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待梁珊泊醒來的時候，她已經在醫院在的病床上了，而且還打著點滴。

「珊珊，你醒了。」

此時一個熟悉不過有溫柔的聲音身邊傳來，她緩緩地轉過頭，只見疼她的二哥坐在床邊，一臉釋懷的笑容看著她。

「二哥。」她輕聲地喚著。

「你可嚇死我們了。」梁慕華仍是輕聲地說著，深怕一個大聲就把面前這虛弱的小妹給嚇死，「生了大病也不告訴我們一聲，拖到現在才說，你知不知道再晚一點，你的小命就會保不住了？」

「我不想麻煩你們……」

「什麼叫麻煩？我可是你哥耶！」梁慕華對她的回答可不滿意。

「我知道，可是……」

「可是什麼，我看你根本不想讓我們知道你在哪裡，然後拖著你回台北，是不是？」

梁珊泊被哥哥一語道破心思，不知道要說些什麼了。

「我說對了？」梁慕華盯視著她。

「珊珊。」這時，病房的門被打開了，梁孟康從外面走了進來。

「大哥。」梁珊泊也喚了他一聲。

「你現在覺得怎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梁孟康關心地詢問著。

梁珊泊擠出微笑，回答著：「還好。」

梁孟康伸手摸摸她的額頭，鬆了口氣地說：「終於退燒了，你知不知道剛送來醫院的時候，燒到四十二度，燒得小命都要沒了。」

「就是啊！你呀！就是這麼不會照顧自己。」梁慕華順著大哥的話，繼續念著她。

「你們別一起罵我嘛！」在哥哥的面前，梁珊泊又忍不住露出小女孩姿態，噘起小嘴，向兩個疼溺她的哥哥撒嬌著。

「別對我撒嬌，只有大哥才能享有你撒嬌的專有權利。」梁慕華敬謝不敏地說，這樣他才能再繼續自己對她的叨念。

「都一樣！你們兩個都有權利！」梁珊泊繼續撒嬌，她知道自己只要一撒起嬌來，兩個哥哥就拿她沒轍。

「喂！珊珊，你少用這招來治我和你大哥，我們還是要說說你的。」梁慕華這次可不會因為她的撒嬌功就收嘴不罵了，畢竟這她差點丟了小命。

「二哥……」梁珊泊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好了，先不罵你，不過等你好了，你是逃不了番責罵的，尤其是爹地那一關。」

梁孟康決定先讓養病，不多說了。

「爹地知道了病了？」梁珊泊詢問。

「他當然知道了，而且可急死了。」梁慕華搶著回答。

「我剛才已經打電話回去告訴爹地你的病況了，他要我告訴你好好、乖乖地躺著別亂跑，病一好就回台北去。」梁孟康說著。

「我不想回台北。」梁珊泊很快地就拒絕大哥的話。

「為什麼？」梁孟康眉頭一皺，他這個大哥目前都還不知道自己的小妹發生的所有事情。

「我不想這麼快就回去。」梁珊泊輕淡地回答，「我覺得我這一些日子在這裡過得很好，我想再過一陣子再回去台北。」

「你這個樣子算好嗎？」梁孟康不知道她在些堅持什麼，「差一點就丟掉你的命了，你這算過得很好嗎？你要人家都為你心疼、著急嗎？」他對梁珊泊梁此刻的情形感到心疼。

梁珊泊當然知道大哥是在關心她，所以便忍不住地熱淚盈眶，「大哥，我知道你是在關心我，但是，我真的很煩我現無憂無慮的生活，沒有任何的事情煩著我，我這個樣子是因為我前幾天睡覺忘了關窗，又沒有蓋被子，才會感冒的。」

「那你既然這麼不會照顧你自己，那你就先回台北，把身體養好之後，若還想再待在這裡住一陣子的話，你現回來住。」看著小妹病成這般，他才不會讓她現這麼一個人待在這裡，瞧她瘦了一圈，他就心疼，畢竟她是自己從小疼到大的唯一可愛的小妹妹，怎能看著病成這般都不理、不關心呢？

