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真的要跟你分手。"這是離她第一次提出要分手后，第二十八次以斬釘截鐵的口氣說。

賴子暉仍在講電話，他只是朝她揮揮手，表示他聽到她的抗議了，"好棗那就過幾天再去施壓。"

徐潔沒想到他竟然這般漠視她的反彈，她氣得直衝到他的面前，顧不得形象的大叫道："我跟你玩完了！"

其實，像這樣仿如潑婦罵街的行為真的不是她的本性，但她是真的生氣了。

"就這樣，再說。"他瞥了她一眼，這才掛上電話。

"你棗不要攔我！"她生氣的推著他，想從他身旁繞到門邊。

"我怎麼能不攔你呢？"他半開玩笑的說："怎麼又要分手了呢？不是上個禮拜才說過嘛！根據我的研究，你這個愛分手的毛病好像應該再過三天後才發作嘛！"

"你棗"她都快被他給……氣笑了！

因為聽他這麼說，表示他還是挺在意她的嘛！不然，他哪能算出她每隔多久會發作一次呢？

"笑了？"賴子暉繼續耍寶，"OK，老婆大人不氣了，天下就要太平啰！"

徐潔看著他，他叫她老婆大人？！

他已經好久沒提到他倆的未來了棗雖然是她曾經禁止他再談及他倆的未來。

"你棗"她很認真的看進他的眼，"說什麼？"

"說我要娶你啊！"他直言道。

真的嗎？

"你……"怎麼會突然提起此事？

賴子暉因最近幾件事處理得很順手，因此，他開始認真的想將她留在他的身邊。

"不然你老吵著要分手。"但他就是無法用很正經的語氣對她說，因為，在他心底深處，他……好害怕她會說NO！

"你這人棗"她一聽他又沒個正經，不禁又想生氣了，"管你，我就是要跟你分手。"

但這口比較多的是賭氣的意味了。

"捨得嗎？"他將她擁入懷中。

"捨不得也要舍。"這是她的真心話，"如果真的分手的話……"

"那就不要分手。"賴子暉今天第一次神情嚴肅的告訴她，"等再過一陣子我忙完，我們兩個得好好的談一談。"

他打的如意算盤是，那時再告訴她他的真實身份，而如果她不能接受，那他會告訴她，他們黑龍幫其實已經漂白，她不必擔心太多。

因為，到那時，他就不算是個真正的黑道份子了。

只是，算盤人人會打，但萬一沒打對，或是臨時凸槌，那就有點傷腦筋了。"還是棗現在就跟我談。"她好希望有機會能跟他談談心，而不是動不動就談到床上去。

"不行！你今天違規說要分手，我得嚴懲你的不遵守遊戲規則。"他說得一副他很有理的模樣。

"你棗"她被他的言論嚇到了，"我……沒在跟你玩棗"她沒在跟他玩遊戲啊！她每次說要分手都是認真的，都是她覺得自己的心靈受到傷害，才會提出的耶！

"別玩了，上床吧！"他只是這麼對她說。

可她要對他說清楚啊！

"我從沒跟你玩，我是很認真的……"

可她的話卻沒機會講完，因為他永遠都用那一招，先以濕熱的唇封住她的小嘴，再以靈舌引導著她的香舌與他纏綿，進而讓她忘了嘴巴還有說話的功能。

"嗯棗"她的神志尚清晰，仍想繼續表明心志。

他卻使出蠻力、直接壓伏在她嬌嫩的身上，向她的弱點進攻……

每次都這樣！

她只能在達到歡樂的天際前，思緒不太清明的想著，為什麼他不肯用聊天、談話的方式來跟她溝通？

為什麼他就這麼喜歡以肉搏戰來維繫兩人的交流？

她棗不是那麼喜歡這樣啊！

☆☆☆

"什麼？他的員工願意幫忙？"

賴子暉一聽到這令人震奮的消息，便笑得合不攏嘴，"那就好辦了。"

