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靳碩南冷著臉,面無表情地看著昏倒在他懷裡的女子。
獵戶瞧不透他的思緒,暗地裡冷汗直冒。「靳爺,這姑娘……是不是您的媳婦?」
羅老大和他事先串通,要他騙靳碩南說他在打獵途中救了靳碩南的媳婦。才正高興靳碩南信了,沒料到他一腳剛到,房內就出亂子,聽見那個安排的假新娘,像是著了魔似的胡亂喊叫。
「今日整個新羅鎮只有我靳府娶妻,不是我大哥的,那是誰的?」和靳碩南有著相似臉形的靳馭北,輕輕嗤了一聲。稍微稚氣的臉上雖冷,猶冷不過兄長靳碩南渾身散發冷硬迫人的氣息,反倒有絲遊戲人間的閑散。
「她怎麼了?」靳碩南修長的指尖撫上懷裡沉睡中仍然不安的容顏,手底下蘊藏似有若無的憐惜。
「大概……大概是驚嚇過度吧。」獵戶妻子半真半假的回答。這女子剛剛的確是被嚇壞了。
「馭北,帶人去處理其他罹難者。」山腳下,又染血了。這讓靳碩南的心頭浮起一股濃濃的厭惡感。
「是,大哥。」靳馭北立即帶了手下出去善後。
「她還有沒有什麼隨身物品?」靳碩南將韓真攔腰抱起。這女人怎麼這麼輕?他對這個發現皺起了眉。
「沒有了,都被打劫光了。」獵戶妻子搖搖頭。
「是嗎?」他頓了一下,垂下視線凝在懷裡女人的手腕。「她手腕上的傷怎麼來的?」白色的布巾纏縛在纖細的皓腕上,顯得有些刺眼。
獵戶妻子愣了一下。「呃,是、是被山賊弄傷的。」手腕有傷?羅老大怎麼沒告訴她?她冷汗涔涔地想道。
「小嫂子包紮的?」
「是、是的。」獵戶妻子答得有些結巴。
「小嫂子多謝了,改日靳府會奉上百金相酬。」靳碩南微微點頭,便抱著韓真出去,坐上馬車,打道回府。
「靳爺不用客氣。」她恭恭敬敬地低頭送人出門。靳碩南像是信了她的說辭,沒再追問,讓她大大鬆了一口氣。
這個靳碩南,沒有羅老大說的那麼精明、可怕、難以對付嘛!隨隨便便就上鉤了,臨走前竟然什麼也沒問。
要不然,就是那個姑娘的尖叫,擾亂了他的判斷力。那麼,靳碩南是相信了這個假新娘的身份了。
「看來,是羅老大高估靳碩南了。」獵戶有些不以為然的嗤聲道。
「糟了!」他妻子在一旁收拾,倏然手一頓,叫了一聲。
「什麼糟了?人都被接走了,再來就不幹咱們的事啦。」獵戶一臉不耐。
「不是啊!我剛剛才想起來,我忘了告訴韓姑娘那個假新娘的名字。」妻子滿面的憂懼。
「那……那……那假新娘一醒來,如果說不出自己的名字,不就馬上穿幫了?」獵戶張口結舌,頓時感到晴天霹靂。
「相公,怎麼辦?」婦人慌張地抓住獵戶的袖子。
「怎麼那麼粗心大意?這回肯定留下破綻了。」完了,完了,要是羅老大知道他們把事情搞砸,肯定會提著大刀殺下山來,將他們夫妻倆砍成十八段!
「我本來正要告訴她,怎麼知道她突然發瘋大叫?」獵戶的妻子懊惱不已。
「唉呀!出了差錯,咱們命都要沒了。」獵戶抓抓頭,早知道就不要昧著良心,和山賊作勾當。
「怎麼辦哪?」
「要命的話,細軟趕緊收一收,連夜逃吧!」獵戶邊說邊動手開始收拾包袱。
「那,羅老大答應給咱們的銀子……」婦人小聲囁嚅道。
「銀子?有錢沒命花!不如去換冥紙算了!」獵戶耐不住性子,大吼起來。
這女人,什麼關頭了,還想著銀子?
