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何玉暄很喜歡新的工作內容，她真的成了莫安浪的小秘書，一些以前由陳莉負責的小事，他全部交代下去，改由何玉暄處理。

所以何玉暄會幫他泡咖啡、寄東西、澆花、送洗衣服。老實說，雖然都是些瑣事，可是她做得很開心。因為這些事情，讓她覺得和莫安浪有了微妙的連結。

除了這些事情之外，她也開始去念些資料做功課，像是客戶的背景，或是公司推出的案子等等。

有了這些事情做，她接電話的時候不再無措，也不再有坐領乾薪的焦慮。

不過，對她來說，最好的事情就是和莫安浪去拜訪客戶。有時候，莫安浪會跟客戶一起共進晚餐，她就理所當然地陪著。

這樣一來，她就快樂地省下一頓飯錢了。幾乎沒什麼機會吃好料的何玉暄，把每次的應酬都當作美食之旅。

每吃一口，她都會很自然地露出滿足開心的表情。

六十幾歲的客戶忍不住說道：「看何小姐吃東西，感覺上都很好吃的樣子。」

何玉暄拚命點頭。「是真的很好吃呀！」她點的套餐是一個壯漢的分量，不過她絲毫沒有浪費。

客戶讚許道：「你這樣很好，現在女孩子為了減肥，東西都只吃那麼一點點。」

何玉暄咧開笑。「沒有啦，因為我這人窮，只怕餓死，不怕撐死。」

她說話的方式讓客戶覺得很有趣，客戶說道：「何小姐和現在的年輕人都不大一樣，我有在報紙上看到何小姐的事情，現在會這樣對老人家的年輕人實在不多了。」

莫安浪輕啜一口紅酒，嘴角浮現一抹細不可察的笑意。

這就是他的目的。在決定讓何玉暄的事情見報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好了。整件事情不只有利於公司的形象，還可以讓客戶在沒見到何玉暄的面之前，就對她建立了良好的印象。

何玉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應該的啦，報紙上寫得太誇張了，我沒那麼好。我認為所謂的『好人』，是已經知道後果了，還願意挺身而出。我是想得太慢，根本就沒考慮清楚情況的危險，就直接衝出去了。所以，我這種算『笨人』，不算『好人』。」

她的反應和一般受訓良好的秘書截然不同，客戶哈哈地笑了。「莫老闆呀，你這秘書真是有意思，改天，我也要請這麼一個秘書。」

莫安浪回以一笑。

所有的一切，其實都是經過他安排的。商場上的人是形形色色的，當他要找何玉暄和客戶吃飯的時候，他就會考慮哪些人的基調和何玉暄相合。讓何玉暄在沒有壓力的情況下，慢慢建立起和客戶接觸的自信心。

