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這麼急著找我,是想我了嗎?」葉展騏咧著一口白牙大步進門,瑾兒識相地微福了福身後離開,為兩人帶上房門。

看著眼前的人、聽著耳旁的聲音,先前的柔情繾綣、軟語溫存一幕接著一幕爭相閃過腦海,令杜芸青雙頰、兩耳轟然嫣紅髮熱。

天啊!現在不是想那些事的時候,她有重要的事……重要的事……

眼光不經意地看向他的唇,隨即定住移不開視線。他飽滿適中的唇微微上揚.那唇,曾經吻過她的唇、她的身體,帶來熾熱的悸動。

杜芸青驚恐地發現自己的雙峰微微硬挺,像在呼應她腦海里的記憶,腹中也開始翻攪起燥熱空虛,令她禁不住想出聲申吟。

不,不可能,截至目前為止,她什麼都還沒吃,甚至連一口水都還沒喝,而她非常確定合歡散的毒已經解了。

怎麼可能會有相同的癥狀開始發生呢?

「你怎麼了?」葉展騏一臉關心。

「站住,別靠近我。」杜芸青往後退了幾步,與葉展騏保持安全距離。

「別靠近你?」葉展騏有趣地揚起兩道濃眉。「別說笑了,小青。」他繼續向前。

「我不是說笑,你給我站住。」她避之惟恐不及地再退。

「別鬧了,小青,讓我看看你,你臉色不是很好,說不定招了風寒。」葉展騏向前,蹙起眉頭地發現他和杜芸青開始隔著圓桌燒起圈圈。

「你才別鬧了,這麼熱的天招什麼風寒。」奇怪,這句話很耳熟,但杜芸青無暇多想。

「那也說不定,雖是盛夏,但夜深露重,昨晚你裸著身子一整夜,又折騰了一整夜沒休息,我怕……」

「住口。」杜芸青尖叫。「我都想息事寧人,不跟你算這筆賬了,你竟還敢大剌剌地在我面前提出來。」

葉展騏疑惑地蹙緊眉頭。「你說什麼?」算什麼賬?

「我說,雖然我身中合歡散,非得和你……做那種下流事,否則痛不欲生,但你明知道我是杜家小姐,是平西大將軍即將過門的妻子,竟還奪我清白……」

「小青,別再玩這一套把戲了。」葉展騏不耐煩地打斷地的話。

「把戲?」杜芸青訝然地微挑雙眉,內心緩緩升起不安的預感。

「對,這兒不是憐香院,現在也不是上床的時候,我有重要的事要同你說。」葉展駿抿唇微笑,笑裡帶有几絲得意、几絲赧然。

「可是……我沒有在玩把戲。」杜芸青的唇微微顫抖。

「小青,」葉展騏微嘆口氣。「說老實話,我不是很喜歡你們那一套假裝成別人的遊戲,我們才剛認識,對彼此的慾望都還很新奇,你根本不需要那麼做就可以讓我很想要你。」他的眸光移至她的唇、她凸起的雙峰。

感覺一股寒意自身體四周降臨,杜芸青的心沉至谷底。

「我沒有假裝成別人,葉展騏,你這個騙子,你說你相信我的。」她忘了安全距離,沖向前緊揪住他的襟口,一心只想為自己討回公道。

「我是相信你啊!」葉展騏握住主動投懷送抱的佳人的手。

「那你……」杜芸青頓時又疑惑了起來。

「我相信你很認真地試圖扮演別的角色、編派別的劇情,但就像我之前說過的,真的沒有必要,我只要光看著你、光碰到你……」

他的話令杜芸青頓感青天霹靂、烏雲密布,她霎時面無血色,什麼都聽不下去了。

原來他們都搞錯了,他以為她在學某些婊子玩把戲,不知道她說的是真的,她以為遇到貴人,就要結束自己倒霉的落難生捱了,原來卻是誤會一場。

事情怎麼會這樣呢?天啊!她簡直無語問蒼天。

「小青,你怎麼了?」葉展騏擔憂地撫上她蒼白的頰。

「別碰我,也別叫我那個名字。」杜芸青揮開他的碰觸,像被討厭的蟲子螫到般。

她的舉動傷了葉展騏的自尊。「小青,你到底是怎麼了?」

「我說過別叫我那個名字。」極度的失望令杜芸青幾乎歇斯底至、痛哭流涕。就算她看起來不像個小姐,可好歹是個貨真價實的小姐,為什麼沒有人願意相信?為什麼?

