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昨晚她和封靳爵兩人徹夜長談,將所有的誤會都解釋清楚。一早慕雁平心情愉悅的走進辦公室,感覺人生美好,充滿無限的希望。
不過,當她走到辦公桌,放下手裡的公事包時。突然發現一道銳利的眼神緊緊盯著她,讓她忍不住感到背脊發涼。
她緩緩轉身,搜尋視線的來源。
只見洪汫漓坐在沙發上,帶著陰寒兇狠的眼神望著她,讓她感到不寒而慄。
「這麼早有事嗎?」她美麗的臉孔顯得有些僵硬、不自然,直覺有些不對勁,但還是開口問道。
「我昨天等了你一天,但你始終沒回公司,所以今天一早便來公司等你,希望能夠碰到你。」洪汫漓臉上掛著陰冷的笑容,語音輕柔的說。
「我昨天很忙,就沒回公司了!不好意思,讓你在這枯等。」雁平臉上露出尷尬愧疚的神情,對他感到萬分抱歉。
「從你脖子上的吻痕,看得出你有多忙!」洪汫漓嘲諷的笑笑,眼中充滿愚弄的意味。
「這……這……」雁平飛快地伸手遮住頸項上紫紅色的瘀痕,一張小臉漲得通紅,尷尬得說不出話。
「不用不好意思!我只是很好奇,不曉得你們最後談得怎麼樣!封靳爵願意把『太陽眼』給你嗎?」他的聲音低沉沙啞,不疾不徐的問道。
聽到洪汫漓冷酷不悅的聲音,她的背部竄起—股涼意。—股不祥的預感朝她兜頭罩下,讓她的心跳突然加快。
不過,她隨即要求自己冷靜。她掌理「臻飾珠寶」這麼大的公司,什麼風浪沒見過,怎麼能夠因為對方的氣勢比自己強就氣餒。
「昨天我們兩人談了很久,最後,我們還是決定將『太陽眼』鎖在昊世集團的金庫里。那是全世界最安全的保全系統,也是存放『太陽眼』最好的地方。」雁平抬起下巴,自信地將最後的決定告訴洪汫漓。
不管他能不能接受這個答案都沒關係,因為她才是「太陽眼」的主人,她才有做主的資格。
聽完雁平的話后,洪汫漓緩緩從口袋裡掏出一把手槍,瞄準她的心臟。他的嘴角露出陰險毒辣的笑容,渾身散發冰冷的殺氣。
看著那烏黑晶亮的槍管,雁平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想不到她昨天才跟封靳爵盡釋前嫌、表露心跡,還沒感受到愛情的甜蜜滋味,竟然馬上就要成為槍下亡魂。
「反正你昨天也已經快活過了,今天被殺也了無遺憾。我會瞄準些,讓你死得沒啥感覺。九泉之下,就不用感謝我了。」他嘴角露出惡毒嗜血的笑容,想要看到她臨死前畏懼顫抖的模樣。
聽到他冷靜的聲音,好像將殺人看作吃飯、睡覺般輕鬆。雁平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心跳不停加速。
「你是誰?為什麼會知道我們三姐妹?!」她語氣不穩的問。
就算要死,她也得知道兇手是誰!將來在閻王殿前,她才能討個公道。
「呵呵呵——虧你有顆精明幹練的腦袋,都到這種時候了,你還猜不出我是誰嗎?」洪汫漓狂妄的大笑,囂張的模樣令人反胃想吐。
雁平絞盡腦汁努力思索認識她們三姐妹的死對頭,想了許久,她的腦海只出現一個名字。
那就是——黎慶宏!
但眼前陰狠毒辣的洪汫漓和黎慶宏有什麼關聯?!
突然,一個可怕的想法閃過她的腦海,讓她眼前一黑,搖搖欲墜,
這麼明顯的事實她為什麼沒想到?
