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高郁熙纖瘦的身材被隱在高大的辦公桌后，她埋首在一本本的文件後面，文件疊起來的高度都快要把她整個人蓋住了。

何景聰敲了敲門之後就直接進辦公室。

他現在的辦公室就在高郁熙的隔壁，職稱是董事長特別助理。

「小熙，該吃飯了，停下手上的工作吧！」他體恤的說。

高郁熙一看見是他，整個人就像虛脫一樣的在文件上趴了下來，「阿聰，我該怎麼辦？我什麼也不會，老爸的工作那麼多又那麼難，好多文件我都看不完了，我怎麼會做我老爸做的事，我不行，我不會做，我什麼都不會做！」她沮喪又懊惱的叫著。

何景聰走了過去，摸了摸她的長發。「小熙，你別著急，你才接董事長的工作沒幾天，沒有人可以那麼快就把事情學會的，像我還不是有一大堆的東西要學，我現在的頭也痛得要命，不過我要感謝高伯伯給我這個機會，所以事情再困難我也會努力把它做好。小熙，高伯伯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你要堅強一點，你爸爸跟我都會幫你的！」

高郁熙一臉無辜，軟弱無力的望著他。「你們不要把希望都放在我身上好不好？我快要被你們的期望和鼓勵壓垮了，阿聰，你知道嗎？我覺得我自己就像是一個木偶一樣，別人拉一下我就動一下，我快沒有自己的靈魂了你知道嗎？」她楚楚可憐的說。

何景聰了解她的感覺，郁熙從小到大哪一件事不是由高理元幫她安排做主的，現在臨時要她一個天真無邪的女孩背負那麼大的壓力和責任，她光是面對那堆文件就已經快喘不過氣了。

何景聰疼惜的看著她沒有笑容的臉孔，安慰她：「小熙，你忍耐點，事情總會過去的，高伯伯現在身體不好，不適合跟他說這些事，等他身體好一點我們再跟他商量，看怎麼解決公司的事好嗎？」他溫柔的望著郁熙。

高郁熙咬著唇點了點頭，想了一下又瞪大眼睛帶著罪惡感的注視著他。「阿聰，我是不是很不孝順？我老爸那麼疼我，把一切希望都放在我身上，他希望把他一手建立起來的公司交給我，可是我呢？我只會哭哭啼啼的抱怨，什麼事也不會做，我是不是很差勁、很丟臉？」說完，她眼淚就掉了下來。

何景聰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淚水。「是啊，你是好丟臉，動不動就哭，像個三歲小孩一樣，吃不到糖果也不用那麼傷心難過吧？別哭了，愛哭鬼，我請你吃飯就是了，擦擦眼淚，我們下樓去吧！」

高郁熙一聽到何景聰說她是三歲小孩，又說她是愛哭鬼，她立刻抗議的嘟起了嘴巴。「我不是三歲小孩，更不是愛哭鬼，你不要給我亂扣帽子，我好生氣，好，你要請我吃飯是不是？那我要去大飯店吃最貴的大餐！」

何景聰立刻誇張的苦著一張臉。「不要吧，我還沒有領薪水，你是要吃垮我是不是？」

高郁熙推著何景聰出了辦公室，「就是要敲詐你，你認命吧！」

高郁熙坐著電梯來到了地下停車場，她走到紅色跑車旁用鑰匙開了車門，想不到背後突然伸出一隻手合上車門。

高郁熙驚呼一聲，正想出聲求救時，她的嘴巴卻已被一張激情而濕潤的唇所覆蓋。立刻地，她被圈進一個寬大而溫暖的胸膛中。

她瞪大眼睛，措手不及的想要看清強吻她的人到底是誰，但在接觸到康磊那一對炙人而深邃的眼睛，以及感受到那麼熟悉又懷念的擁抱和熱吻后，她馬上沉醉在他狂亂的熱情里，只能任由他擺佈。

不知不覺中，她的手圈上康磊的脖子，無視從她手上散落的文件和皮包。那種感覺又回來了，她是多麼愛眼前的這個男人，她可以不要鴻力、不要自己的生命，可是她不能沒有他，康磊是她的一切、她的所有，失去他對她來說就像世界末日！

