯然是多慮了。當小女孩拍拍狗兒的屁股之後,兩隻狗兒立即向前沖,像在跑百米一樣。過沒多久,一棟小茅屋已然在眼前了。

「爺爺!」小女孩扯開喉嚨叫著。

「心心回來啦!」一名老者從茅屋裡走出來,原本慈祥的聲音在見到有陌生人在場時立即轉為冰冷,當下嚴肅的問:「你是誰?怎麼會和心心在一起?」

小女孩跑上前拉住老爺爺滿布皺紋的手,撒嬌的說:「爺爺,姊姊是好人,你不要嚇她啦!」

"心心乖,心心進屋去,讓爺爺和姊姊說話。」老爺爺哄著小孫女。

「等一下再說話!爺爺,那個大哥哥快死掉了,你快點救他啦!」小女孩拉著爺爺走近竹排。

一看見靳少尉蒼灰的臉色與黑色的血塊,老爺爺立即先為他把脈。按著他的脈搏,老爺爺的眉頭愈皺愈緊,然後面色凝重的對著小女孩說:「心心,七色花瓣和龍草。」

小女孩像是很熟練這些事,短短的腿立即跑向茅屋的後方去了。

「幫我把他抬進屋裡去。」老爺爺對承妍說著。

進了茅草屋,撲鼻而來的便是濃濃的草藥香,這讓承妍放心下少。而那個叫心心的小女孩也從後門跑了進來,搬了張椅子,站在桌子前,將手中幾株漂亮的七彩花瓣放進小小的石磨里,用石棒搗著、攪著。

和老爺爺合力將靳少尉背部朝上的放在床上之後,老爺爺拿了把剪刀剪開了靳少尉的衣服,承妍這才看清了他的傷勢有多嚴重。原先才一根針的細小發黑面積如今已擴散到整個背部,而且正緩慢的侵襲著他的肩頭。

想到可能失去靳大哥的哀傷與恐懼,承妍忍不住又落下了淚。

「還不是哭的時候。」老爺爺平靜的又說:「這南海情花雖毒,但也並非無葯可解。姑娘是這位公子的什麼人?」

什麼人?她也不知該怎麼回答。雖然靳大哥說過了要娶她,但那只是個口頭約定,他們甚至連交換信物都沒有,能算數嗎?

「我是他尚未過門的妻子。」承妍回答的有點兒心虛,立即轉移話題的問:「你怎麼知道靳大哥中的是情花之毒?」她根本什麼也沒說。

「我爺爺是天下第一神醫,是全天下最聰明的人喔!」心心的童言童語里凈是驕傲。

「心心最會逗爺爺開心了。」老爺爺笑得合不攏嘴。

看著眼前的一老一小,承妍知道自己遇見了貴人,更將會是靳少尉的救命恩人。

「老爺爺,求求你救救他。」承妍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我這不是正在救嗎?」

承妍這時才看見老爺爺早已在靳大哥的背部插上許多銀針針灸著穴道,阻止毒液的擴散蔓延。

「姊姊起來。」心心拉著她的手.把小石磨交給爺各「爺爺是神醫,一定會讓大哥哥活著,對不對啊爺爺?」

老爺爺點點頭,稱讚著心心的乖巧.「心心就是爺爺的最好幫手。」

這話聽起來不假,耳濡目染之下,心心對於醫藥常識也許比承妍都要來得熟悉。承妍也不由得佩服起這小小的可愛娃兒。

老爺爺將小石磨里的紫黑色濃稠液體緩緩的倒在靳少尉的背上,說也奇妙,那些液體居然像水蛙般的吸附在皮膚上,接著又像訓練有素的爬蟲類,尋到了自己歸屬的銀針之後,呈放射狀的經由銀針沒人肌膚里。

在承妍的眼裡,這一切就好像電腦動畫一樣的神奇。

「毒液暫時是止住了,不過,要將這情花之毒完全除去,可能需要一點兒奇迹……」老爺爺看向承妍,表情充滿深思。

奇迹?那是老天爺偶爾才會施捨一次的善良!承妍心有未甘的想著,難道就只能將靳大哥的生死交由老天爺決定嗎?

