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本報訊】眾所皆知的遊艇大亨布魯斯·比恩將在近日內,與知名珠寶集團長女安琪莉結婚,依兩家與國內政商界的關係,屆時將會政商雲集。

根據側面消息指出,布魯斯·比恩將在婚禮當天展出從南非珠寶商手上高價購得的「月之星」。此鑽石為藍寶石級,經由燈光照射,鑽身所散發出來的光芒,形狀酷似溫莎古堡。

而布魯斯·比恩將會在婚宴上,將此鑽獻給未婚妻安琪莉。

若能取得此世紀美鑽的資料或照片,記者將在第一時間為讀者做更深入的報導……

放下手中的馬克杯,以指腹劃去唇上牛奶痕迹。

聽到一旁小貓喵喵叫,她以腳頂了下桌沿,椅子立即往後傾斜。睨了眼角落巴掌大的小貓,發現它碗里的牛奶已經沒了。

「不行喝太多。」

「喵!」小貓不滿地抗議。

女子努努嘴。「你還那麼小,怎麼胃口那麼大?」

「喵喵!」小貓可憐兮兮地看著她。

「不管。」她別過頭,將視線調回報紙上的新聞。

過了許久,她才以眼角偷偷瞄了小貓一眼,小貓驕傲地抬頭,趾高氣昂地轉身走開。她看了不禁失笑,視線轉回報紙上,嘴角仍舊忍不住上揚。

「這隻貓可真驕傲。」

以星光美景為襯,如茵的草坪上正舉行盛大晚宴。

美國社交界今年最大的盛事,便是今晚遊艇大亨布魯斯·比恩與珠寶集團之女安琪莉的結婚典禮。參加婚宴的政商人士眾多,非受邀的閑雜人等一律不準進入,門口有警衛層層把關,嚴格禁止狗仔隊溜進會場。

在一條街外,停著一輛計程車,許久后才從車上走下一名穿著晚宴服的女子。一身黑緞合身禮服露出她整片的美背,為了避免還未進入會場就過於引人注目,膀子上還特別披了一條桃紅色披肩。

她踩著黑色細跟高跟鞋,緩緩朝人群聚集的方向走去。微風拂過,白皙細頸上的一撮髮絲隨風舞動,長翹的睫毛輕輕眨了眨,柔美的唇角漸漸揚起。

「嗨!」她勾住一個剛下車男子的臂膀,對他露出迷人的笑容,男人見狀在瞬間即被美麗的她吸引住,不自覺地跟著微笑。「一個人?」

男人微微點頭。「一個人。」

「怎麼有女人會放過像你這麼英俊的男人?」美麗的纖指在男人的手臂上摩挲,兩人緩緩朝前移動,步上台階。

「你也是一個人?」男人從禮服暗袋裡掏出以金箔貼面的邀請函交給門口保全人員。

「對呀。」女子嬌嗔。「誰教我找不到男伴呢……」她挑逗地睨了男人一眼。「這樣好了,如果不介意的話,你當我的男伴如何?」

「有美女相陪當然好。」一步入宴會廳,美麗的女子立即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並且引起不小的騷動。

男人驕傲地環視四周。

「今晚,我會是男人羨慕的對象。」

女子燦爛一笑,接過男人遞來的香檳。兩人相偕往草坪上的人群走去,女子眼角悄悄朝二樓望了一眼。

躲過層層警衛上到二樓,女子悄悄閃身進入一扇門后。黑暗的房間內只能靠窗外一點月光照亮,不用費心找尋,目標已經在她眼前。

雕刻精美的古董石雕柱上,置放著一隻透明方形的展示箱,展示箱里一顆閃亮的月形鑽石即躺在手形雕刻架上。她不禁笑逐顏開,將裙擺拉高到大腿,在接近腿根處綁著一圈黑帶,她翻開黑帶從裡頭取出兩支細到不可思議的工具。

