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啊!」叮噹輕呼一聲,飛快的縮回手,小小的臉紅了。
「你幹麼?」景澤遙將水囊扔給她,「你先喝。」
「噢、謝……謝謝。」她剛剛伸手要拿水囊喝水,剛好他也反手去拿,結果兩個人的手碰在一起了。
她像被雷劈到似的,趕緊縮回來,心虛到臉紅了。
「你這幾天怪怪的。」他一臉狐疑的問:「是不是跟我那天昏過去的事情有關?」
她是好心要教他泅水沒錯,不過用的方式也未免太過激烈了,叫他眼睛一閉、鼻子一捏,就把他踹下水,害他差點沒成了水鬼一隻。
踩不到底、水又喝了不少,都已經快要滅頂了,他就是不肯喊一聲救命。
那多沒面子呀!
還好他命大沒事,醒過來的時候那丫頭紅著臉,怪裡怪氣的盯著他還站得遠遠的,活像他是什麼吃人猛獸似的。
「噗!」他一這麼說,害她把滿嘴的水都噴了出來,趕緊擦擦嘴巴否認道:「你才怪哩。」
「你到底做了什麼?」他失去意識的那段空檔,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否則她幹麼動不動就臉紅,沒事就盯著他,他一轉過頭去,她就又趕快看向別的地方,這種裝做沒事的樣子一定有事。
「我救了你一命耶,你這是對待救命恩人的態度嗎?」叮噹有些惱羞成怒的說。
「你還敢講,誰叫你把我踹下水,我還以為你是真心要教我呢!哼,真沒想到……」他又多哼了幾聲,橫了她一眼,一臉的不悅。
「我是在教你沒錯呀。」自己沒用不說,還怪她的方法不對。
人家盈盈還不是這樣教她泅水,先踹下去再說。
「哪有人這樣教的。」什麼教人,根本就是在整人嘛!
「我就是這樣學的呀,是你自己不好,不行了還不叫救命。」她看他動手動腳、忽浮忽沉的,一副很愉快熟練的樣子,誰知道他是快滅頂啦。
景澤遙哼道:「叫救命是你的拿手絕活,你又沒傳授給我,我哪會呀!」
「你!」叮噹舉起紛拳來,在他胳膊上撾了幾拳,「你嘲笑我是不是,欠打。」
他挨了她幾拳,突然一臉頓悟的模樣,「喔,我知道了,我知道那天你做了什麼好事!」
「騙人!」她突然面紅過耳,大叫道:「不可能的,你騙人!」
「你一定是趁我沒醒的時候偷打我!難怪那天我覺得有些地方痛,你下手還真重,原來青紫是這樣來的。」
她可真狠哪,連嘴唇都把他打破了。
「才不是呢,我才不會欺負手無寸鐵或是不省人事的人。」她感覺到臉上火辣辣的。「我、我什麼都沒有做!」一聽就知道這不是由衷之詞了。
那天……唉,真羞死人啦,她連回想都覺得自己實在膽大包天,居然做出那種事來。
要是給人知道了,她怎麼做人呀?
不行不行,死都不能說出來!
她越是不肯講,越是彆扭,景澤遙就越是好奇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於是他一個側身,抓住了她的雙腕把她放倒在板車上,跨在她的腿上道:「快說,你到底做了什麼?」
「不說不說!」她漲紅著臉,掙扎未果,兩隻小腳開始亂蹬,「快放開我!」
「你不說我就咬你,把你做成人肉小籠包。」他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做勢要咬她。
「啊,我不信,你騙人的!」叮噹酡紅著雙頰,有一些驚慌的說:「快放我起來!」
「不放!」他盯著她亮晶晶的眼睛,有如玫瑰花瓣般的雙頰,那形狀美好的嘴唇嘗起來一定很柔軟。
他心中那壓抑已久的綺念,隨著有些大膽的姿勢,火辣辣的上了心頭。
那是一種強烈的誘惑,他屈服了,愚蠢的低下頭準備親吻那兩片紅唇。
他清楚的知道,這一吻有可能改變他們如今曖昧的關係,會變得更好、或是更糟,他無法確定。
也許他會得到一個甜蜜的吻,也許是一巴掌。
他們的眼眸相接片刻,叮噹感覺到臉上有如火燒,想起自己在溪邊偷吻他的感覺,她柔順的閉上了眼,緊張得睫毛不住顫動著。
「小子!」兩個人影一左一右的飛掠而下,同時出掌下擊,「做什麼?」
景澤遙將叮噹一拉,橫抱在懷縱身一躍,提氣上了樹頂,板車已被那兩人的掌力打穿了兩個大洞。
「喂,打壞了要賠呀!」嘖嘖……出手這麼狠,要是他反應慢一點,大概連人帶車都爛啦。
司馬臨川喝道:「放下她就給你全屍!」
還好他和宗政來得剛好,否則公主的清白可就毀在這淫棍手上了。
一定是景澤遙保護不力,沿途耽擱了,才會讓公主落入淫賊手裡,否則的話他們早該到名劍山莊了,害他和宗政白等了幾天。
「閉嘴!」景澤遙都還沒出聲,懷裡的叮噹已經罵人了,「你們來幹麼?快走開,不許靠近我!」
氣死人了,她最討厭七香這一點,永遠都在不該出現的時候出現!
