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苗紫陌咧著嘴,笑得正是得意。
「我在張真人的屋樑上一躲三天,三天耶,這不是常人可以辦到的。」
字文陽雪急著催促,「說重點。」
「重點就是,你得先稱讚他。」苗驚綠笑著提道:「先滿足一下他的虛榮心之後,他就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都當爹的人了,還這麼……算了,紫陌,你的輕功著實是登峰造極,尤其是穿堂入室不留一點痕迹的功夫更是高明。」
「真是會拍馬屁,拍得我舒舒服服的。」苗紫陌滿意的點頭,「好吧,那我就說了。
「張真人的確不對勁,這三天來,他跟同一個宮女見了不下兩次面,最後一次交給她一包東西,還說時機到了——」
宇文陽雪性急打斷他,「時機?什麼時機?那包東西又是什麼?」
「你聽我說呀,時機嘛就是你拜堂成親那天晚上,不過他們可沒說要做什麼,這就讓驚綠去猜吧。」
「他們會面之後,我跟著那宮女回去,她居然是你東宮殿出來的宮女,她以為東西藏得很妥當,但她一走,就被我翻出來看了……乖乖不得了,是一張你的人皮面具,做工之精細,而且還比你帥多了!」
宇文陽雪瞪了他一眼。
他又是一笑,「最奇怪的是,張真人竟叫那宮女公主呢,我想我沒聽錯,是公主。」
一個修道之人三更半夜面會年輕女子,就已經夠啟人疑竇了,還尊稱對方為公主,只有傻瓜才不會覺得裡面大有文章。
苗驚綠點點頭,「這就說得通了。」
他想到當日那名宮女怨毒的眼光,再將紫陌之前說的銀葉公主前來複仇之事,和陽雪的新發現——兩個公主的事件連起來,那就差不多完整了。
「什麼東西說得通?」苗紫陌好奇的問。
宇文陽雪也想到了,「難道銀葉公主早已經潛伏在東宮殿?」
「恐怕是如此。」苗驚綠點頭,「張真人慫恿皇上傳位給你,而又準備了你的人皮面具,內情一定不單純。」
他一拍大腿,咬牙切齒的道:「我明白了,這條計策好毒辣,他們想以我的身分輕鬆奪走宇文皇朝的江山。」
苗紫陌一聽,忍不住點頭,「有道理,非常的有道理。不過這也不對呀,銀葉公主想假扮你,難道不怕皇上或是我們看出破綻?」
「紫陌,你真是大天真了。面貌可以改變,身材、聲音她當然有辦法假裝,一旦銀葉公主控制住大局,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除掉跟陽雪親近的人,包括皇上、你我,當然也包括……」
苗驚綠看著宇文陽雪,才又沉靜的說:「你的新婚妻子。」
他渾身一震,感覺到有一股寒意從背脊往上沖。
揚虹會有危險!
此時,金燦燦突然急驚風似的衝進來,「相公!不好啦!」
「怎麼了嗎?」號稱八風吹不動的苗驚綠,一聽見愛妻喊不好了,隨即有如火燒屁股似的跳起來。
「是揚虹!揚虹出事了!」
「可惡!她真的動手了。」
字文陽雪用火速衝出去,甚至帶翻了他坐的那張椅子。
「他為什麼跑那麼快?」金燦燦忍不住挑起眉狐疑,「他知道揚虹在哪嗎?」
苗驚綠笑著說:「他心急呀。好了,告訴我,揚虹在哪?她怎麼了?」
「她受了驚嚇,被一行官兵護送回來,說是在街上被人襲擊,謝天謝地她沒受傷。」
「被人襲擊?揚虹嗎?」苗紫陌說道:「這不可能呀!」
「不,有可能,這樣才有道理。走吧,我們去看看揚虹。」
金燦燦問道:「那太子殿下怎麼辦?他會衝去哪裡?」
看他這麼著急奔出去的模樣,她忍不住高興的想:她就說嘛,大家都擔心太子會欺負揚虹,根本就不可能呀,瞧他那麼緊張的樣子,一定是因為太喜歡她了。
他不會去欺負自己喜歡的人,就像她相公絕對不會來欺負她,那道理是一樣的嘛!