她任由康磊的舌侵入她的唇齒之間交纏，這一陣的長吻就和之前的每一個吻一樣，是那麼的熱情、那麼樣的醉人！

「小東西，你真的狠心不理我……」康磊喘息著說道。

高郁熙的胸口急遽的起伏著，她聽到康磊這麼說，立即又送上自己的唇，封住了康磊的口。

「……我不願意……我愛你……康磊……你知道我那麼愛你……」她喘著氣低喃。

四片嘴唇又緊緊的黏在一起，不再有鴻力、不再有煩人的事，這個世界彷彿靜止了，靜得只剩下他們兩個。

「小熙，你知道我多想你嗎？你怎麼忍心……忍心躲我躲那麼久……你是存心要折磨我嗎……小熙……我的小東西……」康磊激動的吻著她的額頭、眉毛、眼睛、鼻子、耳朵……彷彿要用吻將郁熙的長相牢牢的記起來。

高郁熙的心跳從康磊一出現之後就加速的跳動不已，她的心是不會騙人的，她的反應也是，見不到康磊折磨了他更是折磨著自己，情急之下，她委屈的眼淚不自覺的奪眶而出。

她緊偎在康磊胸膛上，雙手緊緊的握著他，就像害怕會再一次失去他一樣。

「你冤枉我……你知道不是那樣的……你明知道我那麼愛你……我不能沒有你……你還說我折磨你……」高郁熙紅著眼委屈的解釋。

康磊抱歉的擁緊了她，輕吻著她的臉頰。「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小熙……都怪我，什麼都怪我……」他吻著高郁熙臉上的淚痕。

高郁熙害羞的把臉埋在他的胸膛。「你明明知道我有多愛你，你知道我見不到你有多難過？康磊，為了你我可以什麼都不要，甚至是我的生命，如果你是我，你就會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

愛的呢喃還沒說完，康磊又低下頭尋找到她的唇，愛戀情深的吻著她。

「那我們再也不要分開，小東西，如果你是我，你也會知道見不到你，我的心有多痛……」他把高郁熙緊攬在懷中，親著她的髮絲信誓旦旦的說。

高郁熙安靜的窩在他胸膛里，可是一聽到康磊說他們再也不要分開時，她驚慌的推開了他，「不行，不可以的，我已經答應我爸爸離開你……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康磊跨前一步，又把高郁熙攬進懷中。「別說傻話，我們怎麼能分開呢？你愛我，我也深愛著你，沒人可以阻止我們在一起，小熙，你真的能說你不愛我嗎？」

高郁熙抬起頭望著他，眼神里滿是無奈和迷惘。「我不能，我不能不愛你，可是康磊，現在最重要的不是我愛不愛你，而是我老爸不會贊成我跟你在一起，為了你跟我的事情，我已經害他生了那麼大的一場病，我不能再讓他受到另一次刺激，他的心臟那麼虛弱，也許下一次我就會失去他……」說著，她又推開他。

康磊神情著急的又走上一步，試圖再將她擁進懷中，「小熙，既然我們相愛，我們就可以克服所有的困難，到我懷裡，相信我，只要我們在一起，我們一定會想出很好的辦法解決這個困難！」他的手又向高郁熙的纖腰靠了過去。

高郁熙一臉為難，徬徨無助的倒退好幾步。「不行，不行的……」她突然喊道。「我爸爸的心臟已經開過一次刀，我不能冒著失去他的危險而違背他的話，他是我爸爸，為了愛你，我連我自己的生命都可以不要，可是我不能害我爸爸，康磊，你了解我的心情嗎？我不能為了愛你而不要我老爸！」

「我沒有說要刺激他！小熙，你別激動，我知道你爸爸不贊成我們在一起，可是時間會沖淡他對我的反感，我知道他看不起我，所以我一直在努力，我要做給他看，讓他知道我是真心愛你，而不是因為你是鴻力集團董事長的女兒而接近你，我會表現給他看，讓他肯定我。可是小熙，你知道見不到你是多麼令人痛苦的一件事嗎？我只求你不要躲我，讓我能天天見到你，小熙，你答應我……」康磊情緒激動的說。

高郁熙又退後了幾步，仍然是一臉無助的急搖著頭。「不，不行，我不能冒險、我不能冒這個險，康磊，你不要逼我，我求你不要逼我……」她邊退邊痛苦的說，這時，她再也忍耐不住了，她不再看康磊一眼，便逃也似的奔到電梯前，哭著離開了地下停車場。

