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別鬧了，快點開工。」蘇建平一點都不想討論這種沒有營養的話題，因為．在他離開家的時候，他就已經有這輩子死也不會回去的決心。
其他四人相互使了個眼色，之後由賴子暉充當代表發言．「建平，幫主……最近身體變得比較不好，他……年前曾生了一場大病，現在雖然完全康復，可體力卻始終沒有恢復。」
蘇建平假裝沒聽見，自顧自的拿出滅鼠工具準備動手捕鼠。
但眼尖的凌宏偉卻發現蘇建平拿著補鼠器的手微微的顫抖了一下，看來，他並非如口中所說的那般冷硬。
於是，他趕快加油添醋的接著說；「誰都知道幫主是從來不嘆氣的．他老是很驕傲的說，在他的字典里根本就沒有「後悔」這兩個字，但……最近他卻老是哀聲嘆氣，好像有什麼讓他後悔的事發生似的。」
「那些關我什麼事？」蘇建平終於控制不住的出聲制止，「他是他、我是我，我跟他早在兩年前就已經風馬牛不相干了。」
「對啊對啊！你跟幫主夫人都跟幫主無關了，誰教他把你們趕出來。」樓致倫似乎站在他這邊的大聲批評道：「但只要是人，都應該知道一件事，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對不對？老大，你嘛說句公道話，你就能開口保證說你這輩子都不會犯下任何的錯誤嗎？」
蘇建平鐵青著一張臉．「要留下，就給我開始動手抓老鼠，不然就請拍拍屁股立刻走人。你們不要凈在我耳邊說這些有的沒的，我既沒興趣，也一點都不願意聽。」
看他真的氣得渾身發抖，帶頭的賴子暉決定見好就收，「好吧!兄弟們，快點動手抓老鼠吧！要是沒有完成這項神聖的使命，恐怕未來的幫主夫人會把我們打入冷宮呢!」
說完．四個人立刻手忙腳亂的開始往老鼠可能藏身的地方進攻。
「等等!」蘇建平卻大聲喝阻道：「不準再說什麼幫主不幫主的話，尤其是在她的面前，我不希望她知道我的真正身分。」
看到蘇建平那般酷冷的面容，他們幾個心底不禁浮現一絲疑問。
到底少幫主的夢中情人是何方神聖，竟能讓他對她保護得這麼周密？
或許……他們真的應該留下來看看她的廬山真面目。
當下，他們四個人的手腳就自動慢了下來，畢竟得抓到明天一大早，他們現在當然得緩下速度啰！
「動作快一點！」
「唉！你們是豬啊？怎麼抓沒兩個小時就喊累？」
「你們是沒吃飯啊？」
「哪是那樣抓的！你根本就是在趕老鼠，喂！你是沒長腦袋啊？」
「賴子暉，我命令你現在就帶著這票不負責任的傢伙給我滾!」
然而，不論蘇建平如何發飆、如何跳腳，他那四個難兄難弟就是手腳緩慢的東摸摸、西蹭蹭，搞了老半天，卻半隻老鼠也沒找著。
蘇建平幾乎已經可以確定，他們絕對是故意的！
他原本打的如意算盤是，半夜再偷溜到胡麗兒的床上，來個偷香竊玉，占點甜蜜的小便宜。
但他們這幾個不識相的傢伙賴著不走，他就沒轍了。
「我真的是一失足成千古恨，怎麼會把你們這群沒心沒肺的混蛋請來幫忙？」蘇建平眼見天已大亮，心知他的美麗春夢已經碎成片片。
「快點滾!」他恨恨的下達逐客令。
「大哥，我們好歹也忙了大半夜，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難道不叫大嫂弄頓早餐來慰勞我們嗎？」賴子暉不怕死的提出他們幾個的痴心妄想。
「你們自己去吃屎吧！」蘇建平沒好氣的起身趕人。
但他才將那四人推到大門口，正想一腳把他們端出去，背後卻響起一聲如銀鈴般好聽的嗓音
「咦？他們就是你抓鼠大隊的朋友嗎？要回去了嗎？要不要先吃個早餐再走？」胡麗兒穿得美美的出現在客廳。
「要要要!」那四人趕快異口同聲的說：「大嫂，還是你善體人意。」
胡麗兒生平最受不了別人讚美她，只要一聽見．她一定會竭盡所能的表達出她最大的善意，「別這麼客氣．快點進來坐啊!」
她順手推開蘇建平，笑吟吟的招呼起眼前四個渾身汗涔涔的大帥哥。「哎呀!辛苦你們了，讓你們特地跑這一趟真是不好意思。」
看他們累得成狗一樣，她開心的暗忖，借住在她家的老鼠家族鐵定遭到滅門之禍了。
賴子暉的眼中閃耀著晶亮的光芒，「大嫂，你別跟我們客氣，我們跟大哥可是哥兒們，只要是他交代的事，我們絕對會二話不說，全力以赴。」
胡麗兒好開心的回頭望著蘇建平，她真沒想到他的學歷那麼低，卻能交到一這麼講義氣的朋友，當下很感動的說：「平兒，你真的好棒。」