他打算一步一步地把何玉暄帶出去。不過何玉暄的表現還真是沒讓他失望，反而超過他的預期。

常常一頓飯吃下來，氣氛融洽，笑語不斷，客戶對何玉暄多是稱讚。

吃完飯後，莫安浪順道要送何玉暄回去，兩人在街頭等著，卻不見莫安浪的司機開車前來。

莫安浪正要打電話去問的時候，司機剛好打來。只見莫安浪輕應了一聲，掛掉電話，眉頭微皺。

「怎麼了？」何玉暄睜大眼睛問他。

「沒什麼。」莫安浪一笑。「車子出了點狀況，我幫你招計程車好了。」

「不要、不要。」何玉暄連忙搖頭。「幹麼花那個錢啊？我走路回去就好了。」

「你搬家了嗎？」莫安浪突然一問。

「沒有啊，你怎麼這樣間？」何玉暄疑惑地看著他。

「這裡走到你家至少要一個小時吧？！如果不是搬家的話，你怎麼會想要用走的？」

「沒有啦。」何玉暄呵呵地笑。「我想順便運動，減減……」講到這，她的笑容突然有點尷尬。

他打量了她一眼。「你都瘦得像竹竿一樣了，還有什麼好減的？」

她誠實地說：「有呀，屁股啊。因為常常坐著，屁股會變大，我的腿又瘦瘦的，我很怕屁股變大后，一走路，就會像竹竿上插了兩顆貢丸，在那邊晃呀晃的。」

她很自然地伸出兩隻手指頭，比來比去。

他愣了一愣，然後竹竿插了貢丸的畫面跳出來，他大笑出聲。

那個畫面太妙了，他笑到不行，甚至引來旁人的側目。他鮮少笑得如此放肆，更遑論是在大街上。認識他的人，如果聽到這個笑聲，一定會覺得詫異，可是，她真的讓他笑到忘形。

她本來還不覺得丟臉的，可他笑成這樣，教她的臉驀然通紅。「欸，不要笑了。」她完全忘了他是總經理，踹了他一腳。

他向後一躲，差點撞到路人。「對不起。」他向路人道歉，終於止住了笑聲。

她雙手環胸，瞪著他。他竟然笑她，真是過分。

見她生氣，他趕緊笑笑地說道：「你這樣是對的，減肥很貴，我聽說減一公斤就要一萬塊錢了。」

他猜對了，話題扯到錢，她就忘了在生氣這件事。

「對，這真的太貴了。」她叨叨地說著：「我有次看到新聞，說現在塑臀得花十萬塊錢，所以我只要從現在開始注意，至少就可以賺十萬。」

她無法想像，頂著十萬塊的屁股走路是什麼感覺。如果是她，大概除了心痛之外，便沒有其他的感覺了吧。

他很懂得她的想法，說道：「你有看過一個花了百萬去整形的女孩子嗎？」

「有呀，有呀。」她點頭。她不懂，怎麼有人花得下這個錢呢？

他很認真地說：「我覺得你比她漂亮，這樣看來，你至少有了百萬身價。」

「有道理耶！」她像花開了一樣地笑得燦爛。「呵呵呵，百萬身價耶，好高興喔！」她笑得單純，近乎有點傻氣。

他溫柔的黑眸蓄著濃濃的笑意，他從來不會特別注意女孩子的笑，只除了她。她極度燦爛，像是孩子般的笑容，總是輕易地讓他心情跟著好轉飛揚。

見他笑了，她才意識到他剛剛的話是在哄她。

「我很好哄喔？！」她有點懊惱地瞅著他。

他笑意加深。是呀，她很好哄，而他喜歡哄她，看她突然之間燦放的笑顏，然後，在一瞬間，他跟著莫名地滿足。

他不只喜歡哄她笑，還喜歡逗她。看她嘴角眉梢的一抹嬌嗔。

他壞壞地一笑。「是笨了那麼一點啦。」

「莫安浪！」她的腳狠踹過去。

他像是早有預警一樣，長腿一躍，輕鬆地躲過。「可惜，你的腿好像短了那麼一點。」

「可惡！」她叫嚷著。「你以為我追不到你嗎？」

為了躲她，他在大街上跑了起來。

「你追追看呀。」他得意地笑著，笑聲在冷冷的夜揚起。他三十歲，原本是家教嚴謹的人，自從遇到她之後，情況不知不覺地改變了。

隔天中午，辦公室里，內線的電話響起－－

「您好。」何玉暄接起電話。

「麻煩再泡一杯咖啡進來。」電話是莫安浪打來的。

何玉暄眉頭微皺。「你咖啡會不會酗得太凶了？」莫安浪不大抽煙，不過他咖啡喝得很兇。

「你是我秘書，不是我媽耶。」莫安浪笑笑地說。

「是，小的知道。」她賣乖地說，臉微微地紅了。她清楚、是他不和她計較，要不然她實在是逾越了小秘書的界線了。

坐在一旁的陳莉，不自覺地白了何玉暄一眼。對於何玉暄，她是厭惡至極，更不明白莫安浪怎麼會讓這女孩做他的秘書。何玉暄沒有sense，沒有分寸，就會跟莫安浪裝可愛、裝熟，一點都不專業。她在莫安浪身邊這麼多年，從來也沒這麼和莫安浪說話。

何玉暄起身去茶水間泡咖啡。

陳莉動手收拾桌上的一些文件，收拾好文件后，她站了起來，打算拿進去給莫安浪。

何玉暄來了之後，莫安浪的笑容好像變多了……陳莉不自覺出神地想著。以前泡咖啡給莫安浪喝的人都是她，莫安浪曾經稱讚她泡的咖啡很好喝，難道他這麼快就能適應何玉暄泡的咖啡？

