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二十六年前
冷冽的山風狂舞著吹過陡峭的斷壁懸崖,萬丈的深崖下巨石森森,令人望之而生畏,不由得膽戰心驚。
在這陡峭異常的山壁上橫生著一叢冬松,一名黑衣男子一隻手臂弔掛在枝幹上,另一隻手則是牢牢的抓著一名少婦的左腕,而那名少婦的右手抓著一個稚齡小兒的背心,三個人宛如一條長繩,臨空飄蕩,畫面看起來驚心動魄。
那小娃娃粉雕玉琢的非常可愛,正是在學走路的年歲,對一切都感新鮮好奇,雖然背心叫人給抓住了,四肢還是拚命的舞動,嘰嘰咯咯的笑著,似乎覺得好玩。
唐婉滿臉淚痕,柔聲道:「乖孩子,聽娘的話,別再動啦。」
但一歲稚兒怎麼會懂得情況兇險,看見幾隻盤旋的蒼鷹飛了下來,更是興奮的揮動著雙手,踢著小腳。
突然嘶的一聲,那聲響雖然極微弱,但聽在唐婉耳里卻是怵然一驚,她手中孩兒的背心衣料雖厚,但他動個不停,背心居然裂了一道口子。
唐婉急道:「森哥!森哥!快、快想辦法,情兒要掉下去啦!」
聽見妻子叫得惶急,衛名森又驚又急,卻是無計可施,「婉妹,你千萬別鬆手。」
她哭道:「情兒,你別動,衣服要破了,娘快抓不住你啦!」
他長嘆一聲,舉目遠望只見雲海不斷的翻騰著,帶著萬丈金光的太陽被雲層遮住,將滿天的雲海映得微微嫣紅。
再如此下去,這樣的美景恐怕是最後一次瞧見了。
「婉妹……要是沒法子,咱們一家三口死在這裡就是了。」
「不!情兒還這麼小,我捨不得呀。」她哭著說道:「都是我不好,是我沒好好看著情兒,嗚嗚。」
一切都怪她沒注意,言情這麼小,正在學走路,她一個沒留意,等到發現他蹲在崖邊玩時,她嚇得膽戰心驚,也不敢叫他,生怕自己一喊嚇著了他,那就糟啦。
她小心的靠近他,誰知他回過頭來看見她,高興的搖搖晃晃站起來喊了一聲,「娘……」
娘的尾音都還沒收就摔下崖去,她愛子心切立刻撲了出去,僥倖抓住了他的背心,可自己卻也跟著往下掉。
幸好她的驚叫聲及時驚動了衛名森,在千鈞一髮之際,他抓住了她的左腕,但她跳出去的力道太大,居然帶著他也跌了下崖,要不是崖壁上的這叢冬松,他們一家三口早已摔成肉醬了。
「這怎麼能怪你?」衛名森滿臉的自責和後悔,「是我不好,不該帶你們母子上山來採藥。」
為了採石斛給人治病,倒先葬送了一家三口的性命。
而唐婉只是不斷的哭泣,不管丈夫怎麼安慰,她都覺得是自己的疏忽。
這時候衣服撕裂的聲音又傳進她的耳里,那聲響有如催命符似的,不斷的撞擊她脆弱的心。
她嚇得臉色發白,瞪著那道漸大的裂口,「菩薩呀!發發慈悲吧,嗚嗚……」
驀地,刷的一聲,她只覺得手上一輕,衛言情迅速的落下,速度快到她甚至沒聽見他叫。
唐婉尖叫了起來,再也承受不住驚痛攻心,居然昏了過去。
衛名森急道:「婉妹!」他眼睜睜看著愛子掉入崖底,自己和妻子也被困在這萬丈絕壁之上進退不得,空有一身武功又有什麼用?
說時遲那時快,在衛言情掉落之時,一陣涼風迎面拂來,他只覺得眼前一花,似乎有一團白影晃了過去。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聽錯了,一陣清脆的輕笑夾著叮噹聲響起。
肯定是錯覺,在這萬丈絕壁之上,怎麼會聽見女孩子的笑聲呢?