康磊望著逃進電梯里的郁熙，心情異常沉重。他是可以輕易追上她，可是追上她以後呢？

他全身上下突然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疲憊感，他無力的靠在郁熙的跑車旁。

車門上的鑰匙還在，散落一地的文件和皮包也都還靜靜的躺在停車場的地上，可是東西的主人、他第一次真心愛上的女孩，卻愴惶的離開了他的身邊！

三十分鐘后，何景聰懷著一肚子的疑問離開了辦公室，帶著公事包搭電梯到停車場。

因為在三十分鐘前，早應該開車回家的高郁熙突然紅著眼睛跑上樓，問她什麼也不說，只是一直傷心的搖著頭，隨即又打電話回家要司機開車到公司門口等她，說她要趕快回家。

何景聰知道她一向自己開車上班，高理元有派一名司機和一輛豪華大房車給她，可是郁熙就是喜歡自己開車上下班，他搞不清楚為什麼郁熙有自己的跑車不開卻要破例的讓司機送回家，而且她臉上的悲傷表情和紅著的眼睛又是因為什麼？

不過一到停車場他就知道了，因為康磊還愣在那裡，呆立在郁熙的紅色跑車旁。他走過去，看見康磊抱著一疊文件和一隻女用皮包發獃。

「你和小熙見過面了？」何景聰認得那隻皮包是郁熙的，而且看了郁熙和康磊的表情之後，他們會面的情形已經可想而知。

康磊怔了一怔才回過神，看見來的人是何景聰，他心情低落的把手上的車鑰匙和其他東西放在何景聰手裡。「幫我把這些東西還給小熙……」話一說完，他就失魂落魄的轉身慢慢走開。

何景聰瞪著他轉身而去的背影，然後又低下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物品。

「康磊……」他抱著那堆東西快步追上康磊。

康磊停下腳步回望他，眼神不見任何光彩。

何景聰走上前，騰出手拍了拍他的肩。「我們去喝酒，走吧！」他說。

康磊呆了半晌，他才伸出手去，拍了拍何景聰的肩。「好，我請客。」

他們開著車回到了康磊住的梵雲大廈。

一進屋，康磊就先走到酒櫃，抱出了一瓶瓶的白蘭地、伏特加、威士忌等烈酒。「我們今天晚上好好的喝個痛快，認輸的是膽小鬼！」他豪氣干雲的說。

何景聰立刻從他手上搶過一瓶酒，「好，看是你行還是我行，別的我輸你，喝酒我可不會認輸！」說著，他開了酒，在康磊和他的杯子里各倒滿了酒。

兩人碰了碰杯子，都是看也不看的就一仰而盡。

「今天不醉不歸！」何景聰高叫道。

「沒錯，不把這些酒喝光我誓不罷休！」康磊也叫著。

就這樣，他和何景聰你一杯、我一杯的開始拼起酒來。喝了一個多鐘頭后，黑色的玻璃桌和地毯上已經擺了好幾個酒瓶。

他們兩人因為都灌了不少酒，說話也開始模糊不清。

康磊看著何景聰，一臉痛苦表情的說：「小熙從我身邊逃開，就像逃瘟疫一樣的躲我……我愛的女人，我這一輩子唯一愛上的女孩子……她就那樣離開我……」他又灌下一大口酒。「她說她愛我，可以為我而死……可是……可是她卻那麼殘忍的躲我，連讓我見她一面都不肯……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康磊迷惘無助的坐在地毯上，用手支著頭。

何景聰也不回答，他只是又往康磊的空杯子里注滿酒，「喝酒！」

「乾杯！」康磊不客氣的又是一仰而盡。

酒一喝，他的話也多了起來，雖然他跟何景聰曾經狠狠的打過一場架，不過他們之間的友情也是由那一場架開始，而經過今天晚上的拼酒大賽，他們之間的距離似乎又更拉近了。

「深愛著的女人躲著自己……還有比我更慘的人嗎？……到今天我才知道，原來……原來以前不是我玩弄那些女人的感情……是她們玩弄我，如果不是因為我的﹃歷史﹄，小熙的爸爸不會阻止我們在一起……哈、哈、哈！我到今天才知道……原來我才是世界上最悲哀的人……」康磊大口的喝著酒，一邊大聲的向何景聰吐露心聲。

一樣也是癱在地毯上的何景聰卻是揮揮手阻止了他。「你算什麼！你不是這個世界上最悲哀的男人……我……我才是……」他拍著自己的胸口說道。

「你的遭遇比我慘？好，敬你一杯……」康磊微顫著手幫何景聰倒酒。

何景聰也不啰嗦，一口喝盡杯子里的酒。「你愛的女人躲著你……至少……至少你知道她心裡有你……她可以為你去死……而我呢？我喜歡一個女孩子……可是卻只能……只能遠遠的看著她……我……我才是這個世界上最悲哀的人……」