「小心。」何玉暄端著熱騰騰的咖啡出來。

陳莉沒有聽到，她剛好唰地轉身，何玉暄來不及閃開，啪地一下，何玉暄手中的咖啡溢了出來，她被燙到，本能地手一縮，咖啡杯摔落地面，匡啷一聲碎了。

「該死！」陳莉被波及到，她惱怒地咒罵，手中的文件被咖啡弄濕了，她氣憤地甩著。「我的天啊！你這白痴，你知不知道這資料有多重要？拜託，不是每個人都跟你一樣，是總經理眼前的紅人，做錯了事情都不用處理善後。」

「對不起、對不起。」何玉暄連連道歉。

「怎麼了？」聽到外面的聲響，莫安浪走了出來。

陳莉先發制人地說：「她摔了咖啡，弄髒了我的文件。」

莫安浪皺起眉頭，走了過來。「你有沒有被燙到？」他的第一個反應，不是污損了什麼樣的文件，而是她有沒有怎樣。

「我沒事。」面上赧紅的何玉暄把手縮了起來。其實這件事情不能全怪她，可是看著臉色鐵青的陳莉，她覺得很不好意思，雖然手上微痛，她也不喊。

「是嗎？」莫安浪把她的手拉出來，一看，她的手都紅了起來。「還說沒事？」他的語氣混雜著疼惜與責怪。

責怪的不是她做錯什麼事，而是她對自己身體的不在意。

何玉暄的臉紅得更厲害，他親密地握著她的手，雖然只是關切，沒有別的意思，仍然讓她的心跳加速。

一旁被晾著的陳莉覺得荒謬與嫉妒，她語氣酸濃地說：「總經理，我下午請假了。」

「請假？！」莫安浪錯愕地看著她。

陳莉一把放下手中的文件。「這些文件，您請何小姐自己看著辦吧。」

陳莉甩身就走，莫安浪怔了一下，他從來沒看過陳莉這樣情緒化。他的腳一動，本來是要追上去的，後來卻停了。

看他沒追上去的意思，何玉暄緊張地扯著他的袖子。「你真的不去追陳小姐嗎？」她黑湛湛的眼眸睜睜地瞅著他。

他搖了搖頭。「我想陳莉需要靜一靜，就讓她請個假吧。」他淡淡地說，好像這事情沒什麼大了不得的。

「喔。」何玉暄嘴一扁，轉移視線，怔怔地看著門口。只要是女人，都知道陳莉為了什麼鬧彆扭。唉，她心裡覺得不好受，怪起自己。

他突然摸了摸她的頭。

「嗯？！」她仰著頭，怔怔地看著他。

「不要想太多，不是你的錯。」他黝深的眸聰明地看穿她的不安，用低厚的嗓音溫柔地安撫她的不安。

因為這樣，何玉暄沈淪了，她知道自己死定了。她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他。

她不只是著迷於他的眼神、他的笑容、他的聲音，雖然他一切都很迷人，但最教她怦然心動，胸口悸顫的，是他的對待。

老實說，她不知道莫安浪為什麼對她這樣的好，她的心跳得很快，可是她不敢亂揣測。

她多巴望自己能讓他喜歡，不過她並不會天真地以為他會喜歡上她，畢竟他們差距是這樣的大，他怎麼可能喜歡上她？！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對他的喜歡，已經滿到了整個胸口。她認分地想，就算不能親近他，只要能這麼仰望著，地就覺得幸福了。

「你放心，陳莉我會處理的。」他露出一個男人疼一個女人時才會有的笑容，他的肩膀很厚實，可以扛下她所有的焦慮與不安。

「嗯。」她點頭，笑了笑。他的話讓她安心了。

陳莉第二天照常上班，她和何玉暄之間雖然沒有好轉，倒也沒有惡化。

年前莫安浪去了一趙大陸，既沒帶陳莉，也沒帶何玉暄。

本來照計劃，他會在辦尾牙那天從大陸回來。回來后，他應該要先去簽下一個度假村的合約，然後再去公司的尾牙。不過那天，莫安浪趕不回來，他打電話回公司，找的不是何玉暄，而是陳莉。