這下她永遠都不知道,他親她是什麼感覺了。
景澤遙一笑,問道:「哪一位是我姊夫呀?」看這模樣,這兩位應該是大名鼎鼎的七香之二。
沒親到也好,要是挨了她一巴掌,那可就丟臉丟大了。
「當然是那個口氣很大的。」叮噹哼道:「還給人家全屍呢,看也知道你打不過他!」
司馬臨川看了宗政陌紅一眼,「這小子就是景澤遙了。」
瞧公主的模樣,根本就是完全站到人家那邊去了。
唉,女人心海底針哪!她以前老愛纏著他跟東跟西,就連丁橙的醋她都吃過,現在大概不會了吧。
「正是在下。」景澤遙一躍而下,將叮噹放了下來。
「公主。」宗政陌紅上前幾步,「請跟屬下回宮。」
「不要!」她往景澤遙身後一躲,「小卒子,快救我。」
宗政陌紅很狠的,他才不會管她有多尊貴,照樣把她捆了押回去。
「兩位,抱歉得很她還不能跟你們走。」景澤遙笑道:「名劍山莊的血案她是關鍵人物,得跟我走一趟。」
「破案是你的責任,跟公主沒有關係。」宗政陌紅冷聲道:「你清楚得很,帶不帶公主去結果都一樣。」
他都可以破案的。
司馬臨川介面道:「你想利用公王引兇手出來,是可以省很多事沒錯,不過我們不會讓你這麼做的。」
「兩位是聰明人,而我是懶人,一向喜歡最直接的辦法。」景澤遙笑道:「請讓開,我們要走了。」
「留下公主,或是留下首級,你自己選吧。」宗政陌紅冷冷的說。
「宗政,你越來越大膽了,沒有我的命令,你們敢動手試試看!」叮噹頓足輕喝,「都讓開!」
「公王,屬下的責任是保護你,不是聽你的差遣。」他提醒她,他們不需要聽她的命令的。
只要他們認為情況對她有害,可以罔顧她的意願,下最妥當的決定。
「你……」可惡的宗政一向冷漠,死板板的討人厭,於是她轉向司馬臨川,「司馬,小卒子是你的小舅子,他要是沒命,丁橙不會饒了你的,你要想清楚。」
他笑了一笑,「那就請公主別讓我為難。」
叮噹咬咬唇,拉著景澤遙求道:「小卒子,現在我要說第二件事情啦!我不要跟他們回去,可是也不要你沒命。」
「很難哪,」他聳肩一笑,「打又打不過……」他將她往肩頭上一扛,展開輕功急奔,「只好逃啦!」
「站住!」宗政陌紅和司馬臨川立刻追了上去。
這小子大概常逃命,扛了一個人還能跑得飛快。
叮噹咯咯的笑著,送了一個飛吻給兩人,「再見啦兩位!哈哈……」
眼看著景澤遙越跑越遠,轉過山坳便失了蹤影。
「宗政,你沒出全力喔。」司馬臨川邊追邊笑。
宗政陌紅面無表情,只是挑眉看了他一眼,他閣下也沒出全力。
或許跟他一樣,在公主臉上看到了那種堅決懇求的神情,所以他們放了一下水。
就讓公主再快樂幾天吧,以後恐怕沒機會了。
名劍山莊的大廳里安安靜靜的,人人都帶著期盼的眼神看向廳口。
從守門人口裡聽到景澤遙上門,到所有重要的人全聚集到這裡,花不到半炷香的時間。
希望他帶來的是好消息,能夠將兇手找出來,以祭名大莊主在天之靈。
「各位,好久不見啦!」景澤遙一進門就熱絡的說:「別來無恙呀。」
繼任大莊主之位的名絕道:「托景捕頭的福,我們都很好,不知道你這次帶來什麼好消息?」
「消息有是有,好不好我就不知道了。」他一笑,拉過叮噹,「這位大家應該知道是誰了。」
名世兩眼一瞪喊道:「是那個消失的叮噹!」
「沒錯,是她。」他笑咪咪的說:「跟大家打個招呼吧!」
「我才不要咧。」沒瞧見每個人都用看賊的眼光看她嗎,還打什麼招呼?
