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金鑾殿上,李希琉沉著一張臉,僵硬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他作夢也沒想到,他最心愛、最信任的蕭璃,竟然帶著他的皇兒、他龍騰王朝的唯一血脈逃離了宮門!
混帳!那傢伙究竟在打什麼主意!
朝內百官原就對他極度不滿,現下又發生了這天大的事兒,他就算有天大本事,也不一定能保他全身而退啊!
心煩意亂之際,立在殿階兩旁一字排開的官員們突然全部一起跪了下來。
「你們這是做什麼?」
還沒搞清眾人意圖,跪在地上的大臣們已經很有默契地將頭上官帽一一摒除摘下,彷佛要打一場生死大戰般、讓李希琉蹙緊了眉頭。
「啟稟皇上,臣等斗膽求請皇上賜死那蕭姓妖人。」
站在百官之首的楊崇德及新任右丞相歐陽詰領著群臣,一起跪在地上同聲請命。整個殿上,除了夜紫瞳外,似乎所有人都豁出去了。
面對這樣僵凝的場面,李希琉不得已放低了姿態,「眾卿家請起,有關蕭璃一事,朕自有打算。」
「皇上,請您別再心軟了!」楊崇德激動出聲,
「那蕭姓妖人命帶不祥,剋死皇後娘娘不說,現在又帶著小皇子私逃,顛覆之心、天下皆知,請皇上務必下令將他斬首,以正國風!」
「是啊,皇上,據嶺南探子回報,邪江一帶有亂黨群結,臣等斗膽以為,此事必定與蕭璃私自潛逃有關,不得不防啊!」歐陽詰大膽定論。
「不,蕭璃不會跟那些亂黨掛勾的。」李希琉毫不猶疑駁回他的看法。
「皇上,再怎麼說,那蕭璃畢竟是前朝皇族,非誅不可!」
「皇上,請以國是社稷為重。」
「皇上!」
「皇上……」
一聲又一聲的叫喚、一頂又一頂丟在地上的官帽、一雙又一雙不怕死的忠貞眼神。
老天哪!難道一定要蕭璃死,才能保住他的龍騰天下嗎?
「罷了!」李希琉擺擺手,「你們都起來吧!」
「皇上,您同意了!」楊崇德興奮道。
「不!」李希琉打落他的希望,「我只是同意出兵捉拿蕭璃,至於他的死活,待我親自審問過後,再做定奪!」
「這……」跪在地上的眾人互看了一眼,有些猶豫。
「可此時若不誅,只怕皇上到時與那妖人碰了面又心軟不定。」為免夜長夢多,楊崇德認為應該儘速殺了蕭璃、免除後患。
「夠了!我都說了,我會依龍騰律法,公正裁決,這樣還行不通嗎!」
「這……」低著頭,百官們不敢再回話。
「去吧!傳我口諭,每個城門、每個渡口,牢牢給我守著,無論如何,都得把蕭璃給活捉回來,聽見了沒!」
「是,臣等遵旨。」
坐在皇椅上,聽著群臣敢怒不敢言的恭敬答詞,李希琉突然覺得,頭頂上的皇冠跟身上的龍袍,一夕之間,變得好沉重、好令人窒悶!
*****
帶著育儒跟李皓,蕭璃能躲就躲、能閃就閃,卻怎麼也不肯跑遠,整天窩在燕京城裡溜達。
育儒搞不懂,若主子真想走,應該是離京城愈來愈遠才是,可他卻一昧往皇城附近靠,還每天大搖大擺在街上閑晃,深怕那些官兵抓不到他一樣,真是令人費解!
