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侑涵一早從床上醒來，發現偌大的雙人床只有她一人。讓她懷

疑昨晚美好的一切，是不是她的幻想而已。

可是雙腿間微微的酸痛，和被單上清晰的血跡證明這一切都不是夢，她真的和霆哥發生關係了。

一想到兩人昨晚共享的激情，一抹幸福的笑容浮上她的臉頰，讓她覺得活著真好。

梳洗完畢后，她就四處尋找雷霽霆。她焦急的想知道，經過昨天美好的結合，他們兩人的關係是不是不一樣了？

霆哥會不會不再當她是妹妹，讓她當他的女朋友呢？侑涵開心的想著，臉上帶著掩不住的甜美笑容。

她在起居室里找到雷霽霆。

他身形孤傲頎長的站在落地窗前，神情冷漠的注視灰暗的天空、和傾盆而下的滂沱大雨。

「霆哥？」侑涵小心翼翼的開口喊他。

雷霽霆沒有任何回應，但侑涵確定他知道她的存在。因為剛剛有一瞬間，他的身體出現緊繃、僵硬。

「霆哥？」侑涵走到他身邊，輕輕拉扯他的手臂，想引起他的注意力。

「做什麼？」他深邃俊美的雙眼望著遠方不知名的地方，語音冷冽的開口。

聽到他不甚友善的口氣，侑涵激昂的好心情忍不住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緊張的淡的感覺，讓她直覺想退縮。

「我醒來以後看不到你，所以出來找你。」侑涵遲疑的回答。

「為什麼要找我？」雷霽霆轉過來面對她，臉上掛著冷漠的神情。

他的反應讓侑涵覺得畏縮害怕，難道昨天的一切，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我想讓你知道，昨天發生的事很美好，我真的很高興能跟你……」侑涵害羞的雙頰緋紅，扭捏的說不下去。

「你說的是做愛嗎？」雷霽霆嗤之以鼻的說：「你不會是覺得做愛有什麼大不了的吧！」他帶著嘲弄的笑容看著她，似乎覺得她的想法很天真。

看到他戲謔的神情，侑涵覺得好像有桶冷水從她頭上兜頭倒下。「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只是怕你誤會而已。」雷霽霆隨意擺擺手，表示不想多說。

「誤會……誤會什麼？」侑涵的語音微微顫抖，她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麼說吧！男女之間發生關係，是很正常的事情，你別看的大嚴重。」雷霽霆英俊的臉孔露出淡淡的笑容，似乎對昨天發生的事沒啥感覺。

聽到他這麼說，侑涵整顆心都冷了。「昨天發生的事，對你來說真的沒有任何意義？」

雷霽霆撫慰性的摸模她柔嫩的臉頰，溫和的說：「侑涵，我知道你希望我安慰你。可是說實話，那對我來說，確實沒有任何意義。昨天我有生理上的需求，而你正好在那裡，所以…？quot;

」所以你就圖個方便，把我當成你洩慾的工具嗎？「傷痛的淚水在她眼底積聚著，她的話里有著掩不住的悲憤。

」你不用把事情想的那麼糟，昨天我們各取所需，誰都不吃虧。「雷霽霆取出口袋的香煙，不疾不徐的點煙，輕鬆自在的模樣相較於侑涵的傷心落淚，當真有天壤之別。

」對你來說是各取所需，但對我來說並不是。那是因為對象是你，我才會……才會把第一次給你。因為你是我愛的人，所以我才這麼做……「侑涵的聲音哽咽、顫抖，晶瑩的淚水沿著她的臉頰滑落。

」愛？「他嘲笑的說出這個字，似乎非常不屑它代表的意思。」只有小女孩才會因為愛跟男人上床，成熟的女人絕不會天真到幻想有愛的存在，「

」沒錯！我是小女孩，是你眼中長不大的孩子，可是我懂得去愛人，不像你冷酷又絕情。「侑涵激動的口不擇言。雷霽霆冷漠無情的模樣，真的傷透她的心，讓她從幸福的雲端跌落谷底。

」哼！既然你都說我冷酷又絕情，那我只好收起我的仁慈對你說實話。其實，昨天的性愛是我這輩子最糟糕的經驗，應付一個青澀懵懂的處女，實在是種難以想像的酷刑。「雷霽霆眼中閃爍著冰冷的光芒，刻薄的奚落她。