他閉上眼睛,長嘆了一聲,「沒想到我一家將全數葬身於此。」
「喂,你掉了東西耶。」
一個清脆的聲音在他面前響起,他猛然睜開眼睛,隨即又閉上,然後搖了搖頭。
不可能的,一定是看錯了。
剛才他看見了一張雪白的臉龐,一雙帶著好奇的大眼睛,一個小巧的鼻子和一張微彎的紅唇。
但他們現在可是在懸崖邊凌空虛晃著,怎麼可能睜眼就瞧見一張俏臉在自己面前?
衛名森又聽見一聲笑聲,非常的熟悉,那是衛言情的聲音,他猛然的睜開眼。
「情兒!」他明明已經摔了下去,為什麼還聽得見他的笑聲呢?
這時候昏過去的唐婉悠悠轉醒,她也是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是、是菩薩顯靈了嗎?」
她看見一名長發垂肩的白衣少女飄在空中,渾身似乎里著一團若有似無的煙霧,雪白的纖足踩在一團潔白、感覺似乎很柔軟的……是雲嗎?
重點是她手裡抱著她的孩兒。
衛言情渾然不知道剛剛自己差點摔成一團肉泥,正摟著那少女的脖子,好奇的玩弄著她的頭髮,那少女似乎覺得癢,格格的笑了起來。
「情兒!情兒!」唐婉激動的大叫著。
衛言情轉頭看了母親一眼,又把頭縮回白衣少女胸前,那少女將他一上一下的拋弄著,他一點也不覺得害怕,反而覺得好玩有趣,不斷的笑著。
那少女更加開心了,輕飄飄的身體倏來倏往的在崖邊翻飛著,忽高忽低、忽左忽右,看得衛名森呆怔得說不出話來。
唐婉不斷的大叫,「我的孩子!情兒、情兒!」
「這是你們掉的,還給你們。」那少女飛到唐婉前面,小嘴微嘟的說,語氣似乎有些捨不得,又喃喃的說:「要是沒人的那多好呀。」
那就可以陪她玩啦。
「謝謝、謝謝菩薩!」唐婉感激的拚命點頭。
那少女撲哧一笑,「我可不是菩薩,嘻嘻。」她一邊逗弄著衛言情,一邊好奇的打量著他們,「你們掛在這裡幹嗎呀?好玩嗎?」隨即她恍然大悟的說:「啊,我知道了,你們是耍雜技的,在練功夫是不是?」
她在書上看過雜耍把戲的介紹,不過從沒親眼見過,今天運氣真是好,不但撿到了一個有趣的娃娃,還看到了特別的表演。
「不是的。」衛名森急道:「我們是不小心摔下來的,仙女姑娘你有沒有辦法救我們一救?」
唐婉也求道:「請仙女救命。」
他們毫不懷疑的相信,這名突然出現,而且還飄在空中的少女一定是神仙。
「救你們?」她笑道:「你們想上去是嗎?那有什麼難的?」
她輕輕的一笑,飄到了唐婉身邊,「你跳下來吧,我的跟斗雲二號會接住你的。」
唐婉微一遲疑,看著她腳下那一團霧氣,實在有點害怕自己會穿了過去,摔入萬丈深淵,畢竟她是凡夫俗子呀。
像是看出了她的害怕似的,那少女鼓勵的一笑,「別怕,不會有事的。跟斗雲二號雖然不聽話,常常跟我唱反調,不過從來沒把人摔下去過。」
她聽仙女這麼說,也就不再害怕,「森哥,你把我放開吧。」
「不過。」那少女露齒一笑,「跟斗雲二號從來也沒載過別人,不知道它會不會發脾氣。」
「啊!」唐婉大吃一驚,可是這時衛名森卻已經放開了她,她跌入了那團柔軟雲霧之中。
那少女抬頭道:「你也下來吧。」
衛名森依言而行也跳下來,那團雲霧初時看甚小,可是現在站了三個人卻不顯得局促,似乎能伸縮自如。
衛名森夫婦從鬼門關前撿回一條命,激動的緊緊相擁著。
那少女將他們載回崖頂,把孩子還給他們,唐婉將愛子緊緊的樓在懷裡,像怕他又掉了似。
衛言情卻在他娘懷裡掙扎著,朝白衣少女伸出雙手,「抱、抱……」
那少女奇道:「嘿,他喜歡我呢!」說著伸手將他抱了過來,把臉埋在他身上嗅了一嗅,微笑著,「這麼小的人真好玩,真想把你帶回去,可是美兒一定不許的!唉,沒關係,以後要是我能下山去,一定去找你玩兒。」
衛名森和唐婉跪倒在地,萬分感激的說:「多謝仙女救我一家三口,衛某感激不盡,回去之後一定將仙女誠心供奉,早晚朝拜。」
「我不是仙女啦。」她格格嬌笑著,「我是若兒,是主人的婢子,不是仙女呢。」
她把衛言情還給唐婉,誰知道他卻扁起嘴,不甘心的哭了起來。