出宮至今已經三天了,這大街小巷、街頭巷尾到處貼滿了主子的畫像,真不知官兵們為何遲遲還沒盯上他們主僕倆。
坐在城裡著名的雲軒閣里用膳,育儒吃得有些戰戰兢兢。今天一早,整個店裡的氣氛就怪怪的,彷佛大敵降臨般、每個人臉上都罩著一股不尋常的凝重。
「育儒。」蕭璃突然喊了聲。
「是,公子。」育儒緊張回道。
蕭璃仍是一片平靜,「看樣子,他們已經猜到我的身分。」
「公子!」
「別急,你先進房避避,免得待會兒他們用強,傷了皓兒就不好。」
「這,公子,你一個人……」
「我沒事。」蕭璃打斷他的話,「你只要好好護住皓兒就行了,知道嗎?」
「這……是,育儒知道。」點點頭,育儒無奈地起身離去。
背著懷中小皇子,育儒才剛轉過身,已聽見樓下數十騎飛奔而來的急促馬蹄聲。
旋即,客棧的旋梯被蜂湧而上的不速之客佔滿。
蕭璃仍不動聲色坐著,雖然知道這些帶刀侍衛是沖著自己而來,但顯然他並無逃跑之意。
「好個狂徒,死到臨頭了,還不束手就擒!」
聽見熟悉的聲音,蕭璃微抬眼,在白天近距離的明亮光線下,他可以清楚見到上將軍楊崇德怒拔的氣勢。
「皇上呢?他沒跟你來嗎?」淡淡地,蕭璃問道。
楊崇德咧嘴一笑,「皇上不會來了,永遠也不會來了!」
蕭璃暗嘆了口氣,果然,這傢伙想用私刑,瞞著李希琉先下手為強,殺了自己,一了百了!
蕭璃有點後悔剛剛沒躲起來,若找到他的是趙功亮,或許他還有機會見上李希琉一面。
「受死吧!你這妖人!」楊崇德手中大刀一晃,迅速朝蕭璃門面坎下。
蕭璃身子一退,慌亂間,撞上身後的樓欄。自從他大病傷愈后。虛弱的身子就不適合再動武,更別說此刻面對的是個勇猛標悍的大將軍。
他是一點勝算也沒有了!
站在二樓上,從高處往下望,蕭璃的心一片茫然。從這兒跳下去應該還有一線生機吧!
「妖人,你哪兒逃!」
見蕭璃想跳樓逃逸,楊崇德一把衝過去想抓住他。
可惜,蕭璃動作神速,身子一滑溜,已從樓欄上跳了下去。
「不要啊!公子、公子!」育儒躲在暗處瞧見主子被人逼得跳樓,忍不住沖了出來。
不斷往下掉的身子、一路落下,撞上地面時,砰地一聲,撞擊雖大,卻沒有預期中的疼痛。
一雙強壯有力的手臂在蕭璃即將落地之前,安穩地將他接起。
蕭璃驚疑地抬眼,對上的,是一雙毫無心機的善意大眸,「你…夜……夜心!」
除了夜心外,身後,黑色駿馬上,夜紫瞳犀利的眸光正與他遙遙相對。
沒有多餘的對話,夜紫瞳迅速策馬到客棧門口,俊俏的容顏微微仰起,對一大票靠在二樓邊關切下面動態的人喊道,
「皇上馬上就到了,還請上將軍下樓接駕!」
這話說的極為希松平淡,卻強而有力、適時地阻止了楊崇德誅殺蕭璃的行動。
*****
一個時辰不到,穿著翠綠色鍛銹蟒袍的李希琉已經丰姿颯颯快馬趕到。
客棧的來板跟夥計們見自己的小店一下來了這麼多配刀帶劍的大人物,都是戰戰兢兢、又驚又怕。
原本,夜紫瞳應該將蕭璃抓回皇宮的,可又怕這路上出了什麼亂子,他跟夜心只有主僕兩人,不見得能擋得下楊崇德那已發了狂的性子。
只好跟他兩人,大眼瞪小眼,在這悅來客棧里各據一方乾耗著。反正,只要皇上一來,他的任務就算完成,至於,這個惹人厭的蕭璃將來要上刀山、還是下油鍋,那可不干他的事!
