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等確定所有的慾望都釋放完畢，德島龍彥深深吸了一口已經空燒了大半截的雪茄之後，才慢條斯理地將昂揚抽離櫻庭勝海的口中。

發覺櫻庭勝海準備吐出嘴裡的東西，德島龍彥毫不留情地用力掐住他的下巴，強迫他抬起頭來看著自己的雙眼。

「吞下去，一滴都不準浪費!」

德島龍彥的語氣就像是二月的下雪天，又冷、又刺骨。

沒想到德島龍彥會殘忍到這種地步，櫻庭勝海只能忍著憤怒和屈辱，慢慢地咽了下去。

隨著白皙頸子上的喉結上下移動，德島龍彥射出的慾望正以另一種不同的方式，沁入了櫻庭勝海的體內。

無視於櫻庭勝海眼眶中的淚水，與他搖頭拒絕的無助，德島龍彥冷傲、嚴峻的眼光緊盯著櫻庭勝海，直到他全數吞下去為止。

「德島，你不要太過分，欺負人也要有個限度，咳……咳……」

櫻庭勝海跪坐在地上，拍著胸口不停地咳了起來，並且不斷用手擦拭被弄髒的嘴角。

「不喜歡的話不必勉強自己，大門在那裡你隨時可以離開。反正我有那個女人可以玩，又不是非你不可。」

櫻庭勝海的上方傳來德島龍彥無情的聲音，以及一陣刺鼻的濃濃白煙，令他不得不對自己一時氣憤脫口而出的話，感到強烈的後悔。

「算我失言了。」為了保護藤崎莉夢不被他染指，櫻庭勝海只好乖乖道歉。

「看在你認錯的份上，我給你一點獎勵。」

德島龍彥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小的控制器按了下去，櫻庭勝海立刻伏在地上激烈的叫了出來。

「啊……不要……快、快關掉……拜託……住手……啊啊……」

在一連串斷斷續續的喘息聲中，櫻庭勝海悲戚地哀求著。

原來，被塞入櫻庭勝海身後的按摩棒裝有馬達，而那個小小的控制器就是它的無線遙控。

三年來，因為害怕面對放縱快感之後的痛苦與絕望，櫻庭勝海只有在禁不住思念德島龍彥的時候，才會靠右手排遣寂寞，他過的幾乎是禁慾的生活，而累積許久的慾望，在這一瞬間全都被激發出來。

「啊啊……求你……放了我吧……」

櫻庭勝海趴在地上央求著，然而德島龍彥冷峻的臉依然不為所動。

如火山爆發般的慾望席捲而來，無力招架的櫻庭勝海已經快要崩潰了……

然而，櫻庭勝海還是深愛著德島龍彥，儘管他的愛已經被憎恨取代。

即使尊嚴被踐踏、折磨和傷害，一顆愛他的心，水遠都不會改變。

換上德島龍彥準備的乾淨衣服，櫻庭勝海從浴室中走出來。

櫻庭勝海很清楚自己之所以還能站得起來，是因為德島龍彥在他昏了過去之後，沒有繼續侵犯他的緣故。

一種莫名的空虛纏繞這疲憊不堪的身體，櫻庭勝海突然覺得好累，心裡甚至有點埋怨。

為什麼不幹脆一點？

就算把他欺負到受傷的程度，他也不會有半句怨言的。

為什麼不像以前一樣，讓他累到爬不起來算了?