康磊一臉醉意的打量著他。「喜歡……喜歡一個人……你為什麼不告訴她……你不說她當然……當然不知道你愛她……你有膽量找我打架……反而沒有膽子向一個女孩子說你喜歡她……」

何景聰不答腔，只是丟掉手中的杯子，直接抄起酒瓶就往嘴裡灌。

康磊看他喝酒喝得那麼猛，當下立刻也抓起另一瓶酒。「想拼大的是不是……好，跟你拼了……」

今天晚上他們喝了多少酒？沒有人知道！因為他們兩個人早就因為醉得一塌胡塗而癱倒在地毯上。

康磊借酒澆愁，是因為高郁熙為了高理元的反對而離開他；何景聰的酗酒，是因為他心裡暗戀一個人，卻無法開口表白！

至於喝酒能沖淡多少痛苦和憂傷？那只有天曉得！

當他們醒過來的時候，都已經是隔天下午。

康磊是傑英的負責人，所以沒人敢追究他當天為什麼沒去公司。

何景聰就不一樣了，他在鴻力上班，雖說是董事長特別助理，可是一樣是領人家薪水的，怎麼能說曠職就曠職！

所以他一從地毯上爬起來，看到手錶上的時間已經是下午兩點后，他立刻掙扎著爬到了電話旁，撥了一通電話到董事長辦公室去。

電話才剛響，因為是專線，所以高郁熙立刻接起電話。

「小熙嗎？是我……」他沉聲說道。

他話還沒說完，高郁熙已經大驚小怪的大叫起來。「阿聰！你跑到哪裡去了？不來上班也不打電話跟我說！你知不知道我擔心死了！」

何景聰因為宿醉而抱著頭。

「我……我喝醉酒了，從昨天晚上一直醉到現在，天哪！我的頭快裂開了！」他滿臉痛苦的說。

沒想到高郁熙又是劈哩啪啦一陣訓話。「你活該！上次喝醉酒的事情你忘記了嗎？不會喝酒就不要喝那麼多酒，喝醉酒很傷身你曉不曉得？有了一次教訓還不知道悔改，你啊，就是沒事找罪受！」

他無奈的申吟一聲，頭痛得要命，又被人狠狠的颳了一頓，他真是欲哭無淚。

高郁熙這時候又開口了。「你有沒有怎麼樣？頭不是真的痛得快要裂開了吧？你現在人在哪裡，要不要我過去接你？」她一改剛才的責罵語氣，關懷的問。

有了高郁熙這幾句關心的話，何景聰的頭痛瞬時減緩了許多。「我……我沒事，你放心好了，公司里有沒有重要的事情？我馬上就回公司了。」他的心立刻溫暖了起來。

「公司里沒什麼重要的事，你今天好好休息吧！」頓了一下，高郁熙立刻又問：「你真的沒事嗎？真的不用我過去看你？」

何景聰看了看康磊的公寓一眼，急忙說道：「不用，我沒事的，晚一點我還是會回公司處理一些事情，就這樣了！待會兒見。」

他電話才一掛上，他的耳邊就傳來了康磊的聲音。

「我不會把她讓給你的！」康磊不知在何時已經清醒了。

「你說什麼？」何景聰聽到他的話，訝異的回過頭。

康磊眼中帶著同情，可是卻又語氣堅定的看著他。

「我愛小熙，我不能把她讓給任何人，即使是你……」頓了一頓，他又立刻說：「心愛的人是不能讓的，即使是好朋友；愛情要靠自己爭取，如果你要向小熙表白，我不反對，我們可以公平競爭！」康磊鼓勵他把內心的情意說出來。

何景聰伸手撥開了掉到前額的頭髮，大笑道：「你誤會了！我說過我愛小熙了嗎？我跟她只是死黨、朋友，其他的什麼也扯不上！」他大笑著掩飾他的真情。

康磊若有所思的望了他一眼。「或許吧，你自己知道你心裡最重要的人是誰，不過我勸你別一直把感情憋在心裡，會得內傷的！」

何景聰目瞪口呆的望著他，過了好久才大力的拍著康磊說道：「你一向都那麼恐怖嗎？用一隻眼睛就可以透視別人的想法？你簡直就快要像董事長一樣了，什麼事情都逃不過你們的眼睛！」

