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背負著兩年多的感情歲月,在短短一瞬間全數壓制住她,狠狠擠迫她不堪一擊的靈魂,防不勝防得幾乎震碎了整顆芳心,那男人……真詐!
擰皺了張嬌艷容顏,小心翼翼以膝爬跪於草地上緩慢前近,當她千辛萬苦,頰鬢邊淌下無數熱汗時,這男人竟是一副怡然自得的舒適睡相!讓她好想親……不、不,她放棄最悠閑的午睡時間來這裡不是要與他親熱纏綿,而是要與他攤牌的。
可他……他怎麼可以擺出這副睡美男的表情?討厭!
趴卧的他旋即翻了個身,繼續倒頭呼睡,她縮頸半晌,在確定他仍是沉睡后,一顆懸高的心頓是鬆懈,她躡手躡腳地偎近他,凝眸細看他沉靜的睡顏,不禁痴醉於他俊美的容顏。
不管了,先偷親他再說。
她俯首,唇瓣翩然落於他微啟的唇,待雙唇碰觸的剎那,氣息交纏的悸動引誘她不得不更為貪婪地需索更多屬於他的那股純然氣息。
「唔……」
猛地,觸動的一方已不僅僅是她一人,她訝異睜眸,探入了雙飽含怒氣卻覆滿柔情的幽瞳,剎那,悸動不止一刻,瞬息間轉化為永恆,與她的嘆息。「不生氣了?」嬌喃地詢問,氤氳著濃郁歉疚。
緊閉雙眸漸緩掀啟,纏綿地吮著嬌香唇瓣的薄唇滿是不舍挪移半寸。「你說呢?」一張怎麼也忘煞不了的容顏烙上揪疼的心坎,就算這幾日醞釀了再怎麼深沉的怒氣也全數消弭在她那雙滿布愧色的艷眸。
「你真的、真的不生氣嗎?」她好小心、好小心地眨眸詢問。
唉——「我怎麼捨得生你的氣呢,寶貝小狐狸。」他淺薄淡笑。
「你好生疏,你一定還在生氣……」她扁嘴,雙眸帶著指控,盯著他不復以往的燦爛笑顏,那道淺薄噙笑,帶著些令她惶恐的疏離及冷淡,莫名勾勒起一股濃淡哀愁的酸,蔓延於著慌的心田。
他索性轉身背對她,雙掌捂臉,悶聲輕斥:「既然被你看破了……其實我真的、真的、真的還在生氣,誰教小狐狸這麼傷我的心……虧我對你這麼溫柔、體貼,你說,你的良心到底何在?!」
「對不起廠她心慌地大聲道歉。
背對著她的他仍是一徑地埋首於曲起的雙膝間。
「對不起、,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當初與你交往,我絕對沒有存著輕忽的心態,真的、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她小心翼翼地戳了下他的背脊。「東方煦……你要我怎麼做才會不生氣呢?」
她誠心誠意地捧上整顆心,只求換得他的原諒。
「那麼……你喜歡我嗎?」僵直背脊有一剎那的顫動。
「我、我……」支吾著,雙頰愈是燒燙,她伸手輕撫心房,極力想壓抑下胸腔內劇烈悸動,卻頹然無力於強悍悸顫所襲來的驚嘆,導至渾身虛軟無力、、頭昏昏、腦脹脹、眼冒金星、心兒怦怦跳。
又是一記深切悲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喜歡我是吧!」苦澀泛笑,自我安慰,他旋身探視,卻瞧見她低垂著螓首,渾身緊繃。「小狐狸,你怎麼了?真這麼愧疚嗎?別太自責,我沒生氣,真的沒生氣,剛才只不過是在鬧鬧你罷了。」
「我不討厭你廠她猛地抬首,璨亮瞳眸直勾勾凝視微詫的他。「真的,我真的不討厭你,我、我……我如果討厭你,就不會與你交往,你要相信我,我說的都是實話……」語無倫次呈現出她的驚張。
他柔曬,伸手輕揉她的發心。「我知道、我知道……」