「人呢?」匆匆躍下馬,李希琉焦急問道。
不知皇帝主子問的是誰,夜紫瞳只好一併回答,「回皇上,蕭公子與小皇子兩人均安全無恙。」
聞言,李希琉一顆心總算放下。
眸光一轉,瞥見一旁正極度壓抑怒容的楊崇德時,斂眉道:「你們都下去吧!上外邊守著去。」
言下之意,他想跟蕭璃兩人單獨談話。
「皇上!」楊崇德發出不滿的抗議,他不想主子又被那妖人迷惑。
「我說了,下去!」李希琉扳起臉,怒容里染上殺氣。
「是,屬下遵命。」悻悻地,楊崇德只得聽話退出。
二樓幽靜的一角,不算大的雅房裡飄蕩著一股淡淡的熟悉香味。
李希琉掩上門,落上鎖,寂靜的空間里只有兩人相互對峙的眼神激烈流竄。
「為什麼?」李希琉率先出聲,「告訴我原因,為什麼要這麼做?」
倚在床邊,蕭璃平靜看著他,相對於李希琉沉重的心情,此刻的他顯然淡默多了。
「希琉,你現在只剩下兩個選擇了。」答非所問地,蕭璃突然冒出一句話。
「兩個選擇?」
「對。」蕭璃定眼看著他,「其一,帶著我和皓兒返回皇宮,在文武百官面前陳判我的罪行,看著我被送上斷頭鍘,讓劊子手砍下我的腦袋瓜!」
「你!……」
「當然,你還有第二條路可走。」
「什麼路?」
「放下一切,跟我走!」
「放下一切?」
「對,-下身邊所有的一切。」蕭璃站起身,緩緩走向他,
「此刻,你若不帶著我走,那就只好眼睜睜看著我被龍騰百官、被天下百姓批判定罪,私帶皇子潛逃這條罪名何奇之大,你保不了我的!」
苦澀地,李希琉笑了起來,「原來,這就是你的最終目的,逼著我跟你走!?」
「沒錯!」蕭璃坦承道,「你天性好強又不肯服輸,如果不到最後關頭,你是不會為我-下一切的!」仰起臉,將溫柔的眸光貼近他,
「所以,我只能不停地、不停地引誘你、逼迫你,讓你一步步、一次又一次,心甘情願、毫無退路地跟我走,只有這樣,我才能真正得到你!」
「你這攻計於心的傢伙!」李希琉怒罵一聲。
「彆氣,希琉!」見他動怒,蕭璃用雙手環抱住他,撒嬌似地將臉龐貼在他胸前,
「我也不想這樣,可宮裡的壓力一天大過一天,你能保得了一時、不見得能保得了我一世啊!跟我走好嗎?放下這一切,到沒有人指指點點、逼迫壓榨我們的地方,就我們兩人!」
「你?……」溫柔的祈求,讓李希琉面臨了前所未有的兩難。
從小,他的父親就教導他身為一個男人及龍騰一族應有的頂天立地氣魄,不管遇到任何事、任何困難,這江山、這土地是他龍騰的命脈,他不能-、也不能棄。想他十五歲那年,他的大哥及二哥相繼戰死沙場,他順理成章接替了王儲之位。他還記得,父王死前將王位傳到他手上時所說的話:你的體內,流著龍騰的血,你的肩上,扛著龍騰的生死,爾後,這一切都交給你了,你可得好好守住哪!
要守住、要守住!
甩開蕭璃擁著自己的身子,李希琉心中亂到了極點。
不發一語的凝重,讓小小的房間里燃起了無法收拾的敵對。
望著他,蕭璃失望的眼中泛起一絲凄楚笑意。
他早就料到了,這男人要真能-家棄國,早就帶著他遠走高飛了,又何苦弄到今天這步田地!
