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這天清晨，瓏兒的肚子不時地抽痛著，使她在睡夢中痛醒了過來。她感覺自己快生了。此時胎兒的羊水已經沾濕整個床單，她慌張地向雨麟求救。

雨麟顧不得赤裸著上身便急急忙忙地衝進房子，瓏兒已經滿嘴髒話叫苦連天。

他趴在瓏兒耳邊，告訴她呼氣吸氣用力推擠腹部的方法，並如何以熱過的匕首割斷臍帶。在確定瓏兒已經十分了解他話里的意思后，他才退出房外劈柴燒水，並準備一些他記得女人臨盆時該用的東西，等候嬰兒的出世。

準備好所有的工作之後，他不停地在房外來回踱步，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該做的都做了，就等著嬰兒出來。

房內的瓏兒不時地發出求救聲及髒話，讓他恨不得衝進去幫她分娩。可是他不是她的丈夫，也不能破壞她的名節，所以他只能狠下心，任由她哀叫。

月亮慢慢地高升。

經過多時的哀嚎，瓏兒終於產下一個女嬰。整個人也因虛脫而暈了過去。

雨麟聽見嬰孩的啼哭聲時，如釋重負地走到廚房提出熱水，幫嬰兒清洗身體的血漬。

瓏兒悠然醒轉，抱著自己辛苦生下的孩子，兩行熱淚不禁慢慢滑下，欣喜地叫著：「月宵！月宵！」

「為什麼取這名字？」雨麟納悶。

她的回答令人哭笑下得。「因為昨天是元宵夜，月亮又大又圓。」

「奇怪！元宵夜和孩子有何關係？」雨麟不明白地問。

笨蛋，瓏兒差點咒罵出聲。

「『月宵』就是指元宵的月亮嘛！好聽又好記。」她得意洋洋地解釋。

「老天！」他驚叫出聲。「妳就因為好記才幫她取這個怪名字，將來她長大了，不恨死妳才怪！」

「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她對他笑。

唉！真是拿她莫可奈何！這種個性到底繼承自誰呢？

第三天清晨，在廚房準備早膳的雨麟，看見瓏兒奇怪地拿著掃帚站在他面前，然後揮過來、掃過去地把他掃出廚房，趕出院子。他百思不解地對她大叫：

「喂！瓏兒，妳剛生產完，在發啥瘋呀？」

瓏兒拿著掃帚站在「落日軒」前回喊：「雨麟，協議生效了！你最好趕快離開，免得我用掃帚送你下山。」

不行！孩子才剛出生，而且她身子還很虛，需要有人照顧。

「妳在胡說什麼呀？我走了，誰來照顧妳們？」

「我會照顧自己的，你不用擔心！」瓏兒拍拍胸口。

他仍遲疑。「可是……萬一…」

「不用再說了！」她假裝生氣道：「你趕快下山找你妹妹吧！延遲了，後果你自行負責！」

風雲堡搜尋瓏兒的工作，一直持續到新年之後仍然在進行。原本每年此時，風雲堡堡主都會到各地巡視分號的生意是否正常進行，並參加民間的各種慶典活動，但今年節目卻有點更動，改為由各分號的主事者親自到風雲堡內報告收成。