不!承妍決心要為她的靳大哥創造奇迹。

「老爺爺,說說看那奇迹是什麼?哪怕是要披荊斬棘才能取得解藥,我也願意一試。」只要能救靳大哥的命,上刀山下油鍋她都願意。

老爺爺呵呵笑著,「世上最好的解藥配方也未必有我這兒齊全。」

那倒是!瞧這小屋裡琳琅滿目的花花草草,像神農氏當初嘗百草一樣的厲害。

「這情花之毒,難就難在它無法靠外在藥物徹底解毒,就連我這能解任何毒物的七色花也只能治標不能治本。除非……」老爺爺看向承妍,好像關鍵在她身上一樣。

「除非什麼?」承妍著急的問。

老爺爺將心心抱在腿上,捂住心心的耳朵,放低了聲音對承妍說:「除非有人願意和他發生肌膚之親。」

嗄?承妍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耳垂。

看見承妍的表情,心心抗議的扭動著身體。有什麼話是她不能聽的呢?她也想多學一點,將來才可以和爺爺一樣懸壺濟些呀?

「而且必須是他也真心喜歡的人,花錢買的、強硬上的,都不能解開情花的毒。你是他未過門的媳婦兒,應該是他喜歡的對象,但尚未成親便要發生夫妻之實,也許對你會有點兒為難,你自己衡量吧!」老爺爺說完后才鬆開了手,讓心心的耳朵恢復自由。

「爺爺最討厭了,都不讓心心聽秘密。」心心嘟起小嘴抗議,隨即跳到承妍身邊,「姊姊,你告訴心心,爺爺和你說了什麼?」

承妍正在苦思要如何矇混過去時,肚子卻不爭氣的咕嚕咕嚕叫著。從早上耗費大量力氣到現在接近傍晚時分,她的確餓得快要前胸貼後背了。

小孩畢竟是小孩,心思很快便從原來執著的事情上轉移開,心心對承妍說:「姊姊肚子餓餓了,心心會煮飯喔!」說完就跑走了。

這小女孩會的東西真教承妍汗顏,除了泡麵,她連荷包蛋都煎不好。

心心一走,承妍這才鼓起勇氣開口問:「就算那方法能行得通,但靳大哥現在的昏迷狀態,也不能……」

「龍草已經煎上,等他喝下去之後應該就會清醒多了。」老爺爺倒是挺樂觀的,然後起身離開。

是嗎?承妍看向那依然緊閉著雙眼的靳大哥,卻是沒一點兒把握。不過,背部的黑色面積已經停止了擴大,顏色也漸漸淡了,這應該是個好現象吧?

龍草需要小火煎煮一個時辰,換算一下就是兩個小時,承妍守候著爐火,連眼睛都不敢眨,深怕因為自己的疏忽而又搞砸了這救命的葯。

「可以了,把葯倒在碗里吧!」老爺爺突然出現在床榻邊,對蹲坐地上的承妍說。

這葯肯定很苦!承妍在心中猜想,光是那綠得化不開的色澤和那濃濃的草腥味,承妍光是用聞都要捏緊了鼻子,更別要她下咽了。可憐的靳大哥,連說「不喝」的權利都沒有。

「老爺爺,他嘴巴一直閉著,我要怎麼喂他喝呀?」承妍一點辦法也沒有。

她在電影上看過古代的傷者是如何喝葯,但那是電影,是假的,而靳大哥現在就昏睡在她面前,她實在無法叫他乖乖的張開嘴巴。

老爺爺露出了高深莫測的暖昧笑容,「用你的嘴喂呀!我可沒有別的辦法。」

什麼?那不就表示她要將那難喝的葯先灌人自己嘴裡嗎?而且,她將要和靳大哥嘴對嘴……

想到那畫面,心中的小鹿又撞開了柵欄。

「你慢慢喂吧!我要去睡覺了。」老爺爺打了個呵欠就走了。

承妍端著碗,紅著一張臉站在床邊,遲遲不敢坐下去。

因為靳大哥背部的傷到晚上時已恢復了七八成,為了能使他睡得更舒服些,老爺爺便將他翻了身,現在承妍看見的,便是他寬厚的胸膛,但————是光著赤膊的。

這讓承妍更加心慌意亂了。她試圖說服自己,只是喂葯,不會有別的事的!她連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平復自己紊亂的心,這才在心裡默念著,「好,靳大哥,我來了。」

坐在床沿邊,她捏著鼻頭,強迫自己喝進一口綠綠的葯……咦?並沒有想像中難喝嘛!口齒還留有淡淡的薄荷香味。

嘴裡含著藥水,她將碗擱在一邊,爬上了床面,兩腿分跨在靳少尉兩側跪著,彎下身盡量不去碰觸到他的身體。小嘴湊了過去,原以為可以順利的將葯喂進他的嘴裡,沒想到才一沾上他的唇,她竟一個緊張,嘴裡那口葯便被自己囫圇吞了下去。

糟了,怎麼辦?承妍摸著自己的喉嚨……算了,有病治病,沒病就當補身吧!