☆☆☆
由於新娘在送嫁途中遭逢變故的理由,靳府喜事暫停,並且順延十日。
靳馭北代兄出面向賓客一一道歉解釋,不久后,原本賓客滿堂、熱鬧滾滾的府邸慢慢清靜下來。
待客人全走光后,靳馭北便舉步向內院走去。
「大哥,客人全送完了。」進了房門后,靳馭北輕聲說道。
「嗯。」靳碩南召來滿臉白鬍的柳大夫,正在房裡為仍然陷入昏睡的韓真診治。
柳盛言生性正直,對靳家非常忠心,從年輕時,便受雇為靳家專屬大夫,至今四十餘年。
柳盛言雖為大夫,可是靳家兩兄弟皆是由他接生,從小看著兩個小夥子長大,靳家兄弟也幾乎將柳大夫看成靳家的一份子,靳父和靳母在八年前不幸在新羅山下喪生后,柳盛言更成為當時年僅十五的靳碩南足夠獨立持家前,可以商量倚重的父執輩親信。
柳盛言觀察力強,頭腦清晰,靳家上代老爺和上上代老爺都曾想聘請柳盛言擔任商行要職,卻被柳盛言以志不在商而堅辭婉拒,甘願做個小小的靳府大夫。
不是他清高,而是因為靳家人一個比一個健康,一年難得生病幾回。
只要聰明一點的,當然要選擇當個涼到抓蒼蠅消遣的閑差。靳家生意做得那麼大,頭殼壞去了才會去接那肯定忙死人的職位。
「怎麼樣?」靳碩南見柳盛言從床邊站起來,開口詢問。
「女娃兒曾受到不小驚嚇,體內氣息很紊亂。我給她開幾帖鎮定安神的處方。」
「她真的受驚嚇?」靳碩南有些訝異。
他記得她當時恐懼狂亂的眼神,但他一直以為她是裝出來的,以配合她慘遭不幸的新娘角色。
「她沒練過武,氣血亂成這樣,普通人是裝不出來的。至於手腕上的傷……」柳盛言捋了捋白須,小心翼翼地挑開她手腕上滲血的布條。
「如何?」靳碩南垂眼探瞧著。
「傷口被利器所割。不過,是舊傷,糟的是又裂開,傷口大概會留下疤痕。」
「舊傷?多久以前的舊傷?」靳碩南若有所思地看著女孩的左手腕被解開布條后,露出的猙獰傷口。
看著看著,他的手指無意識的、輕輕撫上她手腕的內側。
「大約十多天前。」
「十多天前?這麼深的傷口,肯定是會留下疤了?」靳碩南的語氣中有些憐惜。
潔凈無瑕的細白手腕,竟要被刻上一道醜陋的記號。
「這傷不像刀傷,倒像是被剪子之類用力劃開,而且力道非常的狠。還好筋骨損傷不嚴重,否則女娃兒的手就廢了。」柳盛言觀察一會兒后說道。
「用剪刀把皮肉劃開?她身上曾發生什麼事?這麼慘烈?」靳馭北聞言,嘖嘖有聲地搖頭。
靳碩南心裡泛出好奇,這個女子究竟遇上什麼事?帶傷的手腕、恐懼的眼神,在她身上全成了一道謎。
「沒想到,羅騰久那個賊頭,竟然這麼神通廣大,送還一個幾乎一模一樣的假新娘回來。」靳碩南抬起她的手腕研究一會兒后,唇畔倏地綻出一抹涵義頗深的笑容。
「假新娘?」柳大夫和靳馭北全都一頭霧水。
「前幾天,咱們原來的新娘身上一道刮傷也沒有。」
「咦?真的?」靳馭北好奇地張大眼睛看著女孩,此時才發覺有異。
乍看之下,這名昏睡的姑娘,與之前安排的新娘相似得驚人。細細觀看后,又有了些不同。
他們安排的女子,膚色略黑,五官也不若眼前這個女子細緻。
要不是曾近看過那女子一回,他也絕辨認不出兩人的不同。