昊雲替代飛雲掌理了風雲堡大小瑣事，半個月下來，他才漸漸體會大哥日理萬機的辛勞。但每到夜晚，一個女人的身影卻始終在他內心徘徊，那就是和他有一夕姻緣的女人─宋雪君。

自從那夜與她纏綿后，昊雲就沒有好日子過。白天的工作瑣事，再加上黑夜的強烈思念，每每佔據他的心，讓他夜夜無眠。這天清晨，他終於體力無法支撐而累趴在議事的書桌上。

一陣突然的擊鼓聲把他驚醒過來。他正想破口大罵之際，看見臉上表情複雜的祥祟，氣喘吁吁地跑到他面前。這副慌張的樣子讓昊雲直覺發生了大事。

「什麼事？」他怒氣全消地問著祥祟。

祥祟喘著大氣說：「大廳上有人要求見堡主。」

什麼？這種事也值得大驚小怪？「我不是說過堡主不見任何人嗎？」

「可是，來人說有個少婦吩咐他來的！」

少婦？昊雲眼睛二兄。「他現在人在哪裡？」

「大廳，正由柳總管招待著。」

「好！你先回大廳，我換件衣服馬上就到。」昊雲迫不及待地沖回房間。

「是！」祥祟應答后馬上跑回大廳。

雨麟在瓏兒生產後的第三天，便被瓏兒掃地出門趕出「落日軒」，離開了雪峰崖。

對已過了半個月山中野曝生活的雨麟來說，天天狩獵早已讓他熟識山中道路。所以此次下山倒也一路平安。

來到風雲堡，一老一少出面詢問他的來意。老人家本想拒絕他的求見，但當他說z鴐Y個少婦指引他來到風雲堡時，眼前的人頓時流露出一抹欣喜的神情，而且急忙詢問少婦的相貌、年紀等。他雖據實以告，但仍大惑不解，而且更加懷疑少婦與風雲堡的關係。

半刻鐘后，昊雲來到大廳。雨麟發現這個年紀與自己差不多的男人竟是風雲堡堡主，不免大吃一驚。

「不知閣下來到風雲堡，有何指教？」昊雲客氣地問他。

「指教不敢！」雨麟站起來施禮。「只是想請貴堡幫個小忙罷了。」

「幫忙？」昊雲笑了幾聲。「閣下有何依據要求風雲堡幫你？」

雨鱗取出瓏兒的玉環。「就憑這玉環的王人。」

昊雲心裡一怔。「敢問閣下此環從何而來？」

雨麟大笑幾聲，接著將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全盤托出。

昊雲聽完他的話，急忙追問：「你說她生了？是男是女？她身體安好嗎？」

雨麟點頭。「一切順利，母女均安，請放心。白白胖胖的小女嬰非常可愛，像極了她母親。」

瞧所有人都樂不可支地笑談起來，雨麟又繼續請求道：「不知堡主是否願意幫在下的忙呢？」

「當然！當然！」昊雲笑容可掬。「風雲堡欠你一個人情，只要你開口，必將竭盡所能。」

雨麟發現對方一諾千金，才直截了當地說：「我想請貴堡幫我找一個人，也就是十五年前在『虎月血案』中逃過一劫的女娃娃─虎玲瓏。」

虎玲瓏？四周又是一陣驚呼！

昊雲挺身坐直。「你是否可以說得詳細一點，我才好幫忙。」

雨麟頓了一下。「好吧！十五年前，『虎月山莊』遭人血洗，想必堡主定有所聞。」

昊雲點頭。

「當時玲瓏年僅三歲，便讓『虎月』總教頭冷莫邪強行挾持，他砍了近百條人命后，就抱著玲瓏不知去向。至於我─」他輕哼道：「如果不是娘親緊抱著我，從『觀月樓』跳下院中大湖，讓殘存的家丁救起，只怕我早巳成為湖底孤魂了。」

四周陷入一片死寂。

昊雲緩緩開口：「那你是誰呢？」

「虎月少主─虎雨麟。」他看看昊雲。「該說的我都已說y馱F。不知我的要求，堡主是否……」

他末說y飽A昊雲已經插話進來：「如果你說的全是實言，那你就用不著風雲堡幫忙了，只要將那位少婦請下山即可。」

昊雲略有深意地看著他，他想了一下：「難道─」

「沒錯！她就是風雲堡堡主，亦是我大哥龍飛雲之妻─虎玲瓏。」昊雲一語道破。

什麼？雨麟驚得呆了。他辛苦照顧數個月的姑娘，居然就是他的親妹子？

天哪！太巧了吧？虧他還暗暗埋怨瓏兒占他的便宜，只因他是男人家就把一切重物交給他負責，動不動就把他折騰個半死，原來搞了半天，他是在替「妹妹」當長工！

「哈哈─」雨麟仰頭大笑。「怪不得我一見到她便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原來─原來她就是我的大妹子瓏兒。」