再接再厲的又喝了一口,這次她小心翼翼的靠近,提起勇氣碰觸他的唇,並且用舌尖靈巧的分開他的唇瓣,將葯緩緩的灌進他嘴裡。

成功了!承妍欣喜的看見靳大哥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下,這表示他有接收到吧!

承妍高興的又喝了一口,如法炮製的再度試著。

當碗里的葯只剩約兩口的容量時,她注意到靳大哥的面色逐漸紅潤起來,眉頭也開始輕蹙,彷彿她嘴裡注入的是他一點一滴失去的意識。

可是,為什麼她渾身上下逐漸感到燥熱起來?捲起了袖子,還熱;捲起了褲管,怎麼還是熱?這龍草到底是什麼葯呀?怎麼喝了會令人發燒呢?

不管了,剩下最後的兩口,等她喂完之後,她一定要找水抹抹臉,退燒一下。

靳少尉覺得自己在無邊無際的昏沉里載浮載沉,他依稀記得和布袋和尚的打鬥……還有那個叫什麼大格的。為了保護承妍,他受傷了……承妍,她怎麼樣了呢?不行,他說過不會丟下她一個人的,他要去找她,他一定要擺脫這昏沉的感覺。

唇上怎麼有柔軟的觸感,鼻間還有一抹熟悉的馨香,會是承妍嗎?有人在喂他喝著某種清涼潤喉的東西,透過雙方的唇傳遞著。可是,為什麼這清涼的液體進人身體之後會轉變成熊熊烈火般的燃燒著他的每個細胞,讓他全身灼熱起來?這人究竟是在救他還是害他?

努力的睜開眼,眼前出現了朦朧的影像,似乎和他一樣被熱度所困擾著,捲起了袖子又捲起了褲子,還不停的用手當扇子煽著自己。

靳少尉在心裡寬慰的笑了,這樣的舉動,不是承妍還會是誰呢?

他的小承妍還在他身邊,而且就在他身子上面……唔……嘴唇再次有了柔軟的接觸,這次他看清楚了,是承妍!那一直喂他東西的人原來是承妍!

為什麼要用這樣的方式?承妍該不會在這時候考驗他的意志力吧!那實在太不公平了!就算他受了傷,但他又沒傷及男人的重要部位……而且當承妍的唇碰觸了自己的之後,體內的焚熱感燃燒的更為熾烈!

忽然,他明白了。他喝下去的東西是————春藥!

靳少尉想伸手推開她,奈何一碰觸到她的肩膀,就好像磁石相吸的原理一般,竟是再難脫離,反而熱切的將她攬在胸前,一雙手無法遵守禮教的在她背上遊走著。

承妍也同樣的無法抗拒,體內的熱力讓她對靳少尉的身體竟然也產生了碰觸的渴求……

靳少尉的大手提起承妍的腰,讓她的臉接近自己,再次熱烈的搜尋著她的芳唇,等到四張唇瓣找到彼此之後,便糾纏縫得難分難捨,濁重的喘息聲夾雜著輕喚,在兩人之間輕輕迴響,理智更是完全煞不了車了。

這是什麼感覺?難不成連她在夢裡都還做著苦工,所以才會感到全身酸疼?

承妍不滿的皺皺眉頭,她覺得自己好累,累得彷彿可以睡上一個世紀,就連眼皮也是沉重得睜不開。可是,現在是夏天,她不可能蓋電毯睡覺,那麼身上的熱度是從哪兒來的?而且還有些重量,壓著她的腰和大腿。

真的很熱,熱到她想爬起來開冷氣,她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不過才一睜眼,所有的磕睡蟲全被她的驚恐嚇跑了。

她原來還在漫畫書里!這還不打緊,可怕的是,她發現身上的熱度與重量居然是來自睡著的靳少尉!

