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朱炎站在位於市區繁華地段的凌雲集團大樓前，仰頭望去，看著高達五十層、氣勢恢弘的建築，她明顯感受到這集團的不凡。

哼，即使這樣，作為凌耀冽的監護人，他對他可是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和義務，絕對不能只想用錢打發他。

今天無論如何她都要見到他，問問他到底是怎麼關心和數育凌耀冽的。

想到這裡，朱炎立即昂首挺胸大步跨進了凌雲的大門，走到櫃檯前，她禮貌地詢問總機小姐：

「小姐，麻煩妳通知凌昊雷先生，說是凌耀冽的老師有事和他談。」

「妳要見我們總裁？」總機小姐微笑地打量著眼前這個穿著和長相都很普通的女孩，親切地問道：「請問妳有預約嗎？」

公司的規定非常嚴格，任何見總裁的訪客都要預約，如果沒有的話，總裁是一律不見的。

加上總裁可是出了名的超級帥哥，每天有很多女人借各種名目想見他，光今天上午打來找總裁的電話就有好幾通，誰知道這女人是不是居心不良？

「預約？」搔了搔頭，朱炎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我沒有預約耶，可不可以通融一下？我真的有事要找他。」

「沒有預約就不能進去。」總機小姐頓時收起了笑臉，不容商量地回絕了朱炎。

開玩笑！上次有一位總機小姐因為讓一位沒有預約的記者進了公司，而被炒魷魚，她可不想成為第二名回家吃自己的人。

「小姐，麻煩妳幫我通報一聲啦，我真的是他侄子的老師，想和他談談關於他侄子的事，我好不容易跟學校請了假，妳就幫我個忙吧。」

「真的不行啊。」她可不敢冒險，有些女人為了見總裁什麼手段都使得出來，她怎麼知道她說真說假？

「小姐……」朱炎繼續站在大廳內和總機小姐看著。

「怎麼回事？」

突然，一道威嚴的聲音響起，剛從電梯走出來的丁諾看到她們的爭執，立即出聲要了解情況。

「丁特助好。」總機小姐見到來人立刻恭敬地問好。

特助？聽到總機看向她身後，朱炎也轉過頭看向來人。

咦？這人好面熟啊，好像在哪裡見過？

「妳是——」丁諾詫異地看著朱炎，「妳是上次和我們有擦撞的小姐吧！妳是不是受了傷，所以要我們負責？」不過看她的樣子，不像有受傷呀！

擦撞？啊——她想起來了！

上次在學校附近她差點成為車下亡魂時，就是他拿著名片要她來找他的，沒想到競在這裡遇到他，真是天助她也。

朱炎看著丁諾，說道：「先生，你是這家公司的員工吧？其實我不是為那天的事來的，但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看總機小姐對他非常恭敬的樣子，他在這裡應該蠻有權力的，請他幫個忙應該沒問題吧？