唐婉連忙柔聲安慰著,衛名森也輕輕拍著兒子,兩個人才注意一下他而已,再抬頭時,那侯若兒已不見蹤影。
「森哥,我們這次大難不死,全靠仙女相救,我心裡實在是好生感激,這樣的大恩大德,不知道如何報答。」
「我又何嘗不是,仙女來去無蹤,恐怕也找不著她,說要報答談何容易,只要我們有這份心意就好了。」
「說的也是。」於是夫妻兩個又朝西方拜了幾拜,這才滿心歡喜的帶著獨生愛子下山。
這是一間非常潔凈雅緻的佛堂,充滿檀香的味道。
但是供桌上既無觀音也沒佛祖,只有一副掛軸畫。
畫里是一名踩在一團煙霧裡,長發垂肩、衣帶翩飛的白衣少女。
供桌上擺了鮮花素果,蒲團上跪著神色虔誠的衛家夫妻。
此時他們正一臉興奮又感激的互握著雙手,眼裡隱約閃動著淚光。
「太好了、太好了!」唐婉高興的說著,「我就知道這門婚事能成。」
「都靠仙女姑娘庇佑呀。」衛名森也道:「仙女姑娘的指示一定不會錯的。」
他們又恭敬的拜了幾拜,才收拾起地上的芰杯,虔誠的放回供桌上。
「有仙女姑娘的庇佑,咱們情兒才能平平安安、順順利利的長這麼大。」她牽著丈夫的手,一起走出了佛堂,「這件婚事是仙女姑娘做主同意的,那就一定不會錯的。」
「是呀,情兒這孩子有仙緣,普濟寺的方生大師不是這麼說過?」衛名森含笑說道。
自從二十六年前他們一家三口遇險回來之後,他就在家中建了一座佛堂,請了城裡最有名的畫神根據他的描述,將仙女姑娘的樣子畫下來,早晚的膜拜和供奉。
家中遇到什麼事情,他們一定會來佛堂請示仙女姑娘,每次都能順利解決,有個圓滿的結果。
尤其是關於衛言情的事,那就更加的靈驗了。
所以衛言情從小到大,生病得問仙女姑娘怎麼辦、要讀書得問仙女姑娘、要練武也得問仙女姑娘,現在年紀大了該娶妻了,自然更加要問仙女姑娘了。
可惜的是衛家夫婦物色了許多適當的人選,可是仙女姑娘似乎沒有一個滿意的,總是不肯給三個聖安。
謝天謝地今天這個汪家堡的二千金,她終於同意了,也難怪衛家夫妻高興成這樣了。
「森哥。」唐婉想到兒子終於要辦喜事了,難掩興奮的說:「咱們得趕快找人去汪家堡提親,免得媳婦給人娶走,那就不好啦。」
衛名森笑著說:「婉妹別急呀,是老汪主動要跟咱們結這門親,巴巴的把女兒的生辰八字送來,他又怎麼會允了別人?」
「我說最要緊的是趕快把情兒叫來,跟他說說這個好消息。」
「是呀,我倒忘了,等了這麼多年,仙女姑娘終於幫他挑了個好對象,他一定很高興。」
說到這裡他們才想到,好像好幾天沒瞧見兒子了。
夫妻倆邊走邊說,叫住了莊裡的僕人問了,「少爺呢?」
「少爺……」那僕人有點遲疑的說:「不在莊裡。」老爺和夫人每次只要進佛堂辦事,就會忘了周遭的事,連少爺蹺頭了都不知道。
像這次他們進去了兩天,不知道是辦成了什麼事,兩個人看起來都容光煥發、神采奕奕,似乎遇上了什麼天大的好事似的。
「不在莊裡?去了哪裡?」衛名森皺眉道:「這孩子,打算今年的秋試再落榜嗎?為什麼不在書房裡念書?」
唐婉聽他語氣有些不悅,連忙道:「森哥,說不定情兒是念書念得累了,所以出去走一走。」
「出去走走不用說一聲嗎?父母在不遠遊,他書都念到哪去了?」
「少爺往哪走?有沒有說去哪?」
僕人搖搖頭,「少爺沒說,不過是跟八面鏢局的少鏢頭一起走的。」
大家都知道少爺壓根不是塊念書的料,正義感十足的他最愛舞刀動槍,當俠客遠比當狀元來得合適,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
偏偏鋪橋造路愛做善事的老爺夫人看不出來。
他家老爺夫人什麼都好,就是對那個仙女姑娘信得過了頭,什麼都得問問那張不會說話的畫像,難怪少爺十六歲那年氣不過,一把火燒了仙女畫像,結果被痛打了一頓不說,還被罰跪在佛堂里三天三夜。
可想而知少爺有多討厭那個仙女姑娘,就只有老爺和夫人把他的不理不睬當做是對神仙的敬畏。
「又跟鐵無敵在一起!」衛名森生氣的說:「這孩子怎麼就是講不聽?」
老是跟那些走江湖的人在一起,那多危險呀!