他似乎已經可以看到自己光明的未來了。

"小潔，你再等我一下，我應該可以多陪陪你了。"賴子暉完全陶醉在自己的美夢中。

"看來咱們這群龍兄虎弟要做的事還很多，走！"賴子暉一鼓作氣的帶頭領著幾個心腹往南部出發，但他又忘了他今晚和徐潔有個愛的晚餐之約。

"完了！"當他想起時，已是接近晚上十二點，"我又忘了。"

賴子暉懊惱的直皺眉，他真的是一有正事，就沒法將徐潔放在腦中，但他真的不是不關心她啊！

"現在趕快打通電話給她吧！"樓致倫輕聲的建議。

"沒用棗"他知道今晚她又會提出分手的要求了。

果然，一進入家門，賴子暉就可以感受到一股山雨欲來的感覺。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在心理做好準備，看來，今晚他別睡了。

卧房的門打開了，徐潔手提著一個大型的手提袋，"我只是留下來跟你說一聲再見的。"

說完，她便義無反顧的往大門走去。

"小潔棗別離開我。"賴子暉雖然疲憊不堪，卻絲毫不肯讓開一步，"我棗忘了……"

她微微的抽動嘴角，"每次你都忘了！你回家會不會忘？你吃飯會不會忘？你……"

"再給我一次機會。"他提出要求。

"我每次都給你機會的，你知道我已經給了你一千七百零二十七次的機會了……"她說得好元奈。"可是棗你從來不珍惜……"

"不是的棗"賴子暉急切的說："我珍惜，我真的珍惜。"

"人通常都是在失去后，才會想到當初該珍惜的，你就是典型的這種人，對不對、對不對？"她終於失控的丟下手提袋投進他的懷抱，兩隻小手拚命的捶打著他的胸膛，"你一定故意的……一定是棗不然……為何你就是不肯將我放在你心中的第一位……"

她真的好不甘心啊棗

"不是不是，真的不是，"他也很懊惱，"或許是我的事業心使然吧！我從小就是在……呃棗是被建平他老爸撿回家養大的，我棗無法不顧蘇家的一切！"

"原諒我，小潔，我會改的，馬上就有機會讓我改的，你再多給我一點時間好嗎？"他已經可以看到黑龍幫光明的未來。

她卻像是沒聽見他的話似的，"你總說要改，卻從來沒改過……家對你來說就像是旅館一樣，我真的不想等，也等不下去了棗我甚至不想再看到你的臉……"

因為，看到他的臉，她就會想他、念他、愛他呵！

"別說這些傷人的話，別說棗我也會承受不了的。"他雖是男人，但他的心卻很脆弱，他受不了老是被她吐出的殘忍話語所傷啊！

"那就放我走棗"她控制不住的吶喊出聲，"為什麼你就是不肯放我走？我好難過啊棗為什麼不放過我？為什麼要讓我認識你……為什麼、為什麼棗"

她哭得不能自己，"好像棗自從認識你以後，我學到的惟一一件事就是跟你說再見……"

是啊！從住在一起開始，她跟他說過最多的話就是"再見"兩個字。

他跟她說再見，因為，她要去飛國際線；她跟他說再見，因為，他又要將她丟在空蕩蕩的家裡，讓她與孤獨寂寞作伴。

可這根本就不是她要的啊！

她氣得再次拎起手提袋。

"不準再說這種話！"賴子暉生平第一次對她吼叫，"不准你再這麼說！"

他一把將她摟入懷中，"我是愛你的，而你也愛我，這是我們都知道的，這樣就好，誰都不許再多說。"

可不說就沒事了嗎？

徐潔眨著淚霧蒙蒙的雙眼瞅著他，"不說棗"