面對他深切濃烈的溫柔,一顆繃緊芳心滲入些暖暖融融的滋味,她激動撲入他懷中,雙臂緊緊擁摟著他的頸項,埋首於他肩窩。「真的、我真的不討厭你1你不會與我分手,對吧?你還是我的男朋友對吧?」
失去他的恐懼對她來說實在太過深重,她期待著他以柔情來灌溉她乾涸心田、她渴盼他以笑容滋潤她的浮躁,他對她是何其重要!與他談的這場戀愛,牢牢捉住她對愛的渴望,但她的渴望——是來自於他的寵愛啊。
「小狐狸……」他低呼,有些詫異於她帶著顫意的擁抱。
「我希望一直做你的女朋友,一直、一直……」她以頰磨蹭著他柔軟的發。「你說你的寵愛與大哥不同,你的寵愛是要求回報。你告訴我你需要的回報是什麼,我會給你的……」
他沉默,垂眸貪享她沁香的柔軟。
「你不相信我嗎?」得不到他的回應,她連忙俯首探尋他的眸。
「我只要簡單一句話。」他的要求其實並不多。
「什麼話?」
「喜歡。」輕柔點出重點,他柔凝她的瞳眸變得深邃幽深,在觸及她眸中那簇刺眼的無措,他神色旋即黯然。
「我、我……」她捂著發燙心口,在驚見到他晦暗神色之際,也不再強顧矜持,慌張脫口吐實:「我喜歡你!」
他愕然。
「你不相信?」見他呆若木雞,她又是激動又是緊張地湊近,以鼻尖蹭著他的。
「我真的、真的、真的喜歡你!這樣你相信了嗎?不要再生氣了好不好?看你生氣,我好難受、也好不習慣……」
「我好感動。」他回擁她,口吻中有絲難掩的抖顫。「即使你是為了安慰我而說的,我還是很感動,小狐狸,我真是愛死你了
砰!
一記兇猛的右勾拳如陣暴風,狂刮過東方煦俊美的臉龐。「東方煦,你要我說幾次你才會相信啊!我已經說了幾千、幾百萬次的『真的』了,你還說我是為了安慰你才說出來的?!你真以為我是說好玩的啊?」氣岔的盛艷佳人掄起的粉拳旋在半空中不斷揮動,夾雜著無限狂怒要挾他。
「你真打啊?」他哀聲呼痛。
「廢話,誰要你不相信我的話,存心浪費我的口水。」
「好、好,我相信你……喔……」甚是敷衍的回話又是遭了記揮拳伺候,他百般哀怨地捧著發疼腹部,瞪著沒啥良心的她。
「你說,你要我怎麼說你才肯相信我?」
孩子氣地噘起唇瓣,他掩臉,百般嬌羞地嗔了她一眼。「掏心啊。」
「掏心?」她不解地揚眉。
他眨了眨眸,伸出食指在她心口畫著圈圈。「當然是掏、出、你、的、心、給、我、看,這樣我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我嘛。」捧頰讚歎,他滿是期待地凝視著錯愕的她。
「你確定?」佳人低嘶的嬌嗓逐漸摩擦出火藥味兒。
「嗯、嗯、嗯。」點頭如捂蒜。
「那你先掏出你的心給我看!」她張牙舞爪地撲向他。
他機靈地避開了攻擊。「哇,最毒婦人心啊……」見到她嘴角的抽搐,他狂笑到胃部痙攣,直至她上前緊勒住他頸間,讓他喘不過氣時,笑意仍是持續蔓延。「你想謀、謀殺親夫嗎?」
「誰是親夫?!人都還沒嫁給你呢。」她臉一熱,撇嘴又撇臉。
「就、是、我、啊。」死皮賴臉地傻笑,輕巧旋身,反制她於懷中,一張璨笑的俊臉情不自禁地緩緩壓下,搜尋那粉嫩沁香的唇兒。「小狐狸……」輕嘆,唇兒覆上了他渴望了四日的芳香。
芳心顫顫,兩唇交覆,她微微羞怯。「要上課了……」接下的話兒盡數讓他激烈的渴盼吞噬,她感受到他舌尖的熾熱,待她縮退的舌瓣觸上了他窮追不捨的舌,頓時心房一悸,雙膝攤軟無力,只能攀附於他身上。
當、當、當……
殺風景的上課鐘鈴霎時敲醒沉醉於彼此的兩人。
他不舍地離開她的甜蜜,在觸及她迷濛醉人的星眸時,一聲低吟冷不防地從他熾熱唇內傾出,面對萬般誘人的嬌媚,就算他