這樣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躺在有德島龍彥的氣味的床上，呼吸著他的氣息睡去。

偷偷看著坐在沙發上的德島龍彥，縱然有再多的怨言，櫻庭勝海也只能默默吞回肚子里。即使面對他一切不實的指控，櫻庭勝海也絕對不容許自己做出任何辯駁。

誰教他們一個是川口組第七代當家，一個是伸張正義的律師，他的背後甚至還有一個誓死也要掃蕩黑道勢力的議員父親。

他們的關係就像是兩條平行線，永遠不會有交集。

三年前，當彼此都選擇家庭的安排時，就預見了這樣的結果。

再濃烈的愛情、再堅固的友誼也跨越不了家族使命的鴻溝。

體認到這一點的櫻庭勝海，才會選擇在畢業前夕提分手。

然而，那卻是一切痛苦的開始。

「拿去!」德島龍彥將一片光碟丟在櫻庭勝海的面前。

「這是什麼?」

「由你主演的精采影片，你不想保留一片回家欣賞嗎?」

德島龍彥一邊說話，一邊按下手上的遙控器，房內的電視牆上立刻播放櫻庭勝海方才在房間里為德島龍彥服務的不堪畫面。

電視螢幕里紅著臉頰的自己，看似陶醉地服侍著德島龍彥，那種既羞恥又下流的表情與動作，令櫻庭勝海又羞又怒地落下淚來。

「你應該為自己拯救了那個女人而感到高興才對，如果不是你英雄救美，畫面里的女主角就要換人了不是嗎?」

「這種東西我才不要!」

櫻庭勝海把光碟用力的丟在地上，然後伸手想要搶過德島龍彥手中的遙控器把畫面切掉。

德島龍彥一個閃身，不但躲過他伸過來的手，還借力使力把櫻庭勝海推到沙發上。

「你給我乖乖坐下!」

德島龍彥以充滿魄力的口氣大聲恫嚇，十分具有震撼力，櫻庭勝海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同時，也了解到此時此刻，兩人是以什麼樣的身分對立著。

「你還想怎麼樣?」

「我要你乖乖侍奉我，直到我玩膩了為止，只要你不聽話，這片光碟里的最佳女主角隨時準備換人，這樣你懂了嗎?大律師。」德島龍彥撿起地上的光碟片，在櫻庭勝海氣到漲紅的臉頰上拍了又拍。

輕蔑的表情以及將人推入地獄的冷淡口吻，讓櫻庭勝海的心一陣一陣的抽痛，那是連喊都喊不出來的心碎聲音。

就是因為知道以前的德島龍彥是多麼溫柔的一個人，才會令櫻庭勝海現在如此痛苦。

「你分明是在恐嚇脅迫!」

如此無理的要求，使得氣急敗壞的櫻庭勝海忍不住發脾氣頂撞回去。

「很適合我現在的身分不是嗎?」

德島龍彥不但沒有一點羞慚的臉色，表情還相當自豪。

沒錯，他說的沒錯。

櫻庭勝海差點忘了，現在的德島龍彥，可是關東地區赫赫有名的黑道頭子。

考慮到藤崎莉夢的安危，以及那片充滿屈辱的光碟，整個局勢是一面倒的對自己不利。除了答應他的要求，櫻庭勝海想不出還有其它更好的辦法，能夠帶著仍然在昏迷中的藤崎莉夢全身而退。

經歷過剛才那一番踐踏尊嚴的折磨，在他面前，櫻庭勝海的自尊已經比紙張還要薄。事到如今，還有矜持的必要嗎

櫻庭勝海明白，溫柔的德島龍彥會做出這種事，並不因為他現在的身分是黑道頭子，而是因為自己在三年前犯下的錯。

因為一個自私的決定，傷害了深愛自己的德島龍彥，也傷害了深愛對方的自己。

背叛了彼此的愛與信任的自己，應該要接受處罰。

就當作是贖罪，櫻庭勝海已經沒有退路。

櫻庭勝海點點頭，同意了德島龍彥提出的無理要求。

從今天開始，他將侍奉德島龍彥，直到他玩膩為止。

***

天還沒亮，德島龍彥就派司機開車送櫻庭勝海回去。

站在玻璃窗前，德島龍彥從煙盒裡拿出一根香煙叼在嘴上，再拿出打火機以熟練的動作點燃。

隨著繚繞的煙幕，他抬起頭無言地凝視著窗外的某一點，想起了當年那個滿口正義、喜歡替朋友打抱不平的可愛男人。

第一次見到櫻庭勝海的時候，是在剛進大學的時候。

柔順的茶褐色直發，蓬鬆地落在他的肩膀上，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光澤，是櫻庭勝海最先吸引他注意的地方。