她的意思真的只是在讚美他能結交到如此講義氣的好朋友而已。
蘇建平雖然很不想在他那群兄弟面前展現他對她的真感情，但他就是無法不做出反應，「謝謝老師。」邊說，他還邊不好意思的直摸著頭，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啥？！其他四個大男人卻被蘇建平的話嚇得目瞪口呆。
瞧他在說蝦米碗糕啊？還有．她叫他們的老大蝦米啊？而老大那又是什麼表情啊!他真是他們認識二十餘年的老大嗎？
「傻瓜！就跟你說我不是你的老師，你可以叫我麗兒。」胡麗兒溫婉的一笑．「我烤吐司給你們吃好嗎？」
「好好好！」四人馬上點頭如搗蒜。
「要吃叫他們自己動手。」蘇建平立刻出言抗議．他才不准他們吃麗兒為他準備的早餐呢！
「喂！他們是客人耶！而且，他們累了一個晚上，當然要好好的招待他們啰！對了，你們要不要去沖個操？」看他們各個汗流浹背的模樣，胡麗兒忍不住提出良心的建議。
「好!」
「不準！」
五個大男人同時說完話，並互相看了身旁的每個人一眼。
接著，只見蘇建平趾高氣昂的怒瞪著他們，而其餘四人則被他瞪得默默的垂下頭，隨後乖乖的轉身走到門口。
「大嫂，我們今天還要上班，先走了。」賴子暉出聲道別，「對了，垃圾桶里裝著老鼠的屍體，你叫大哥幫你處理就好。」
先說好，昨晚他們當然還是真的有「辦事」的，可不是只知道瞎混。
說完，他們幾個快步奔出胡麗兒的家門，直衝到自己名貴的轎車前才止住步伐。
「天哪！沒想到老大的佔有慾竟然那麼強！」沈書弘不敢置信的叫嚷著，「他剛才看我的眼光好像要殺了我一樣。」
「看來，老大這次是動了真心，你們有沒有發現？他看那女老師的眼神很不一樣耶!」凌宏偉有點擔憂的。
「那個女老師絕對不適合老大，她看起來太單純，也太高尚了。」樓致倫將他觀察的心得提出來。
「恐怕得讓幫主知道才行，或許……這會是個能讓少幫主回家的方法。」賴子暉眉頭深皺，因為，他知道如果幫主以那女老師的安危作為談判籌碼要求少幫主回去的話，少幫主絕對沒有勝算。
「可是，這樣做好嗎？」
其他幾人也皺起眉，陷人苦思。
如果不是幫主的身體愈來愈差，他們或許不必走這步險棋，但現在……他們恐怕真的得冒險一試，就算……日後有可能會被老大砍，但他們也只能認了！
而在屋內——
「對不起，」蘇建平一等眾人離開，馬上摟住她的小蠻腰，吃起她的嫩豆腐，「他們實在是太不像話了。」
「哪會啊！」胡麗兒完全不介意，她只在乎一件事，「你先幫人家去處理掉些死老鼠啦！我會怕……」
「好。」他輕抬起她小巧的下巴，「但你得先給我一個早安吻。」
胡麗兒很大的在他的臉上啵了一下，還發出噴的一聲，「乖——快去處理屍體吧！」
唉！蘇建平無奈的心忖，他好想趕快教會她如何正「使用」他這個男朋友，不然，他老是覺得英雄無用武之地呢！
將胡麗兒送到離學校不遠處，蘇建平開始安排今日的約會行程。「中午你來看報告，晚上我們去游車河。」
不知為何，他愈多跟她多相處一天．就愈喜歡跟她在一起的感覺。
「中午可以，晚上不行。」她考慮了一下說。
「為何？」他著急的問：「我有好多話要對你說。」
「你中午說就好，」胡麗兒很堅持，「昨天在外面逛了老半天，半夜又好像聽到你們一直在講話，吵得我頭都痛了，所以今天我要回家補眠。」
「那我送你回家。」只要進入她家，他就有辦法賴著不走。
「好吧！」說真的，她被他這樣溫馨接送，還真的變懶了，「可是你不能吵我，我真的睡不夠。」
耶——詭計得逞，蘇建平立刻必恭必敬的下車替她打開車門，像個小跟班似的說：「恭送胡老師。」
「討厭！」胡麗兒眼看就快要開朝會了，她才匆匆下車，小跑步兩下，再挺直腰、抬起頭，姿態萬千的朝校門走去。
看著她婀娜多姿的背影，蘇建平竟發覺他愈來愈捨不得看她走出他的視線範圍，只是，他跟她……可能嗎？
正想得入神，背後突然被人用力拍了一下。
「嚇！阿平，又在偷看老蘇喔？」
蘇建平回頭髮現是黃武雄，「黃叔，你愛說笑了。」只要是在這群他帶了兩年的工地工人面前，他就會用自然的流露出靦腆的微笑。
「對了!」黃武雄邊坐上他的車，邊有點擔憂的提醒道：「最近那個阿成跟阿民有點給他怪怪的……」
蘇建平雖聽在耳里卻沒有放在心裡，他現在整顆心都在胡麗兒的身上，壓根沒工夫去管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你處理就好。」閑閑的回了一句。
