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星期六來到，莫雨娃和幾米兩人依慣例待在家中休息，互相陪伴彼此，可就在下午一點，家中鮮少響起的電話驀然鈴聲大作。

幾米窩在雙人床上，豎起耳朵聆聽莫雨娃和對方的對話。

「原來是阿閔哥呀……」

什麼？是那個豬頭男打來的！金黃色的眼瞳不悅的眯了眯。

「嗯……沒關係……反正我也只是跟幾米待在家裡休息……」

啥？沒有關係？關係可大咧！幾米在心裡大聲反駁莫雨娃的謙讓詞。

他跟她休息得好好的，莫名其妙被這個臭男人打來的臭電話打擾，哪叫沒關係？

「什麼？你迷路了？！」

啊？幾米原本半眯起的金眸，瞬間因莫雨娃的驚呼聲而瞪大。

他心中再次閃過大事不妙的警兆。

果真不出他所料呀！這個名叫嚴浚閔的痞子男，沒他所想的那麼好打發！

「那怎麼辦？你那附近找得到計程車回來嗎？」

對對對！還是他的雨娃聰明，知道要他自己去搭計程車……

「那附近一直都沒看到礙…」

騙人騙人！平常台北街頭計程車多得跟螞蟻一樣，怎麼可能突然看不到？還有，沒有訐程車，那也應該有公車跟捷運可坐……

「那真的很麻煩……那你現在……要我怎麼幫你？」

不不不，雨娃雨娃，你可千萬不能中了他的計，就這麼三言兩語的被拐騙出去接他！

幾米心中狂喊著不行，可惜，白天的他只是只狗，即使心中再怨再懟，除了汪汪聲外，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就在他急著想出聲警告莫雨娃無論如何都不能答應出門時，突然，他最最害怕聽到的話，終於出現了。

「那好吧！我現在就騎摩托車過去接你，你告訴我你現在人在哪裡？」

完了！一切都完了！

瞪著正拿出原子筆在紙上抄寫地址的莫雨娃，幾米只覺一陣昏眩。

騎著摩托車的莫雨娃，越是靠近嚴浚閔電話里所形容的地方，就越覺得有些不對。

北投雖然不如台北市繁榮，但身為觀光聖地，也不至於落後到路邊攔不到計程車的地步。

莫雨娃突然領悟，為何她方才出門時，幾米會用如此挫敗的眼神瞧她。雖然白天的幾米沒辦法開日說話，但他那雙靈動的金色眼眸，卻明顯的透露出他心裡的想法，「無話可說……我真是……敗給你了……」

莫雨娃當時還在惱火幾米的小雞肚腸，因為討厭阿閔哥就反對她對阿閔哥伸出援手，實在太過分了。不過當她抵達目的地，瞧見坐在咖啡SHOP里對著她招手的嚴浚閔時，她馬上了解幾米之所以會有那種反應，鐵定是料到阿閔哥是在跟她開玩笑。