再怎麼自持也無法輕逃她那雙充滿魅惑的眸。
「上課了,先走嘍。」
她伸舌輕舔唇上殘餘的濕熱,待思緒由迷濛中脫離,她猝然抬首追尋他離去的背影。「東方煦!」情急之下,趕緊脫口喚住他緩離的步伐,見他回首,她羞澀地拍了拍燙熱雙頰后,揚聲詢問:
「不生氣了?」
赤熱艷陽刺目得令人難以睜眼,他揚手掩去那金黃光芒,迷煞人的唇瓣緩緩勾勒出一道燦爛俊美的笑容,見她釋然地吁氣,他笑容更為之擴大,隨即抬手傾覆唇間,拋擲一記甜甜蜜蜜的飛吻贈予她。
***
「青天高高,白雲飄飄,太陽當空在微笑。枝頭小鳥吱吱在叫,輕風流水在應和。花兒盛開,草兒彎腰,好像歡迎客人到。我們心中充滿歡喜,人人快樂又逍遙……啦啦啦啦啦——」
「不要再唱了。」
「青天高高,白雲飄飄……」
「拜託,求求你別再唱了。」悲痛的呻吟聲濃濃地透著凄苦。
「太陽當空在微笑,枝頭小鳥吱吱在叫……」
「胡媚兒,拜託你立刻、馬上停止那破鑼嗓的哭嚎聲,不要再製造噪音了!」飽受摧殘的雙耳已嚴重產生耳鳴,曾賢淑忍無可忍地拍案尖叫,怒紅了雙眸直瞪著閑趴於窗邊的花痴人兒。
「啊!戀愛真是太美妙了……」花痴如是捧心讚歎。
「是啊、是啊。」見她終於停止噪音,曾豎淑立即鬆弛下緊繃的神經。
「輕風流水在應和,花兒盛開,草兒彎腰,好像歡迎客人到………」
到唇的笑輾轉成了抽搐,難看到極點的黑青臉色立時皺成一團。「胡、媚、兒!不要再唱了,再唱我就宰了你!」曾賢淑上前,狠狠地捂住了那製造禍亂的根源,直到花痴再也無法發聲,她緊按著唇的雙掌這才稍微鬆懈。
花痴用力辦開唇瓣上的箝制,沉醉於白日夢的渾沌方才初醒。「你幹嘛啦!」懶懶嗔了曾賢淑一眼,她又趴回窗邊,笑凝著窗外晴空萬里的藍天白雲。
「唉、唉,少女情懷總是詩啊。」曾賢淑無奈搔發。
「唉、唉、唉……」趴俯於窗邊的人兒輕嘆。
「花痴,你嘆啥子氣啊!」曾賢淑玉腿一伸,踹了踹她的椅背。
「我只是覺得……」幸福洋溢的夢幻瞳眸轉而黯淡。「覺得東方煦最近愈來愈忙、愈來愈忙,感覺好久好久沒見到他了。唉——」她挺豆的背頹然彎曲,喪氣地將螓首埋人雙臂間輕嘆。
「哇靠!」曾賢淑翻了翻白眼。「人家王子是當紅model嘛,他忙也沒辦法啊!如果你這麼想他,不會緊緊纏著他、死死黏著他,這樣日日夜夜成了他的影子,不是更好。」
褪去了張花痴臉,胡媚兒橫眉冷睨曾賢淑。「爛透了。」
「不過話說回來,你應該不會忘了王子的生——」
響亮的口哨聲由遠而近,伴隨著輕快的曲調,一道修長閑懶的身影佇立於三年A班的教室門口,那人吸起性感唇瓣,不停地以著悠揚的口哨聲試圖引來那抹嬌媚的注意力。
媽的!又是快樂頌,敢情最近的流行歌曲都改為快樂頌了。吹吹唱唱的,聽得她耳朵都快長繭了!曾賢淑狠眼一瞥,朝聲源處瞪去,滿腹怒氣全因那張俊美的笑顏而消逝殆盡。
「花痴,是你思思念念的他啊。」以手肘頂了頂身旁的胡媚兒,曾賢淑又一臉陶醉地探向東方煦溫柔笑容。啊!不虧是王子,快樂頌由他那性感唇兒吹出果真是不同凡響、宛如天籟。
胡媚兒舒懶地揉著眼皮,在曾賢淑的推頂下,驟然旋身,耳畔縈繞他吹奏的曲調,奔向他的步伐也為之輕盈。「你回來啦……」駐足於他面前,抬首笑凝著三日未見的他。
「出去走走,嗯?」他手臂繞上她纖腰,俯首親吻她的發。
啊!「媚兒,王子的生日快到了……」人已走遠矣,曾賢淑遲來的提醒也無法準確傳人胡媚兒耳中,不過憑他倆現在日漸甜蜜的情況看來,媚兒應當是不會白痴到忘記王子的生日才對吧。