「我真的不想回台北。」梁珊泊仍是搖頭拒絕他的話。

「珊珊！」梁孟康可真的急了，他真的不知道她到底在堅持些什麼，「你為什麼就是不肯回台北呢？台北有什麼事情讓人不想看到、見到的呢？」

梁孟康的話一出口，便狠狠地刺痛到梁珊泊的心坎里，她痛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珊珊？」看到小妹淚水盈盈地模樣，梁孟康登時愣了一下。

而站在一邊一直都沒有說話的梁慕華此時終於開口了，「你不想看到那一場婚禮？」只有他，才清楚地知道所有事情的始末。

「什麼婚禮？」梁孟康立即轉頭看著弟弟。

梁慕華嘆了一口氣，見梁珊泊沒有反對的意思，便將事情說了出來，畢竟一直隱瞞也是沒有用的，「珊珊喜歡的一個男孩子過些天就結婚了。」

「男孩子？」這個答案可讓梁孟康吃了一大驚，他瞪大了眼看著梁慕華，「你說什麼？」他真的不敢相信，珊珊喜歡上一個男孩子，而他竟然一點都不知道？

「好一陣子的事情了。」梁慕華當下將事情的經過，簡單卻不漏任何一點地道出。

梁孟康聽得是整個人一愣一愣的。

「所以了，珊珊一直不肯回台北的原因就是這樣子。」梁慕華對自己的敘述作了個總結。

而躺在病床上的梁珊泊早已是哭得像個兒似的。

「為什麼一直都不跟我們說呢？」梁孟康低頭看著傷心哭泣的梁珊泊。

「說了也沒有用，我們沒有辦法阻止所有的事情發生。」梁慕華的口氣頗為無奈。

「唉。」梁孟康重重地嘆了口長氣，的確是，就算他知道了又如何？還不是不能阻止所有的事情發生，「那現在就眼睜睜地看著那個祝因台和別的女孩子結婚？」

他轉頭詢問著梁珊泊的意思。

「除了這樣，還有如何呢？」梁珊泊哽咽地說，「我不想因為我一個人，而去破壞一樁喜事。」

梁孟康沉吟了一下，他凝視還在哭泣的小妹，「你既然這麼想，那你就不應該還再為這件事情哭泣。」

「我知道，可是我一想到他，我的心就會不由自主地疼啊！」梁珊泊哭得委屈、哭得令人心痛。

「這樣子好了。」梁慕華在一邊想著自己的辦法，「最近公司里也沒有什麼事，珊珊既然還不想這麼快回台北，那我就請假留在這裡陪她好了，這樣也有個照應。

「二哥，你不必為了我……」

「唉，傻瓜！你現在可是重病在床，我這個做哥哥的，怎能看著你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這裡呀？」梁慕華試著將四周沉重的氣氛改變，「你以為我想待在這個雞不生蛋的地方嗎？晚上又沒有電視遊樂器給我玩，所以你放心，只要你病一好，我一定馬上逃，回去待在我那可愛有電視遊樂器的台北！」

「慕華說得沒錯。」梁孟康對著弟弟的建議感到同意，「慕華留下來陪你，這樣子我和爸也才能放心。」

「那這麼說定！」梁慕華根本不讓梁珊泊有反地的機會，就立即接話下了定奪。

☆☆☆

祝因台和葉詩潔的婚禮如期地舉行了，每個來參加婚禮的賓都是一臉的笑容、滿心的祝福，而反觀的是待在休息室的新郎、新娘兩個人，卻是眉頭深鎖，沒有一絲一毫的幸福、喜悅的表情，讓看到他們的人都不禁愣住，想問原因卻都問不出一個結果來。