只要將「洪汫漓」三個字顛倒,出現的就是罪大惡極的兇手:「黎慶宏」的名字。
看著他陰狠深沉的眸子,雁平清澈美麗的雙眸蒙上一層薄霧。她恨不得抽他的筋、剝他的骨,殺了他以慰父母在天之靈。
就是這個男人,害得她家破人亡,孤苦無依。他甚至還綁架雁菁,將她扔在杳無人跡的冰天雪地,任她自生自滅。
而她竟傻得引狼入室,將自己的命放在別人手上,任人宰割。
「你知道嗎?其實你們三個姐妹之中我最喜歡的就是你。不過,我現在要殺的也是你。因為你將我快到手的『太陽眼』又送回封靳爵手裡,說什麼我都不能原諒你。」洪汫漓揚了揚手中的槍,氣定神閑的說。
雁平在心中鬆了口氣,幸好她沒堅持將「太陽眼」送回來,否則一定會落入這壞蛋手裡。
「殺了我你也逃不掉。」
雁平怒氣騰騰的回瞪他,兇悍的撂下狠話,她寧死不屈。
「這就不勞你操心!基本上,我殺過不少人,而每一次我都逃過了。相信這一次也不會例外。」
他露出一個得意囂張的笑臉,似乎將殺人當作一種人生樂趣。
「閉上眼!我想你不會想看到自己腦漿噴出的慘況吧?哈哈哈——」他手持手槍,慢慢靠近雁平。
直到將槍抵住她的太陽穴,他靠在她耳邊輕聲說:
「美麗的雁平,拜拜!」
此時,她腦中飛快閃過封靳爵的身影,在心中對自己說——
靳爵,我愛你!來生再見了!
「砰——」
「鏘——」
突然一陣劇烈的心痛劃過封靳爵心底,讓他不小心鬆開手上的杯子,任由它滑落地上。
「怎麼了?你連杯子都拿不穩。」鄒行祐剛好拿資料進來,順手撿起滾到腳邊的茶杯。
「也不知道,心臟不太舒服。」封靳爵用手撫摸胸口,卻沒發現任何異狀。
「你還好吧?最好去檢查一下,可別英年早逝,留下你漂亮的老婆當寡婦。」鄒行祐雖然外表斯文,說起話來卻比最毒的毒蛇還毒。
「你少詛咒我,叫你查的事情查得如何?」封靳爵冷冷瞪了他一眼,口氣狠毒的質問他。
「目前已經清查過所有參展的人,沒發現任何可疑的人。不過,有一個人倒是有點可疑……」
鄒行祐將調查好的資料交給封靳爵,語氣遲疑的說。
「誰?」封靳爵一邊翻閱手上的資料,一邊詢問他。
「你太太請的珠寶鑒定專家——洪汫漓。」鄒行祐斬釘截鐵的說。
「為什麼這麼說?有什麼可疑的地方嗎?」一聽到這個名字,封靳爵立刻豎起防備,專心的詢問。
「沒有!說穿了,只是我直覺他有問題,所以私自對他做了些調查。」鄒行祐語氣堅定的說。
封靳爵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調查結果,他的身分、資歷都相當完整,根本查不出任何破綻。但是正因為如此,才讓我更加懷疑。」
「怎麼說?」這下換封靳爵在猜謎。
「你應徵過多少人?」
「不下千人吧!」封靳爵粗略估算一下。
「在這千人當中,你看過完美無缺的履歷嗎?」他的回答隱含了意義深遠的伏筆。
「沒錯!」鄒行祐這幾句話如同當頭棒喝,讓封靳爵豁然開朗。
他說的沒錯,這世界沒有完美無缺的人。
每個人在撰寫履歷時,總是會將自己不好的經歷省略或模糊帶過。
當你清查一個人的背景資料時,就可發現其中的漏洞。但像洪汫漓這樣的人確實少見,因為他的資歷完美,調查結果又盡皆相符,更可謂完美中的完美。
「你最好打個電話要雁平小心點。」鄒行祐在一旁提醒道。
「嗯!我先打個電話她,我想洪汫漓這人一定有問題。」想到雁平常跟這個人在—起,他就感到一陣恐慌。
「鈴——鈴——」正當此時,他的手機響起,正是慕雁平打來的。
昨天他們兩人敞開心胸徹夜長談,幸福的婚姻生活就此展開。所以看到是雁平打來的電話,他的心情自然開心不已。
「是雁平打來的。」
「那正好!順便告訴她吧!」
「喂!」一個低沉沙啞的男人聲音從手機里傳來。
「喂?」他原本期盼聽到雁平清亮甜蜜的嗓音,為什麼變成男人的聲音?雁平呢?