「不然賠個罪也好,拿走了人家三柄絕世名劍,也該表現出一點點愧疚之心吧,嗯?」
「什麼,是她拿走的?」眾人同聲驚呼,刷刷刷長劍出鞘直指叮噹,「這麼說她就是兇手!」
「諸位,別這麼猴急。劍雖然是她拿的,但名大莊主絕不是她殺的。」景澤遙搖搖頭,「以她的武功殺只雞還行,殺人就不行了。」
個性一向暴躁的名傑跳腳道:「丫頭,你是怎麼進入刀冢的,我大哥當真不是你殺的?」
名雄也問:「絕世名劍呢?」
「我爹究竟是誰害的,為何會慘死祭劍台?」出聲的是名劍,「請景捕頭給我們一個交代。」
名絕亦道:「這姑娘能進入刀冢一定有人指點,或許我爹不是她親手所殺,但必有關聯。」
叮噹皺眉,「閉嘴,想知道就安靜聽別人說,都別吵!」
「謝謝。」景澤遙感激的說,從懷裡拿出一迭屍格,「這是當日仵作驗屍的結果,在場六位都看過,還記得嗎?」
名雄點點頭,「當然記得,景捕頭曾要我六人在上面簽過名。」驗完屍之後,這個大捕頭吐得一塌糊塗,叫人想忘都忘不掉。
「說到驗屍我不在行,所以請當日驗屍的王仵作過來給各位解釋。」說完,他朝廳口一喊,「王仵作!」
「來啦!」胖嘟嘟的王仵作提了一大口箱子跑進來。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他還真怕他還沒到呢。「拜託一下,跟這幾位解釋一下你對屍體的發現。」
「沒問題。」他放下箱子,接過屍格念道:「男屍一具,高五尺七寸,重一百二十來斤……」
「不用念這些,人家有眼睛都看得懂,把你看見不尋常的地方說出來就可以了。」
「喔,好。」王仵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首先是屍體的傷口,一共有七處。致命傷在心口上,傷口約有三寸來長、插入點極薄,推測應該是匕首或是薄劍之類的兇器造成的,我用竹籤探過,大概有十一寸長,完全貫穿了心脈,因此被害人應該立時就斃命。」
景澤遙插口問:「長度跟一把匕首差不多嗎?」
「差不多,不過其它傷就有些古怪了。」王件作又道:「例如手臂上這個傷,以這個方位及力道來看,絕非穿刺造成,應該是大力砍析的結果,所以骨頭上有明顯的刀痕。背上和腿上共計五處傷口,又不同於前兩個。」說到這裡,他打開箱子拿出一塊厚厚的豬肉和兩把匕首,「景捕頭,請你在這塊肉上全力刺上一刀。」
見他將肉放在地上,景澤遙笑著說:「刺一刀?這倒有趣。」
他抓住刀柄,五指成拳猛力的刺了一刀,刀刃完全沒入豬肉之中。
「好,可以了。」王仵作把肉背在背上,反手上下將它拉直,「再刺一刀,小心別傷了我呀。」
「放心,傷了你就破不了案啦!」說完,他又刺了一刀。
王仵作往前踉蹌了幾步,心道:幫你這個忙要記一堆台詞就算了,還要挨這一刀,真是不划算呀。
「好啦,大家都看到剛剛景捕頭刺這兩刀的時候,拿刀的手勢是相同的,可是留下的傷口卻因為豬肉擺放的位置而不同。」
「啊?」大家明顯的一頭霧水。
景澤遙連忙解釋,「王仵作的意思是說,請大家想象這塊豬肉是名大莊主的背,當他躺在地上時,我一刀刺落的方位是垂直的,創口與刀刃相同大小;當他站著時,我刺落的方位就斜了,創口會比刀刃來得大一點點。」說完他將那塊豬肉傳了下去,「請看刀柄與肉交接的地方不同,一個緊貼、一個斜插。」
名絕問:「這代表什麼?」
「代表名大莊主挨背上、腿上這五刀時,人是躺著的。」景澤遙說明道:「這非常的有意義。」
名劍插嘴問:「這能告訴我們誰是兇手嗎?」
「不能,不過多少有點幫助。例如我們可以懷疑,除了心口上那一劍之外,其它地方都是障眼法,為了給人他死前曾有一場激斗的錯覺。」