「思，我是總裁的特助丁諾，有什麼事我可以效勞的，請儘管說。」丁諾露出了真誠的微笑。

「真的嗎？那太好了！」看來她沒猜錯，「是這樣的，我是你們總裁侄子的老師，我想找凌先生談談關於他侄子的事，能不能請你讓我見見他？」

「妳是小冽的老師？」

這女孩是那新來的班導……

看她上次那麼恰的模樣，在雷的注視下絲毫不懼怕，讓他對她很佩服。

思，這樣他可能會有好戲看了。

好奇怪！他的目光透露著某種詭異的光芒，似乎在算計著什麼似的。朱炎暗自思索。

「先生，是不是你不能幫我？那——」

「怎麼會呢？我很樂意幫妳這個忙。」這麼好的機會，他怎麼能讓它跑掉呢？「跟我來吧，我帶妳去見小冽的叔叔。」他帶著她走進電梯。

為什麼他的笑容還是像上次那樣親切，她卻覺得背脊涼颼颼的呢？朱炎疑惑地看著身旁的丁諾。

來到了頂樓，丁諾對著朱炎說道：「妳先在這裡等一下。」

他安排她坐在沙發上，自己則走進旁邊的一扇門。

朱炎喝著咖啡，打量著周圍的一切。

這裡的人真是忙碌啊！有人邊講電話邊打字，有人忙著複印文件。原本大學畢業后，她也打算做一名上班族的，但現在暫時是不可能了，朱炎幽幽地嘆了口氣。

這時，她注意到丁諾從裡邊走出來，身後還跟著一位打扮入時、美麗大方的金髮女子。

是老外耶！

自從上次碰到那個綠眼男人後，她對外國人便沒啥好印象，不過眼前這位金髮女子卻讓她覺得優雅極了。

她穿著淡紫色的上衣和米色的兩片裙，將她雪白皮膚以及修長的身材襯得更是突出，就像從雜誌中走出來的模特兒般。

在他倆走過來時，朱炎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琳達，那就拜託妳了。」丁諾笑著說。

「我盡量吧，不過今天歐洲那批訂單出了點問題，總裁正和黃經理在裡面商量解決的方法，可能時間會比較長。」

身為總裁的貼身秘書，她總是能依事情的輕重緩急，做出恰當的處理，這也是她一直能陪伴在總裁身邊的原因。

「沒關係，妳能幫忙就好。」說話的同時，兩人走到了朱炎的面前，「來，我幫妳介紹一下，這位是——」丁諾這時才想起自己還不知道她的名字。

「我叫朱炎，是凌耀冽的班導。」這老外聽不懂中文吧，不然，她不會一直和丁特肋用英文對話，所以她用標準的英語介紹著自己。

「妳好，我是琳達，總裁的專屬秘書。」琳達卻用中文說著，然後與朱炎握手。

「妳好，妳中文說得很標準呢！」看來大公司的秘書確實有一套，她不禁佩服起她來。

「琳達，妳就盡量幫她安排見總裁吧。朱老師，我還有事，就先走一步了。」和兩人道別後，丁諾率先離開。

「朱小姐，請妳跟我來。」琳達將朱炎帶到會客室內。

「妳先請坐，總裁現在有客人，等他談完事情，我再告訴他妳來訪的事。」琳達微笑地看著朱炎，「真抱歉，要請妳先等一會了。」

「哦，沒關係的。」朱炎擺擺手，「是我太冒昧了，沒有預約就跑來。」

「別這麼說，因為我還有工作要做，就請妳在這裡稍等，我請人給妳泡杯茶。」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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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小姐，妳請進，總裁正在等妳。」十五分鐘后，琳達定進會客室對朱炎說道。

「謝謝。」太好了，想不到這麼快就可以見到凌耀冽的叔叔。

在秘書琳達打開一扇黑漆漆的木門之後，她走了進去。

哇，這就是大公司約總裁辦公室軻！

朱炎讚歎地看著眼前偌大的空間，沒有華麗奢侈的擺設，整體的設計以簡潔舒適為主，超大的辦公桌和椅子，坐上去一定很舒服吧？看樣子這個凌雲的總裁蠻會享受的。

不過，他人呢？環顧一下四周，偌大的總裁室沒看見半個人影。

「總裁，朱小姐來了。」站在她身後的琳達說道。

房間里根本沒人，她在和誰說話？朱炎疑惑地看她。

「好的，妳先出去吧。」角落傳來一道低沉暗啞的聲音。

接著，琳達應聲離開。

朱炎這才發現這間辦公室里有一扇比較隱蔽的門，剛剛她只顧著看這裡的陳設而沒注意到。

剛剛聽那充滿磁性的聲音，她不禁想象著聲音的主人究竟長何模樣，看凌耀冽那小子漂亮的程度，想必他叔叔也不會差到哪裡吧！

咦，她在想什麼呀？

大概被好友給傳染了，她才會想這些有的沒的——

朱炎停止胡思亂想，開始向門裡張望，突然，她看到一道頎長的身影。

夕陽的餘輝從茶色的窗外照射進來，將那人整個包圍在光中，他烏黑濃密的短髮在陽光的照映下，透出品亮的光芒，立體分明的輪廓在光線下散發出濃郁的貴族氣息，卻又隱約透著一股邪氣，而那雙如綠寶石般璀璨的眼更是深深地吸引住她。

哇，這男人長得真不是蓋的！她暗自在心裡讚歎著。

如果說漂亮可愛的凌耀冽是天使的話，那眼前的男子就是從天堂墜落到地獄的撒旦。

看著眼前的男子，一時間朱炎有些恍惚。

凌昊雷蹙著好看英挺的眉，對呆站在他面前的女人心生不悅。

「看夠了沒有？」冰冷的語氣顯示著他的不耐和厭惡，

「思？呃，抱……抱歉。」朱炎眨眨眼，發現他眼中那厭煩的光芒，突地小臉張得通紅。

天啊，她竟然不知羞恥地盯著這男人看著……

要是被好友知道的話，她一定被她笑死！

不過，這男人也太高傲了吧！看幾眼也不行喔？

不過……為什麼他那種目光給她一種——熟悉感？她在哪裡見過這眼神呢？

朱炎的心裡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總覺得在什麼地方遇見過他，只是她一時想不起來。