仔細環顧一下玻璃櫃四周,在四個角落發現極其精密的孔,她不屑地嗤哼。

「小意思!」

取下垂在胸前的菱形水晶項鏈,將雙煉與墜身分開,再沿著菱形水晶中間的十字割痕折下,堅硬無比的菱形水晶頓時成了四塊小水晶。她先將雙煉分置於電孔上,青藍的光芒瞬間沿著雙煉循環流轉。

她再將四顆水晶分別放置在電眼前方加重。如果她沒估計錯誤,展示座下方的基肯定是壓力板,只要玻璃櫃稍被移動、重力一變更,警報器必定立即震天價響。所以她已事先查得這玻璃櫃的重量,並將同等重量的水晶戴在身上方便利用。

一切準備就緒,她將黑帶里拿出的工具拉長相接,對準玻璃櫃的上方發射出去。工具瞬間嵌入天花板!她再將下方的開關打開,奮力朝玻璃櫃敲擊,另一頭立即插進玻璃櫃頂層。

她按下按鈕后,工具開始自動收線,緩緩地將玻璃櫃吊起。

輕而易舉地拿下「月之星」,她撈高裙擺將之塞進黑帶里。

突地玩心大起,她取下頭頂上的髮飾,放入展示架上,快速將所有工具收妥。

看著石雕柱,她臉上露出愧疚的表情。

「真抱歉,我知道你是十八世紀的古董雕刻,可是今晚恐怕沒辦法將你帶走。」她整整衣衫,「沒關係,改天我一定來帶你走,你就委屈點暫時待在這裡啰!」

她心情愉快地踩著高跟鞋往門口走去,忽然間,她裸露的背脊居然涼了起來,寒毛更是無可遏制地狂豎,她不禁挺起腰桿。

「計劃周詳,但百密一疏。」一道冷冽的男聲悠然響起。

女子緩緩轉過身,眯起眼朝黑暗的角落梭巡,卻只能隱約看見一個影子蹺著腿坐在沙發上。

她慢慢移動,調整角度想看清楚這個人的臉。但黑暗彷彿在跟她作對似的,一直模糊她的視線。

「你是誰?」

「這句話不該是由我問你的嗎?陌生人。」

她下意識地按住大腿,看見他站起身來朝她逼近,她緩緩往後退。

「別再靠過來!」他應該和布魯斯·比恩沒有關係吧……

據她整晚觀察,所有人應該都在樓下,且新婚夫婦在舞池裡跳舞,大家的焦點也該是他們啊,樓上怎還會有人?

心念急轉間,一個不注意,背脊已撞上身後的牆。

她猛然回過神來,身前堅硬如鐵的身軀卻將她逼死在牆角間。她閃身想從旁逃開,一隻手臂倏然抬起擋住她的去路,移到另一邊也是同樣情形,她頓時惱羞成怒。

「你究竟想怎樣?」

他聳聳肩,「好公民有一些應盡的義務。」他舉手逗弄她耳垂上的墜飾。

她別過頭甩開那隻讓人體溫上升的手,怒瞪著他。

「所以呢?」

「照常理來看,我應該要大叫引來樓下的人,讓他們報警抓女賊才是,對嗎?」深邃的黑眸火熱地瞅緊她,俊美無儔的臉漾著笑靨。

「你!誰是賊,別含血噴人。」她蹙緊眉仔細觀察眼前的男人。

這人似乎有點面熟……她倏地瞪大眼睛。

他的手突然覆住她大腿外側,嘴角上的笑充滿譏諷。她氣得用身體去撞他,將他的毛手撞開。

「誰准你把手隨便亂放?」

「誰准你偷東西?」

「你……」她的手死命握緊,涼快的衣裳隨著拉扯而顯得有些貼身,勾勒出她穠纖合度、令人噴血的曲線。

「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偷東西?」

他用手比了比。

「兩隻眼睛都看見。」話還沒說完,她的手便朝他攻來,直接攻擊他的雙眼。

在指尖與眼球非常接近時,他攫住她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低頭吻住她紅潤的雙唇。

「唔——唔——」她瞪大眼看著幾乎與自己相貼的一張臉,呼吸他呼出的氣息。他的氣味由唇間竄入她口內,火熱堅硬的身軀緊貼著她,將她逼到絕境。

有一下沒一下地吮吻她的唇,他有種意猶未盡難以放開的念頭。她身上傳來一半脂粉一半香水的氣味,味道聞起來特別香……

他突地悶哼了聲,指腹劃過唇瓣,居然流血了?而這還不夠,她趁他驚訝之餘迅速撩起裙擺,從大腿黑帶里取下原先偷東西的尖銳工具,接著反手一握由下往上一劃,他耳根下立即多了一道傷痕!幸好他反應夠快,否則這一刀絕對是賞在他英俊的臉上。