他對陳莉說，他已經聯絡過對方，將由陳莉代表他和對方公司簽約，這對陳莉而言是極大的信任和託付。陳莉拿了合約回來公司之後，面上笑容不斷。

晚上，陳莉去尾牙會場，一方面是等莫安浪，另一方面是幫忙處理會場上的事務，今年「億泰建設」的公司尾牙，辦得極為熱鬧。

藉著新聞的炒作，他們所推出的「台北新世界」銷售由黑翻紅，詢問的人潮不斷。為了延續買氣和話題，這次尾牙，他們重金請藝人表演歌舞，並邀請老人團體同歡。

因為有藝人、有話題，所以傅家豫就以記者的身分前來採訪，不過他實際的目的，當然是想藉機接近何玉暄。

何玉暄正在幫忙招呼著那些老人家，傅家豫快步走了過去，熱絡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何小姐。」

何玉暄回頭，露齒一笑。「嗨，有事嗎？」

看她好像有點忙，傅家豫笑了笑。「沒什麼事……」

「喔。」她沒等他說完，就又轉回頭去忙她的事。

「喂。」他只好再拍了拍她的肩膀，受傷地說：「你怎麼就轉頭了？」

「你不是說沒什麼事嗎？」何玉暄困惑地看著他。

傅家豫心裡一嘆。何玉暄真的很難追，有時候她神經實在大條得可以了。

「有什麼事情，你說呀？」見他吞吞吐吐地，何玉暄忍不住催他。

他低聲說：「這麼多人在，不好說啦。」

「喔。」何玉暄跟他換了個人少的角落說話，一開口，她就說：「要跟我借錢是沒有啦，不過，其他的忙說不定我可以幫上一點。像是你要是有什麼隱疾啦，我可以幫你打聽一下醫生。」