"對！誰都不要再說，只要知道你我相愛就好。"他只想鴕鳥的維持現狀，其他的等日後再說，他深信很快他倆的問題就能迎刃而解。

"好嗎？相信我，我們之間的問題一點都不嚴重，因為我們兩個之間有愛啊！"這就是他一直不以為他倆會分手的最大原因。

有愛就沒問題嗎？

她眨了一下眼，淚滑下她光滑的臉龐，她想看清楚當他這麼說的時候，他是真的深信不疑嗎？

"子暉，真的有愛就行了嗎？"其他的溝通全都不必嗎？

包括她換了工作、包括她還是被羅可不斷的追求、包括她內心日漸升高的孤獨寂寞感受……這些都不必溝通嗎？

"真的，真愛零距離。我愛你、你愛我，如此就夠了。值嗎？"他說得斬釘截鐵。

不懂啊！她茫然的淚眼望著他，"可棗我好想跟你談心、好想讓你更了解我棗"

好想讓他替她解除所有的寂寞呵！

"會有機會的，小潔，我們都還年輕，未來還長得很，不必急著把所有的話全攤在陽光下，我們得留一點等你我都老得走不動時再說啊！"他將他的歪理全都搬上檯面。

徐潔聽得似懂非懂，"我……"

"別走！"他取下她手中的手提袋，"一輩子都別離開我，我們要在一起直到永遠。"

她也想啊！"那你棗至少答應多陪陪我好嗎？"

他回給她一個容忍的笑，"我跟你約定了，我會的。"

他將小指勾上她的，並搖晃了一下，"還要蓋個章。"

他以大拇指與她的貼緊，再將唇覆上她的，"我們都談妥了，不要再提分手的事了。"

"嗯棗"她微微的點了頭。

啊棗她又再一次妥協了，妥協在他的溫柔陷阱中。

☆☆☆

一大早，賴子暉因徐潔有航班要飛，無聊的在夢中數螞蟻打發時間。

他今日沒事，便閑閑的想補個眠，前一陣子他都快忙壞了，今日算是他偷得浮生半日閑。

可樓致倫打來的電話卻將他自睡夢中驚醒。

"子暉棗快打開電視！"

"什麼事啊？"他不耐的問。

"小嫂子棗她是不是在辰里航空公司工作？她今天飛哪條線？"樓致倫的語氣很著急，"老哥，你快開電視！出事啦棗"

辰星航空？！

沒錯，徐潔確實是在那家航空公司服務。

他倏地從床上跳起身，隨手打開電視，恰巧看到飛機失事的報導棗

據最新消息指出，辰星航空飛紐約的第七六三航班，經證實在今天早上七點在空中爆炸！

已知機上有乘客及機組員計三百二十六人，可能已全數罹難。

本台隨時會有最新的畫面傳回，請鎖定本台……

賴子暉差點腿軟的自床上跌下來，不會的！

不可能！

他昨晚才和徐潔親親熱熱的道別離，還和她約好，等她這次回來，他要帶她到南部去玩個痛快。

怎麼會……

命運之神不會這麼對待他的，他的小潔不會喪命在空中的！

她棗很怕痛啊！

而且，如果她真的走了，將來他要怎麼陪她？他是那個自願替她將孤獨趕走的人啊！

可他都還沒開始做，她就棗離開他了？！

不，她最怕寂寞的！

"不棗"他的口中逸出低沉的悲吟，"我不信……"

賴子暉匆忙抓起衣服套上身，焦急的想趕到辰星航空公司去問個清楚。

"老哥棗"大門突然被打開。

樓致倫火速沖了進來，"我們一起到辰星航空去，我剛才打電話查詢，卻怎麼都無法問出個結果，我們還是親自去現場。"

賴子暉像是看到救星般，他一把抓住樓致倫，"致倫棗這只是夢對嗎？我還沒睡醒，你快掐我一把，讓我知道我只是在做夢！"

"老哥棗"樓致倫沒想到一向堅強的賴子暉竟會受到如此大的打擊，"你振作點！我們得趕緊去打聽小嫂子的情況。"