曾賢淑托腮,含笑眸子透過教室外的樹梢凝視著那對儷影。
***
「你畢業后,想要做些什麼啊?」
「你先說你的。」他狡黠眨眸,不答反問。
「是我先問的。」她皺鼻。
「唔……可是我想先聽你的嘛,好啦、好啦,告訴我啦廠施出纏功,像只八爪章魚黏上她柔軟嬌軀不停晃動,俊美笑顏在陽光的洗禮下更是燦爛稚氣,耀眼得令被纏的人兒看得痴醉。
強硬地扯回眸光,她嬌憨地訥然言道:「我想要出國。」
一絲和煦微風,輕拂她嬌柔的發,沁香甜味兒透過風兒傳遞,探向他深力汲取的鼻息,迷戀深切的瞳眸蕩漾千般柔情,凝視著她憨憨傷容,心房又是一陣狂驟的悸動,他笑嘆,動情地俯著吻住她唇邊的那抹媚笑。
「為什麼想出國?」柔暖的嗓音低沉且醉人。
「因為我喜歡服裝設計,我想出國學習。」想起志向,發奮的夢想令她雙眸熠熠生輝。「我想到時尚之都巴黎學習,到時候,如果我所設計的服裝要發表,你一定會/戊為服裝秀上最耀眼奪目的model!」
他莞爾,疼憐地擁她人懷。「我期待。」
「一言為定喔。」她抬眸正視他帶笑的瞳眸。
「嗯。」頷首應允后,他又是神情黯然。「那到時候我不是要常常飛到巴黎去找你,嗚……遠距離戀愛耶,誰知道你會不會變心去愛上法國佬,嗚……不管!你要答應我,不能愛上別人。」他撤著嬌,不悅地嘟嘴。
「呃……這我可不保證。」她甚是為難地偏頭。
他神色大變,佯裝心痛地捂著胸口,踉蹌的步伐倒退有三步之遠。「你、你怎麼可以如此薄倖,有了我你還想要別人……你說……你心裡到底還有沒有我的存在?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麼對我……」倒抽的濃重哭嗓,他頭一埋,埋人了攤開的雙掌中嗚咽。
又來這套。「繼續、繼續。」她蹲坐下來,隨手拔了根小草把玩。
「你、你這死沒良心的小狐狸。」他埋怨地瞪了她一眼。
她打了個呵欠。「我看你能演到什麼時候嘛,每次都來這套不累啊?要不要喝口水啊?」她的璨笑在睇見他逐步邁近而消匿。「喂,你想幹嘛……啊——」
他伸出雙手,朝她胳肢窩襲去。
「住……手……呵呵呵……哈哈哈……」顫顫抖抖的如鈴笑聲高潮迭起,禁不住攻擊的嬌軀猛地跌落草地間打滾,一徑地來回躲避那雙大掌的捉弄,掄起的粉拳在空氣中胡亂揮動,壓根兒打不著目標物。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消遣我。」蠕動的十指更為靈活地遊走於她腰側。
「哈哈哈……我不敢了、不敢了……哈哈哈……」求饒聲帶著喘息,她可憐兮兮地捧著發疼腹部,好不後悔於自己所釀成的苦果。
「哼,我就大人大量饒了你,不過——」他邪惡冷曬,雙眸一眯,突地傾身覆於她身上。「我要親親。」
「原諒我。」情難自禁的啄吻她嫩白頸間,不再造次地起身,拉她人懷與他席地而坐。
跳動猛烈的心口尚未平覆,她不自在地離開他胸膛,旋身怒眼瞪視他。「你打混喔!都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咧。」食指不客氣地朝他心口戳了又戳。「你畢業以後要幹嘛?」
他失笑,反掌握住她的食指。「當然是參加聯考,考一所大學,繼續當model,就這樣。其實我沒什麼大志向啦,哪像你,居然要飛到巴黎去,哼、哼、哼,虧我還日日夜夜編織美夢,想與你考上同一所大學……」感嘆的雙臂大展,忙將她摟入懷中,以頰磨來蹭去。「啊、啊、啊,我可愛的小狐狸,你可真是忍心,不過為了成全你的志願,我只好犧牲小我來完成你的大我。」