「那『親家大哥』是否願意帶我們到山上接人？」昊雲刻意加強彼此的關係。

雨鱗當然贊同這門親事。「當然！妹子嫁個好歸宿，做大哥的我當然替她高興，也願意帶你們去。可是─」

「可是什麼？」昊雲就怕他反悔。

「她在快臨盆時離家出走必定有什麼原因，除非……親家能提出讓我心服口服的理由，否則恕難從命。」

昊雲想了一下，回頭交代祥祟：「你立即南下到『樂曲山莊』通知堡主，說夫人有消息了，並告知他夫人已經順利生下少小姐的事。」

「是！」祥祟領命告退。

昊雲遣走家丁對雨麟說：「親家大哥，請移至內堂，容我說明詳細內情。」

祥祟在接獲昊雲的命令后，立即轉身至棲鳳閣與吟泉道別，沒想到吟泉竟要與他同行。

「吟泉，妳不能去呀！」祥祟拒絕了她的要求。

「為什麼？」她嘟起小嘴。

「因為等我完成這次任務后，就要永遠留在南方了。」他不想讓她傷心，但他有仇非報不可！「而且妳跟著我，我也無法照顧妳。」

「我不需要你照顧。」

「我並不富裕。」

吟泉一怔。「我下在乎你富不富裕呀！」

他以更委婉的語氣解釋：「妳是個大小姐，向來不愁吃穿，怎麼過得了艱苦的生活呢？」

「我……」她想了一下。「你娶了我之後就是棲鳳閣的主人，不用愁錢了。」

「不，我堂堂男子漢，怎麼可以花婦道人家的錢財！」他懊惱地皺起眉頭。「再說，這裡是北方，而我的家卻在南方。」

「那？帶我走吧！天涯海角我都願意跟著你。」她懇求道。

「不行！」他狠下心。「我不能！因為……因為我有個未婚妻在等著我。」

吟泉聞言，有如五雷轟頂。

「你……你說什麼？」她臉色刷地變白。「你有未婚妻？」

「是！我只愛我的妻子。」他低下頭。「原諒我，吟泉。」

「原來你從一開始就欺騙我？」她暈眩地跌坐在石凳上。「你怎麼可以這？對我─」

她傷懷的模樣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但祥祟不得不咬牙忽視她的悲苦。「抱歉，小姐！」