"走棗"他雖然這麼說，但其實他根本都快走不動了。

"老哥棗我扶你。"樓致倫趕快攙扶著賴子暉。

賴子暉的思緒卻回到幾天前他和徐潔的爭執，她當時曾說過一句話棗

人通常都是在失去后，才想到當初該珍惜的！

難道棗是一語成讖？

老天！求神不要將她帶離我的生命啊棗

一路上，賴子暉不斷的在心底默禱，祈求上天保佑她。

☆☆☆

"啪"的一聲，賴子暉用力的將掌擊在桌上，"你們居然到現在還沒辦法掌握所有的名單？"

他的小潔可能已在空中碎成片片，而她所屬的航空公司卻還在這裡玩紙上作業？他心底的怒氣已然升到最高點。

"叫你們最高的主管出來見我！"他氣急敗壞的大嚷著。

"對不起棗"樓致倫不斷的替賴子暉無理的行為道歉，"他的老婆可能在飛機上，所以棗"

"我們了解！"負責接待的小姐體諒的說："正式消息還沒傳來，請你們再稍等一下。"

"小姐棗能不能幫個忙，他的老婆是機上的空服員。"樓致倫將他知道的趕快說出來。

"是這樣啊？她叫什麼名字？她今天是排飛紐約線的嗎？"

"她叫徐浩，好像昨晚就集合說要飛往棗"其實，樓致倫並不知道她是飛哪裡，只知道她有班次而已。

"徐潔？"小姐聽到這個名字，不禁皺起眉，"她不是……"

"她不是飛這個班次對不對？"賴子暉立刻沖了過來，像是吃了興奮劑般，開心的直想親吻那位服務小姐。"她不在上面棗對不對？"

"我棗我查查。"她回頭與一名身穿飛航制服的男人交頭接耳。

賴子暉急躁的來回在櫃檯外走來走去，他拿出煙、點燃，吸了一口后捻熄；再拿出另一根煙。

而那名身穿飛航制服的男人在看了賴子暉一眼后，朝他招手，"您是徐潔的……""我是她老公。"這是賴子暉第一次這麼稱呼自己。

"老公？"那男人似乎很訝異。

"呃棗先生，請借一步說話。"那男人走出櫃檯，與賴子暉來到離人群較遠的地方。

"小潔……她棗是否在機上？"賴子暉只在意這件事。

"先生，您說您是徐潔的先生，難道她沒告訴您……"

賴子暉立刻打斷他的話，"她昨晚告訴我她今天有班次，大概要五天才能回來。"

那男人怔愣了一下，伸出手，"我是她以前的同事羅可，這位先生貴姓？"

"我姓賴。"賴子暉不解的看著眼前的男人，"你棗她真的在飛機上對不對？"他的嗓音不自覺的加大，"不然你不會說她是你以前的同事！"

"賴先生，"羅可看他的眼神似乎有點不敢置信，"您別激動，我之所以那麼說是因為棗徐潔已經離職三個星期了。"

啊棗賴子暉訝異的張大口。

他怎麼都不知道？

他怎麼都沒聽徐潔提起？

"而且棗她才剛換了一家航空公司，未來可能只飛國內線，剛才我才跟她通過電話，她今天是代班飛澳洲。您一都不知道嗎？"

就算他不知道，賴子暉也不願讓外人知道，"哈哈棗我一時忙糊塗，竟然忘了她說過……對不起。"

他立刻衝進人群中，一把抓起樓致倫的手，想趕快逃離這令人尷尬的地方。

"老哥棗你怎麼了？"樓致倫還以為他是受到太大的刺激。

"小潔沒事。"這就夠了。

至於其他的事，他會找機會再問問她，但重點是，只要她平安無事，他就安心了。

羅可望著賴子暉落荒而逃的背影，心底又燃起一絲希望。

原來，徐潔的另一半是這麼的不關心她啊？

那是不是代表棗他還是有機會的？

他本來都已經決定放棄了，可現在，他不會再輕易的打退堂鼓，他要再接再厲，直到將她追到手為止。

他才不願讓徐潔在剛才那男人的懷裡枯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