莫雨娃個性雖然好，但並不代表她就沒有脾氣，當領悟到自己被耍弄時，一張粉臉陰鬱得宛如被人騙了幾百萬似的。

擺好摩托車，莫雨娃跨著大步走進咖啡SHOP，一入座，候在一旁的服務生立刻拿著MENU過來。

「不用了，謝謝──我馬上就走。」莫雨娃搖手推掉服務生的MENU。

嚴浚閔當然不是神經大條的男人，瞧見心上人一臉怒氣騰騰，豈有不開口追問的道理？「再趕，也可以坐下來喝杯飲料再回去……」

「不用，我不想喝！」重重的放下手中的皮包，莫雨娃抬起頭來狠狠瞪了嚴浚閔一眼。「你唬弄我。」

「我……我沒有呀！」

就算真有，這當頭嚴浚閔當然要死鴨子嘴硬，說沒有才行。

「你不是說你找不到計程車嗎？」莫雨娃臉色不佳的指著忽然從她面前駛過的小黃。「那你告訴我，剛剛開過去的那個是什麼？」

「計程車呀！」

「嗯哼！」她兩手環胸，一臉「看你還想怎麼狡辯的表情」。「那你還說你沒有唬弄我？」

「唉……」瞧見莫雨娃似有生氣的徵兆，嚴浚閔嘆了口氣，老老實實的說出他心中的盤算。「我之所以會這麼大費周章，還不是為了想跟你見個面……」

「那你可以直說呀！」

「我直說……那你回答我，剛才我若直接說想找你出來見面喝個咖啡，你會怎麼回答我？」

「嗯……」莫雨娃側頭思索了一下。「我會跟你說，我今天不想出門，想待在家陪幾米。」

「是啰！」他就知道雨娃鐵定會這麼回答他。「那你又怎麼能說我是在唬弄你呢？」

說來也真是奇怪！他一個好好的人她不陪，凈愛跟一隻狗瞎攪和，不知她到底是在跟它攪和什麼？

瞧著嚴浚閔一臉無奈的表情，剛才滿肚子的氣忽然消退了點，但莫雨娃仍舊相當不喜歡這種被耍著玩的感覺。

「哎喲！反正我不喜歡你這樣子就對了。」她低頭看了看腕上的表，吐了口氣后，才抬起頭來認真的對嚴浚閔說：「不管你約我出來的用意為何？都不能用這種方式來逼迫我出門，剛剛接到你求援的電話，你知道我有多緊張嗎？」

「我為我的莽撞道歉，我承認耍心機是我不對，但雨娃，你難道真的感覺不出我有多想見你嗎？」

聽著這樣的告白，一瞬間，莫雨娃有些慌了。

在她心目中阿閔哥就是阿閔哥，就只是一個哥哥，一個不該對她產生異念遐想的大哥哥。

瞧著莫雨娃驚愕的反應，嚴浚閔露出一抹苦澀的笑。

「我就知道你會有這種反應。」他伸出手握住了莫雨娃的手，而且一握就怎樣也不願意放開。

「這也是我這麼急著想跟你表白的原因，我不希望你永遠都把我當成哥哥看待。小娃，老實告訴你，我內心想做的，絕對不只是當個哥哥，請你認真的把我現在的話給聽進耳里，我喜歡你。」

瞧著好似突然變得陌生的阿閔哥，一臉驚慌的莫雨娃使勁的抽回被緊握住的手，低聲說了一聲對不起后，便匆匆起身逃離現常

她發覺，面對著如批陌生的阿閔哥，她不知該如何是好，除了……逃避……

一見莫雨娃回來時那倉皇失措的模樣，幾米馬上猜到，她和那個嚴什麼閔的見面時，一定發生了什麼事。

不想給她壓力，此刻化為人形的幾米，只是安安靜靜的坐在莫雨娃身旁，等她將思緒整理好，開口跟他說明一切。

看起來平靜的他，心中也同樣惴惴不安哪！

久久，才見將頭埋在幾米胸膛上的莫雨娃，嗓音低低的說。「阿閔哥說他喜歡我……」

果然不出他所料。輕撫著莫雨娃長發的幾米，手略頓了下，然後又繼續他的動作。「嗯哼！」

「我當時真的嚇壞了，阿閔哥給我的感覺一直是個哥哥，我從來沒有想過他有一天會突然握著我的手說這種話……」

他能夠理解她此刻的心情，也能夠理解她此刻何以如此慌張，只是，他不認為他夠資格去評斷嚴浚閔的做法到底對不對？

他在和她相戀之初，用的不也是這一招「近水樓台先得月」嗎？

「然後呢？」

「什麼然後？」抬起頭，莫雨娃不解的睇著幾米。「在聽到阿閔哥說他喜歡我的時候，我嚇得掉頭就跑，然後就騎車回家了呀！」

聽莫雨娃直率可愛的回答，幾米覺得頭有些暈。「你沒當場給他一個明確的答覆？」

「我有跟他說……對不起……」瞧著幾米一臉被打敗的模樣，莫雨娃小小聲的加上了一句。「這樣還不夠明確嗎？」

「當然不夠！」幾米也不想對他的情敵多做批評，只是淡淡的將男人的心態跟莫雨娃描述了下，雖然他原本是匹狼，但至少他也在人間度過兩百多年的光陰。

「只要男人覺得還有機會，就絕對不會放棄，如果他認為他夠愛你的話……」

「那……」

「那……」

瞧幾米懸著壓抑與憂心的漂亮金眸，莫雨娃有一點點懂了。

幾米的意思是不是在告訴她，她該直截了當的跟阿閔哥講清楚，例如說，她現在正熱戀著，而且過得相當幸福美滿……

幾米冷靜的反應，讓莫雨娃忍不住在心裡揣測起他的感覺。她和阿閔哥這樣若有似無的情愫，不知從幾米眼中看來算什麼？

再換個角度想，如果今天換做幾米跟別的女人有若有似無的情感，她鐵定也會覺得不舒眼的……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伸手拉著幾米正撫著她頭髮的大掌，莫雨娃認真的告欣他。「明天我們一塊去奶奶家找阿閔哥，我要誠懇的告訴他，『對不起，我沒有辮法接受你的感情，因為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聽莫雨娃這一番確定他身分的說詞，原本緊繃著臉的幾米，霎時放鬆的笑了開來。