他不理會吟泉慘白的臉色，獨自離開棲鳳閣，只留下她一個人暗暗低頭啜泣。

半個月後，祥祟從北方策馬南下，連夜趕來「樂曲山莊」。他告訴飛雲有關夫人的下落與少小姐出世的消息，並要求飛雲讓他留在南方。

飛雲答應了他的請求，向宋葉霜辭別後，迅速跨上「黑影」，快馬加鞭回到風雲堡。

然後他留下昊雲和吟泉守住風雲堡，自己則帶領雨鱗和弟兄們奔向北方荒山。

大批人馬經過長途跋涉，已有幾近一半的弟兄們體力不支，被分批送下山去。但飛雲依舊神采奕奕，精神抖擻。

離開風雲堡后的第十五天，他們終於來到「落日軒」。

飛雲感覺此刻是他最快樂的時候，因為他即將見到瓏兒及剛出世的女兒。

他戰戰兢兢地走進屋內，卻沒有看見瓏兒母女的影子。飛雲只好帶著弟兄在周圍巡視、搜索。

雨麟在一旁一直勸飛雲切勿太急躁。「或許她只是去狩獵而已。」

「狩獵？」飛雲大喊出來。這女娃兒從來沒有安分過，即使結了婚當了娘還是野性難改。

「如果找到她，孩子我一定自己帶或交給奶娘，絕不能讓她把這個寶貝女兒教成和她一樣整天到處闖禍惹事。」

聽完飛雲的話，雨麟只是在一旁哈哈大笑。

「堡主，你看。」一個手下突然在床榻上發現一張紙條。

短簡上僅僅寫著兩句五言詩，這是他半年前興之所至，隨口念給瓏兒聽的詞句之一，沒想到她的記性這？好，居然記住了。

永結無情游

相期邈雲漢

他怔怔地拿著短簡發愣。是嗎？瓏兒，你打算從此不再和我相見？

「飛雲……」雨麟接過妹妹的留言，看過之後也不曉得該說什麼才好。「飛雲，瓏兒誤會你了，只要咱們再加把勁找找，到時候親自向她說明一切前因後果，她就不會再鬧脾氣了。」

飛雲沮喪地搖搖頭。「沒有用的。」

他了解瓏兒的火爆脾氣。她不是那？容易說服的。

半個月後，飛雲被迫絕望地取消搜索，帶著弟兄，喪氣地返迴風雲堡。

這段期間，沒有人察覺藏匿在山峰另一側的人影。

瓏兒在確定他們離開后的第二天，再度搬回「落日軒」。

搜尋失敗后，飛雲整天忙著工作。可是他發現小妹吟泉突然變得悶悶不樂，總是無緣無故地發獃。他詢問昊雲及僕人，但風雲堡上上下下都不知道吟泉鬱鬱寡歡的原因。他們只說自從衛祥祟離開后，小姐就變成這個樣子了。

他只好親自問她。

第一次她不願多談，只是推說很累想休息。

第二次她終於忍不住地哭訴出來，一字不漏地告訴大哥實情。飛雲聽完后火冒三丈，本想去把衛祥祟抓回來治罪，但經不起吟泉一再懇求，只好作罷。

然而半個月後，衛祥祟竟然自動送上門。

「堡主！我想求見吟泉小姐。」

飛雲不悅地看著他。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子還敢回來，看我怎麼修理你！「你見她做啥？她被你害得還不夠嗎？」

這句話猶如當頭棒喝打在他頭上。「我想向她求親。」

求親？「笑話！你以為吟泉可以讓你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嗎？」飛雲怒瞪著他。「你有什麼臉跟她求婚？」