「跟路的探子回報,親眼看見整隊送嫁隊伍全被滅口,一個不剩。眼前的這一個,肯定是從別處蹦出來的。」靳碩南眯著眼,若有所思地看著躺在床上昏睡的假新娘。
「那麼,原來安排的新娘子和她哥哥不就……」靳馭北想到由他們送入虎口的誘餌,心裡深深惋惜,生出了一股罪惡感。
好不容易找著了一個願意犧牲的女人冒險卧底,結果還是將人送上了黃泉路。
他們賭的,是一個「機會」。
靳府的媳婦是個有價值的目標。預見的結果有兩種,其一,新娘子被羅騰久劫回山寨;其二,當場喪命,白白成了一縷死不瞑目的渺渺芳魂。
他們賭的是將人送入山寨卧底的機會。
「約莫是死了。」靳碩南的音調極沉。
「真不值,又賠了一條命。」柳大夫既感嘆又憂心的搖搖頭。
為了剿滅新羅山的賊眾,為了報父母的血海冤讎,這對兄弟簡直無所不用其極。
他擔心,總有一天,這靳家兄弟會為他們自己激狂的行為後悔。
「計劃夭折了。」靳馭北有些泄氣的唉嘆。
「不,羅騰久送來了大好機會,他給了咱們一個極好的交換品。我們只要好好掌握眼前這個新羅山寨的內應,說不定,還能反過來成為咱們引虎出洞的餌。」靳碩南唇角微微的撇動。
「大哥在想什麼?」靳馭北閃動大眼,開始對哥哥的算計感到興趣。
「美人計的弱點,就在美人身上。」靳碩南一手摩挲下巴,緩緩說道。
「弱點?她看起來的確弱不禁風,又白又單薄,全身上下沒一處不弱。」靳馭北瞄了床上的美人一眼,開玩笑的說。
「女人只要心軟,再毒的蛇蠍都會自動降伏。」靳碩南雙手抱胸,精銳的目光深沉的定在女孩身上。
「所以?」靳馭北偏過頭看他。
「我要收她的心,歸我所用。」像是起誓一般,他的嗓音在屋內不斷低回。
「說破了,原來大哥想用美男計嘛。這個女孩兒真的很漂亮,細皮嫩肉,五官秀麗,收來暖床一點也不虧待自己。」靳馭北嘿嘿兩聲,意有所指地笑道。
「我們乾脆來場將計就計!等這個女人醒過來以後,這齣戲便開始上演。」靳碩南冷冷笑道。
「怎麼開始?」靳馭北挑眉。
「十天後,婚禮照舊。」
「婚禮照舊?大哥,你真要娶這個來路不明的女人?」靳馭北愣了一下,隨即蹙起眉,指了指床上昏睡的人兒。
「有何不可?羅騰久處心積慮送來一個女人,擱著不用,太浪費人家一片心血。」靳碩眯著眼,眸底一片算計的精光。
「你自己可要小心,反間計的風險很大。這女子美則美矣,小心別沾上禍水。」靳馭北警告。
「這禍水從哪裡來,我就要她帶著禍從哪裡回去。」靳碩南的唇邊凝上一抹玩味的笑意。
雖然意外的換了一顆棋,棋局仍在他的掌握中。
「等她醒來,就好好的陪她玩個遊戲,誰先脫下面具,誰就先輸。」指尖滑過她的臉頰,期待著他和她之間,以心對押的有趣賭注。
柳大夫在靳氏兄弟的身後撫著須,一邊聽兩兄弟的對話,一邊不以為然的暗暗搖頭。
心軟是弱點沒錯。但是,心這種東西根本就難以掌控,如何當作武器?
「賭注?搞不好是兩敗俱傷。」柳大夫小小聲的嗟嘆道。
當這女孩睜開眼的一剎那,整個以她為棋的布局,便將要執意地開始轉動。
命運的輪移,誰也制止不住。
☆☆☆
惶惶然的,韓真張開迷濛水霧的眸子,眸底猶有驚懼。第一個閃進腦海的意識,便是身上的嫁衣。
那件染血的嫁衣!