直到瞧見他臉上的笑靨，莫雨娃這才了解，這一陣子他的壓力有多大。

「對不起……」重新偎入幾米懷中，她伸手把玩著幾米T恤的衣角，小小聲的說著。

「怎麼了？」

「我太後知後覺了，現在回想起來，我才驀然明白阿閔哥其實已經明著暗示我好幾次了，只是我呆，一直沒能意會……對不起喔！害你擔心了。」

「唉！」幾米伸手輕搔莫雨娃的長發，眼裡眉稍全溢滿了對她的寵溺。

許久，才見他感嘆又哩怨的說了句，「誰叫我愛你？」

只是很多事，計畫永遠跟不上變化。

雖然已經打定主意，星期日一早就找阿閔哥出來說個清楚，但是怎知星期日清晨不過四點，窩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幾米和莫雨娃，竟被一陣驟響的門鈴聲給嚇醒。

這時候會是誰來？

唯恐會吵到隔壁鄰居的安寧，莫雨娃伸手抓了件外套披上就往門外走，隔著貓眼朝外看，赫然發現來人竟是有些醉意的嚴浚閔。

該開門讓他進來嗎？

在昨天以前，神經大條的莫雨娃鐵定是二話不說，開門迎接嚴浚閔進來，但今天，想到他昨天下午跟她說的那一番話，她握住門把的手不禁猶疑了起來。

該……讓他進門嗎？

念頭一起，莫雨娃不禁在心中暗笑自己多慮。縱使阿閔哥親口表白他喜歡她又如何？他仍舊是往昔那個疼愛她的阿閔哥呀！

懷抱著這種信心將門打開，門外的嚴浚閔一見身著睡衣的莫雨娃來開門，他二話不說，伸手將她緊緊抱祝

「啊！」被強抱住的莫雨娃，身體僵硬外加一臉錯愕。

「你終於來開門了！你知道我剛才多怕……多怕你會狠心把我關在門外？」

「不……我是不會把你給擋在門外的……只是……」莫雨娃尷尬的想要掙開他的環抱，可是她越掙扎，嚴浚閔就越用力將她抱緊。

他用力得差點沒把莫雨娃給揉碎進他身體里了！

「阿閔哥……你弄痛我了。」

感覺快要窒息，莫雨娃擰起秀眉，口氣不佳的抗議著。

感覺到莫雨娃真的不高興，嚴浚閔這才不敢造次的鬆開手臂，不過他仍試圖拉住她的手，但是這回卻被她眼明手快的擋掉了。

「阿閔哥！」莫雨娃板起一張可愛的娃娃臉，正色的盯著略有酒意的嚴浚閔。「我是看在我們多年的交情上，開門讓你進來，但你進來的目的如果是想對我動手動腳，很抱歉，我只好請你離開了。」

瞪著眼前忽然變得不像莫雨娃的莫雨娃，嚴浚閔一瞬間有些怔仲。

雖然這張臉仍是他所喜愛的，但這氣勢、這說話的口吻，卻成熟陌生得不像總是掛著稚氣笑顏的她。

他隱隱感覺莫雨娃將丟下他，走到遙遠又陌生的地方了。

「阿閔哥，我很謝謝你說喜歡我，但是我得告訴你，我沒有辦法回報你的感情。」

「你的意思是……你討厭我？」

「我一點都不討厭你，」莫雨娃握了下拳頭。「因為我已經有喜歡的……不，應該說，我已經找到一個深愛我，而我也深愛著他的男人了。」

她……有愛人了！

這個訊息有如轟天雷般，敲進嚴浚閔的腦袋，他腳步顛簸的晃了下身體，頹然的趺坐在一旁的沙發椅上。

這……怎麼可能？

雖然腦袋裡拚命吼著「這不可能是真的」、「她一定在跟我開玩笑」之類的話，但眼睛卻開始不由自主的在屋子裡梭巡是否有其它男人「入侵」的跡象。

不費吹灰之力的，一個鐵證如山的東西，就這麼大剌剌的竄進嚴浚閔的眼中。

掛在衣架上的，是一件男人的鐵灰色大衣，茶几上也還擺著兩隻馬克杯……而且，看起來剛用過。

這裡除了雨娃和他之外，感覺上，應該還有人偷偷的躲藏著！

嚴浚閔唰一聲，從沙發椅上站起，長腿一跨，就衝到一扇看起來最像卧房的門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力的將門打開。