她嗔睨了他一眼,被他怨懟哀愁的神情逗笑。
「東、東、東方煦……」一記陌生嗓音突兀竄入。
相視的兩人尋聲望去,只見一名陌生女子低垂著臉,雙手打直伸向東方煦面前,顫抖的雙掌間還緊捏了張信封。
東方煦坐起身子,溫柔詢問:「找我有事?」
那名陌生女子鼓起勇氣,抬首對上那張俊美無雙的面容,登時滿臉通紅,結巴說道:「我、我、我喜、喜歡……你……」倏然伸手一推,將手中信封強塞人他掌中。
「謝謝。」微愕后,他柔聲道謝。
她徹底迷醉於他的溫柔中,半晌,遲遲未得到他回應,她下意識將瞳眸探向一旁的美麗女子,眸色不免黯淡。「祝、祝你幸、幸福。」言訖,如陣風般的旋身跑離。
胡媚兒神色複雜地凝視著那名離去的女子,內心不禁湧起一股酸澀。
一直是明白他在女孩子間很受歡迎,也很受矚自,但在目睹他對其他女孩溫柔的一面時,她仍是不免揪心、嫉妒。
「怎麼啦?」由身後摟抱住她,將下顎抵於她纖細的肩上輕柔探伺。
「如果、如果我去了巴黎,你會喜歡上其他女孩嗎?」聲如蚊蚋地輕問,一顆頭愈垂愈低。
他一愣,嘴角緩噙滿足的笑。「那麼,你去了巴黎后,你會喜歡上其他男孩嗎?」
她吸唇。「如果你一直疼、一直疼、一直疼我,我就不會喜歡上除了你以外的男孩。」她已讓他寵壞了,失去了他的溫柔,一切竟變得那麼百般無義。
心房迅速跳動,在等待他回答時,她神情緊繃,渾身僵硬,只覺頂上驕陽如此熾熱,曬得她頭暈眼花、呼吸局促。
「這樣啊。」他竊笑,將她拉入樹蔭下,免去那分難受的燠熱。「那如果你一直愛、一直愛、一直愛我,我就不會喜歡上除了你以外的女孩。」擁著她的雙臂愈是牢固,低啞嗓音內,也有著同樣渴切的期盼。
緊繃的神經及揪疼的心似乎已不再那般重要,她回首,綻開了抹最璀璨絢麗的笑靨,傾身向他,一顆芳心飛揚雀躍。
「嗯。」用力地頷首,無法剋制地遞上了一記代表承諾的吻。
***
「你愛我嗎?」
「我喜歡你啊。」
「你不愛我?」
「我喜歡你啊!」嬌嗓急切地加重語氣。
「你不愛我。」落寞嗓音有著濃重的失望。
頭好痛、好煩、好討厭……
「你到底想得到什麼回答?」她不耐地詢問。
「……沒什麼。」
喀啦!嘟……斷去的電話線失去了彼端連繫,一顆芳心猛地急躁。
怎麼了、是怎麼了?為什麼突然與她疏離、為什麼要問她那些話?
憶及昨日夜晚的電話,一顆揪緊的芳心愈是疼痛,今天一整日播出數次熟悉的號碼,傳人耳的皆是轉入語音信箱,她頹喪地將自己埋進枕堆,怎麼都想不通為何他會如此生氣。
停課一禮拜,整整一禮拜沒見著他,後天就是畢業典禮了……
愣愣地瞪著天花板,出神半晌,胃部傳來的疼痛教她回神,腦海中凈是他的影像,怎麼甩都甩不開、拋也拋不去……怎麼辦、怎麼辦……他到底為什麼生氣?
就這樣,苦思了兩天半,她還是想不出原因,黑煞了張嬌顏,忍著胃痛去參加了畢業典禮,而一雙瞳眸不斷地在畢業生中搜尋那道熟稔身影,卻怎麼找也找不著,愈是找、愈是慌。
尋尋覓覓、尋尋覓覓……卻始終沒有他。
「媚兒,你看來看去在看什麼?」台上致辭來賓說得枯燥乏味,教人疲累得頻頻打盹,曾賢淑為了提振精神,連忙湊近胡媚兒與她哈啦。
「我在找他。」黯淡的瞳眸不停搜尋,思念深切的心愈是墜沉。
「他?你說王子?」曾賢淑見她頷首,頓是好笑地拍了拍她的肩。「你也嘛好笑,王子因為出國拍攝廣告,趕不回來參加畢業典禮啊。怎麼,他沒跟你說嗎?」
她錯愕,愣愣地搖首。
為什麼他不告訴她?為什麼……要刻意疏離她?