「誰要他這麼沒耐心?就讓他去急一下,當無頭蒼蠅好了。」
「可惡!」
宇文陽雪在王府里跑了一陣,這才想到自己壓根就不知道揚虹在哪。
要找個人來問,偌大的王府里,偏偏這時候一個人影都沒瞧見。
他氣得槌了自己一拳,正要反身回棋室去問金燦燦時,突然聽見開啟房門的聲音,兩個大夫模樣的人提著藥箱,一邊搖頭一邊說話。
「傷得真重呀。」
「是呀,沒看過這麼慘的,渾身都是刀口,嚇死人了。」
「我看臉上那傷是穩留疤的,真是可憐呀!就這麼破相了。」
兩人搖頭兼嘆氣,倏地被心慌意亂的宇文陽雪從中間撞過去,各往左右跌倒,摔得七葷八素。
他沒那心思去向大夫們道歉,滿腦子都是他們方才的對話。
揚虹重傷、傷得很重,而且還破相了!
他第一次感到何謂椎心之痛,如果可以,他多麼希望自己可以為她承受這些苦難。
宇文陽雪急驚風似的衝進屋子,差點和一個端著臉盆的婢女相撞。
她嚇了一跳,「太子殿下!」
殿下怎麼這樣橫衝直撞的呢?這和她們心裡那個親切溫和的形象,也未免差太多了吧!
他看見那銅盆里的水已經完全被血染紅了,可見她的傷勢之重,「她、她流了這麼多血?」
「是呀,真是嚇死人了,我從來沒看過這麼多血,弄得我到現在還頭暈呢。」婢女心有餘悸的說,「還好現在血是止住了,傷口也全都包住了,暫時是沒什麼危險。」
字文陽雪聽得心驚膽顫。
「不過大夫說他血流得太多,體力已完全透支,現在恐怕沒辦法回答問題。」
真奇怪呢,怎麼殿下的臉色這麼難看,一臉根絕望的樣子,他是怎麼啦?
「我只是去看看她而已,不會問她任何問題的。」
宇文陽雪這麼說著,便特意放慢腳步和推門的動作,雖然他心裡非常的著急,迫切想要確定揚虹還在呼吸著。
可是想到她傷勢如此之重,如果自己再這麼猴急、粗魯,說不定會害她傷勢加重。
他推開門,聞到一陣濃濃的藥味,桌子上還放著布巾、葯剪和各式藥罐,地上有著點點殷紅的血跡,不難想見剛剛大夫在搶救時的驚心動魄。
床邊的紗帳是放下來的,隱約可見有個人躺在裡面。
他走了過去,溫柔的掛起紗帳,看見了床上毫無生氣的人兒,心裡又是一陣的難過。
她渾身包里著白色的布巾,連整顆頭都纏得結結實實,只露出兩個鼻孔呼吸,有隱約的血跡正在繃帶上隱隱擴大。
宇文陽雪感到一陣心痛,從他有記憶以來,他不曾這麼難受過,不曾這麼痛恨自己沒用過。
「如果我早點察覺他們的陰謀,就不會連累你了。」
他坐在床沿,輕輕握住她的手,就連她的手,也被布巾整個纏滿了,壓根就看不見任何肌膚、指頭,只剩下一大團圓球。
「是我沒有保護好你,我真是沒用,真是對不起你。」
宇文陽雪早已經認定,苗揚虹所遭受的攻擊一定是那銀葉公主的復仇行動之一。
「她們知道傷害你就是傷害我,所以才對你下手,你是這麼的無辜,卻為了我而承受這種苦難。」
他怎麼想都無法原諒自己。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替你承擔這一切的傷痛。」
床上的人似乎是醒了,身體輕輕的顫動著,似乎是想起來,可是傷勢太重而無力移動。