呵呵,淡淡地,他笑了起來,幽深的笑容里含著一抹落寞的幸福。
突然,胸口一窒,一股鮮血從他口中噴洒出來。
「璃!」李希琉大驚,趕忙扶起他,用身上的衣袖為他拭去嘴角血痕。
「紅玉呢?暖血紅玉呢?為什麼沒帶在身上?」摸著蕭璃空蕩蕩的胸前,他焦急問著。
他不知道蕭璃為什麼會有那塊玉,可他知道只要將那塊玉放在他胸前,懷中的人兒就不會胡亂髮病、更不會一天到晚冷冰冰的。
「快!璃兒,你把紅玉放哪兒了,快些拿出來!」李希琉急壞了,拼了命在蕭璃身上摸,卻什麼也找不到。
按住他的手,蕭璃冰涼的手示意他不要慌亂,「希琉,你別急,靜靜聽我說。」
深吸口氣,蕭璃咽下喉頭一絲甜血,緩緩道:
「你該知道,我能從火場中撿回一命、純屬幸運,如今我內肺受損嚴重,若不是靠著那暖血紅玉續命,這條殘命,只怕早已不保……」
「璃……」
「你別難過,希琉。」輕撫著他英俊的五官,蕭璃眼中有說不出的滿足,
「你該知道的,朝廷內外、早已不見容於我,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況今龍騰領地甚為廣闊,駐北將軍雲雁、邵榆林,嶺南將軍成嘉賜、宗子鼎,一個個都是手握兵符的驍勇大將,龍騰表面雖相安無事、實則暗潮洶湧,互相較勁,如今你又為了我與眾臣鬧翻,希琉,我若繼續待在這皇宮裡,對你、對龍騰而言,都不是一樁好事,這點,你該比我清楚才是。」
蕭璃靜靜陳述著,「若你真不想跟我走,那就放我自生自滅吧!」
「不!」李希琉緊擁住他,怎麼也不肯放。
「別這樣……」蕭璃拍拍他的背,輕聲道:
「你知道嗎?我小的時候,一出生,娘親就死了,從小到大,我沒被人愛過、也沒被人寵過,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所以,我希望你活的開心、活的自在,別再為我的事擔憂煩心。」
「璃……」
「希琉,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喘著氣,蕭璃困難地道:
「其實,我一直都非常、非常地忌妒雨萍,我忌妒她是個女人、忌妒她能為你孕育龍嗣,所以,聽見她死的時候,我笑了,打從心裡開心地笑了,你知道,為什麼我能笑得那麼開心、那麼邪惡又那麼無血無淚嗎?」
李希琉搖搖頭,沒有回答。
「因為我愛著你,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蕭璃就算瞎了這雙眼、染黑了這顆心,賠上這條命,我都在所不惜,咳、咳咳……」
「璃兒,別說了!」李希琉憂心匆匆看著他。
「不,讓我說,我真的、真的很希望,就你跟我倆人,帶著皓兒,那個跟我一樣一出生就死了娘親的可憐孩子,我們一起、一起遠離這一切,上南海去,平靜安逸地過屬於我們的日子,我…真的……」
幽淡的語音逐漸隱沒,埋在懷中的身子似乎愈來愈疲憊,呼吸困難的緊窒讓蕭璃無法繼續未完的話語。
「不!」李希琉大叫一聲,趕忙朝門外喊道:「育儒、育儒!快來人啊!」
背著小皇子,育儒匆匆推門而入。
李希琉忙道:「育儒,公子昏過去了,紅玉呢?紅玉在哪兒?你知不知道?」
「嗯……是……」育儒驚慌地點點頭,隨即伸手探向懷中的強褓摸索著,
「那天出宮的時候,外邊突然下起了大雪,公子見小皇子怕冷,所以就解下紅玉給他取暖。」育儒一邊說,一邊將紅玉從李皓身上解下遞給李希琉。
為了皓兒嗎?李希琉有點驚訝。
接過紅玉,握住蕭璃軟弱的手心,方才那虛弱到讓人心碎的嗓音又次從耳邊響起……
我真的希望,可以帶著你和皓兒一起過生活……
握著遍體通紅的玉墜,李希琉輕輕將他按壓在蕭璃胸前,旋即,一股強勁的暖流飛快注入冰冷的身體里。
摟著他,李希琉愛憐地撫著他額前的發瀏及蛛痕,
「醒來吧!璃兒,若你真想跟我一起上南海,那就乖乖地、聽話地醒來,不要鬧彆扭、也不要耍脾氣,嗯?乖乖地,跟著我,天涯海角、地老天荒,我李希琉對天起誓,這輩子定對你不離不棄!」
堅定深情的話語,透過緊緊相擁的身體,汨汨流入蕭璃體內,深沉糾結的眉宇在聽見這樣柔聲的告白后,不自覺地,緩緩舒展開來。
擁著他,李希琉將自己的雙唇印上,顧不得背著李皓的育儒還站在一旁,貪戀地汲取蕭璃口中的芬芳。
即使神智尚在模糊間,蕭璃仍清楚地知道,這個男人已經放手了!