「你是誰?」封靳爵質問對方的身分。
「你不是一直很想抓我,很抱歉老是讓你失望。不過這也該怪你自己,我不過把自己的名字倒著念,就能夠大大方方在你面前晃來晃去。你說,你有什麼能耐抓我?」
黎慶宏狂妄囂張的嘲弄著封靳爵,似乎能從他眼皮底下溜走,是件值得驕傲的事情。
「黎慶宏!」封靳爵咬牙切齒的說。
封靳爵一邊擔心雁平的安危,一邊責怪自己的粗心大意,竟然低估黎慶宏的邪惡大膽,想不到他竟然躲在最危險的地方。
「雁平呢?她沒事吧?」他閉起雙眼,深怕傳來噩耗。
「現在還沒事,不過,待會就不敢保證了。」黎慶宏語氣傭懶的說,似乎在暗示雁平即將遭遇不測。
「你要什麼?」封靳爵直接了當的問。
他知道黎慶宏既然會主動打電話給他,表示他的目標不是雁平,而是他手上的「太陽眼」,雁平不過是用來箝制他的武器。
「果然爽快!那我就不拐彎抹角了。我要『太陽眼』和一千萬美金。」黎慶宏獅子大開口,狠狠敲他的竹杠。
「我給!我們約在哪裡?」封靳爵完全沒有考慮。
這會兒,就算要拿整間「昊世」去換雁平,他都願意!
「明天下午三點,我們約在河濱公園旁邊的噴水池。我要你一個人來,若多看到一個人影,我就在你漂亮的老婆身上轟一個窟窿,若看到兩個就轟一雙。你自己看著辦吧!」黎慶宏惡毒的定下嚴苛的交換條件。
「我保證,你一定可以拿到你要的東西。你也要保證,絕對不會傷害雁平一根寒毛。」封靳爵嚴厲的警告他,不准他傷害雁平。
「一言為定,我等你!」黎慶宏爽快的答應。
封靳爵緩緩放下手上的手機,鄒行祐在一旁聽他們的對話,早已知道問題的嚴重性。
「怎麼樣?」看到封靳爵僵硬的臉孔,他忍不住開口問道。
「原來洪汫漓就是黎慶宏,我們布下天羅地網搜捕他。沒想到他竟然躲在我們身邊,難怪我們四處都找不到他。」
封靳爵狠狠敲打桌面,氣憤自己為什麼有眼無珠,竟然沒有發現這麼明顯的事實。
「他要什麼?」
「『太陽眼』和一千萬美金。」
聽完后,鄒行祐立刻拿起分機,要求會計部立刻提領一千萬美金出來,讓封靳爵能夠贖回雁平。
「他要我一個人去,不然會殺了雁平。」封靳爵痛心的說,難怪剛剛他的心臟感到一陣劇痛,現在的雁平一定很害怕吧!
「看來這件事得從長計議,才能將黎慶宏這個卑鄙小人逮捕到案。」鄒行祐眼中露出冷靜的光芒,打算想個完美的計策抓住他。
趁這個難得的機會,他們絕對要痛下殺手,阻止這傢伙四處流竄,不讓他再有機會傷害更多無辜的人……。
下午三點封靳爵依約出現任河濱公園的噴水池旁,他的手上提著兩個巨大的黑色皮箱,裝著黎慶宏要求的一千萬美金。
當他靠近噴水池旁時,就看到黎慶宏和雁平兩人並肩坐在旁邊的石階上,不知情的人恐怕還會誤會他們倆是對戀人。
「封靳爵,你果然守時。」黎慶宏一看到封靳爵和他手裡的黑箱子,便高興地拉著雁平起身。不過,雁平臉上卻帶著怒容,倔強的不願配合他。
黎慶宏也不跟她一般見識,臉上掛著溫和詭譎的笑容,直接拿著手槍抵著她的腦袋,威脅她起身。
「起來吧!你老公要救你回去,你不高興嗎?」
「『太陽眼』落入你這卑鄙小人手裡,我怎麼高興得起來?」雁平兇狠的瞪著他,咬牙切齒的詛咒。
她知道黎慶宏威脅封靳爵,要他拿「太陽眼」和一千萬的贖金來交換她,不然就要殺了她。
就在昨天,她差點成了他的槍下亡魂。
當她聽到震耳欲聾的槍聲時,她以為自己死定了。
子彈射出時,她幾乎可以聞到濃重的煙硝味,感覺熱燙的火藥噴洒在她的臉頰上……
當她閉上雙眼,正想感受死亡的世界時,只聽到黎慶宏開口說:「哈哈哈——我怎麼可能這麼輕易殺死你。有了你,封靳爵大可任我擺布,不是嗎?」
接著他用槍脅迫她跟他一同離開,接著打電話給靳爵,定下他的交易規則……
「黎慶宏,錢跟『太陽眼』我都帶來了,你趕快將雁平放開。」封靳爵對著他大聲說道。