「你不要動!」他著急的安撫,「小心點,當心你的傷口,你躺著休息,我會一直陪著你,一步都不會離開的。」
「嗚嗚……」
含糊不清的呻吟聲從傷者口中呼出,似乎是感到很痛苦,就連被他握在手裡的手,也跟著顫抖不止。
「不要說話,好嗎?」他帶著憐愛又心疼的眼神,柔情的說:「無論如何,我都不會離開你,不管你發生了什麼事。」
他這溫柔的承諾讓對方稍微安靜下來,似乎在鼓勵他多說一點。
「我知道我說這句話,你一定不會相信的。」他深情款款的又道:「可是我還是希望你相信我,就算只相信一點點,我也心滿意足。」
「嗚嗚……嗚……」
床上的人又開始微微掙紮起來,似乎在催促他快點說出來。
「我很喜歡你,是非常非常喜歡的那一種,從我第一次見到你時,你就讓我心動,只是一開始,我不知道那是為什麼。」
他誠懇的又說:「你得原諒我,我從來沒有對誰有這種感覺過,除了你之外。我想,我對你的喜歡已經到了極限,如果不告訴你,或許我會忍耐到爆炸!」
宇文陽雪這番深情的告白讓傷者變得更為激動,他不知道這是開心還是憤怒的表現。
他猜大概是後者吧,畢竟她那麼怕他,甚至是討厭他,怎麼可能對他的告白感到歡喜,說不定還會害她病情加重。
他有些後悔自己太衝動、太魯莽,完全沒考慮到她的心情和感受。
在傷重的時候,被一個自己討厭的人告白,感覺一定很糟糕。
「你夠了沒?!」
一個尖叫在他身後響起,他還來不及回身,金葉就已經衝到他身邊叫囂。
「他不會喜歡你的,他喜歡的是我!」她真是越聽越生氣,再也按捺不住脾氣,衝上來罵他一頓。「不管你說再多的甜言蜜語,他也不會心動!我一直以為你是英雄,原來你是個變態!」
金葉跟苗揚虹因為擔心皮裘的傷勢,所以一直守在房裡沒走開,當宇文陽雪衝進來時,她們正坐在門邊的椅子上休息。
她才想開口叫他,他就已經一古腦的傾訴他對皮裘的愛慕之意。
不但是她聽得一肚子火,就連仙女小姐也聽得一臉慘白、眼眶含淚。
兩人同時領悟到,原來在他心中最愛的,竟是那個三番兩次要殺他的皮裘!
字文陽雪愕然的看著她,訝然失聲,「你是誰呀?」
「我是誰?我當然是皮裘的未婚妻子!」金葉指了指躺在床上的人,生氣的說:「我不許你喜歡他!」
「我喜歡他?」宇文陽雪一臉的莫名其妙,正想問清楚來龍去脈時,身後傳來砰的一聲。
他回過頭去,只見苗揚虹一臉慘白,滿臉的淚痕,原來是她心神恍惚之下,撞到桌子,不小心把葯剪撞掉到地上去了。
「揚虹!」他看見她一臉的悲傷絕望,但卻好好的站在他面前。
那、那床上那個包得像麵糰的人是誰?
她看著他,一臉的慘白,覺得心痛得受不了,她不想這樣子知道他的心意呀!
原來他喜歡的是男人,不管她再怎麼努力,他永遠也不會喜歡上她的。
「對、對不起!」
說話的同時,她的眼淚也流了下來,她捂住自己的嘴巴,唯有如此才能阻止自己放聲大哭。
「我知道了……」她哽咽著,把自己要說的話說完,「我會去跟皇上請罪,這門婚事,不算數!」語畢,她再也忍不住的轉身衝出去。
字文陽雪見狀立刻追出去,「揚虹!」
天呀,這是怎麼個錯誤?
