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德島龍彥溫暖的體溫不斷傳到櫻庭勝海的身上,而德島龍彥的身上還散發著和他相同的沐浴乳香味,由於事情發生得太快,櫻庭勝海一時有些摸不著頭緒。
他已經得救了嗎
被扛在肩膀上,櫻庭勝海看不見德島龍彥臉上的表情,只能勉強地回頭看著他的後腦,揣測他現在的心情。
「不要亂動!」德島龍彥斥暍的聲音在深夜的暗巷裡格外令人畏懼。
他一定是生氣了吧……
櫻庭勝海就這樣被扛在德島龍彥結實的肩膀上走了幾分鐘,最後被帶到另一條單行道里的屋宅中。
這棟屋子是一位退出演藝圈的製作人所擁有的,由於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國外,所以這裡成了沒有人住的空宅,雖然定期有人來打掃維護,但是平時幾乎沒有人跡。
而德島龍彥的黑色跑車不知何時已經停在大門口。
咚的一聲,櫻庭勝海被放在汽車的引擎蓋上。
褲子已經滑到腳踝邊的櫻庭勝海,白皙的下半身暴露在夜晚的冷空氣中一覽無遺:儘管他夾緊雙腿,用被綁住的雙手企圖遮掩,卻依然逃不過德島龍彥銳利的眼眸。
在德島龍彥灼熱的視線注視下,櫻庭勝海的身體倏地發熱起來。
「拜託、不要看……好嗎?」櫻庭勝海用細若蚊鳴的聲音哀求。
「為什麼?」德島龍彥理直氣壯的反問回去,令櫻庭勝海愕然。
哪有人這樣問的?不要看就是不要看啊!但是櫻庭勝海只能在心裡大叫,因為這時候要是再惹他生氣,下場肯定好不到哪裡去。
「因為我不想讓你看見我現在的樣子,所以,請你不要看……拜託!」德島龍彥仍然目不轉睛地俯視衣衫不整的櫻庭勝海。
被快感染紅的雙頰、濕潤的瞳孔、腫脹的櫻桃小口、被捆綁住的雙手,以及仍然泛著光澤的昂揚。
櫻庭勝海想要側身閃躲,德島龍彥卻突然鑽進他被捆綁的雙臂中,使畫面看起來就像是他緊緊抱著德島龍彥的脖子似的。
「現在的樣子有什麼不好?看起來真誘人,讓人忍不住想虐待你。」德島龍彥以愉悅的口吻說著,一手扳住他的下巴。
櫻庭勝海還來不及反應,就已經被吻住了。
「嗯……嗯嗯……」
在德島龍彥高明的接吻技巧撩撥下,令人幾乎窒息的快感倏地湧上來。
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德島龍彥看見自己被東野士朗侵犯,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還有點高興的樣子
是不是哪裡搞錯了?
「嗯……龍彥,能不能告訴我……嗯……你為什麼會在那裡……嗯嗯……」
櫻庭勝海從交纏在一起的舌葉中好不容易逮住空檔說話,雖然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但總算把心裡的疑問表達清楚。
德島龍彥分開了濕潤的唇,憐愛的凝視著他,用手為他梳理著前額的頭髮。
「你離開了之後,我想到有些話沒有對你說清楚,所以追了出來,結果就看到了剛剛發生的事。我真不敢想像,如果我沒有追上來的話……」
德島龍彥最後的那些話,櫻庭勝海根本沒有聽進去。因為他腦海里一直重複著「結果就看到了剛剛發生的事」的這一句。
「那……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看的?」櫻庭勝海戰戰兢兢地繼續問。
德島龍彥笑著回答:「從你們靠在車門講話開始吧。」
換言之,打從東野士朗開始對自己伸出魔爪的時候,德島龍彥就一直在旁邊觀看!
本來櫻庭勝海還慶幸他出現的時機好得不可思議,沒想到他竟然躲在一旁眼睜睜地看自己被別的男人侵犯。
為什麼不快點出來救他呢?
混帳!看他被人欺負這麼有趣嗎?