他七歲那年就請示過仙女姑娘,他不適合練武,否則他衛名森一身武功,又怎麼會不傳授給兒子,犯得著讓他去拜八面鏢局那個鐵總鏢頭為師?
什麼念書累了出去走走?他看才不是這麼一回事,一定是跟鐵無敵走鏢去了。
這事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真是傷腦筋,這孩子愈大愈不聽話了。
「森哥,我們還是快些把情兒找回來吧。」唐婉說道:「一邊去聯絡汪家堡,一邊準備婚禮,日子一敲定就能拜堂了。」
衛家已經太久沒有小孩的聲音了,她多希望有一大群天真的小孩圍在她的膝下,甜甜的喊她奶奶呢。
「他媽的咧!這是什麼玩意兒!」
衛言情惱怒的罵了一句粗口,瞪大了眼睛緊盯著銅鏡里的自己,滿嘴的茶差點沒噴出來。
「這是新娘子呀。」鐵無敵很滿意自己一手製造出來的效果,「不錯、不錯,挺標緻的,保證能讓卧虎山的山寨王一見傾心,非把你抓回去作壓寨夫人不可。」
說完,他還輕浮的往衛言情下巴摸一把。
衛言情一手打掉他不安分的手,罵道:「媽的!臭小子,別太過分了!」
委屈扮女人他已經是倒霉到了極點,可不想再被輕薄男子調戲。
鐵無敵搖搖頭,一臉忍俊不住的笑意,「嘖嘖嘖,你還是少開尊口為妙,這麼標緻的新娘子,一開口就是粗言穢語,真有些不倫不類。」
衛言情長得秀氣白凈,一雙丹鳳眼活像會勾魂似的,要是個娘兒們鐵定是個禍水,偏偏是個男子漢,真是不幸到了極點。
像是為了彌補長相不夠威武的缺憾似的,所以他老一開口就是粗話,脾氣更是暴躁又沒耐性。
「你給我閉嘴。」衛言情不耐煩的扯著身上的大紅嫁裳,看著鏡中那個刺眼的自己。
天殺的鐵無敵居然還給他上胭脂!
他是瘋了才乖乖的任他擺布。
他幹嗎要因為大家一致認為他長得比較秀氣,像個娘兒們,鐵定能讓那些山賊上當,就乖乖的受這種窩囊氣?