趁他覆住傷口之際,她想乘此機會脫逃。他反射性伸手一抓,卻抓住她身上那件薄而合身的露背禮服。

衣服被拉住,她掙扎了幾下都掙脫不了,眼看身上的衣服快被扯破,她抬眼怒瞪他。

「放手!」

「怎麼可能!」他嘴角揚起微笑。

「你到底想怎樣?」

這男人真是欠扁!

窗外星空在這時突然出現七彩煙花,一朵朵綻放,歡鬧聲與煙火聲互相輝映。煙花的光芒有一下沒一下地照亮整個房間,將男人的容貌照得一清二楚。

她蹙眉,這男人真的越看越覺得面熟!

「放開!」

「將東西交出來我就讓你離開。」

「不可能!」她再度死命掙扎。

「那你可能得光著身子離開了。」手上的力道加重,衣服幾乎要毀在他手上。

他臉上的歉意看來像是故意!

「是嗎?」

她忽然倩笑,他有些被她迷人的微笑迷住,而她卻忽然轉了個身,像美麗的舞者,一圈一圈由他手中轉離。身上華麗貼身的黑緞禮服依舊握在他手中,輕柔地飄揚在兩人之間,形成一道美麗的黑色瀑布。

他訝然地看著她,她卻回以一臉甜膩的笑靨,扯開身上最後一寸黑緞,整個人脫離他的控制。

從頭打量她,他眼底再也藏不住驚訝。

她上衣貼身到能看見渾圓的胸形,下身一件短及臀圍下緣的貼身短褲,在在顯示她是有備而來。他不禁發笑。

她迅速奔至陽台,快速探頭看看下方歡樂的人群,轉身看著男人。

「要我裸體?看來要讓你失望啰!」

眼前狂野的美女讓他感興趣。

將手掌湊近紅唇前,吹起陣陣飛吻,她朝他揮揮手。

「先走一步啰,陌生人。」將話還回去,在他有所行動之前,她迅速由陽台跳到隔壁的陽台上。他追了出去看著她在一座座陽台間順暢地跳躍,接著在房子角落停下,回頭看了他一眼后,深吸口氣往下跳。

他迅速跟上,身上穿的西裝似乎對他沒有任何影響,動作依舊快速而俐落。

他明白她就像禮服底下穿著勁裝一樣,若非事先做了準備,絕不可能從陽台往下跳。況且這裡雖是二樓,但這幢建築的高度不似一般房子,這裡的二樓與一般房子的四樓等高,她如果沒有準備就往下跳,肯定腦漿四溢。