康磊也不甘示弱的用力回拍何景聰。「你也不簡單不是嗎？我就搞不清楚你在想什麼！」他意有所指的說。

何景聰哈哈大笑，開心的站了起來。

「小熙交給你，我可以放心，不過我警告你，你如果敢做出任何傷害小熙一絲一毫的事，我還是會找你拚命！」他正色的警告。

康磊也大笑著站了起來，他收起那張迷死人的笑臉，換上一副又酷又認真的表情。

「你放心好了，我是真心愛她，而且比任何人都希望她快樂，我會給她幸福的！」他跨前一步，又拍了拍何景聰的肩膀。「而且……我也不想再跟你打架了。」

說完這句話，兩個人互看了一眼，然後相視大笑起來。

上班時間，高郁熙又是滿臉痛苦的看著眼前的文件。

每天早上要到鴻力來上班，就是她現在最難以承受的壓力了。不要說她應付不了鴻力龐大的營運事務，光是每天朝九晚五的呆板辦公室生活，就快要把她壓得喘不過氣來了。

當她痛苦的努力試圖去了解桌上那份要她過目的文件時，電話鈴聲響起。

這是她的專線，所以不需要經過秘書的轉接，況且知道這支電話號碼的人只有二個，她老爸和何景聰，所以她毫不猶豫的立刻接起電話。

「喂，是老爸嗎？」她想也不想的就直接開口問。

何景聰現在正在隔壁辦公室，他如果要找她可以按內線或直接敲門進來，不用那麼麻煩打這支電話給她。

可是她猜錯了，話筒那一端的人不是父親，而是她朝思暮想的人——康磊。

「是我……我好想你，好想你……」

高郁熙一震，話筒差點從手上掉下來。

「康磊……」她激動的說不出半句話。

在她緊張得心頭小鹿亂撞時，康磊那低沉、充滿磁性的聲音又在高郁熙耳邊響起。

「小東西，你不會知道我有多想你，我多想把你緊緊的抱在我懷裡，然後吻你的髮絲、吻你的額頭、吻你的眉毛、吻你的耳朵和鼻子……還有，我想吻你那小巧又誘人的唇，我永遠忘不了吻著你時的感覺，就像飄在雲端里一樣，讓人渾然忘我……」

高郁熙霎時從臉頰一直紅到胸口，她何嘗不想念康磊，想他的頭髮、想他的眉毛、想他的眼睛、想他的鼻子和他那熱情又濕潤的唇，還有窩在他胸膛時的心醉感覺，他身上獨特的男人味……想起和他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時光……高郁熙發覺自己想念康磊想得都快發瘋了！

她的思緒還沉醉在回味和康磊在一起的甜蜜感覺中，康磊又緊接著開口：「我想你想得晚上睡不著覺、吃也吃不好，還有，我連在和人談生意簽合約時想的也是你……小熙，你有沒有想過我？」

「有的，有的，康磊，我好想你！」高郁熙在心中大喊，可是她只能壓抑內心真正的感覺，說道：「你……你為什麼知道這支電話？你不該打電話來的！」

電話那頭的康磊，彷彿被一盆冷水當頭澆下一樣，全身上下淋個濕透不說，連心都被凍冰了。

「我好想你，小熙，我想立刻見到你，跟你說我愛你，小熙，出來讓我看看你好嗎？見不到你，我的生活全毀了，失去你的每一天都是那麼的痛苦和難捱，小東西，你知道我現在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嗎？」

高郁熙聽到他那帶著濃濃情意和悲哀痛苦的表白時，她的心都快碎了，她多想立刻飛奔到康磊的懷中，告訴他她也是一樣，見不到康磊，她的生活只是一片苦澀和絕望！可是即使她的心已經被揉成一團，她仍然強逼自己說：「我們不能見面，我不能再跟你見面，康磊，我求你不要逼我，你放過我吧！」她語帶哽咽的哀求。

康磊傻了，他完全失去反應的說不出任何話！

郁熙說不能見他，也不要再見他，在他說了那麼多真心誠意的肺腑之言后，她給他的答案竟是求他不要逼她、求他放過她椎心的痛苦還沒結束，另一個苦難竟又開始！

「你不要打電話來了，求求你……我求你……」說完這些話，高郁熙就迅速掛上話筒。

高郁熙掛上話筒后，康磊還呆立在原地，他不相信郁熙竟然會這樣對他，不但掛他電話，還叫他不要再打電話給她！

康磊扔下話筒，痛苦的抱住頭，是報應嗎？還是老天爺給他的懲罰，過去他總是無動於衷的漠視每一個愛他的女人，今天他動了真心，老天爺卻選擇讓郁熙殘酷無情的啃蝕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