「好,好,不叫小青,那麼要叫你什麼呢?」見眼前的女人情緒瀕臨失控邊緣,葉展騏心疼地呵哄著。

「我是杜芸青,京城鎮國將軍府的小姐、平西大將軍未過門的妻子,在出閣途中遇上蠻人攻擊……」

「逃命時遇到兩名不肖商人,下藥將你迷昏后,輾轉賣至憐香院。」葉展騏流利地介面。

杜芸青滿懷希望地看向他,他卻緩緩搖了搖頭。

「你不相信。」她垂下嘴角。

「這兒是葉府,我不會跟著你一塊胡鬧。」

「我沒有胡鬧,你可以派人到京城查探,甚至為我捎個信息,很快就能證明我的真實身份。」杜芸青雙眸乍亮。

是啊!事情還未到絕望的地步,他不相信,她就拿出證據,要他不得不相信。

葉展騏再次搖頭。「用不著如此大費周章了,我們都明白你的真實身份。」

「這哪裡大費周章了,不過是捎個信、派個人查探。」杜芸青緊揪他的衣襟,一臉期盼。

「小青,別任性了。」葉展騏握住她柔弱的小手。「我不可能為了一個無傷大雅的把戲千里迢迢捎個信,找個人去叨擾鎮國將軍府的。」倒霉點,說不定被莫名其妙安上個什麼罪名,到時,他這小老百姓豈不冤枉。

「說到底,你就是一點也不相信、也拒絕相信就對了。」杜芸青甩開他的手,氣極地轉身背對他,霎時紅了眼眶。

「你要我如何相信?西土離這兒有千里遠,而且,鎮國將軍府的小姐、平西大將軍的妻子失蹤,京城怎麼可能風平浪靜,一點消息也沒有!」葉展騏由身後緊緊攬住她,試圖講理。

「既然你一點也不相信我編的故事,也壓根沒打算要幫我,還把我帶回你家做什麼?」杜芸青掙扎得劇烈,像要將所有的沮喪挫折一鼓作氣地全部宣洩。

「因為我喜歡你、想一個人獨佔所有的你。」葉展騏靠在她耳邊輕呵著氣說道,話一說完,索性含住她整個耳垂,舌尖開始恣意探索她的耳廓。

一陣戰慄倏地竄過全身,帶來難以言喻的快感,杜芸青得緊咬住下唇,才能遏抑自己禁不住想申吟出聲的慾望。

但當他的雙手隔著柔軟的絲綢或重或輕、有規律地按揉她的身體時,她忍不住地嬌喘一聲,惹來身後男人更加粗重幾分的鼻息。

「我一直好奇少了合歡散的作用,你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但現在不是上床的時候,你的身體也還太虛弱……」說是這麼說,但雙唇、雙手的動作始終沒有作罷的跡象。

而葉展騏的話,像一盆冷水兜頭潑下,凍得杜芸青瞬間清醒。

她在做什麼?瘋了嗎?別人都當她是婊子,她就忘了自己是誰了嗎?竟不顧自己的身份,在沒有合歡散作用的情況下,沉迷在這個男人的誘惑里。

這個不相信她、只想占她身體便宜的男人。

「你說得對,現在不是上床的時候,我的身體也還太虛弱,事實上,我餓得前胸貼後背了。」說到餓,還真餓極了,杜芸青一扭身,逃離葉展騏充滿了力量與男人味道的胸膛與撫觸,剎那間,竟覺不舍。

葉展騏也頓覺若有所失,隨即想起她恐怕已經一天一夜未曾用膳,所有遐思全拋到九霄雲外。「我馬上吩咐瑾兒備膳。」他道,扶著她在椅子上坐下,像呵疼著心肝寶貝。

杜芸青抬眼望進他眼裡,那裡頭的關心,明顯得無庸置疑。

「謝謝。」為難地咬了咬下唇后,她終究忍不住道了聲謝。

「我們之間,還用得著如此生疏嗎?」葉展騏噙著笑溫柔道。「你等著,我去去就來。」

望著他轉身前的溫柔笑顏,杜芸青心中五味雜陳。

其實他也算得上是個好人了,雖然他不相信她,但這也是正常的,畢竟所有的人都不相信她,表示她的處境和說辭真的教人很難相信。

但在相信她真是個煙花女子的前提下,他卻自掏腰包,帶她來到他家,派人服侍她,擔心她餓著,還說……喜歡她、想要她……

不知為何,心頭掠過一陣甜喜,教她不自覺緋紅了雙頰。

可是,到底她並不真的是他以為的人,他沒有資格喜歡她,也沒有資格想要她。

「葉展騏。」杜芸青輕喚住轉身離開的人兒。

「嗯?」他揚眉等待。

「如果你不願意為我捎個信,或派個人查探消息,至少借我點盤纏,讓我回家吧!」她做最後掙扎。

葉展騏乍然陰了臉。

「我不會白拿你的錢,等我一回京城,會馬上派人將錢奉上,連同我答應過你的二十萬兩。」杜芸青急急忙忙道。

「我說最後一次,別鬧了,小青。」葉展騏說得咬牙切齒,離去的步伐踩得又大又重。

杜芸青泄氣地抿緊了唇。

他的忍耐明顯地已到達極限,看來,她得另求門路,別指望靠他了。

唉!回家的路看似如此遙遠漫長,說不定等到她垂垂老矣,都還被困在這兒。杜芸青悲觀地輕嘆一聲。

「嘿,這整桌子飯菜都是為你準備的,慢慢吃,別噎著了。」看著眼前張口大啖的女人,葉展騏突然有種錯亂的感覺,她真是昨夜那個柔媚得像水的女人?