果然,當他抵達時,便看見陽台石制的欄杆上嵌著一個鋼鉤,鉤子尾端接著一條非常紮實的繩索,一直連到對面百公尺遠外的大樹上。

一道黑影由樹榦滑下,同時整座豪宅突然發出震耳欲聾的警報聲,讓他頓時錯愕。她轉身往他看了一眼,隨即快速消失。

他雙手抱胸,臉上帶著微笑。

「路遙遙,你整理的這是什麼?」

和小姐將厚重的文件夾扔到桌上,桌子一震,杯子應聲倒下灑了一桌的茶水。

「給我重做!」

和小姐扭頭進入辦公室。

路遙遙一句話都不吭,拉開抽屜抽出面紙,安安靜靜地擦著滿桌的狼藉。

唉,連資料都濕了。她一張一張小心翼翼地擦拭,隔桌同事見狀,隨即抽出面紙幫忙。

「和小姐怎麼老愛找你麻煩?」

「誰教遙遙那天跟總裁告狀,害得和小姐被罵。」對桌的同事抬起頭,趴在隔板上。

「和小姐記恨的功力大家有目共睹,遙遙這下慘了,一輩子都在和小姐的黑名單里。」

「我沒有跟總裁告狀。」她已經說很多遍了。

路遙遙將用過的面紙丟進垃圾桶里,將資料一張張收妥。

「看來又要熬夜了。」這些資料得重打了,否則一塊、一塊的茶漬怎能在明天的會議上拿出來。

「遙遙,你老是被和小姐害得常加班熬夜,真是可憐耶!」

「有什麼辦法!」她頂了頂下滑的大眼鏡,一頭長發在腦後扎了個蜈蚣辮,身上寬鬆的桃紅褲裝,配上一雙黑色涼鞋……任何人看了這樣的裝扮都會倒盡胃口。

「嘖,你究竟是哪裡惹到和小姐了?」另一頭的男同事側過隔板,上下打量她。

「女人不是只會對比自己條件好的女人產生敵意嗎?嘖嘖,可是遙遙,我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出你有什麼優點能讓和小姐嫉妒的。」

「麥克,你說話好毒。」女同事將手搭在路遙遙肩上。

「人家遙遙的優點就是不記恨、不搶功、不會說人家壞話,她個性好得沒話說。」

「那和小姐為什麼討厭她?」

女同事小心地探頭梭巡四周后,小小聲地在他耳邊道:「那是因為和小姐嫉妒遙遙的好個性。」路遙遙擁有的優點剛好是和小姐所沒有的。

「路遙遙!」天外突然飛來和小姐暴躁的聲音,眾人嚇得趕緊坐回位子上假裝工作。

「你把這疊資料送到設計部去。」和小姐將資料放在她桌上,轉身離去之際似乎又想到什麼,再度轉過身嚴厲地看著她。「我警告你,你最好別再亂說話,聽見了沒有?」

見路遙遙微微點頭,和小姐這才離開。

「你完了,我看你最好去找個整型醫生把嘴巴縫起來算了,這樣和小姐就沒藉口找你麻煩了。」女同事探頭小聲建議。

另一位同事抬起頭跟著附和:「我看和小姐是存心找遙遙麻煩,就算她不能講話了,和小姐還是會再找別的藉口虐待遙遙。」

「你們別說了,我不想害了你們。」路遙遙看了和小姐的辦公室一眼,嘆口氣將資料抱在懷裡,頂了頂下滑的大眼鏡。「我去送資料了!」隨即垂頭喪氣地走出辦公室。

「你根本是在挑戰他的耐性。」電話那頭傳來不能苟同的聲音。

「他要的東西我哪一次失手過?」

東西既然已經到手,又為什麼拿不出來?

柏禾將身子往椅背靠,優閑地啜飲拿鐵。

「你知道什麼叫放長線釣大魚嗎?」

「你不知道那東西對他及大家都很重要嗎?放什麼長線釣什麼大魚?」冷哼的音量越來越大聲。

「這條大魚和他無關。」

「那你就別拿他的東西去做你自己的私事!」停頓了下,話筒里傳來好心警告。「你知道,他下手有多狠。要是被他知道或一氣起來,你的下場不需我詳加贅述,自己應該明了!」

「我比誰都清楚。」音調依舊平緩冷靜。

「我不管你了,他給你多少時間,你就必須在期限內交出東西……我認為,你玩的把戲最好別被他知道。」

「用不著你操心!」他掛上電話,不再給對方任何啰唆的機會。

拉開抽屜取出一個木盒,盒子內有一把槍躺在裡頭。

他打開盒蓋,拿起白金霧面的手槍緩緩擦拭,腦海里卻浮現剛才的對話,視線不期然地睨向牆壁上一整排的槍枝。

柏禾嗤之以鼻地將手槍放回木盒內擱回抽屜里。

「總裁,兩點與國防部長有約。」

他按下答話鈕。「叫司機備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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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荷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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