他放開了!
他終於將這輩子緊緊握在手中的龍騰天下給放開了!
*****
龍騰天祈三年冬,皇帝李希琉與蕭璃帶著皇嗣李皓,雙雙失蹤。
一夕之間頓失主上,龍騰內外大亂。
隔年春,忽起大雨,自仲春始至深秋,雨勢竟一日未歇,各地洪水成患、百姓流離失所,五穀不收、民怨四起。
秋後,雨水忽歇,而後大旱,三年內不得一滴雨水;百草枯黃、民不聊生,旱地龜裂,躁熱如火。
民間謠傳四起:七煞鬼夜,百木俱枯,琉璃熒惑,火焚龍騰!
不出數年,龍騰國內土瘠糧斷、盜匪遂昌,各地守將擁兵自重、據地為王,烽煙四起,盛世不再。
白雪紛飛,銀絲覆地。
兩匹棕色的駿馬踩著鐵蹄並列而行。
右邊馬上坐了一個神色俊秀的男子,左邊馬上則坐了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
帶著笑意,夜紫瞳臉上彷佛有一絲滿足、又似帶著落寞。
這些年來,龍騰國內打打殺殺、戰亂不斷,身為一國之相、卻無心戀戰的他,早在幾年前,就已從那紛擾的世界里退了下來。
如今的他,已不是那高高在上的左丞相夜紫瞳,只是個喜歡四處流浪的草莽之漢。
好大的雪啊!
仰起頭,望著漫天飛雪,他想起主子離去那天,好象也是這樣的大雪紛飛。
卸下金鍛龍袍、穿著尋常百姓的布衣,擁著為了躲避追兵而扮成女人的蕭璃,李希琉帶著育儒及李皓,一路掩人耳目逃下南海。
當年為何要幫主子逃走,夜紫瞳到現在仍不清楚自己內心的動機。
也許吧!從七聖裂谷那一役回來之後,他就知道,那兩個人是怎麼也分不開了!
既然分不開,那不如就順了他們吧!
沉思之際,身旁的夜心策馬趨近,直愣愣盯著他,雙眸中滿盈的深情一覽無遺。
「-!」夜紫瞳斥了聲,「告訴過你多少次了,我可不是那種-家棄國的龍騰皇帝,對男人也沒興趣,別老用那種眼光打量我!」
聞言,夜心像是做賊被逮到的小偷,失望的眸光難堪地低下。
「天黑了,還不快走!」大喝一聲,夜紫瞳突然策馬狂奔。
夜心一驚,也趕緊隨後追去。
遙遙領先在前頭,夜紫瞳開心極了。
樂得呵呵大笑之際,仍不忘回頭觀望夜心憨直的窘態。
歷經這幾年的生死存亡、驚滔駭浪,身邊的奴僕與下屬們,死的死、逃的逃,唯有這個又嚨又啞的忠僕,不計一切、拼了命也要留在他身邊。
寬慰似地,夜紫瞳露出一絲滿足的笑意。
他知道,身後那個男人大概一輩子都會跟著他吧!
雪,落了下來。
屬於龍騰的美麗與傳說,在一片--白雪中,逐漸模糊遠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