「你有所不知,自從我被下了迷藥后,沒一頓像樣的……就算有一頓稍微像樣點,每天提心弔膽的,也沒心情吃……這些天來,我足足瘦了一圈呢!你們揚州的東西好吃,真的好好吃喔!」嘴裡的棗泥酥餅才囫圇地吞下,杜芸青已拈起一塊桂花糕往嘴裡塞。

「慢點兒,慢點兒,來,喝一口茶潤潤喉。」瞧她吃得飛快,葉展騏看得心驚,趕忙斟了杯茶水,親手捧到她嘴邊。

「你們家的廚娘真是太厲害了,你想,如果我重金禮聘,她會不會願意跟著我一塊回京城?」杜芸青意思意思地喝了口茶后,迫不及待地說道。

「揚州是她的故鄉,她不會離開這兒的,你也不會。」葉展騏一臉嚴肅。

杜芸青若有所思地望他一眼。如果她再搬出杜家小姐那一套,兩人肯定又開始吵得沒完沒了。「我會。」她簡單道。現在是她的用餐時間,她可不想壞了氣氛消化不良。

「你不會。」葉展騏眼裡寫著堅持。

「好吧!我不會。」正以舌尖努力品嘗著蓮花雪糕淡淡清香味的杜芸青無謂地聳聳肩。反正她說什麼他都不信,這個男人根本只聽他要聽的、只理他想理的。

「你會留在我的身邊。」葉展騏輕柔地幫她拂去嘴角旁的甜餅屑。

杜芸青結緩下嘴裡咀嚼的速度,凝望著他出神。

說真的,撇開他不願相信她真實身份的沮喪感,他真的是個瀟洒俊雅、溫柔體貼,很容易令人心動的男人。

當他說要留她在身邊時,那種窩心,是她有生以來,未曾有過的溫馨感受。

「你不需要擔心你的未來,我一定會好好待你。」葉展談輕撫她垂落兩旁的秀髮。

「好好待我?」尚未由冥想中回神,她邊咀嚼邊痴痴問道。

「嗯,我已向奶奶稟明事情的原委,雖然成親對我們倆而言都太過突然,但我喜歡你,不希望你在這個家裡有任何的委屈……」

「你說什麼?」杜芸青眨了眨茫然的眼。

他說成親,他要娶她?

「我說,」葉展騏止不住地直咧嘴角,露出一口整齊白牙。「我將娶你為妾,等日子一選好,我就把你娶進門,雖然礙於你的身份,不能風風光光的……」

「等等。」杜芸青揮手打斷他興高采烈的敘述。「你要本小姐當你的妾?」她指著自己,一臉不敢置信。

「是啊!雖然未娶妻就先行納妾有違常規,但我等不了那麼久……」

「那就甭等了。」杜芸青面孔扭曲,怒氣騰騰地起身。「要我當你的妻,也許我還能考慮一下,竟要我當你的妾……」

「小青,別太貪心了。」她一臉鄙夷的反應傷了葉展騏的自尊,引起他的反感。「別說我早有親事在身,就算我是自由之身,以你的身份,也不適合擔起未來葉家當家主母的責任。」他冷下臉道。

「是啊!憑我堂堂鎮國將軍府千金的身份,怎能紆尊降貴,去擔你葉家那當家主母的責任呢?」杜芸青語帶嘲諷。

「拜託,別又來了。」葉展騏厭煩地道。

怒急攻心、氣到沒力,杜芸青反身坐下,頓感委屈地紅了眼眶。

誰不知他妻子的位置是保留給那個美麗的趙玄芙,她算什麼,在他眼裡,不過是個任他支使的煙花女子。

可她委屈個什麼勁兒,她既不嫁他,也不真的是個妓女,到底為何突然委屈得想淚流?