「名莊主背後那三刀,都能使他致命,兇手不需要補上心口那一劍,他其實是穩死的,如果兇手一開始就殺害了名大庄王,他為何要再多捅上這沒意義的幾刀?是為了泄恨,還是掩飾?」
王仵作繼續道:「再來就是屍體的腐爛程度了,不知道大家是不是記得景捕頭吐得浙瀝嘩啦的模樣?」
叮噹一聽,忍不住噗哧一笑,惹來了名家人忿怒的白眼。
景澤遙尷尬的說:「有的沒的不用說了,直接說重點。」
「我驗屍的時候,名大莊主的屍體已經開始腐爛,味道很重了。照常理說,才一天的時間,屍體不可能爛那麼快,況且那時還下著大雪,名莊主遇害的地方又在地下數尺,更為寒冷、空曠的刀冢里。」
「簡單的說,以你多年的經驗,你認為名大莊主當時已死亡不只一天?」景澤遙看了看一臉震驚的名家人,若有所思的說:「不過名大莊主劍試大會那天下午還活著,傍晚才被發現死亡,我們亥時就過來了,中間只差幾個時辰。」
王仵作聳肩道:「那我就不知道啦。」
「各位,你們知道嗎?」景澤遙轉而徵詢名家人的意見,「名大莊主真的有出席劍試大會嗎?」
「那是當然的,我們全庄的人都看到了,難道還會有假?」名絕皺眉,「景捕頭,你們說得這麼多,到底有沒有把握破案?不要把我們名家人當傻瓜。」
「我正在破給你看呀。」他兩手一攤,「耐心點,我們一起釐清案情不是很好嗎?」
「這麼說你知道兇手是誰嘍?快說、快說!」名傑猴急的嚷著。
「我不確定,還有一些奇怪的地方沒弄清楚,像祭劍台上面的血,我就很不明白了。」
「什麼意思?」名劍道:「請景捕頭直說。」
「叮噹,借一下你的大將軍。」
「幹什麼?」叮噹好奇的問。
「沒什麼,宰了它示範一下屍體和血跡的關聯。」放完了血還能做成一頓烤豬大餐,那也挺不錯的。
「什麼?別想!」她瞪了他一眼,「你就是愛打它的主意,難怪它那麼討厭你!」
景澤遙嘆了一口氣,無奈的說:「既然你不肯割愛,那就算了。」
她把頭一撇,哼道:「廢話,我當然不肯啦!」
「景捕頭,請你辦正事。」名絕不悅的說。要打情罵俏待會吧!
「根據王仵作的驗屍結果,致命傷是心口上的那一劍,當劍拔出的時候,鮮血一定會激射而出,我想兇手一定滿身是血。」
「那是一定的。」大家紛紛點頭。他們都是江湖中人,免不了要跟人家動手,多少都知道會這樣。
「所以說血如果是用噴的,落點會比較遠亦會比較散,到處會有一點一點的血花。」景澤遙轉向名雄、名豪、名傑。「三位一起發現屍體的,可不可以再說一次屍體當時的情形。」
名雄冷靜的說:「可以。我們三人一進入刀冢,就看見我大哥面朝下,俯卧在祭劍台上,整個上半身倒在一攤血泊之中,已經沒氣了。」
景澤遙點頭道:「那天我看見血跡就覺得很奇怪,所以我往兩個方向去想。第一是名大莊主當時站著,如果他背後挨了幾刀,最後兇手將兇器扎往他心窩,讓他當場斃命,而在兇手拔走兇器之後,除非他把屍體翻面,否則他不可能面朝下,鮮血也不應該只局限在身下,遠一點的地方應該有血跡才對。
「第二是名大莊主可能是仰躺,兇手第一刀便扎在名大莊主心口上,而在他背後腿上留下刀痕,為了泄恨或是掩飾都先不管,他會面朝下沒有錯,但是七處創口分別在不同的地方,鮮血緩緩流出來時,應該分別往不同的方向流。
「可是名大莊主卻是躺在一攤血泊之中。」景澤遙頓了頓,又道:「所以我想,那絕不是他自己的血,要造成那樣大片而集中的血跡,用倒的比較有可能,殺一頭豬就能達到這個效果。」
叮噹一聽,秀眉一挑瞪了他一眼,卻沒插嘴,只是在心裡抗議他老是念念不忘著要殺豬。
名世不耐煩的問:「這代表什麼?」
「當然是代表名大庄王不是在祭劍台上被殺的呀。」這點相當重要。
名豪冷笑道:「景捕頭說了這麼一大串,名某聽起來就像是為了要替這位姑娘脫罪。」
景澤遙搖搖頭,「她偷了絕世名劍當然是她不對,但人不是她殺的,我沒必要為她脫罪。」