當他看到黎慶宏用槍抵著雁平的後腦杓,他的心臟差點嚇得跳出來。深怕一個擦槍走火,不長眼的子彈便誤傷了雁平。
「把箱子打開,再將『太陽眼』放在箱子上面我看得到的地方。然後你向後退二十步。」黎慶宏用手槍頂著雁平的腦袋,暗示封靳爵千萬要遵照他的指示,否則他可不敢保證雁平的安危。
封靳爵照著他的指示,將箱子放在噴水池旁,再從其中一隻箱子取出一個黑色盒子,打開后,尊貴耀眼的「太陽眼」閃爍著璀璨的光芒,靜靜躺在上頭。
「黎慶宏,我已經遵照你的指示做,你馬上將雁平放開。」封靳爵一邊說,一邊向後退。
黎慶宏推著雁平走到箱子旁,然後彎身查看兩大箱美金和「太陽眼」的真偽。
一等確定裡面的東西正確無誤,他合起『太陽眼』的盒子,將它緊緊握在自己手裡,然後將雁平用力推往封靳爵。
雁平踉跟艙艙的跌進封靳爵懷裡,劫后重生的他們緊緊抱在一起,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靳爵,我們不能把『太陽眼』交給他。」她一想到黎慶宏那個渾蛋就要拿著「太陽眼」逃走,她驚慌的轉身,打算阻止他。
不過,封靳爵卻拉住她,並迅速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她。
「你怎麼以為我會放你們一條生路?」黎慶宏用槍指著他們倆,臉上帶著狠毒陰險的神情。
「黎慶宏,你這個卑鄙小人。我們已經照你的話做了,你還想怎麼樣?」雁平憤怒的破口大罵。
「呵呵呵——怎麼樣?殺人滅口啊!我這輩子殺人只失誤過一次,那就是沒宰掉你妹妹慕雁菁。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再出錯!」他洋洋得意的大笑。主宰別人生命的感覺讓他自覺高人一等。
黎慶宏辣手狠毒的心腸,令雁平的一顆心不住往下沉……
「靳爵,對不起!是我連累你!」雁平緊緊握住他的手,美麗的雙眸盈滿無限的愧疚和心酸。
「傻瓜!你是我老婆,跟我道什麼歉?我們一起死的話,路上還能一起聊天,這不挺好!」
在這緊要關頭,封靳爵還有心思跟她開玩笑。
聽到他的話,雁平忍不住笑開臉,幾乎忘了黎慶宏手中的槍,眼裡只看得見她心愛的男人。
「封靳爵,我真佩服你,槍桿底下還有心情跟老婆調情。」黎慶宏狂妄的大笑,難以相信世上真有這樣不怕死的人存在。「你們這對恩愛的鴛鴦侍會就成了恩愛的『死』鴛鴦,黃泉路上你們再慢慢說吧!」
他嘴角露出殘酷的笑容,緩緩舉起槍,瞄準他們,準備捫下扳機——
「砰!」子彈爆裂的聲音劃過天際。
被封靳爵護衛在身後的雁平,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不過,她身上沒多個窟窿,那靳爵呢?
「靳爵,你沒事吧!」雁平擔心的翻看他身上,沒看到血跡或異狀。
「我沒事,但他有事!」封靳爵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他的手指著躺在地上,呈現怪異姿勢的黎慶宏。
雁平錯愕的看著四周突然傳出的吵鬧聲,好幾個做蛙人裝扮的人,背上背著氧氣筒,從基隆河底冒出來,其中幾個手上還拿著槍。
他們謹慎的持槍靠近黎慶宏,想確認他是否還有生命跡象。
其中一人彎下腰碰觸他的頸動脈,數秒之後,那人放聲大喊。「綁匪死了!」
聽到黎慶宏死去的消息,雁平深吸口氣,有種鬆懈解脫的感覺。
她知道,從今以後,他們將不再受他的威脅。
雁平從眾人站立的縫隙中,看到黎慶宏臨死前還緊抓著「太陽眼」,心中不禁有種深深的感嘆。
為了一顆沒有生命的「太陽眼」,值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