「朱小姐，妳到底有什麼事要和我說？要是沒有的話請妳離開，我可沒時間陪妳耗。」凌昊雷皺著兩道濃眉說道。

這女人怎麼搞的？競在那裡發愣，也不說話？琳達不是說她要找他談冽兒的事嗎？

她想起來了，是他！

那天坐在車裡的那個可惡男人！

他那雙綠色的眼睛跟凌耀冽的如出一轍，她怎麼沒發現呢？

「原來是你！」指著他高挺的鼻子，朱炎憤恨地叫著，「你這個為富不仁的傢伙。」

這女人吃錯什麼葯？亂對著他叫罵的，她還是頭一個！

「如果妳不想談事情的話，那就走吧。」說完，凌昊雷按下對話鍵，「琳達，帶朱小姐出去。」

這麼快就談完了？琳達感到有些奇怪，不過奇怪歸奇怪，總裁的命令她不敢不聽，「好的。」

「等一下，我們還沒有談凌耀冽的事呢！」這樣就要把她趕出去，他真夠心狠手辣的！

「我看妳大概不想談吧。」凌昊雷氣定神閑地看她。

「哪有？我今天就是為凌耀冽來的。」今天她可沒這麼容易被打發，上次的那筆帳可以慢慢算，先辦正事要緊。

剛走進總裁室的琳達聽見朱炎的話，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凌昊雷，看樣子他們根本沒開始談嘛。

「總裁？」

「琳達，妳先出去吧。」揮退了秘書，凌昊雷道：「有事快說，不要再浪費我的時間了。」

這一對叔侄還真是氣死人！她到底是倒了什麼楣，才會遇到他們兩個混蛋？

壓下心頭的怒氣，朱炎鄭重地說道：「凌先生，對於凌耀冽在學校的表現，我想你應該略有耳聞吧？」

「我不太清楚。」凌昊雷淡然地搖搖頭。

他是知道冽兒在學校並非是個乖寶寶，但是由於冽兒從小受美式教育的關係以及他工作又很繁忙，所以他不太過問這些事，只要他沒有做什麼過火的事，他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隨他去。

他這是什麼回答？竟然這麼理直氣壯地告訴她不清楚……她現在和他談的是他侄子郎！

所以說，學生的表現不好，有很大的因素來自家庭，他對自己的侄子一點都不了解不關心，那還有誰管得了凌耀冽那小子呢？

凌昊雷的回答讓朱炎越想越氣，怒火也逐漸在胸中燃起……

「你……」

「妳到底想說什麼？」凌昊雷口氣有些不耐，他可沒時間和她在這裡閑扯，等會他還要見一位重要的客戶。

冷靜，朱炎！一定要冷靜！今天妳是來做家庭訪問的，絕對不能生氣。

她吸氣、吐氣，持續了約一分鐘，好不容易將怒氣壓下去——

「凌先生，我不知道作為凌耀冽的監護人，你是怎麼教育他和關心他的？但是從剛剛的談話聽來，我清楚了一點：你是個不合格的監護人。

既然你不知道他在學校的表現怎樣，那我來告訴你，調皮搗蛋惡作劇是他的強項，上課不好好聽講，甚至帶頭搗亂，讓老師沒法進行正常的教學。」

他皺了皺好看的眉，感到有些驚訝。

冽兒在學校的表現不如人意，這他也知道一些，只是他不知道有她說得這麼嚴重。

據他所知，冽兒的老師已經換過好幾位了，也不知道為什麼到目前為止，卻沒有一個老師來找他？她還是第一個呢！

看她的樣子像是剛出校門的學生，青澀得很，恐怕很難壓制住冽兒那小子，這也難怪，連約翰遜也會怕他家的冽兒，這樣嫩的女孩，怎麼會是他的對手呢？

不過，讓他感興趣的是，這女人竟敢指責他，看來她的膽子還蠻大的，很有意思！

他倒是可以犧牲一些時間，聽聽她對他侄子有什麼高見。

凌昊雷扯開一抹微笑，背靠沙發，雙手交握，閑適地問朱炎：「如果妳認為我是不合格的監護人，那麼我該怎麼做才算合格呢？」

雖然他坐的地方離她有那麼一段距離，但是卻讓她有種被黑豹盯住的感覺。

不過，她又沒說錯！把生病的凌耀冽扔在家裡，自己去出差，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盡職的家長會做的事。