彷彿料准了他一定會打開門似的，一個蓄著一頭長長金髮的外國美男，在嚴浚閔開門的剎那，用不耐煩的目光直勾勾的瞧著他。

而外國男人還是坐在雙人床上回視他的。

「阿閔哥！你怎麼可以不經我同意，就隨便開我房間的門……」莫雨娃尾隨而至。

瞧見男人半裸的身體和莫雨娃身上的睡衣，嫉妒加上被人隱瞞的憤怒，叫嚴浚閔霎時忍無可忍的爆發開來。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此刻的他再也顧不得什麼紳士風度了，見莫雨娃一副想保護那外國人的惶恐模樣，嚴浚閔不自覺加大手勁推開她。

他一心只想衝進房內，跟那個該死的外國佬一爭高下。

「哎呀！」瘦弱的莫雨娃當然禁不起這麼一推，就在她驚叫著朝旁邊倒去的同時，一直坐在床上的幾米突然一躍而起，優雅的在她還沒倒到地上之前，早一步將她摟進懷裡。

瞧見這一幕，嚴浚閔差點當場掉頭離開。

只是他不甘心呀……

「身為一個男人，最重要的就是不能對女人動手動腳，這一點你應該知道吧？」

語氣中，幾米完全沒掩飾他對嚴浚閔的不屑。

嚴浚閔原本就已經非常生氣了，如今再聽到這樣的斥責，惱火加妒意，讓他忘卻了自製。

一個跨步，握緊的拳頭正想朝外國男人的俊臉揮去時，窗外原本幽暗的天空，突然亮了起來。

天亮了！

幾米完全沒時間躲藏，在陽光升起的剎那，他只來得及伸手擋住刺眼的亮光，下一瞬間，原本仍抱著莫雨娃的人影，突然消失了蹤影。

搞……搞什麼鬼？

親眼瞧見事情發展的嚴浚閔，根本來不及反應，一陣亮光閃過，原本還站在他面前跟他怒目相向的外國男人突然就不見了，然後出現的，竟是那隻老是跟在莫雨娃身邊的大狗兒。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它就是剛剛那個……金頭髮的外國男人？！」

雖然方才自己親眼目睹整件事情發生，但這整件事實在太匪夷所思，所以直到現在，他仍是不敢相信。

莫雨娃雙手緊環著幾米的頸子，緊緊緊緊的護在他身前。

一臉戒慎的盯著站離她和幾米約有三步遠的嚴浚閔，縱使她仍未從剛才突發的事件中回過神來，但她下意識就是知道要保護好幾米……

面對阿閔哥的疑惑，她真的不知該如何解釋才好，張開嘴無聲的動了動，最後，仍是選擇沉默。

不死心的，嚴浚閔再逼近問了一句。「這隻狗，就是你方才告訴我的，你所深愛的人？」

這個問題的答案相當顯而易見，莫雨娃只是轉頭瞧了幾米一眼，便馬上開口回道：「嗯。」

嗯！她竟然敢這麼爽快的就應下這聲「嗯」！

嚴浚閔不敢相信的怒瞪著莫雨娃，「這實在太離譜了，他是一隻狗耶！縱使他晚上可以變成人，但那又如何？跟一隻狗談戀愛……你是瘋了嗎？」

「我沒有瘋！我正常得很！」莫雨娃不喜歡嚴浚閔稱幾米為狗時的不屑語氣，她一邊撫著幾米身上柔軟的毛，一邊輕聲替幾米解釋。「正確說來，幾米是匹狼，不是狗。」

狼？「狼跟狗有什麼差別？還不是畜生一隻！」

聽到那污衊的說法，莫雨娃氣得渾身發抖。

「不許你說幾米是畜生！」

「不然你告訴我呀！狼不是畜生是什麼？來，你告訴我呀！」

「幾米他有感覺、有感情，更懂得尊重他人。」原本蹲著的莫雨娃唰的一聲站起來，昂然不屈的回視著嚴浚閔。「我們人也是動物，幾千年前，我們跟幾米都是一樣的。沒錯，白天的幾米的確是只狼，但那又如何？我就是愛他，無論他是狼是人，我就是愛他。」

「你……」完全不敢相信心目中那個乖巧柔弱的小女生，竟然會變成這樣。「你竟然會喜歡一隻狼，這實在是……」

嚴浚閔的目光落到一直張著一雙金眸瞧他的幾米，心中不滿不屑的情緒像蛇線團一樣糾纏不清，他腦子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不行！無論如何，他非要幫雨娃走出這場混亂不可！