端整秀麗的五官與纖細修長的體型，使得櫻庭勝海渾身上下散發出某種微妙的中性氣息；儘管本人沒有任何感覺，不過他的舉手投足卻永遠散發出難以形容的優雅。

純潔無邪的笑容，更是令人神魂顛倒，甚至會讓人願意無條件獻出靈魂。

原本視「一見鍾情」為無稽之談的他，直到被櫻庭勝海「煞到」的那一刻起，才相信這種事情是真的存在。

可笑的是，身邊從來不缺女人的他，竟然會對男人一見鍾情，這是他作夢也料想不到的。

因此，他不得不以更謹慎的態度來面對。

由於櫻庭勝海在第一次召開的班會中被推選為副班代，他立刻毛遂自薦替同學服務，沒想到真的當選班代，順理成章的製造出許多親近櫻庭勝海的機會。

總是從眾多仰慕者當中挑選女人的他，還是頭一次那麼費盡心思地想要接近一個人。

而喜歡櫻庭勝海的程度，到了只要有櫻庭勝海在的地方，就連呼吸的空氣都是有甜味的程度。

經過許多小心翼翼的試探與暗示，這份暗戀的心情終於在三年級下學期得到櫻庭勝海的回應。當時興奮的喜悅，直到現在想起來，他還會忍不住揚起嘴角。

只是沒想到，這段看似甜蜜的感情竟然會在一夕之間風雲變色。

畢業前夕，櫻庭勝海比平常更激情地在床上需索自己。

他當時還以為，對性事不太放得開的櫻庭勝海，終於能夠坦然地享受男人間的情慾，因此開心不已。

沒想到接踵而來的，竟然是令人痛徹心扉的惡夢。

你沒有做錯什麼……是我、是我累了。

我不想再跟你玩下去，這樣你應該懂了吧。

他是這麼說的，用他最愛的、如櫻桃般香甜的唇。

對他而言，這句話的威力就如同原子彈爆炸的威力，足以摧毀他的整個世界。

他找不到任何理由解釋櫻庭勝海突如其來的決定，從那雙晶瑩澄澈的眼眸中也找不到任何虛假；在喪失繼續追問原因的勇氣之下，他只好為了保住不值錢的一點點尊嚴，否認了自己對櫻庭勝海的感情。

分手后的他，像是被稀有毒蛇咬傷的患者，找不到可以救治的解藥，只能躺在床上，任由那彷佛被千萬隻螞蟻嚿咬的疼痛，從心臟蔓延到全身。

身系川口組使命的他自知不能再繼續下去，為了組裡成員的未來，他必須振作起來。

忘記櫻庭勝海，重新生活，成了他每天必做的功課。

然而……

越是想忘記，所有與櫻庭勝海之間的回憶越是像生了根似地，牢牢地植人心裡、腦海里。

他也曾經試著沉溺在女色、男色之中，想要藉由其它人的身體來轉移對櫻庭勝海的思念。

但結果總是徒勞無功不說，欲求不滿的心情反而更讓他懷念與櫻庭勝海有過的溫存。

最後，他連看心理醫師這一招都打算用上了。

只是萬萬沒想到在前往醫院的那一天，在一個每天必須經過好幾次的十字路口停車等待紅燈時，他見到了那張在無數個夜晚里令他魂縈夢牽的男人——櫻庭勝海。

櫻庭勝海那純潔無瑕的笑容依舊，依然讓人怦然心動。

他和一個年紀相仿的男人並肩走在斑馬線上，蓬鬆的秀髮在微風吹拂下自然飄逸，談笑間流露出紅潤的氣色，讓他恨不得把櫻庭勝海立刻壓倒在身下，用火焰般熾熱的唇，吻到他全身發疼……

熟悉的氣味與觸感在一瞬間變成無法抵抗的誘惑，使得他不由得嫉妒和櫻庭勝海在一起的男人。

那個和自己一樣，用充滿色慾的眼光注視著櫻庭勝海一舉一動的男人是誰？

是他的新男人嗎

還是另外一個和自己一樣，下一秒就會被他無情甩掉的可憐蟲?

他們睡過了吧?

那個散發著珍珠光澤、如棉花般柔軟、有著櫻桃甜味的唇已經被那男人品嘗過了吧?

還有，櫻庭勝海只要被愛撫就會情不自禁搖晃腰肢的媚人姿態，是不是也被那男人享受過了？

更多猜疑的念頭不斷地在腦海里湧現，他憤恨地捏碎了手中的玻璃杯而不自覺。

他的憤怒與醋意逐漸攀升到了快要失控的地步，在組織里總是表現出過人氣度與冷靜的德島龍彥，還是第一次如此激動，嚇壞了坐在身邊的兩位保鏢。

當時，他有一股想要搖下車窗叫櫻庭勝海的衝動。

但是，即使瘋狂的喊叫他的名字，已經走到馬路另一頭的櫻庭勝海也不會聽見。

就算能夠引起他的注意，又怎麼樣

能夠改變櫻庭勝海只是想要「玩玩」的事實嗎？

花了三年時間都無法遺忘的人，竟然和以前一樣愜意地過著屬於自己的生活。

一想到這裡，他就忍不住怒火中燒。

為什麼只有他一個人在痛苦?