「你醒了?」頭頂傳來低磁的男性嗓音。
韓真小臉一白,突然縮著身子,竄進床帳更深處。
她虛弱地捧著頭,還無法完全從血跡斑斑的夢境里醒來,她的夢裡,纏著那名未曾相識的女子的冤屈。
「別怕,沒事了。」一隻大掌撫上她的細肩,掌中熱度透過單薄的衣料,熨上她的肌膚。
微小的觸碰,卻引發她強烈的抗拒。
「不要碰我——」韓真尖叫一聲,整個人完全蜷縮進床角。
「好了,不要叫了。」一個暖熱的軀體逼近她,似乎想環住她極端緊繃的身子。
「你不要碰我——放開我——」感到自己的身子被人碰觸,她開始狂亂的踢打,極端恐懼那種被人制伏、動彈不得的感覺。
無力抵抗那股力量的無助,讓她窒息、讓她恐慌。
擔心劇烈的反抗會傷了她自己,那具結實軀體的主人,乾脆將全身的重量覆在她身上,用優勢的體形和力氣制伏她。
一雙強健的雙腿制住她的下半身,單手張開虎口,緊握住她的雙腕,往頭頂拉去,壓進柔軟的枕頭裡。
「啊——唔……」在她逸出更惶然的尖叫前,嘴巴隨即被人飛快地捂住。
「噓、噓……沒事了,沒事了。」韓真感覺一隻大手掩住她的唇,耳畔不停地傳來一聲又一聲的安撫,溫熱的呼息撲上她頰上敏感的肌言。
「嫁衣……脫掉嫁衣……我不要穿嫁衣!」韓真哀求著、哭泣著。她一直掛記著那件沾滿血跡的嫁衣。
「嫁衣已經脫下,你換過衣裳了。」一句話,消弭了她所有的抵抗。
那句話聽進了耳。慢慢的,韓真一邊嗚咽、一邊喘息,在一具分量頗重的軀體下安靜了下來。
「不要怕,這裡沒人會傷害你,沒事了。」男人的嗓音低緩地飄過耳際,流進她的胸臆。聲音奇異的像有鎮定的作用,安撫她紊亂急跳的心律。
韓真慢慢回復神智,噙著淚,傻傻地、一瞬也不瞬地瞅著眼睛上方與她靠得極近的男性面孔。
先映入她眼帘的,是他像黑石一樣的眼睛,深不見底,卻又泛著似冰似火的矛盾光澤。
向下移一點點,再來便是他非常分明的突出五官。斜飛的劍眉、挺直的鼻、強硬的唇弧,形成一組極有個性的輪廓。
那男人見她似乎鎮靜下來,慢慢的放鬆掩住她櫻唇的手掌,但是,像是怕她又突然掙動似的,身軀卻沒有移動半分,仍然密密的貼伏在她身上。
「你是誰?」有一段時間,韓真完全不能理解,這個男人為何出現在她身邊,更沒有注意到兩人極端親密曖昧的姿勢。
「我?我是靳碩南——你今天原本該拜堂成親的夫婿。」他扯扯唇,有絲好笑的自我介紹。
她是真傻還是裝糊塗?
