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停——今晚在這兒紮營,明兒一早再上路。」車隊賓士了整整一天,所有人都累了。赫遙覺胤揚手一聲渾濃的吆喝,所有的馬和車都停了下來。
馬車突然停住了。此時窗內望向外面,雪已經停了,天色也暗了。
坐在車內,一直惶然不安的綾晏梅,此時恐懼更甚。她害怕車門外的世界,那可怕的土匪可能會出現——
恐懼蔓延心口,車門真的被打開了——
「喝——」綾晏梅臉色慘白的倒抽一口氣,她驚恐戒慎的眸,望向站在馬車外的那個身材魁梧、一臉狂妄的男人。
赫遙覺胤躍下馬,他大步邁到綾晏梅所乘坐的馬車旁,打開門,他一雙深幽的黑瞳就這麼直勾勾地凝視著坐在車內、一臉驚惶的綾晏梅。
「你何時醒來的?」赫遙覺胤略挑起眉,唇角微揚。
看這男人的長相……不是那名可怕,面目猙獰的土匪。他除了身材魁梧的嚇人之外,那臉龐卻是好看的讓人難以置信。
「我問你,你是何時醒來的?」看她望著他那太過驚惶戒慎的表情,好像他是嗜血魔鬼會吃了她似的。赫遙覺胤那好看的臉龐明顯有著不悅,開口問這句話時,他那高碩健碩的身形已經佔據了馬車。
馬車顛了一下,然後又恢復平穩。
綾晏梅的心也狂跳一下,然後更快速地跳動著。他的靠近讓她好害怕,恐懼已經蔓延全身,她連手指頭都因過度害怕而劇烈地發著抖。
「我在問你話,你聽見了嗎?」他真的這麼可怕嗎?赫遙覺胤抓住她發抖的手臂,沉聲地問她。
「我……」她連牙齒都在打顫。「我……早醒了,在……午後醒來……醒的……」她怕得說不出完整的句子,話好不容易說完,她的身子刻意地往旁略微移動,她被他威風凜凜的壯碩身形給嚇著了。
「不准你移開!」
赫遙覺胤慍惱地喝住她。她在他旁邊就像個嬌小細緻的娃娃,是那麼的令人心動。赫遙覺胤竟然因為她這個舉動而深感不悅。
綾晏梅定住了。她真不敢妄動,因為她瞄見了他掛在腰間的那把大得嚇人的彎刀,這可怕兇狠的遼人可能一發怒就會賞她一刀,那她就必死無疑了想到自己人頭落地的凄慘景象,綾晏梅嚇得哭了起來,倉皇的淚在瞬間無聲地落在血色盡失的臉頰。
「你哭什麼?」她這毫無預警突然竄出眼眶的淚,讓赫遙覺胤亂了方寸。他不過語氣略重了些,就把她給嚇哭了。很不自然地,他竟破天荒的為女人放柔語氣。
「我……」她怕呀!綾晏梅貝齒咬著毫無血色的唇瓣,她不敢回答他。
可她根本不必回答,那驚恐的表情早讓赫遙覺胤明白了一切。
「你怕我!」他陰沉地說。
綾晏梅更使力地咬著唇,她倉皇地低下螓首,不敢看他那深幽陰沉的瞳眸。
赫遙覺胤軒昂的眉宇驟擰,正想開口斥喝她,但快退場門的吼聲卻收住了。因為他怕又嚇壞了她。
「擦乾你的眼淚。」他盡量放低音調。但這聽進綾晏悔的耳中,仍是可怕的。「若怕我,昨晚就該怕了……」深眸一斂,他低沉地說。
「昨晚?」綾晏梅一駭,他這句話讓她不解,一顆心更是驚惶萬分。
「你——忘了昨晚的事嗎?」想起昨晚,赫遙覺胤那俊朗的眉挑得極高,唇角勾起一抹邪惡的笑意。
「不……不知道……」綾晏梅惶然地搖頭,他那邪氣的目光讓她心驚膽戰。傍晚及之前的事,她完全記不起來。
「要我告訴你嗎?」他的眼神暗示她,昨晚發生了很多事。
「昨晚——」驚懼布滿全身,綾晏梅瞪大清澄的眸。「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大聲駭然地問出口,她鼓足最大的勇氣準備承受一切。
「方才不是嚇得說不出話,怎麼這會兒卻變得如此勇敢了,敢直視我的眼睛了?」他冷冷地笑著,看她發地臉倔傲,跟方才那恐懼的模樣完全不一樣。
「告訴我——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緊張地追問著,語氣是既然激動又憤怒,身為女人,她很清楚自己身體上的變化,先前的疑惑此刻心中凝聚成巨大的恐懼。