如果德島龍彥一開始就出來救他,他也不會被東野士朗玩到那種地步……連、連那裡都被舔了……
「混蛋!放開我!」強烈的委屈和莫名的憤怒摻雜在一起爆發出來,櫻庭勝海紅著眼睛大叫。
「怎麼了?為什麼突然……」
「變態!」一連串的抱怨閃過櫻庭勝海的腦海,可是說出口的卻只有這句。
然而才罵出口就因為擔心惹惱德島龍彥的櫻庭勝海立刻後悔了。
沒想到,德島龍彥的反應卻是爽朗地哈哈大笑。
「罵得好,你讓我越來越興奮了。」
說完,德島龍彥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然後就蹲下去……
微醺的快感和甜美的酸疼從體內深處逐漸擴散,熾燙的熱流讓櫻庭勝海的身體依然止不住地微微顫抖著。
然而,德島龍彥似乎不想給他喘息的機會,直接將他發抖的身體又翻了過去。
「不要看!龍彥,你不是有話要跟我說?」
即使明知道德島龍彥對那個地方再熟悉不過了,櫻庭勝海依然不習慣被他這樣看著。
用手指輕輕按壓著粉紅色的花蕾,兩人歡愛的證據就會從裡面緩緩流出來,德島龍彥掛著笑容享受這份特別的成就感。
這是櫻庭勝海只屬於他的證物。
「待會再說……」
櫻庭勝海才一伸懶腰,一個寬大溫暖的胸膛立刻從他的背後貼上來。
「早啊……」
德島龍彥的手從櫻庭勝海腋下繞了過去,在他的胸前來回的撫摸著,這讓櫻庭勝海回想起昨夜在汽車引擎蓋上的歡愉,不由得紅了臉頰。
和德島龍彥一起躺在床上迎接早晨,好像作夢一樣。
德島龍彥脫下來的衣服就放在床邊,而他全身的肌膚都被他的體溫包圍著,感受著他均勻的呼吸在耳邊繚繞,以及他細細的鬍渣在脖子上引起的搔癢……真不明白,當初自己怎麼狠得下心離開這一切
被他擁抱在懷裡的安心感,讓櫻庭勝海想起嬰兒在母親肚子里的溫暖。
德島龍彥就是這樣可靠的男人。
念大學的時候,莫名其妙被推選為副班代的櫻庭勝海,高中時代除了加入家族舉辦的讀書會和網球俱樂部之外,並未正式參與過學校的社團活動,所以對於處理班級內的大小庶務感到相當不安。f
幸好當時有德島龍彥從旁協助,不論什麼時候都在身邊耐心地指導,才使得他終於能夠漸漸獨當一面。
也就是因為這樣的朝夕相處,他才會陷入不可自拔的情網,愛上德島龍彥。
沒有德島龍彥的日子,他就像是少了陽光的花朵,永遠綻放不出美麗的光芒。
經歷了昨夜的失貞驚魂,長久累積的思念再也無法遏制,櫻庭勝海萌生了堅定的覺悟。
不只是身體,自己枯竭的心靈更需要德島龍彥的熱情滋潤,重新恢復生命力。即使不是第一順位、不是唯一,也沒有關係了……
「龍彥……」
「嗯?」德島龍彥從鼻腔發出慵懶的聲音,沉醉在櫻庭勝海的發香里。
「以後,就算你結了婚,也請你讓我留在你的身邊好嗎?」
雖然明知他看不見自己的表情,但是櫻庭勝海依然害羞地將臉藏進枕頭裡。
「你說什麼?」
德島龍彥的口氣明顯感到震驚,櫻庭勝海急忙又做了補充。
「我知道這樣的要求很無理,可是請你相信我,我一定不會破壞你的家庭,我只希望能夠在你的身邊,就算你一個月只來看我一次,我也會很滿足的,真的!」
雖然很想挖個洞鑽進去,但是櫻庭勝海還是紅著眼睛,鼓起勇氣地把心裡的話說出來。
他緊張的揪住被子,肩膀還因為害怕聽見德島龍彥的拒絕而發抖著。
想到自己曾經用惡毒的理由拋棄德島龍彥,現在竟然厚顏無恥地提出這種要求,會被嘲笑也不足為奇。
或者,德島龍彥等待已久的時機總算降臨,待會兒他可能會好好恥笑自己一番,然後揚長而去。
被取笑、被羞辱或被狠狠的拒絕儘管會讓人傷心欲絕,但是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想要將自己的心意傳達給德島龍彥。因為他埋藏在心底許久的慾望,在重溫德島龍彥的熱情之後,再也無法壓抑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是誰跟你說我要結婚的?」
德島龍彥將縮著身子的櫻庭勝海扳正,攤平在床上,用震怒的眼眸看著他。
他果然生氣了!