杜芸青可憐、可愛的模樣打動了葉展騏原想強硬的心。「小青。」他輕撫她的雙頰,軟軟喚著。

「省省吧!我不可能嫁你為妾的。」杜芸青一偏頭,躲開他輕柔的撫觸。

她的拒絕讓葉展騏再度不悅。「這事沒你說不的餘地,別忘了,你是我花了三千兩買回來的女人,我願意娶你,正你的名,對你已是天大的恩惠,你該知足感恩了。」

「你儘管這麼想,這麼說,但我是絕不會嫁的。」她直直地看進他眼裡,一臉堅決。

「趕明兒,我帶你見過奶奶……」對她的拒絕置若未聞,葉展祺道。

「不用了,我們已經見過了。」杜芸青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

「那好,稍早她答應為我挑個黃道吉日……」

「是嗎?恐怕她已經改變主意了。」杜芸青抿唇而笑,頓時覺得心裡舒服多了。

那男人以為他了不起得想要怎樣就能怎樣,他想得美。

「你這話什麼意思?」葉展騏揚起濃眉。

「她說葉家絕容不下我,叫我等著被掃地出門。」現在總算明白那祖孫倆在說什麼了,杜芸青把玩著十指,一臉愉悅地道。

「怎麼會這樣?」葉展騏心煩意亂地鎖起眉頭。奶奶偏愛趙玄芙,對他未娶妻先納妾的事頗有微辭,他好不容易才說服她接受的。

「我罵她是鄙人、沒禮貌,她顯然也贊同我的說法,就惱羞成怒了。」杜芸青漫不經心地說道。

「你……她是長輩,你怎麼可以這麼說……」葉展騏氣急敗壞地跳了起來,握緊雙拳。

「她罵我是賤胚、賤丫頭。」杜芸青冷然道。

葉展騏頓住,責備的話含在嘴裡,慢慢吞回肚裡。

唉!他奶奶的刻薄是出了名的,他想象得出人輕言微的小青處境也不好過。

就是因為這樣的出身與過去的苦日子,才讓她自卑得想扮小姐,還老是把真實與想象混在一起嗎?

這麼一想,對她的心疼無止盡地在心裡泛濫成災。「你不是賤胚、賤丫頭。」他繞到她身後,輕柔地將她擁進懷裡。「你是我的女人。」

他這樣抱著她好溫柔,他說這種話好貼心,他對她真的好好,杜芸青心中感動,幾乎想沉醉在他男人的氣息與舒服的懷抱里。

但,她終究不是他的女人。

「你沒聽清楚我的話嗎?我不可能嫁你為妾,你死了這條心吧!」她掙扎出他的懷抱,跑離他。葉展騏氣悶地大拍桌子,震得杯盤喝唧作響,真的火大了。

他真是撞邪了才會喜歡她,不但不惜花大錢為她贖身,還動了娶她為妾、長相廝守的念頭。

她根本就是個不知好歹、不知感激、沒心沒肺,還可憐的有妄想症的可惡女人,天知道他發了什麼瘋竟對她掏心以待。

「你……你想做什麼?」杜芸青駭然地緊扭雙手。她從不曾見過他這副模樣,他雙眸緊瞅住她,裡頭燃著慍怒的火焰像要將她吞噬。

「我什麼都不想做了。」如果他的誠意對待只能換來她的避之惟恐不及,他也不會再自取其辱了。

「什麼意思?」

「意思是,如你所願。」葉展騏咬牙切齒地道,一揮袖,綳著臉轉身離開。

「喂!這是什麼意思?」

葉展騏腳步未停。

「喂!站住,我叫你站住,把話說清楚。」他決絕的臉色教杜芸青心慌了起來。

葉展騏的身影已遁人夜色里。

他不管她了?他要她自生自滅?或更恐怖的,他要將她趕回憐香院?

天啊!想到自己還可能有更悲慘的命運,杜芸青趕忙追了出去,一追上,便死命拉住他的衣袖不放。

「你這是在做什麼?」還在氣頭上的葉展騏沒好氣地甩開她的手。

「你要把我賣回憐香院嗎?」杜芸青再次拉住他的衣袖。

看她小臉布滿心急和擔憂、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葉展騏霎時又心軟了。

「你不要把我賣掉,這樣吧!我在你們葉家為奴為婢,我一定會賺足三千兩還你的,你千萬不要把我賣回憐香院。」杜芸青急忙道,沒發現眼前男人原本緩和的面孔再度漸漸僵硬。

葉展騏緊咬牙根、緊握雙拳。這個女人,她寧願為奴為婢,也不嫁他為妾,簡直是欺他太甚。

她以為三千兩是三十兩嗎?她窮盡一生,也賺不了這麼多錢還債的。

「你說好不好?」杜芸青軟語祈求,這是她能擺的最低姿態了。

「隨便你。」葉展騏綳著下巴、抿緊了唇,再度甩開她的手,拂袖而去。

望著他的背影,杜芸青緩緩漾開燦爛的笑容。

她就快自由了,她當然知道自己不可能賺得到三千兩還他,但等地賺了第一筆工資,就可以找人幫她捎信回京城,讓爹爹找得到她了。

雖然眼前一片暗黑,只有月光和周圍幾盞燈火將夜景照得朦朧,但這是落難后第一次,她覺得前途一片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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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難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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