他不知道床上的人不是她呀!
看她哭成這樣,那麼的悲傷絕望,他真氣自己如此輕忽大意,連要表白都能弄錯人。
等等!她為了他喜歡男人而哭?她表現得既悲傷又絕望?
如果她討厭他的話,聽到他的告白,應該會鬆了一口氣,為什麼要哭?
他在門外追上她,拉住她的胳膊,「你誤會了,聽我說呀!」
苗揚虹含淚看著他,委屈的輕搖著頭,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你別哭呀,你不知道我多自責,別哭好嗎?」
「對不起,可是我忍不住,請你放開我,我也不願在你面前哭的……」
他輕嘆了一口氣,溫柔的為她拭淚,「你就連哭泣也這麼樣的美麗,看一輩子我都不會膩的。」
看一輩子?他們還有一輩子嗎?
在他那樣對皮裘深情的表白之後,她和他還能有未來嗎?
她聽得出來,在他說那些話時,包含了多少深情和摯愛,就連她聽了都忍不住感動落淚。
原來他也是感情豐富的人,他也會刻骨銘心的去愛一個人、去守護一個人。
只是對象……並不是她,所以她才會因為失望而痛哭流淚了。
「唉!揚虹……」他捧著她小巧的臉,溫柔的說:「我以為,唉,我以為那個躺在床上的人是你呀!」
聞言,她睜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他,一副被他嚇到似的表情。
他說他以為躺在床上的人是她?
那代表什麼意思呢?
苗揚虹的腦袋逐漸的感到混亂、不解。
「你還不懂嗎?」字文陽雪決定下帖猛葯。
是好是壞都看他坦不坦白了。
驚綠曾經給他兩個忠告,其中一個就是對自己坦承。
現在才了解,如果他不能坦承面對早已為揚虹所心動的感覺,將永遠都厘不清自己的思緒。
他想到驚綠說的話——
揚虹她並不討厭你,你要是到現在還這麼覺得,那真是笨到家了!
是呀,他真是笨到家了,她這樣事事討好他,絕不是因為討厭,她一直準備著要做他的妻子呀!
苗揚虹輕搖著頭,迷濛的大眼睛看著他。
她可以奢侈的幻想著,他那些情意纏綿的話,是要說給她聽的嗎?
「揚虹,我喜歡你,我想我是一古腦的愛上你了,你願意讓我牽著你的手走一輩子嗎?」
她不敢相信她的耳朵,她是不是在作夢呀?
只有作夢才有這麼美好的情景,不是嗎?
「你不願意嗎?」聽得出來,他的語氣有點緊張。
他感到害怕,如果她拒絕了呢?
宇文陽雪第一次對自己感到如此沒自信。
而她依然一動也不動的看著他,然後悄悄的暈紅了雙頰,她再也無法掩飾眼裡的歡喜,只好把頭低下去。
「你願意嗎?」他急切的又問了一次,他太需要一個肯定的答案了。「如果願意,就請你點點頭吧。」
他全神貫注的看著那將決定一切的小腦袋瓜。
只見她輕輕的搖搖頭,停了一下,又點點頭。
搖頭、點頭?這兩個意思完全相反的動作,她都做了,那代表什麼意思?
宇文陽雪著實苦惱的說:「揚虹,你又搖頭又點頭的,我真不明白該怎麼解讀了。」
可是她始終不說話,小腦袋瓜也不肯再動上一動了。
「你好笨喔!」一個天真又熱情的聲音笑著揚起,「搖頭又點頭,那就是答應了嘛!她沒說話不是嗎?那叫默認。」
他驚訝的回過頭,只見苗家全體成員站成了一排,笑嘻嘻的看著他,而說話提醒他的就是金燦燦。
苗揚虹聽見自己的心思被點破,羞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連忙用袖子掩住臉,窘得跑開。
而宇文陽雪還楞著,像是不明白苗家這麼一大家子,是怎麼把神出鬼沒這門功夫練得這麼高明?