啊——那A按呢？
黃武雄忍不住回頭往學校的方向看了一眼，看來，阿平是真的迷上那個長得很美麗的女老師了，只是，不知道一個很有氣質的老蘇會不會看上一個工地的工頭啊？
「喂——你到底有沒有用心觀察啊？」胡麗兒看著筆記本上的「詳實」紀錄，「好像流水帳一樣。」筆記本上連誰每天去解放幾次都登記得一清二楚啊！
有沒有搞錯啊？她哪是要看這些，她要看的是那群表裡不一的工人到底有沒有在打她班上女學生的主意耶！
「如果是這種紀錄．我幹嘛天天來看啊？」一年看一次就夠了。她嘟起小嘴開始說教，「平平，我覺得你一點慧根都沒有，根本就不是做壞人的料，算了，我還是叫我班上的女同學以後盡量不要經過你們這邊好了，免得被欺負。而且，以後我也不要來了，凈看這些無聊的鬼畫符，看得我的眼睛都痛了。」
一聽她說不來了，蘇建平根本無暇去抗議她叫他那麼難聽的小名，急忙掏心挖肺的表達他想為她做事的誠意。
「老師，你再給我一個機會，我一定會把字寫得很工整，還會把那些工人所有不合常理的行為全都記錄下來，你一你不能不來啊！」
對！就算是用掰的，他也要每天都掰出各種生動活潑的壞事，直到她覺得滿意為止；另外，他還要去逼黃叔練字，他非得叫黃叔一筆一畫的寫清楚才行。
「傻瓜!」胡麗兒看他急成那樣，忍不住以兩手輕撫他急得通紅的面頰，「就跟你說我不是你的老師，你老是記不住。」
「是，你是，在我的心目中，你就是我的老師。」還是他的女神、他的夢中情人、他理想的伴侶，只是，他不敢告訴她而已。
「那我從今天開始就幫你上課。」好吧！既然他老是老師長、老師短的叫她，她當然不能辜負他的心意，「誰教我收了你當我的男朋友呢！」
蘇建平聞言，一時吶吶的說不出話來，「你、你……還會來找我嗎？」
「喂！」她小臉一皺，單手叉腰，一手直指向他的鼻頭，「你想賴皮嗎？就說過本小姐要拿你來當男朋友用，你是忘了嗎？」
天哪！一知道他不會失去她．蘇建平心底所有的擔心全都不翼而飛了。
他鬆了一口氣，「沒忘沒忘．我們今天晚上就開始上課吧！」
看他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胡麗兒這才收拾起潑婦罵街的架式，「那以後我們就晚上約會，中午我不要過來了，太陽好大，曬得我頭都痛了。」
「好……」可惜，但他不敢說，他其實已經無時無刻都想看到她了，「那觀察工地工人的報告呢？」
「以後你每個禮拜告訴我一次就好。」她最近都沒聽到班上同學再提起工人騷擾的事，應該是那些工人知道她堂堂的班導師親自出馬，所以嚇得乖乖收斂了吧？
哈哈！就說她很厲害咩！
蘇建平看著她的小臉寫滿得意之色，就知道她又在想些有的沒的了，他忍不住拉著她的小手，「我好想你。」
「討厭！」胡麗兒最怕聽他用那麼低沉的嗓音跟她說話，那會讓她感到不知所措，「我們每天都見好幾次面，想什麼想？」
但她不能否認，她真的很愛聽他對她說這種親昵的話語。
「好想……被你欺負！」其實是好想欺負她。
「你不要再說了啦!」因為自己對她硬強了他的事全然沒印象，因此，她很不喜歡提起這事兒。
「今天晚上你就是要幫我上男女做朋友的課嗎？」他故意這麼問。
胡麗兒心虛的紅了小臉，但仍嘴硬的說：「當然啰！你是我的男朋友，我當然得教你一些真本事，免得你被我的朋友嘲笑蝦米都不懂。」
「好期待喔!」他對著她直笑。
他的笑容看起來有點靦腆、有點傻氣，還有一點壞壞的……怎麼會呢？胡麗兒趕快搖搖頭，想甩掉那錯誤的感覺。
怎麼可能？他只是個忠厚老實的工地工頭，又沒念過多少書，當然是傻傻憨憨的，怎麼可能會壞得起來？
再說，她才不要找那種壞壞的男人做她的男朋友呢！那種男人最沒品了，總以欺負女人為己任，她生平最討厭那種男人；她想跟像他這樣憨厚耿直的人交往．沒事還可以騎在他的頭頂上撤野，何樂而不為？
「我也好期待。」她甜甜一笑。
嗯——沒關係，雖然她懂的東西不多，但她等一下可以去找健教科的老師詢問一些有關男女生理及心理的基本常識，然後再利用她的教學經驗．在她知道的地方多講一些；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唬弄一下．應該至少可以講個一學期才對。
好！心動不如馬上行動，她要回去找健教老師幫她惡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