「夫婿?」韓真腦子一片空白,抓不住夫婿這個字眼的意義。
「難道你嚇傻了?今天是你出閣的日子。」靳碩南完全放開她的手腕,從她身上翻至一旁,一手支著頭,閑適地斜躺在她身邊。
「我出閣的日子?」慢慢脫離夢魘的迷霧后,現實像電光一閃,突然擊入韓真的腦海。她慢慢坐起來,他則順勢移開自己沉重的身軀。
她甫獲得釋放的雙手,緩緩地環住自已逐漸發冷的身子。
「這裡是……」韓真低語問道。
「靳府,以後就是你的家。」
果然!韓真失神地望著身上潔白的單衣。
進了靳府,一切就無法回頭了。
「我必須告訴你,所有迎親隊伍的人,全死了。」告示里,沒有一絲感情。
韓真捂住唇,眼裡酸澀起來。
「還有,你唯一的哥哥,也死了。」
淚水潰堤而下,淚珠一滴一滴落下。
她為濺血的婚嫁而哭,為香消王殞的女子而哭,為染上污漬的嫁衣而哭,為這場天降殺戮里死不瞑目的人而哭。
剛開始,靳碩南採取近乎冷眼旁觀的態度,微眯著眼,想看她究竟可以演多久。
過了一會兒,韓真仍舊哀哀切切的哭著,淚水像是從沒斷過,哭得鼻頭都紅了。
嘆了一口氣,他終於坐起來,有些認輸的伸出手,撫慰的環住她,拍拍她的肩背。
「好了,別哭了。我會妥善安排後事。」再不安慰,他靳府就要淹水了。
「謝謝你。」韓真下意識地倚向他的懷裡,承接他的溫柔。
「若非有變,我們今日本將成為夫妻,何必道謝?」他低頭,將她頰上被淚水沾濕的髮絲撥到耳際後方。
夫妻?韓真怔了一下。這個敏感且不真實的身份瞬間敲醒她,接著突然伸直雙手將他推離,避開所有身體的接觸。
這個夫君、這個懷抱、這個溫柔,本該是另一個女人的,她只是竊取佔用了。
她……沒有這個資格!
那個死去的新嫁娘的冤氣,還隱隱約約的透過染血的嫁衣,灼燙著她的肌膚、咬嚼著她的血肉。
「怎麼了?」靳碩南輕聲問道,眼底有一抹細細探索的味道。他不著痕迹的觀察韓真的表情。
「沒事。」韓真迴避靳碩南灼人的視線,只是滿懷罪惡感地搖搖頭。
「你的閨名是什麼?」靳碩南毫不在意的又躺回韓真身邊,一手重新支著頭,漫不經心的伸出另一手,拉起她肩上一綹黑色的髮絲,卷繞把玩著。
「真兒。」她沒有心機的脫口說出,說完后便懊惱的咬住舌。她怎麼說實話來了?
靳碩南的手停頓一下,兩眼炯然地看著韓真,眼裡浮起一絲興味的光芒。
真兒?搞不好,這女人根本不知道她要假冒的對象是誰!
「我記得你的名字是林如媚,怎麼會叫真兒?」靳碩南刻意提到真新娘的名字,善心大發的透露給她該牢記的訊息。
讓這女人一下子就穿幫,戲哪還有得唱?他對她單純直接的應對模式感到驚奇。
這個女人對人完全不設防,隨隨便便就讓人給套出底,根本不是卧底的料。
靳碩南開始懷疑那個山賊頭子知不知道他用人不明、派錯了人?
「那是……那是乳名。」原來的新娘叫林如媚?韓真心裡暗驚,恨不得咬掉自己差點誤事的舌頭。
「乳名?只有親人會這麼叫你?那好,就叫你真兒。」靳碩南輕笑一聲,順著她的話,不著痕迹的配合她,合力將破綻一起掩飾過去。
韓真心裡偷吁一口氣。她知道她很笨,不諳世故狡詐,攪和了幾句問話,就讓她飽受了不少驚嚇。接下來的日子,她要怎麼安然度過?
掩飾身份都成了問題,卧底的任務豈不更加難如登天?韓真開始對未來憂心忡忡,忍不住偷偷咬住下唇。
「你剛歷劫歸來,或許需要平靜。這幾天,你就住在這兒,我去書房睡。」靳碩南沒再說下去,體貼的起身下床。
韓真坐在床上,眼睛跟著他的身影移動,看到他走到門口后停住。
「對了,還有一件事,十日後,咱們的婚禮要再辦一次。沒有拜過堂,咱們獨處一室,畢竟不太合禮數。」靳碩南體貼地說道。
韓真睜大眼,愣了,婚禮……還要再辦?!
拜了堂,她豈不是陷入更為難的境地?
畢竟,她是一身清白無瑕的來到靳府,日後,她要如何掙脫這假戲真做的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