「傻瓜!」曲疏影忍不住笑著提醒,「新娘子跑了,還不快追去?」
此時,他才如大夢初醒,感激的一抱拳,「我欠你們大家一次。」
苗驚綠摺扇輕搖,「你欠我們的可多了。」
看著宇文陽雪趕忙去追自家小妹,苗紫陌忍不住好笑,「真是太便宜他了,起碼也得刁難他一下,讓他知道咱們苗家的女婿不好當。」
「你少在那出餿主出息了。」柳湘一臉欣慰的說:「小倆口這樣和和樂樂的,不是挺好?」
他不平的道:「驚綠的點子就香,我難得提個議就被娘嫌?真不公平。」
餿主意驚綠也出了不少呀,他那個假紅顏知己的爛點子,居然連他也騙。
害他還真的以為陽雪吃飽沒事幹,都在尋歡獵艷呢!
苗揚虹臉上帶著幸福的笑容,看著床上備妥的鳳冠霞帔。
她心中充滿著許多感激,因為她明天就要一償宿願,嫁給她從十二歲起,就偷偷愛上的男人。
突地,咚的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敲擊著窗戶,她好奇的推開窗,只見」朵淺紫色的牡丹,驚喜的出現在她眼前。
而拿著花的人,正是她滿心熱愛的男人。
「送你,新娘子。」
她嬌羞的笑了,輕聲說:「你怎麼來了?」
照理說,婚禮前一天新郎和新娘是不應該見面的。
可是字文陽雪那熱烈的心,哪忍得一天不見到他心所牽挂的女孩呢?
還好他有絕佳的理由上苗家串門子——
大事能不能成功,就看銀葉公主上不上當了,他當然要來跟苗家兄弟做最後的沙盤推演,而最後來看看自己的未婚妻,也是相當合情合理的嘛!
而像知道他急著來的目的似的人田驚綠非常識相,早早就結束商議,放他自由去了。
「我來見你。」他將那朵牡丹,淺淺的插在她的髮鬢邊,人面與花容相映,著實是說不出的美麗。
苗揚虹輕聲一笑,「天天看,難道不膩嗎?」
「就算看一百年,我也不膩。」他握住她柔軟的小手,溫柔的說:「對明天的事,你會害怕嗎?」
對於那個大膽的計畫,他實在有點擔心,如果揚虹承受不住,或是受了傷,那他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雖然有金葉公主和皮裘幫手,不過畢竟是拿揚虹去冒險,他當然擔心。
她搖搖頭,「我不怕,你會保護我的,能幫你抓壞人,我覺得很光榮,至少你沒覺得我沒用,礙手礙腳的。」
他需要她,讓她覺得自己並非一無是處。
「我永遠都不會覺得你礙手礙腳,我只怕我沒用,陷你於險境卻救不了你。」
「你不會的。」她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笑容,「每當我有難時,你總會來救我,你救了我一次、兩次,第三次也不會失敗的。」
宇文陽雪看著她,突然想到那個大雪紛飛的夜裡,差點被段浣玉持刀殺害的她,是自己救了她免於刀口之下。
苗揚虹那時脫口說了一句話,「你又救了我一次。」
她用的「又」字,曾讓他感到奇怪,她怎麼會對才發生過一次的事用又這個字呢?
難道那並不是他們第一次見面嗎?
宇文陽雪把他的疑惑告訴她,她抿著嘴微笑著說:「我想你已經不記得了。」看著他一臉的狐疑,她俏皮的提醒,「玉如意。」
「玉如意?」
「是呀,玉如意,還有小雪球。」她一手指著自己的鼻子,又道:「再加上愛哭鬼,想起來了嗎?」
「啊!原來是你!」那個在繡球花叢中哭泣的小才女!
沒想到居然是她,他給了她玉如意,而那玉如意代表的是太子的妻子,而他居然在她十二歲的時候,就親手交給了她。
姻緣,果真是由天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