傅家豫挫敗地說：「你一定要舉這種例子嗎？」

何玉暄嘿嘿地笑了。「你一直在裝害羞咩，感覺上好像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病。」

這……傅家豫抗議地說：「我沒有裝害羞，我只是想請你吃個飯而已。」

「為什麼要請我吃飯呀？」何玉暄狐疑地看著他。

傅家豫眼一翻。一個男人會請一個女人吃飯，差不多就是那原因了，還有什麼好問的？

「嚇！我知道了。」何玉暄眼睛一亮。「你錢多對不對？」

哇哩咧……傅家豫嘴角抽搐著。

「錢多是嗎？」何玉暄眉頭一挑，嘿嘿一笑。「我剛和基金會的人聊過，他們說基金會很缺錢耶，你就捐錢吧！」她的手指舞著，像八爪章魚一樣。她的眉眼笑著，滿是算計。

他挫敗地低頭。他知道，她正在想著能逼他吐出多少新台幣。

「怎麼了？」一道低厚的聲音響起。傅家豫抬頭一看，是莫安浪。

一看到莫安浪回來，何玉暄的笑甜了。「他錢多呀，所以我請他捐錢給老人基金會。」

「喔？！」莫安浪看看一臉燦笑的何玉暄，再看看灰頭土臉的傅家豫，笑意加深。「你誤會了，他的錢不多，只夠請你吃一頓飯而已。」

傅家豫愣愣地看著莫安浪，莫安浪的聰明總教他驚奇。

「哇，你怎麼這麼神？」何玉暄睜大眼睛看他。

莫安浪一笑。傅家豫的心思，他懂；傅家豫的挫折，他明白。哪個男人能忍受，被何玉暄那雙又黑又圓的大眼睛看似無辜地望著時，其實正在把對方和鈔票做比對。

傅家豫的情況不能說踢到鐵板，要說，是遇到驗鈔機。

傅家豫很慘，照理說，他應該要表達一點同情的，不過，他一點也不同情傅家豫，反而暗暗地高興著。

因為那表示何玉暄並不喜歡傅家豫，為了這，他鬆了一口氣。

「總經理－－」一個高級主管帶著滿臉笑容快步過來。「您什麼時候回來的？大家都在等總經理呢！」

莫安浪一笑。「我剛回來。」

他坐的那一桌都是高級主管，陳莉也坐在那一桌，他轉而看向何玉暄。

何玉暄知道他的意思，他是問她要不要過去坐。

何玉暄咧開笑。「我和那些老人家說好了，要去跟他們坐。」一來，她覺得自己還沒那資歷可以坐上那一桌；二來，是她不希望又引得陳莉不快，讓莫安浪困擾為難。

「嗯。」莫安浪點頭，他能理解何玉暄的顧忌，也不堅持非和她坐在一起不可，雖然他知道和她坐在一起會有趣多了。

莫安浪又看了她一眼，才回去位子坐。

尾牙餐會開始，他們各自坐在不同的地方。台上有藝人表演，熱熱鬧鬧的，他們不時和旁邊的人聊天。

何玉暄看起來開開心心的，說笑耍寶，甚至還跟老人家們喝酒划拳。四周喧鬧聲不斷，直到台上主持人把莫安浪請上台表演，這才安靜下來。

主持人要莫安浪唱歌，大家跟著起鬨。「唱歌，唱歌，唱歌！」帶頭喊得最大聲的就是何玉暄，她的聲音本來就不小，喝了一點酒之後嗓門更大。

莫安浪無奈地看了她一眼之後，才轉而對主持人說：「我以為我花錢是為了請你們表演的，怎麼會是我唱歌呢？」莫安浪作勢找人。「會計在哪裡？等會兒記得扣下他們的錢。」

莫安浪話一說完，引起下面的笑聲。

主持人說道：「難怪總經理這麼受到愛戴，長得又帥，又風趣幽默。這樣好了，我們不要讓總經理一個人唱，我們找個人來陪總經理唱好了。」為了炒熱氣氛，主持人向台下一間：「你們說好不好？」

「好！」何玉暄跟著人群用力鼓掌。

「我看一定一堆人希望能跟總經理唱歌，我們用抽籤的好了。」主持人顯然是有備而來，連簽筒都準備好了。

「好吧。」莫安浪笑了笑，答應了。他不想掃大家的興，伸手抽籤。

見他抽籤，大家都屏氣凝神，何玉暄睜大眼睛，她希望自己能被抽到，如果能被抽到，感覺上好像她與他多了命定的祝福。她知道這樣想很傻氣，可是她就是忍不住要這麼想，連心跳都快了。