祝因台靜靜地坐在休息室內不發一語，周遭的祝福聲愈多，他的心就愈往下沉。

「請問一下，新郎祝因台是不是這裡？」一個陌生的聲音，從休息室的門口傳進祝因台的耳朵里。

「請問你是哪一位？」站在門口的祝海晴詢問著。

「我姓梁。」

「梁？」祝海晴的聲音停頓了一下，「你是Joy的……」

「我是珊珊的大哥。」

祝因台一聽到這，幾乎是跳著地奔至門口，把門打開，將站在門外的梁孟康和祝海晴嚇了一跳。

「哥？」祝海晴輕喚著他。

「小梁在哪裡？他是不是有來？」祝因台根本沒理會小妹的叫喚，拉著梁孟康就追問梁珊泊的下落。

梁孟康對突然出現的祝因台打量了一下，「你是祝因台？」

「小梁人呢？」祝因台伸手緊抓著梁孟康的手臂，急急地追問著他想知道的答案。

「她人現在不在台北。」梁孟康輕聲回答著。

「那她人現在到底在哪？」

「你這麼想知道她的消息？」梁孟康從祝因台的眼中可以看到他的焦急，也知道他對小妹是有很深的感情。

「告訴我！」祝因台對於梁孟康一直不說出梁珊泊的消息，急得喊出聲。

「我告訴你又能如何呢？」梁孟康的眼中傳出自己對妹妹的疼惜，而發出強烈的保護欲。

「我要去找她！」

「哥！」祝因台此話一出，祝海晴驚叫出聲。

「我要去找她！」祝因台的口氣是再堅持不過了。

「人去找她又如何？你待會兒就結婚了。」梁孟康嘆了口氣，而事實上他是在試探著祝因台的心。

祝因台抓著梁孟康的手勁是更大了，「我只知道小梁現在人哪裡，在我的心中，她比我的婚禮還要重要千萬倍，我可以不要婚禮，但是我一定要見到她，哪怕只是一面也好！」

「哥！」祝海晴對於哥哥的想法可以完全地嚇到了，她忍不住地伸手抓著祝因台的衣袖，「人不能這麼做的！」

「我一定要找到小梁。」祝因台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堅定的意志讓人感到害怕。

梁孟康凝視著他，「只要你不會再傷害珊珊……」

「我不會傷害她，我只想給她幸福。」祝因台立即打斷他的話。肯定道。

梁孟康點點頭，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條來，「珊珊現在的住址，她剛生了一場重病，差點丟掉小命，我們這些做哥哥的都很擔心她，她前天才從醫院出院，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再給她打擊，如果你不能給她什麼承諾，你就不要去找她，她現在的情況已經不能再隨任何打擊了。」

「我知道。」祝因台眼中散發出一抹堅定。

☆☆☆

「珊珊。」梁慕華從屋子裡走出來。

梁珊泊轉頭看了二哥一眼，這些天經過梁慕華無微不至的照顧，她的身體是好了很多，原本蒼白的臉色也慢慢地恢復紅潤。

「這裡氣溫比較低，你別穿得這麼少就出來。」說完，梁慕華將拿出來的一件外套，輕輕地披在小妹的身上。

「謝謝。」梁珊泊給了二哥一個微笑。

「別跟我這個哥哥客氣，未免太多此一舉了吧！」

梁珊泊還是一個微笑，將自己的視線轉落到面前滿山遍野的楓紅，「整座山都是楓紅，很漂亮的，對不對？」

梁慕華也轉頭看著面前的楓紅，「的確是很漂亮，不過給人的感覺太蕭瑟了。」

「是啊。」梁珊泊不禁將自己的情緒陷進思緒當中。

「要不要我進屋拿一張椅子出來給你坐坐？」梁慕華知道小妹短時之內不會進屋，但又擔心她才剛在病初愈，遂關心、體貼地建議著。

梁珊泊看了二哥一眼，輕點了下頭。

於是梁慕華便到屋子裡抬出一張木椅出來。

梁珊泊緩緩地坐了下來，凝視著面前蕭瑟卻帶著一些美麗凄柔的紅，秋風微微地吹來，還吹起落在地上的楓葉，迎風飛揚，然後隨著風逝而悄然地落在另一角，等待著下一次風起的飛舞。

她靜靜地看著，完全都不知道身邊多了一個走的人影。

站在她身後陪著她的梁慕華當然立即看到了，當他一看到祝因台的突然出現不禁一愣，但是在看到祝因台的眼神對坐在椅上的小妹充滿愛憐和疼惜時，他知道祝因台不是要來傷害小妹的，而從他的面容看得出他有很多的話想要對小妹說，於是他露出一個放心的笑容，悄悄不動聲色地轉身進屋。