哼，說就說，誰怕誰！

「如果你不知道該怎麼做合格的家長，那我告訴你！對凌耀冽這樣外表開朗、內心脆弱的孩子，不是讓他吃飽穿暖就夠了，而是要關心他在想些什麼。

你知道嗎？他在夢裡哭著叫他媽咪不要離開他，由此可知他母親雖然已經去世四年了，但是時間並未治療好他心裡的創傷，反而讓他把痛苦埋在內心深處。

你別以為他很堅強，實際上他很沒有安全感，他終究只是個十歲的孩子，他害怕親人離開，只剩下他獨自一人，現在他的父母都不在了，作為他唯一的親人，你是他最需要的人。

他生病時，只想見你，你不在他就不肯吃藥，可見你在他心目中有多重要，作為叔叔，你知道這些嗎？而你卻在孩子最需要你的時候去出差，你認為自己的行為合格嗎？連一個孩子都教育不好，我看這家公司用不了多久也會倒閉的。」

呼，好喘！

忍不住說了一大堆話，連呼吸都變得紊亂，她也不知道怎麼了，越說越激憤，聲音也高了幾度。

「妳說完了嗎？」見她停下不說了，凌昊雷才開口問道。

此刻，他一臉高深莫測，薄薄的唇抿著，深幽的綠眸閃爍著異樣的光芒，緊緊地盯著朱炎。

「說……說完了。」瞪著凌昊雷那漂亮得過分的眼，她沒好氣地回答。

「那好，」凌昊雷正色道，「朱小姐，我很感謝妳對我侄子的關心，但是有件事希望妳能明白，冽兒是我的侄子，也是以後凌雲的管理者，如果他沒有辦法從創傷中走出來，那麼他又有什麼能力來管理這間幾萬人的公司、怎麼面對以後的大風大浪呢？

有時別人的幫助可能會成為他情感上的一種羈絆，對他以後獨立處事沒有任何幫助，雖然妳是他的老師，但是我希望妳以後不要再插手他的事了。」

「你——」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她早已在他身上砍上十刀八刀，以泄心頭之恨了。

「我怎麼？」

「那你的意思是我多管閑事，是不是？」這該死的傢伙說這什麼話，真氣死她了，「拜託，要不是為了凌耀冽，我才不會到這裡來呢！你這該死的大混蛋！」顧不得什麼形象和禮貌了，對這種冷血至極的人，她破口大罵比較快，這樣也能發泄她一直壓抑著的怒火。

凌昊雷微瞇著眼，睨視盛怒中的朱炎，薄薄的唇扯著一抹醉人的微笑，但那笑意卻沒有到達眼底。

這女人向天借了膽嗎？竟敢罵他混蛋……

即使她是冽兒的老師，他也不容她在他面前放肆！

該怎麼糾正她呢？凌昊雷眸中閃著趣味的目光。

他是不是讓她罵傻了，還是被氣瘋了？

被她痛罵一頓他還笑得出來？

雖然他笑起來非常迷人，但他這種詭異的笑，竟讓她不禁渾身打顫？

快逃！

朱炎的腦中才閃過這念頭，原本坐在她對面的凌昊雷已經貼近她眼前，離她只有幾公分的距離。

雖然他沒有那種嚇死人的魁梧身材，但是大概是經常鍛練的緣故，西裝下的手臂看來非常有力，給人一種強烈的壓迫感。

朱炎不自覺地向後退去，但退無可退，當她反應過來時，她已被圍困在凌昊雷和沙發中間。

看著她的舉動，凌昊雷有些滿意，這小女人雖然剛才義憤填膺地罵他，不過她似乎還知道懼怕，很好。

「女人，沒有人敢這麼和我說話，注意妳的態度。如果下次妳再這麼大膽，我不會輕饒妳，知道嗎？」凌昊雷的聲音低沉，有種說不出的魔魅感覺。

「我還有個會議要參加，失陪了。」說完，他離開了總裁室，只留下朱炎一人僵坐在屋內，她被他剛才的一番話給嚇呆了。

等到她後來回過神，才發現房裡只剩下她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