天呀!她什麼時候跑到靳少尉的床上?而且……還扒光了他的衣服?她居然「侵犯」了他!

不只如此,承妍立刻發現自己的上半身光溜溜的,大腿還和他的交纏在一起。噢,老天,他倆究竟幹了什麼?

承妍努力在腦袋裡回想……驀地,那些限制級的激情鏡頭全擠人她的腦海里……他啃咬她的肩胛骨,挑逗她敏感的耳垂與胸前的蓓蕾……而她一遍遍親吻他結實的胸肌,指甲亢奮的深深的陷人他的肌肉里……

老天!她羞愧的用手捂住小臉,渾身又像著了火般的燒灼起來。

靳少尉像是仍熟睡著,她得趕緊起來穿衣,免得待會兒讓老爺爺和心心看了傻眼。雖然心裡打好了主意,但當她的眼睛溜到靳少尉赤裸的胸膛時,還是忍不住順勢一路往下看……然後她的喉頭就像是硬被人塞了顆鐵蛋似的,好不容易咕咚一聲才吞了下去,他的雄性象徵大概會讓女人很「幸福」吧!

停!她命令自己停止去想那些旖妮的畫面,因為她的心跳根本亂得不像話。

抬起靳少尉橫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才剛起身,冷不妨的又被拖回席榻上,身子再度被熱毯所包覆。

「吃干抹凈的好像多半都是男人。」靳少尉的聲音低沉的由她頭上傳來。

嗯,好像是這樣沒錯,那是男人的專長。偷吃,然後開溜。

「你什麼時候醒的?」承妍壓根不敢回身,只能低問著。

「當我的懷抱落空的時候。」

嗄?這下承妍不得不翻過身和他對視。因為驚訝,她甚至忘了要找東西遮住胸前的風光。

承妍仔細的注視眼前的男人,他會是那個動不動就抬出「男女授受不親」的八股教條、木訥得要命的靳少尉嗎?現在的他,言語與眼神好似在對她調情!莫非是情花之毒還沒完全解開?等一下她一定要找老爺爺間個明白。

咦?為什麼胸前熱熱濕濕的?她低頭一瞧,不禁又緋紅了臉,靳少尉幾時把頭埋在她的胸間,還用舌頭吸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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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大哥,別————」她幾乎說不出完整的句子,因為他的唇舌很快攻佔了她的櫻桃小口,吞下了她欲出口的話。

再一次,她的指尖亢奮的在他身上留下了幾條紀念

也許是身上仍負著傷,靳少尉在激情過後又睡著了。承妍很懷疑自己是怎麼走下床的,腹下的那股疼痛感幾乎要將她撕裂,但內心的飽滿又令她感覺快樂異常,矛盾得很。

她必須趕緊找到老爺爺,問問靳大哥變化的原因。而且昨晚他們這兩個外人佔據了這小屋,那對爺孫倆會上哪兒去呢?如果讓他們睡在野外,那可就是罪過了。

才剛推開門,老爺爺就滿臉笑容站在門邊,關心的問:「昨晚睡得還好嗎?」

承妍胡亂的點頭,隨口問道:「你和心心上哪兒去了?」

「狡兔總是有三窟,我們有的是地方去,這你倒不必擔心。」老爺爺望了望她身後的靳少尉,「他昨晚有什麼情況嗎?『

呃……情況很複雜、很色香味俱全,但她不好意思說,只是紅粉臉,低下了頭。

老爺爺心領神會的上前去替靳少尉把脈,感受他體內的氣流。

「靳大哥身上的情花之毒解開了嗎?」承妍急忙問著。

老爺爺輕輕放下他的手,對著承妍說:「還有一次。」

「一次什麼?」承妍不懂。

「中情花毒之人必須和心愛的女子燕好三次,毒氣才能完全去除。你們已經有過兩次了,所以我說還有一次。」

喝!這老爺爺未免也太厲害了,連他們熱情的次數都知道?承妍的臉紅得像熟透的番茄。

「這毒會讓人改變心性嗎?我的意思是說……原本木訥的人會忽然變得活潑起來嗎?」承妍趕緊轉移話題。

老爺爺八成也猜到承妍話中的難處,他笑著回答說:「等解完毒之後就會恢復正常了,否則你一定會枯萎的。」

承妍尷尬的看著老爺爺,不知說什麼才好。他可一點兒也不古板,還有些要命的幽默呢!