二話不說，嚴浚閔伸手拉住莫雨娃轉身就想走。

「放……放開我……」

站在一旁的幾米，趕忙插進兩人之間。

瞪著緊抓住莫雨娃不放的嚴浚閔，幾米從喉間發出狺狺的低吼。

幾米的反應，讓嚴浚閔更氣了！

「你這隻變態臭狼！給我滾遠一點。」

也不管會不會遭受攻擊，嚴浚閔一舉腳，就朝幾米的肚子上狠踹一腳，閃躲不及的幾米結結實實的捱了這一記，一雙金眸微微瞬了瞬，然後，依舊動也不動的隔在莫雨娃與嚴浚閔之間。

「你……」

幾米毫不退怯的反應引燃了嚴浚閔心中的怒火。好！它堅持不讓是吧？他就打到它願意讓開為止！

像是瘋了似的，嚴浚閔舉起腳一陣亂踹。

「你不可以傷害他！」

瞧見心上人被打，莫雨娃難過得哭了，無法掙脫嚴浚閔的箝制，她只能無助的盯著幾米，哀聲的求著。

聽見莫雨娃的啜泣聲，緊抓著她的手的嚴浚閔，突然抬頭對她吼道：「不希望看到我傷害它，你就得馬上跟我離開！」

「我不要……」想到得離開心愛的幾米，莫雨娃眼中的淚更是止不住的落下。「阿閔哥，我求你，不要管我們好嗎？」

「你要我怎麼能夠不管你？」嚴浚閔停下踢踹的動作，側過頭望著莫雨娃，瘠瘟的聲音完全表露出他的情感與憂傷。

「如果你選擇的對象是個正常人，那也就算了，但它……是匹狼呀！雨娃！」

「我知道……但我就是愛他……」莫雨娃情不自禁的放聲大喊。

聽著那句從肺腑深處刨挖出來的愛語，嚴浚閔像被冰凍了般，傻楞在原地。

她什麼都知道……但……就是堅持要愛它……

不由自主的，嚴浚閔鬆開了緊緊箝握住莫雨娃的手，怔忡的將視線移到又重新抱成一團的一人一狗。

他一臉難以置信的輕問：「即使全世界的人，都不願認同你跟它的愛情，你……仍堅持要愛它？」

昂起淚痕斑斑的小臉，莫雨娃堅定的眸光寫滿了她對幾米的認真與深情。

「沒錯！即使全世界的人都不認同我跟幾米的愛情，我仍會堅持我的愛……我愛他……千真萬確，不容置疑……」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亂了！一切全都亂了……

嚴浚閔搖了搖頭，突然像瘋了般大吼一聲，然後身體一旋，跌跌撞撞的衝出這棟他本就不該闖進的房子。

一個禮拜后，仍舊未能從打擊中回過神來的嚴浚閔，突然收到一封限時挂號信。

給阿閔哥：

我知道現在說這些都太遲了！但我真的很抱歉，很多事情沒先跟你解釋清楚，就逼你一下子接受那麼多事。

我愛幾米，絕對不是出於一時衝動，我們也曾分開，也曾試圖中斷彼此的思念與愛意，但是沒有辦法，分離非但沒有減少我對幾米的愛，反而讓我更加明白，我是多麼迫切的想要留在他身邊……即使，明知道我能給他的，不過是數十年的陪伴……

但是，我心甘情願。

我跟幾米搬家了，搬到一個有山、有水，也有溫泉的漂亮小鎮上，這裡住滿了跟幾米一樣的人，或許哪一天，等我們都準備好了，說不定可以相約在哪個地方見面，就跟從前一樣，坐著喝杯咖啡，聊聊我們過去發生的一些細碎瑣事……

最後再說一句，阿閔哥──謝謝你這些日子的陪伴，不論曾經發生什麼事，你都是我心目中永遠的阿閔哥。

莫雨娃

手指觸碰著娟秀的筆跡，兩行晶瑩的珠淚，就這麼猝不及防的從嚴浚閔的眼眶中落下。

抬頭望著窗外依舊明亮的天色，矇矓的視線中，彷彿能瞧見莫雨娃纖細的身影，和一隻傲然守護在她腳邊的金色大狼，正盈盈對他微笑著。

她和他在一起，應該會過得很幸福吧……

遙望著天際，嚴浚閔由衷的想著。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