」小倆口又吵架啦?哎呀,不要哭喪著張臉嘛,有什麼事好解決,不要這樣吼。」曾賢淑甚是疼惜地將胡媚兒擁人懷中。「王子這麼體貼,一定會原諒你的啦,你不要難過。」
「你知道他為什麼生我的氣嗎?」胡媚兒瞪大雙眸,緊緊揪住好友的雙臂。
「啊?」曾賢淑呆愕。「你都不知道了我會知道。」
她泄氣地垮下雙肩,掩面輕啜。「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好痛苦……頭好痛、胃好痛……」思及念及,全是他的影、他的聲,這股劇烈的戀,如此沉重悲切得勾起她的恐懼,深怕他旋身離去,她便如謝去的花,泣落一地,滿是心傷。
「媚兒,你可千千萬萬別想不開啊,有什麼事,等王子回來以後可以好好跟他談嘛,不哭、不哭……」
好友的安慰字字敲疼心坎,憶及以往的她,在他尚未進駐心房時,是那般自由隨性。有了他,如有了牽絆,—切變得那麼模糊,天地萬物皆因他而生、因他而死;她顫烈的心,氣惱自己不爭氣,卻又無力逆轉情勢,任由自己墮落。
三日後,得知他已回來,卻遲遲未得到他的主動聯絡。
灰心、失望……種種甜蜜回憶一一浮現腦海,令她不由得悲從中來,幾番躊躇,掬起話筒又覆掛上,心口所記掛的,千千念念皆是他,但是勇氣就像平空消失般,讓她無法舉足前進。
沉掄了一星期,頹敗的她終是下定決心,飛離台灣追逐夢想。
「妹妹啊,到了巴黎后要好好照料自己喔。」母親殷切囑咐,輾轉叮嚀。
「我知道了。」她掩下濕了未乾的雙睫,心口突地揚升一股渴盼,忙不迭地脫口請求:「媽,我想改搭下一班七點的飛機去巴黎,好不好?」
李梅娟一愣,但在瞧見女兒紅腫的雙眸,便心疼地應允了她的要求。「好吧,改搭就改搭,你要去打電話給那孩子,就快去打吧。」女兒近日的不對勁,她都瞧在眼裡,疼在心裡;也難怪女兒會如此失魂,那出色男孩就連見過一面的她,也深覺他是個難能可貴的俊傑。
她扯開一道苦笑,緩步走向公用電話旁。
嘟、嘟、嘟……您的電話無回應,將轉入語音信箱——
失落的心又是一疼,揪緊話筒,哽咽地以著濃重鼻音嘶聲低訴:「東方煦,你這該死的悶葫蘆,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我怎麼知道你到底在生什麼氣!你、你……嗚……」破碎的嗚咽冷不防自扭曲的唇瓣傾泄出。「你渾蛋……我今天搭七點的飛機到巴黎,如果你不來……我們就……就……分手……」
立即掛上話筒,傷心人兒哭倒在電話亭,——旁緊隨的慈母連忙擁女入懷,好生安慰。
唉——
漸緩由回憶中拉回思緒,懶卧於床鋪上的那道嬌影甚是感慨,一雙眼眶也因這段無疾而終的戀情泛紅,她緊抱著枕,回憶起那日她淚灑機場的畫面,結果啊……那該死、莫名其妙的渾蛋還是沒來機場。
苦苦等待了四個多小時,掙扎到七點終是登上班機,她哭得肝腸寸斷,心裡不斷怨憤埋怨那男人的薄情寡義,竟真與她斷得徹底,連通電話也不打來……
***
再怎麼回憶也無用,畢竟那已是十年前的事,她就算對那段戀情多麼的難捨難棄,時光終究無法倒流,只是……真不甘心!短短三個月的戀情就因他那通電話而宣告失敗,她怎麼想怎麼怨。
「哼。」憤懣的眸光瞪向牆上那張海報。「渾蛋、該死的渾蛋。」隨手捻來擺於床旁的飛鏢,猛地朝他可恨的臉上擲去。
咻——正中目標!啊……真爽!
她滿足地站起,突然失去枕被的暖意,猛地打了陣哆嗦,頓覺精神抖擻,對鏡中的自己綻開了抹艷麗無比的笑靨后,邁步走至浴室盥洗,將十年前那段苦澀又甜蜜的回憶拋諸腦後。
又是嶄新的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