「堡主，你是否已經知道了所有事情？」衛祥祟勇敢地迎視堡主。「包括未婚妻？」

未婚妻？聽到此事飛雲更怒不可抑。「你既然已經有未婚妻，又為什麼來求婚呢？」

「不！那是我騙她的。」祥祟表情凝重。「當初我為了怕拖累她，所以編了這個謊言讓她死心。雖然這是很殘忍的一件事，可是我沒有選擇的餘地。」

「哼！」飛雲冶哼一聲，並不體諒他的心情。

「我有深仇血海大恨，所以不能和吟泉小姐廝守在一起。」他接續道：「現在我報仇了，所以─」

「所以─」飛雲的話讓一群在迴廊奔跑的仆佣給打斷。他厲聲問：「什麼事這？吵？」

「吟泉小姐不見了！」

「什麼！」祥祟從椅子上跳起來。「怎麼會不見？她不是在棲鳳閣嗎？」

全廳的人頓時亂成一團。

昊雲納悶地走進廳內，正好看到躲在柱子後面啜泣的吟泉。原來剛剛衛祥祟的話她全都聽見了。

昊雲走過去朝她背後一拍。「吟泉，怎麼了？」

她驚愕地回頭看著昊雲，然後撲進他的懷裡哭。「二哥！」

她的哭聲引來了所有的人。

飛雲走過來對昊雲說：「昊雲，祥祟想向吟泉求親，你認為如何？」

昊雲沒答，只是看著吟泉。「我想，這應該讓她自己來決定吧？」

她抬起頭來看著祥祟。「你真的要娶我？為什麼？因為你的未婚妻不要你了，所以你才回來找我？」

「不是？」他吸口氣。「我本來就想給妳一個驚喜的。其實我的心裡一直只有妳。所以等我報完仇，我就向『樂曲山莊』的雪君小姐買了幢宅院，然後來接妳回去成親。」

「你哪來的錢？」昊雲不明地問。「江南買得下『樂曲山莊』的人寥寥無幾，雪君怎麼會答應將房子轉賣給你？」

「這事說z虒靰齱C那天我報了仇后，昏倒在藥鋪門口。多虧宋雪君把我救回去治傷，後來我和她談了一下，發現原來宋家和衛家是世交，她等於是我家故人的後代。」他頓了頓，觀察吟泉的反應。「我們聊了一些往事和我將來的打算。我順帶告知她我想娶吟泉的事，但事業無成又無積蓄。她一聽完，二話不說就把『柳泉』的房契交給我，允許我有錢之後再還她即可。所以我才敢來風雲堡向吟泉求親。」

「如果我將吟泉嫁給你，你保證絕不讓她吃苦受罪？」其實飛雲的心裡已經答應了這門親事。

「我愛她。只要她願意嫁給我！」他意志堅定地看著吟泉。

吟泉拾起衣袖擦乾淚水，昊雲推著她。「如果你答應他的求婚，還不趕快過去？」

她慢慢走到祥祟面前。「你真的要娶我？」

他點點頭，眼裡滿是深情與期盼。「我愛你！你願意嫁與我為妻嗎？」

她望著他，終於忍不住撲進他懷裡，兩人相擁地在眾人面前喜極而泣。

看見這樣的結果，昊雲也很高興。但剛剛他聽到祥祟說z麭概g的事，心裡一陣激動。本來下想打擾這對新人，但事情不問清楚他又坐立難安。

「祥祟，你說在藥鋪門口被雪君所救，她怎麼了？不然為何到藥鋪呢？」

祥祟？起頭來看他。「我好象聽見丫鬟說她去買些補品─」他猛然想起來。

「不過她的肚子好象大了點！」

雪君的體態優美，濃纖合度得彷佛一塊上等好玉雕琢出來的，因此微隆的小腹感覺起來就特別的突兀。

什麼？昊雲一愣！難道她─不會吧！

才怪，說不定事情就是那？湊巧。雖然只有一次，中獎的機會還是很大的。或許，他該親自跑一趟江南。

昊雲策馬離開北方，獨自南下往「樂曲山莊」而去。

此時樂曲山莊正瀰漫著風雲。

莊主宋葉霜對著小妹雪君破口大罵：「孩子的爹究竟是誰？妳不能懷著身孕嫁進龍家。」

她實在不敢相信一向溫柔保守的小妹會做出這種傷風敗俗的事！未嫁懷孕？簡直令人匪夷所思！

「我沒說過我要嫁進龍家，」雪君意志堅決地說。「我也不會告訴妳孩子的爹是誰。」

最近這段時間雪君足不出戶，難道她會與家裡的下人私通嗎？不，不可能，雪君絕對不是一個隨便的女孩子。

對了，幾個月前她曾經到過風雲堡，莫非，她是在堡內受孕的？

宋葉霜試探性地查察她的口風。「妳怎麼能拒絕嫁去風雲堡，難道妳連孩子的爹都不要了嗎？」

果然，雪君一聽立刻怔住了。

「大姊，你怎麼知道是昊雲？」她脫口而出，不打自招。

「昊雲？」葉霜大吃一驚。這個畜生！真的被她料中了。「他強迫妳嗎？」

「不，是我自願的。」她語出驚人。

「雪君，妳……妳難道不知道事態的嚴重性？」葉霜頭痛地問，倘若小妹是自願的，她可沒有立場上門找碴了。

「我不後悔。」雪君倔強地撇開臉。

「但孩子……」

「孩子是我的，永遠是我的！」說y髡o衝出書房，不理會兀自嘆氣的姊姊。

雪君懷著昊雲的孩子一事，在「樂曲山莊」掀起軒然大波。尤其宋若俞更是氣得半死，前陣子龍飛雲還來勢洶洶地上門威脅他們，結果呢？瞧瞧他寶貝弟弟做的好事！居然弄大了雪君姊姊的肚子，士可忍，孰不可忍。龍昊雲一定對姊姊始亂終棄，否則雪君為何不肯讓大姊召他來談談，也不肯嫁給他？