「昨晚你和我……挺銷魂的,你的身子很吸引我,若不是顧著今早要啟程,現下我們可能還在床上磨著呢……」黑眸閃起異樣光彩,他那鐫刻般臉龐上的神情邪囂而狂妄。
「你——」她整個人被巨大的恐懼淹沒。「無恥的遼人!竟然……」她這清清白白的身子被他給玷污了。方才壓抑的淚,哀戚而絕望地滑下浮顏。
眼前他那好看的臉孔變得猙獰可怕。貞潔是女人的生命,她的清白被這遼人給毀了,那她再無顏面活下去,更別妄想回杭州去。
「我若無恥,那昨晚的你應該叫做……放浪……」唇際的冷笑逐漸擴大。
「我要殺了你!」綾晏梅悲憤地對他吼叫,原本撫著心口的小手,霍地揮出,準備對他出手。
「你該感謝我救了你。」赫遙覺胤很輕易地擄住她揮出的軟弱柔荑。
「——無恥的藉口。」綾晏梅瞪著悲傷而憤怒的眸,她恨不得用這充滿怨恨的目光殺死他。
「你以為我騙你嗎?老實告訴你吧,昨晚你被下了葯,我若沒有即時救你,你將會慾火焚身而亡——」
她被下了葯?!「我寧願死去,也不齒被你給毀了清白!」她羞憤地吼叫,淚水泛濫決堤。
「寧死不屈嗎?」看她那臉深惡痛絕,彷彿他是個濃顏無恥,專門殺人擄掠的匪徒。赫遙覺胤小時候被人狠心追打,惡言謾罵;被人歧視的不堪記憶跳上腦海,一把無名火在胸口狂燒。
「被你凌辱,不如被你一刀砍死來的痛快。」
「痛快?!」赫遙覺胤冷哼一聲。那冷靜的聲音卻隱含著最可怕的怒氣,他陰冷的黑眸竄動著駭人的狂焰。兩指用力地掐住她的下顎,他抬高她的臉,讓他肅冷的目光直視她那哀戚悲憤的眸。「我倒覺得,和放浪的你在床上磨比較痛快些。」他狂傲地仰頭大笑。
「你——」如果能,她會殺了這個可怕的男人。
「我在你的眼中看到了殺意,你想殺了我,對不?」他挑眉,那表情是令人髮指的囂張狂妄。
「我殺不了你!」她憤怒地承認事實。「但我有自我了斷的能力。一狂怒中,她用力扯開他掐住她下顎的手,然後用齒咬舌。
她是一個殘花敗柳之身,再也無顏活在這個世界上。
「想死——沒那麼容易!」赫遙覺胤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再掐住她的下顎,他一根長指伸進她的口內,撐開她的貝齒,阻止她自盡的意圖。
「唔——」殺不了他,她只有死這一條路可走。綾晏梅使勁地咬著他的手指,他的指節已被她咬出齒痕,痕上滲出血絲。
滲著血,赫遙覺胤依然一臉駭人至極的冰冷,那表情毫無變化。
「你想知道為何我還不肯讓你死嗎?」她那控訴的目光惹火了他。赫遙覺胤俯下臉,他直勾地望進她那兩潭瞬間被驚恐佔據的明眸。濃眉擰起,神情陰冷,黑眸中迸發著讓人心寒的怒焰。
他到底想做什麼?綾晏梅心跳停止了,她非常害怕他接下來的舉動。
她怕?方才不是勇敢地企圖咬舌自盡嗎?
「我不會這麼輕易地讓你死去……因為經過了昨晚的驗證,我發現你的身體和我很契合,我還沒要夠你,怎捨得讓你死去呢……」赫遙覺胤既可怕又邪惡地冷笑著。
冰冷從腳底竄上四肢百骸,綾晏梅的血液在瞬間凝結成冰——
「我絕不允許你再碰我的身體——」綾晏梅切牙切齒地說。
「不允?」這真是一句天大的笑話。「那我明天就率軍攻打大宋,把大宋的民眾全部囚為下民,把大宋的疆土納為我遼國的領地。」沒有一個人比他更狂妄了。
「你沒那本事!」綾晏梅顫抖地說。她雖然不知道這男人的身份,但從他的穿著和那狂傲永可一世的表情看來,他的確有著不容人小觀的身份。
「我手中握有軍令,只要我現下馬上趕回京城下令,百萬大軍將馬上出城,進攻大宋——」
赫遙覺胤挑高濃眉地說,並從懷中抽出一隻金質令牌。
恐懼在綾晏梅的眸中擴散成巨大的黑影,她瞪著他手中那隻軍令——
眼前這個男人可怕極了,他——簡直是個魔鬼。
地上的雪被鏟掉了,所有僕役在這片潮濕的地上搭起三座帳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