「心心呢?」承妍只得顧左右而言他。

「在拔草藥,待會兒你就以小火煎煮,兩個時辰之後給他喝下。」

「這葯……不會又是龍草了吧?」承妍擔心的問著。

老爺爺呵呵笑著,「不是,當然不是,龍草用多可是會出人命的。」

這老頭子,真是……找不出一絲古代人慣有的含蓄。以後誰要是說古人的思想封建,她一定會跳出來反駁。

一會兒之後,心心手上拿了一株粉紅色的花朵進來。這……是玫瑰嘛!玫瑰花也能治病嗎?

「姊姊,送給你。」心心將玫瑰花送到她面前,另一隻手從口袋裡掏出些墨綠色的葉片,一併交給她,「這個是葯葯,要煮。」

原來是她誤會了,承妍不好意思的紅了臉。

靳少尉這一睡就睡到傍晚,等晚膳擺上桌的時候,他也正好醒過來。

「你可以下床來吃嗎?」承妍只要一看到他,就會想起老爺爺說「還有一次」的話,讓她羞得連床都不敢靠近,尤其是屋還有一雙促狹的老花眼在瞧著。

「不行。」靳少尉立刻霸道的反駁著,「你過來喂我。」

唉!這情花之毒真是害人不淺,居然讓靳大哥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對她又霸道又撒嬌,還會說些騙死人不償命的甜言蜜語。當他解了毒,這些也會隨之消失,到時她會不會覺得惆悵呢?

算了,多想無益,還是先解決眼前的事重要。

端著碗,舀了些飯菜,承妍乖乖的走到床邊,預備餵食一個「大寶寶」。

「你不張嘴,我要怎麼喂?」承妍的手舉在半空中。

「你坐下。」靳少尉拍拍身邊的空位。

「不用,我站著就行了。」料想不到他的下個動作,還是站著安全一點。

靳少尉定定的凝視著她,目光像一把溫柔的網,緩緩的從天而降。

「心心,你吃飽了吧?我們走啰!」老爺爺拉著小孫女就要走。

「不要,我要和姊姊玩。」心心不依的說。

「心心乖,姊姊要給大哥哥治病,我們一定要離開。你也希望大哥哥趕快好,這樣就可以陪心心一起玩對不對?」爺爺小聲的在心心耳邊說。

這理由倒是可以接受,心心同意的跳下椅子,牽著爺爺的手走了出去,還乖巧的把門帶上。

屋裡又只剩下他們兩個,靜默得可以清楚聽見彼此的心跳聲。靳少尉的眼神依舊鎖在承妍姣美的臉蛋上。

她真是很美,美得令人想一輩子留在身邊欣賞。他知道自己因為中毒,所以才那樣需索著她的身體,但是他的心智並未到病人膏育的地步,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所作所為,也樂見承妍成為他的女人。

既然他已經說過要娶她以示負責,那麼他只是讓事情提早發生而已。

「張嘴吧!你不是說你餓了嗎?」承妍再次開口,被他灼熱的眼神看得她連碗也拿不穩了。

靳少尉伸手取過她手中的碗筷,承妍以為他改變心意要自己吃,就在她預備轉身離開之時,他的手已經橫過她的腰,攫住了她的身子。

「我是餓了,但不是肚子餓,我想吃的是你。」

靳少尉的言語讓承妍聽得耳根子發燙,那雙充滿情慾的眼神更是讓她感覺下腹開始痙攣……而當靳少尉的大手撫上她的酥胸時,剋制不住的低吟便從嘴裡送出。她真的很想閉緊嘴巴,免得被他誤以為自己是個放蕩的女孩,但……想抗拒自然反應真不是件易事呀!