「這種事不需要有人跟我說,光是用腦袋瓜想就知道了。你既然接下川口組的當家棒子,就有替家族傳宗接代的責任不是嗎?生孩子那種事情我怎麼可能做得來!你不娶老婆,誰來替你完成這個責任?」
說到自己的痛處,櫻庭勝海情緒激動地濡濕了眼眶。
「你是笨蛋嗎?」
「對,我就是笨!我就是太笨才會希望你的眼睛里只有我一個人,希望你只抱我一個人。我才不要你跟別人在一起,管他是男的、是女的,我都不要;一想到你為了生孩子必須跟別的女人……那個……我、我根本就受不了!萬一、萬一你因為孩子跟她日久生情,那我會崩潰的。我才不要跟別人分享你,所以、所以才會想,乾脆在被你拋棄之前,先放棄算了……至少我會痛得比較少。可是,就在我好不容易以為可以忘記你的時候……你偏偏又出現在我面前,讓我再也不想跟你分開。所以、所以……如果可以的話,不管什麼位置……至少讓我待在你的身邊好嗎?」
將愛慕的心情聲嘶力竭地一口氣全說出來,櫻庭勝海也已經哭成淚人兒了。
他哭泣的眼睛不敢注視德島龍彥的表情,同時拚命地想要止住啜泣的聲音,然而眼淚卻不聽話地一直湧出來。
「如果我是因為這個無聊的理由被你甩掉的話,那你還真不是普通的笨蛋!」
德島龍彥輕輕柔柔的聲音流進櫻庭勝海的耳里。
「龍彥?」滿是羞愧與恐懼的櫻庭勝海拾起頭看見德島龍彥柔和的臉。
德島龍彥並沒有在生氣,就算有,也是在氣當年的自己太遲鈍,竟然連櫻庭勝海說謊的眼神部也分辨不出來。
如果不是當時太鹵莽、太愛面子,他應該有更多機會拆穿櫻庭勝海的演技,兩個人也不會明明還深愛著彼此,卻忍受著即使心被撕得粉碎,卻還放不下對方的痛苦,日日夜夜飽受想愛不能愛、想恨也不能恨的雙重煎熬。
德島龍彥伸出了手,心疼地摸了摸櫻庭勝海的臉頰。
他的體溫透過指尖傳到櫻庭勝海的心裡,使他不由得顫抖了一下。
「你這個笨蛋,為什麼當初不肯說出來呢?」
「因為川口組對你而言是很重要的,我不能讓你在我和家族之間做選擇,那樣子太自私了。」
「那你擅自做主甩了我就不自私嗎?你真的是太看輕自己,也太小看我德島龍彥的愛了。你以為我是為了什麼繼承家業的?還不都是為跟你廝守在一起。」
櫻庭勝海不解地看著他。
「要繼承川口組,勢必遵守延續香火的責任我當然清楚,偏偏我愛上的是男人,絕對不可能完成傳宗接代的責任。但是,我也不願意為了生孩子去找一個女人結婚,因為在我心裡,真正想要的人只有你一個。」
「龍彥……」
從德島龍彥的口中聽見這句話,就足夠讓櫻庭勝海幸福得暈過去。不過,他知道德島龍彥還有更重要的話要說,只好拚命壓抑幾乎要飛起來的心情保持冷靜。
「其實,我父親知道我一直有解散組織的念頭。當我還小的時候,同學們因為我是黑道頭子的孩子不敢跟我做朋友;主動接近我的人,多半是想要我為他們撐腰好胡作非為。我不喜歡這樣,所以憎恨自己生在黑道之家,不斷要求父親解散組織。他並沒有責罵我,只是語重心長地告訴我,如果我可以讓川口組旗下那群沒念過什麼書、只知道靠拳頭逞兇鬥狠的兄弟們找到不需要去投靠其他黑幫就能夠正正噹噹安身立命的方法,我才有資格解散川口組。」
這麼龐大的組織,要讓它一夕之間解散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櫻庭勝海沒有想到德島龍彥竟然是為了自己才扛下這個重大的責任,相形之下,因為恐懼而選擇逃避的自己實在是太懦弱了。
「這三年,我利用『川島』的名號樹立新的財團形象,將組織內的成員依照特質讓他們在新成立的建築公司里擔任正當的職務,堂堂正正的賺血汗錢。財團也分別由組織內的長老擔任股東,理事長也必須透過投票選出,目的就是要把血脈相傳的傳統推翻。這些努力,全都是為了可以不受拘束地跟你在一起,你知道嗎?」
「對不起,龍彥。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了解,我不是故意要傷害你的。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你要怎麼懲罰我都沒有關係,我只求你,原諒我好嗎?」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不準反悔。你竟然敢讓我為了這麼無聊的理由痛苦了三年,我要你一輩子都跟我在一起,哪裡也別想去,聽見沒有?」
「嗯,我的人、我的心都是你的,我再也不會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