此時的他，心裡突然有了一個比看心理醫師更好的方法。

那就是讓櫻庭勝海也體驗到地獄般的痛苦。

經過了一陣子的觀察，德島龍彥終於決定動手的日子，也就是今天。

負責執行任務的手下，在計畫好的時間之內，動作迅速地把人給擄到面前。

凝視櫻庭勝海如嬰兒般無瑕的臉龐，他費了好大的勁才阻止自己剝光櫻庭勝海的衣服。

但是，他還是無法制止自己，在他鮮嫩欲滴的唇上落下一吻。

只是那比羽毛還要輕盈的觸碰，讓他的心揪成一團。

他知道，這是因為自己還深愛著櫻庭勝海，卻又無法忘記被他傷害過的事實使然。

好不容易結痂的傷口，再度被猛烈撕裂開來而痛楚不堪。

不行，不能心軟!

他一次又一次地告誡自己，一定要讓櫻庭勝海也嘗到地獄般的痛苦，否則，自己的傷痛將永無止境的折磨自己到老；也許有一天，還會因為承受不住痛苦而提早結束生命也不一定。

和櫻庭勝海一起被綁回來的女人，是和他傳出有婚約的對象。

曾經在自己身下說還要更多、更多的櫻庭勝海，以前是很怕女孩子的，沒想到現在竟然連女人都要了。

他一方面驚訝於櫻庭勝海的改變，另一方面嫉妒那個女人。

因為，沒交過女朋友的櫻庭勝海原本就不能確定是非男人不可的同性戀者，一旦在男女關係中確立了自己的地位與性向，推翻了對男性的需求；如此一來，自己將永遠都不可能再擁有他。

為了不讓這個惡夢成真，他唯一能想的辦法，就是讓櫻庭勝海沉淪在同性的性愛世界中。

要同時兼顧折磨櫻庭勝海，還要享用他的最好方法，就是讓他成為自己的奴隸。

這樣一來，就可以完完全全踐踏櫻庭勝海高傲的自尊，讓他臣服在自己的腳下，一吐當年被他要在手心上玩的鳥氣。

人算不如天算，越是想折磨他，櫻庭勝海楚楚可憐的模樣越是激發出自己的保護欲。

光是看見襯衫散亂地掛在櫻庭勝海的手臂上，露出他一覽無遺的白皙肌膚，都讓他覺得格外饑渴，慾望也被撩撥到頂點。

不論是櫻庭勝海胸前那個粉紅色的小小凸起，抑或是還未受到侵犯就已經濡濕的身體，都不斷誘惑著他。

因為那是他看過最美、最煽情，也最能夠令他沸騰的身體，打從認識他的時候就是如此。

尤其是櫻庭勝海濕潤的眼眸，意亂迷情地用求助的眼神凝視著自己的時候，他幾乎要忍不住投降，停止這個無聊的報復計畫。

櫻庭勝海的眼淚美得像是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水晶，脆弱得令人想捧在手心好好珍藏。

可是，他卻必須壓抑住這股衝動。

因為，這是櫻庭勝海自找的。

任何人被心愛的對象以那種理由甩掉，沒有不懷恨在心的吧?

三年來，他嘗試過要忘記他卻做不到，內心那股無法撫平的椎心之痛，驅使他不得不對櫻庭勝海採取嚴厲的報復行動。

所以，為了達到譴責、凌辱、踐踏尊嚴的目的，他必須強忍著想要擁抱櫻庭勝海疼惜他、佔有他的慾望，直到他開口求饒為止。

然而，這對他來說，無形中也是一種極度痛苦的折磨。

誰敦他到現在還是深愛著眼前這個被自己折磨得快要體無完膚的男人。

原以為累積在心裡的憤恨會像火山爆發一樣猛烈，沒想到，當昔日愛人出現在面前的那一瞬間，爆發出來的卻是無止境的想念與情慾。

突然問，他有了另一種體認與想法。

他好想把櫻庭勝海緊緊擁抱在懷裡，用盡全身的力氣抱到他骨頭髮疼的地步，再也不放手讓他離開。

他想要他。

不管是用什麼樣的形式，也不在乎櫻庭勝海是什麼樣的心情，總而言之，他就是要他。

所以，他才會不擇手段，用盡辦法把櫻庭勝海留在身邊。

因為，也許有一天會有奇迹出現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