祝因台遠遠地便見到坐在椅子上的消瘦人兒，他的心不禁一陣陣的刺痛，他慢慢地將自己的腳步移近，直到她的身邊。

「哥，你不用陪我，如果你有事就自己去吧。」梁珊泊根本不知道身邊的人已不是自己的二哥。

「珊珊。」祝因台輕喚出聲。

梁珊泊一聽到這個熟悉的叫喚聲，整個人不禁一震，她驚嚇地轉過頭，天！這是夢嗎？她睜大了眼看著對自己露出充滿愛意、溫柔笑容的祝因台，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珊珊。」祝因台再一次地叫喚。

「小……台？」她的聲音是虛軟而不敢相信。

「是我，我終於找到你了！」祝因台的聲音有絲激動。

「你……」梁珊泊真的不相信「你真的在我面前？」

「是的，我是站在你的面前，我來找你了。」

梁珊泊輕搖了一下頭，「你今天不是……」

「婚禮沒了。」祝因台知道她要說的是什麼，立即接著她的話說下去。

「沒了？」這又是一個吃驚。

「沒了。」祝因台堅定地說，「我取消了婚禮，從婚禮會場逃了出來。」

「為什麼……」

「因為我愛的人在這裡，而不是婚禮上的新娘。」祝因台的眼神載滿了對梁珊泊的深情，「而且，我一直沒有想到你就是小梁，說真的，在我的心中，不管你是小梁還是珊珊，我都愛你。」

「小台……」梁珊泊聽著他的話語，雖不是多動人的甜言蜜語，但對她來說，卻是最扣動心弦的感動，淚水不禁在她的眼中打轉。

祝因台露出最溫柔的笑臉，「你知道嗎？我也要告訴你一件非常驚訝的消息。」

「什麼？」梁珊泊看著祝因台一臉雖是堆滿了笑意，但是口氣卻是一本正經的，她竟有些對他接下來要說的話感到緊張。

「說了你別笑我。」祝因台吸了一口氣，「知道那個殷殷嗎？」

梁珊泊一愣，那個和她因為工作而成為好朋友的殷殷？然後，她凝視著祝因台的臉，天！一個念頭從她心底緩緩地升起，不會吧？

祝因台看得出她此時心中所想的，遂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一笑，「殷殷就是我，如假包換的我。」

梁珊泊雖然已經有這樣子的猜測，但是聽著祝因台的承認，她還是吃了一驚。

「很驚訝吧？」祝因台傻傻地一笑，「這都要怪我姐和小晴，她們臨時找不到缺席的Model，就死抓著我不放，說我像女孩子，就幫她們勉為其難地男扮女裝一次，所以啦！沒有想到這麼一次，就毀了一世的英名。」說到最後，祝因台有些開玩笑地說。

而梁珊泊也被他的話感染，漸露出一絲笑意。

「你一定在笑我，對吧？」祝因台看著她的笑而猜想著她此刻的心思，「其實，我真的很氣她們這麼欺負我這個祝家唯一男孩子。」

「男扮女裝又有何關係呢？我不也一樣？一直都是女扮男裝！」梁珊泊並沒有取笑祝因台的意思，「如果照你這樣子說，你不也該取笑我□？」

「我不會取笑你的。」祝因台收斂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小晴有跟我說過你小時候的事情，其實今天如果換成是我，我也是會女扮男裝，來保護我自己的。」

「是嗎？」一絲想開玩笑的心從梁珊泊的心裡油然而生，「那如果今天反過來，你是小時候被人取笑你長得像女生，你會女扮男裝來保護你自己嗎？」

祝因台微微一愣，這個問題他一直以來都沒有猜想過。

「我想你應該不會這麼做的。」梁珊泊替他回答。

「也許吧！」祝因台沉吟了一下，將話題轉回正題，「珊珊，在我的心中，再也沒有任何人可以取代你，我不管你答不答應，我這一生的新娘是認定你了，如果你要次逃開我，就算天涯海角，我都一定要把你給找到，回到我的身邊。」祝因台對著梁珊泊說著他今生不悔的承諾和誓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