「如果你知道兇手,就爽爽快快的說出來,不用在我們面前賣弄!」名傑吼道。
他慢條斯理的說:「我想兇手是名女子。」除非名大庄王有點胭脂的嗜好,否則兇手一定是女子無疑。
他的指甲裡面有紅色的凝固物,原本他和王仵作以為是血,挑出來一嗅卻有花香味,是胭脂。
此言一出人人嘩然,大家紛紛把怨恨的眼光集中到叮噹身上。
「大家請安靜,她絕對不是殺害名大莊主的兇手,景澤遙以性命為她擔保。」
「不是她會是誰?」名世惡狠狠的問。
「我也不知道。」景澤遙無奈的說:「線索是線索,多半是王仵作的觀察和我的推理,至於兇手是誰……」他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羅唆了半天,結果他什麼都不知道?名絕怒道:「景捕頭,想必你以為名劍山莊是可以大放厥詞,不用負責任的地方?」
「我雖然不知道,不過她知道。」他朝叮噹一指。
「我哪知道?!」她訝道,待見到他對她擠眉弄眼的,似乎是叫她別出聲,她只好乖乖的閉了嘴。
「哼!先把絕世名劍交出來,否則不管你知不知道兇手是誰,名劍山莊絕不會放過你。」名傑瞪著她威脅。
「稍安勿躁,劍馬上就來了。」景澤遙才一說完,突然聽見門外響起豪壯的男音——
「妃子十載相隨,萬般恩愛,怎能相舍,只是此番交戰,必須要輕車簡從,方得沖圍而出,不得與妃子同行,這便怎處?唉呀,妃子啊,我想劉邦雖與他為敵,但是我兩人卻系舊交。不若你隨了他去,一來免得一人在此受苦,二來也免孤王此去懸挂。」
男聲一說完,卻又轉成女音,憂愁凄切的說道:「大王此言差矣,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嫁二夫。罷,大王欲圖大業,豈可顧及婦人,願乞大王腰間三尺寶劍,刎死大王面前,以報深思,也免得大王挂念。」
男聲又道:「妃子豈可尋此短見。」
女音幽婉的唱了起來,「大王啊,漢兵已略地,四面楚歌聲。大王意氣盡,賤妾何獨生。」
眾人皆聽得出來門外那人忽男忽女,男的是西楚霸王項羽,女的是虞姬,唱的是「霸王別姬」,只是這時候來了個唱戲的,大家都覺得奇怪,只見一個人穿著錦袍,臉上畫了油彩臉譜,也不知道生得是圓是扁,邊走邊唱——
「哇呀呀!一見淚雙傾,好叫人亂箭穿心。」
景澤遙笑道:「項霸王,在自刎前先把東西拿來吧!」
風月手往後一伸,抓住了劍匣,柔掌一推,劍匣平穩的往前飛,直直送到了名絕面前的桌上,嘴裡還唱著,「俺今空有拔山力,不能保護一婦人。」
叮噹聽著這人忽男忽女,聲音口吻唯妙唯肖,虞姬自刎這段唱得尤好,令人聽了心下不勝凄楚、無限欷吁,比宮裡的名伶唱得還好,不禁大力拍手,拚命贊道:「唱得好、唱得好!」
「多謝姑娘稱讚。」風月微一屈膝,嬌滴滴的唱起「貴妃醉酒」又晃了出去,「雁兒飛,哎呀雁兒啊,雁兒並飛騰,聞奴的聲音落花蔭,這景緻撩人慾醉……」
這人似乎只是為了送劍回來而已,其它事情一律不管。
名絕打開劍匣,只覺寒氣撲面而來,果然躺在裡面的是新月、青虹、鴛鴦三把名劍,其它人也心急的湊上前來觀看,見到名劍無損才鬆了一口氣。
「雖然劍找回來了,但這位姑娘如何進入刀冢,我還要問個明白。」
景澤遙笑了笑,走上前去將四把鑰匙放在桌上,「貼身收藏就怕遇到妙手空空,拿走了也能讓你察覺不到,放回去也是神鬼不知。」
名雄、名豪、名傑恍然大悟的看著鑰匙,原來如此。
她巧妙的摸走了鑰匙,仿製了一副再放回他們身上,而仿造的鑰匙八成是在名世的機關房打的。
這姑娘究竟是何方神聖,居然有這種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