昊雲千里迢迢來到江南「樂曲山莊」求見雪君，沒想到竟被若俞拒絕。

「昊雲哥，樂曲山莊不歡迎你，你還是打道回府吧！」

昊雲騎在馬上俯視若俞。「不，我是來見莊主的！」

「葉霜姊不會見你的。」他自信滿滿地說。

突然，昊雲看見迎面而來的葉霜。「事情可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不會的！」他咆哮道：「你立刻滾出─」

「住口！」葉霜來到他的面前。「若俞，不得無禮！」

昊雲看著葉霜。「我想見雪君。」他直截了當挑明來意。

「什麼原因？是為了孩子嗎？」

昊雲搖頭。「我只想見她。」

「我可以替你安排，但這並不代表她願意見你。」

他點頭。然後下馬，跟著葉霜走進山莊。而若俞只是氣得在後面跺腳、謾罵。

昊雲和葉霜走過一道道的拱門，來到山莊最靜謐的小廂房。此時他看到正在廂房裡縫繡衣服的雪君。

幾個月不見，她還是像以往一樣美麗，只是多了點成熟的氣質。

雪君正在替肚裡即將出世的孩子縫補鞋襪。她聽見門被推開的聲音，以為是葉霜進來了。

她一回頭。「大姊，是你？」沒想到竟是昊雲，因而整個人震了一下。

「他想見妳，所以我認為該讓他和妳談談。」葉霜用心良苦地說。

然後她將昊雲推至雪君面前，並轉身出去將門關上，吩咐任何人都不許靠近廂房，包括若俞少爺！

兩個人都不說話。昊雲只好先行開口。

「孩子是我的嗎？」

她不理他，只是將手放在隆起的肚子上顫抖。

「不要不說話！」他抬起她的臉對著自己。

她閉起眼，緩緩說道：「是的。」

「為何不告訴我？竟讓別人來對我說。」他一臉懊惱。

雪君的心頭一寒，分別多日，他劈頭就詢問她孩子的事，難道那一夜的纏綿和她本人對他而言都不代表什麼嗎？

「孩子是我一個人的，」她語氣冷漠得像個陌生人。「誰都不許搶走他。」

「妳為什麼這樣說？」他雙手抓住她。「妳太自私了！」

她掙開他的手。「我自私又如何？我永遠不會和你在一起的。」除非你真的愛我，否則我絕不會為了孩子而委身嫁進龍家！

「妳說什麼？」他大聲咆哮。「我要妳嫁給我，好讓孩子認祖歸宗。」

「你休想！孩子是我的，他只需要我，不需要認祖歸宗。」

他真想掐死她！「今天就算用扛的，我也要把妳帶迴風雲堡待產。」

「你不能這樣做！如果你強迫我，只會讓孩子胎死腹中或一屍兩命，到最後你什麼也得不到。」她出言恐嚇，希望他知難而退。

「妳……妳……」他氣得說下出話來。

她簡直莫名其妙。無緣無故對他獻身，一旦懷孕之後，她又拒絕讓他給她一個名分，她究竟想做什麼？莫非只想向龍家借個種？不，龍家的血脈無論如何不能流落在外面。

他發狠撂下戰書。「宋雪君，我就不信弄不回自己的骨肉。」然後憤憤離去。

又是孩子，他口口聲聲提的儘是孩子。原來他根本不愛我！他只是因為孩子才想娶我！雪君傷心地哭了起來。怎麼會變成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