莫安浪抽好籤后，直接將簽交給了主持人。

主持人打開來，念道：「陳莉。」

底下一片失望的低嘆，何玉暄失落地抿住了嘴，陳莉則是掩嘴，驚喜地站了起來。是他，親手將她抽選出來的。

眾人鼓掌，陳莉在掌聲中走上台。

主持人看到美麗的陳莉，說道：「總經理，你們公司還有要招考員工嗎？我決定放棄演藝生涯，跟這位小姐做同事了。」

莫安浪一笑，探頭出去，說道：「記者在哪裡？記下這句話。」

大家一陣大笑，主持人趕緊說道：「莫先生，我錯了，以後我不敢得罪你了。」

莫安浪淡淡一笑。老實說，他心裡確實是有點怪這多事的主持人，他不希望因為這樣，給了陳莉不切實際的期待和幻想。

主持人問道：「你們要合唱什麼？」

莫安浪笑了笑。「國歌吧，陳小姐是我的特助，她的能力很強，每次我看到她都肅然起敬。除了國歌之外，我不知道該唱什麼好。」

台下一片笑聲，主持人說道：「俊男美女在一起，當然是要唱情歌了。」他把麥克風往下一遞。「你們說對不對？」

「對！」底下一堆人起鬨。「情歌！情歌！」

坐在何玉暄旁邊的傅家豫發現，剛剛喊得很大聲的何玉暄，這次默不作聲了。她失神地喝著酒，還越喝越大口。

「喂。」傅家豫阻止她。「你在做什麼？喝這麼多酒。」

「喔，沒事。」何玉暄這才回過神來，閃躲地說：「我口渴嘛！」

傅家豫看了看她，再看了看莫安浪，大概猜得出是怎麼回事。唉，如果何玉暄真的喜歡莫安浪，那他不可能贏得過莫安浪的。

一想到這，換傅家豫沮喪地喝了口酒。

由於台下的要求很熱烈，莫安浪只好折衷，和陳莉合唱了一首給老人家聽的老歌。兩個人的歌聲和諧好聽，獲得了台下一片如痴如醉的掌聲。

不知道是誰突然說道：「陳小姐是總經理的特助，何小姐是總經理的秘書，也該唱一首歌呀！」

反正只要不是自己唱歌，其他人都會很高興的，這話一出來，大家都推著何玉暄出來唱歌，跟何玉暄同桌的老人更是開心地推她上台。

何玉暄硬是被推上台去，臉都紅了。陳莉已經下台了，不過莫安浪還在台上。

她一拿到麥克風，第一句就是：「我不大會唱歌ㄋㄟ。」

莫安浪笑道：「你要肯唱歌的話，我們就讓你先抽獎好了。」老實說，他很期待聽她唱歌。「而且，你不唱的話，那些叔叔阿姨好像很失望耶。」

何玉暄皺了眉頭。老實說，她剛剛喝了酒，頭已經開始脹了起來。她往自己坐的那桌看過去，那些老人家果然一副期待的樣子。

何玉暄為難地抓了抓頭。「那你們要聽什麼？」

一個老人開心地喊道：「舞女！」台下爆開一串笑聲。

何玉暄一愣。厚，阿伯你是怎樣？你要亡偶嗎？她何玉暄雖然喝得有點醉了，還知道丟臉是怎麼回事。

莫安浪低低地笑起。何玉暄橫了他一眼。這男人也打算看她出醜嗎？

「舞女！舞女！」那桌的老人家自以為很給何玉暄面子地喧鬧起來。

不忍心看他們失望，何玉暄嘆了一口氣，決定「撩下去」。反正要跟陳莉比氣質是不可能的啦，那倒不如發揮她平常耍寶的功力，讓大家開心好了。

至於「廉恥」二字，今夜就給它忘了吧。

「打扮得妖嬌模樣……」何玉暄一開口，老人家馬上笑開。

不同於剛才的表演，整個場子突然一熱，除了後面熱鬧的伴奏之外，大家開始以鼓掌幫她打節拍。何玉暄索性連歌帶舞地表演，誇張而俚俗的趣味極具親切感，所有人笑到不行。

莫安浪笑看著賣力表演的她，她總是這樣，能帶給很多人歡樂，喜歡她的感覺，在心底清清楚楚地浮現。

何玉暄唱完后，贏得如雷的掌聲，連主持人都說：「這位小姐，你要不要考慮轉行到演藝圈來。」

何玉暄搖頭。「我要獎品。」酒精開始作用，她有點茫茫的，不過她沒忘了要拿獎品這件事。

莫安浪一笑，向後台拿了抽獎箱給她。「你抽吧。」

「好。」何玉暄的手探進去一摸，拿出來一看，她當場愣住，然後爆開一聲尖叫，興奮地在台上跳腳。

莫安浪幫她一看。「五十萬。」

「啊！」台下羨慕聲音不斷。

「我的天呀……」何玉暄笑到幾乎是不知所措的樣子。

「恭喜。」莫安浪與她伸手一握。

「謝謝。」何玉暄傻笑。她相信，她的幸運是他給她的，遇到他之後，她總是遇到很多很好的事情。

何玉暄握著他暖厚的手，心裡突然湧上好多好多的情緒，她順勢抱住了他。「我愛你。」那句愛，混雜了很多的情緒。

其他人不明就裡，以為她是太過興奮，還笑了起來。

在她滿滿的擁抱中，莫安浪笑了，輕輕說了一聲：「我也愛你。」

這句話只有坐在前面的人聽到，陳莉當然也聽到了。其他人誤以為這句話是玩笑話，就算是何玉暄本人雖然心跳加快了，臉紅得更厲害了，也以為那是句玩笑話，可是陳莉因為這句話，臉色鐵青了。

何玉暄有幾分醉了，但是她很清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