為了剋制自己別出聲,她只有緊抓著他的背。等靳大哥的傷勢完全好了,大概會莫名其妙背上的傷是怎麼來的吧!到時再騙他是被野獸抓的好了。

嗯……一隻發情的母野獸……承妍在心底偷偷笑著。

「姊姊,姊姊起床啰!」心心在承妍耳朵邊喊著。

承妍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睡眼惺松的看見心心可愛的臉,正想伸出手去摸摸她的蘋果臉蛋時,腦中突然清晰的閃過她和靳少尉光著身子躺在一起的模樣。

對一個五歲的小女孩而言,那將會是個難以解釋的行為。

一轉身,她發現床上只有她一個人,連她的衣服也被完好的穿在身上。這使得她稍稍鬆了口氣,至少面對心心時可以不用那麼尷尬。

「大哥哥呢?」承妍下床問道。

「在外面,和爺爺一起。」

他已經可以下床了嗎?這表示……他沒事了?承妍立刻奔到外面,看見靳少尉正在揮舞著手腳,臉色又回到之前健康的紅潤,她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了。

「感覺怎麼樣?」老爺爺問著。

靳少尉收回拳腳,緩緩的吐息運氣,然後點點頭,雙手做揖的說:「多謝老前輩救命之恩。」

「真正救你命的不是我,是她。」老爺爺笑嘻嘻的指向承妍,倒讓兩人都靦腆起來。

「心心也有幫忙。」不甘冷落的心心出聲提醒。

「對、對,還有我的寶貝心心。」老爺爺將心心抱起來,「走,心心和爺爺去準備飯菜,待會兒一定要好好的喝幾杯慶祝一下,爺爺好久沒有找到酒伴啦!」

一老一小開心的走了,不大的空地里只剩下靳少尉和承妍兩人躊躇不安的低頭望著腳尖,好像在思索著打破尷尬的開場白。

「承妍!」

「靳大哥!」

兩個人像是默契十足的同時開口,然後不約而同的笑開了。

「你先說。」靳少尉溫柔的說。

「看見你康復了真好。」承妍衷心的說著。

「嗯……」靳少尉臉一紅,吞吞吐吐的道著謝,「我應該要謝謝你。」

承妍也紅著臉低下頭,不知該怎麼回應。不過,從靳少尉害羞的表情看來,那個會不經意說出令人怦然心動字句的人已經消失了,她所認識的那個靳少尉回來了。

「老爺爺的醫術真的很棒。」承妍只得搭了這樣一句。

「那是當然,他可是人稱天下第一神醫,趙陀峰趙老前輩,我還正想問你是如何找到他的呢?」

神醫?真是失敬了,承妍還差一點誤以為他是草菅人命的密醫呢!

「是心心發現我的。」

承妍把她和心心的巧遇說給靳少尉聽,包括那兩隻名叫「吉利」與「吉祥」的神犬,這種事還真的只會在漫畫里出現呢!

聽完承妍的敘述,靳少尉禁不住要感謝老天。他失去性命不要緊,但若因此而無法向皇上復命,揭發木鐵真的陰謀,致使國家社稷面臨動蕩不安的危機,那便是歷史的罪人。就算他已經魂歸黃泉,怕也是不能原諒自己的吧!

「這一路上辛苦你了。」靳少尉揉著她的發,一如之前般溫柔。

讓他摸著自己的頭,那種熟悉的感動再度將她包圍,想到他受傷時的恐慌與無助,再看看眼前安然無恙的他,心中真是千頭萬緒、百感交集。拋去了矜持與顧忌,承妍撲向他的懷裡,緊緊的抱著他。

「我差點就以為自己要失去你了。」眼淚潸然落下,心情再也無處掩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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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妍的身子骨明明是那樣瘦小嬌弱,但帶給靳少尉的震撼卻是大到溢滿心胸。他倆才相識沒幾天,但她對他的關心卻像是醞釀了一輩子似的,但……他能回報的又該是幾輩子呢?

「我知道,我都知道。」靳少尉的大手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往她的肩頭落下。

連著幾天,他對於她的剋制力愈來愈低,尤其是完全恢復神志之後,那些曾經發生的激情更是抗衡著他固守多年的禮教約束,讓他對她總有著欲求不滿的渴望.好像只要一碰觸,就能燃起星火一般。

不過,承妍才不甘心這樣淡淡的接觸,她執意將他的手環過自己的腰,讓他抱著她,好像藉此可以多得一些心安。

靳少尉臉雖紅,卻沒有鬆手,他輕聲的開口說:「我也知道你為了救我,犧牲了自己的清白,關於這點,我實在過意不去……」

承妍也紅了臉,嬌羞的說:「這下子你是真的必須負責了。」

「我一定會。」靳少尉堅定的說。

這不是承妍誘使靳少尉愛上她的原定計策,但對正直的靳少尉而言,這應該是個好方法。承妍在心底愉快的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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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時空來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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