「火氣別這麼大。」鐵無敵笑嘻嘻的說:「是你自己說要仗義江湖,四海遊歷的喔。」
說來說去還不是衛言情自己愛管閑事,他聽說卧虎山山賊為患,專門搶劫過路的商旅,為害甚劇,俠義之心發作,決定鏟好鋤惡,將這一窩土匪都送進大牢。
所以他才拉著他們這群鏢師,偏移既定回鏢局的路線,跑到這裡來為民除害。
可是卧虎山的山賊很狡猾,藏匿處不但很隱密,而且還建有堅固的山寨門,如果沒人做內應的話,從外面是攻不進去的。
衛言情腦筋動得快,立刻想了一個辦法,要大家扮成一列送嫁的隊伍,引山賊來搶劫並且把假扮的新娘子劫走。
假扮的新娘子就是個最好的內應了。
既然是他提議的,那他來扮新娘子也就順理成章。
再說其他鏢師都是虎背熊腰、滿臉橫肉的,怎麼扮都不像女人,就算勉強扮了,也會因為丑得離譜而讓山賊興趣缺缺。
「誰知道要行俠仗義得扮女人呀!」他忿忿的說。
「這麼反感呀?!」鐵無敵嘲笑道:「是不是因為沒問過仙女,所以你也不知道這麼做好不好,才發脾氣的呀?」
他準確的踩中了衛言情的痛腳,只見他跳起來,揮舞著拳頭大聲的說著。
「是兄弟就別提那個臭女人!」什麼仙女嘛!
荒唐離譜又可笑,他的一生都已經因為那個仙女而毀了一半了,現在居然還得被鐵無敵嘲笑?
從他有記憶開始,他就不斷的被耳提面命,說他的命是仙女救的,得早晚三灶香、三個響頭誠心供奉。
衛家大大小小的事都得要到仙女面前去擲芰,這才能決定。
而且他爹居然還想把他送去當和尚,真是過分到家了。
謝天謝他那個仙女良心發現,沒有讓他爹擲出三個聖茭來,否則他現在恐怕不是俠客,而是整天青菜豆腐的和尚了。
他對仙女的不滿從小開始累積,已經到了要爆發的臨界點了。
最好那個仙女不要再搞出什麼事來,否則他就一把火燒了佛堂,他可不是十六歲的少年,不會只燒了畫像就算了。
「人家是仙女,香得很,怎麼會臭呢?」鐵無敵色迷迷的說:「你們家的仙女樣貌可是一流的,要是到宜紅院去做生意,鐵定是呱呱跳、嚇嚇叫,生意好得很恐怖,「我一定天天上門去捧場,哈哈哈。」
「雖然那個仙女混賬事做了不少,也很王八蛋。」衛言情哼了一聲,不爽的說:「還是請你別意淫她。」
看他那流口水的色樣,他就覺得不舒服。
他從小盯著那幅畫像長大的,她的眉眼輪廓他會不清楚嗎?
雖然她是個討人厭的混賬仙女,不過也不能否認,她長得還真是天殺的好看。
「有什麼關係,仙女是神嘛,普渡眾生是應該的,借我流點口水也不會掉塊肉。」
不過這種話他只敢在衛言情面前說,在衛家夫妻面前如果沒對仙女畢恭畢敬,那鐵定會倒大霉。
雖然衛名森金盆洗手專心拜佛很久了,但是跟人動起手來的狠勁,還是不減當年。
可惜他的一身武功居然不傳給兒子,等他兩腿一伸翹辮子之後,衛家的絕學就要失傳了。
衛言情一向好武,對於他爹因為擲幾個美就決定不傳他武功的這個決定是氣得吐血,更加把始作俑者仙女,給恨到骨子裡了。
還好他另有奇遇,否則哪能像現在這樣逍遙江湖?早被成堆的書給壓死了。
「這世上哪有什麼仙女。」衛言情眉頭一皺,「我爹娘是走火入魔,太誇張了。」
什麼仙女,真存在的話怎麼不出來給他見一見呀?
「你不信鬼神呀?」
「廢話,眼見為憑,叫我跪拜一張破爛畫像,別想。」他斬釘截鐵的說;「下輩子吧。」
「你自己沒有仙緣,見不到神仙,就說世上沒有神仙,太武斷了啦。」
「你有仙緣,你見得到神仙,怎麼你不出家去當和尚?」他反唇相稽道:「說不定你能修成正果,飛天成仙。」
鐵無敵正色道:「要是仙女都那麼漂亮的話,那我可真的要去當神仙了,阿彌陀佛。」
「你真是沒救了。」搖搖頭,衛言情一副他沒藥醫的表情,「你當我爹娘的兒子倒挺適合的。」
對那個仙女那麼有興趣,乾脆搬到佛堂去,天天瞧個痛快。
不過要是仙女不許他嫖妓,只許他吃青菜豆腐的話,這個超愛眠花宿柳的鐵少鏢頭,可能要大罵什麼玩意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