聽到他說的話，侑涵忍不住顫抖哽咽，透過朦朧的雙眸，凄楚哀怨的看著雷霽霆，感覺心口的傷痕越裂越大。

她轉身打開落地窗，衝進滂沱大雨中，不顧一切向前直奔，沒有方向、沒有目標，她只知道要逃離雷霽霆，逃離他殘忍的傷害。

雷霽霆看著她纖弱的身影消失在大雨中，他得握緊拳頭，才能壓抑去追她的衝動。

剛剛他故意羞辱侑涵，因為他無法原諒自己，竟然一時失控和她發生關係，而且在她身上，他經歷了無法置信的愉悅，那是他在其他女人身上，都未曾體會過的高潮。

這樣的結果讓他感到恐懼，他怕他會沉溺在濃烈的愛與完美的性愛中，忘了母親、忘了仇恨。

等了這麼多年，他等的就是復仇那一刻，絕不能在成功前夕功虧一簣。所以，他要堅持下去，即使得說謊話傷害侑涵，他也不能退縮……

……

」霽霆，我到處都找不到侑涵，你有沒有看到她？「游媽跑進書房，臉上帶著焦慮不安的神情。

」她跟我耍脾氣，跑出去了。不用管她，累了她自己會回來。「雷霽霆冷冷的說，仍將注意力放在面前的電腦。

」耍脾氣！為什麼？你們不是很好嗎？「游媽詫異的問。

」她是我的仇人，我跟她不可能很好。「雷霽霆冷冽的語氣間，隱含不易察覺的怒氣。

」仇人！霽霆，到這時你還把侑涵當仇人。那你跟她發生關係是別有居心羅！這也是你報復的手段嗎？「游媽不敢置信的瞪著他。

」你怎麼知道？侑涵告訴你的？「一想到侑涵告訴游媽他們之間發生的事，熊熊的怒火在他眼底積聚。

」我根本找不到侑涵，她又要怎麼跟我說。是我今天早上不小心看到你從侑涵房裡走出來，才會這麼猜。「其實游媽原本只是猜測，沒想到話一出口，霽霆馬上不打自招。

」這不關你的事，你不要插手。「雷霽霆有點惱怒自己不經意泄了底，語氣僵硬的說。

」霽霆，你不要越陷越深，趕快收手。侑涵她是萬中選一的好女孩，錯過她會是你這輩子最大的錯誤。聽游媽的話，不要一錯再錯。「看到雷霽霆執迷不悟的模樣，游媽眼底的擔憂越來越深。

她怕霽霆不願放手，這樣的結果只會造成兩敗俱傷，自取滅亡。到最後，他們兩人都會遭受無法挽救的傷害，一輩子陷入痛苦的深淵。

如果不是徐美絹曾逼她立下毒誓，要她不能將那個天大的秘密告訴任何人，也不會造成她今天有苦說不出，眼睜睜看這兩個孩子受折磨。

」游媽，全世界的人都可以要我收手，只有你不行。你最清楚雷恩俊對我媽多絕情，你也知道我媽心底的恨有多深，你曾親眼看到她死的多凄慘。你應該站在我這邊支持我，而不是處處維護雷侑涵，維護顏伶那賤女人的女兒？quot;雷霽霆神情激憤的說。

游媽是這個世界上他最親近的人，他不願游媽站在侑涵那邊。他深怕如果沒有人支持他，他會失去復仇的勇氣。

尤其經過昨天火熱的激情，和侑涵共享的一切，讓他更是搖擺不定。

雖然他對侑涵還是不假辭色，甚至殘忍的傷害她。但是他知道，他復仇的決心不再堅定不移，而是充滿矛盾與困惑。

他的腦海一直浮現她甜美的笑容、清澈的雙眸、溫柔的嗓音、美麗的身軀……

他不想傷害她，不想看到深沉的哀傷蒙上她美麗的星眸，更不想悲痛的淚水朦朧她清澈的雙眼。

他真正想做的是緊緊抱住她、呵護她，給她所有的快樂與幸福。

他心底很清楚，侑涵很愛、很愛他，單純的，全心全意的愛著他。哪怕是他一個擁抱、一個笑容都可以讓她開心，讓她喜悅。

可是，每當他放下仇恨，看著美麗快樂的侑涵時，母親那充滿怨恨的臉孔就會出現在他眼前，指責他、埋怨他，時時刻刻提醒他，她死得多凄慘，多不瞑目。

十多年前腥風血雨的景象不時在他眼前重播，那股強烈的怨恨，像張網子似的捆住他，緊得他透不過氣。

這是他的命，他不能逃，也不能停手了。他知道，復仇這條路會是他唯一的救贖。

當他對著母親的屍體發誓時，他早已經將靈魂賣給惡魔。

現在的雷霽霆，沒有愛，只有恨。即使會下地獄，他也要毀了侑涵，以告慰母親在天之靈。

所以，無論如何，他都得堅持下去。

「霽霆，你這個傻孩子。游媽不是在幫侑涵，我是在幫你啊！我不要你一錯再錯，更不要你陷在仇恨里看不清事實，做出了傷害別人，也讓你自己後悔莫及的憾事。」看到被仇恨蒙蔽的霽霆，游媽真是心疼不已，老淚縱橫的勸說。

「我不會後悔，如果後悔也是後悔我對顏伶她女兒太仁慈、不夠殘忍。」雷霽霆臉上露出悲憤莫名的神情，激動的用拳頭敲打桌面。

這不但是對游媽宣示他復仇的決心，也是在告誡自己--他不能收手。

「霽霆，你怎麼不想想，侑涵跟你一樣都是可憐的孩子。她小小年紀就流落到孤兒院，吃不飽、穿不暖，還要被當地小孩欺負。等你帶她回來后，你沒有關心過她，只是期待她趕快長大，好讓你能夠復仇雪恨。

現在呢？她不但愛上你，還將最寶貴的貞操獻給你。而你不但不珍惜，還口口聲聲要報仇，你這樣做太殘忍、太無情，到底要怎麼折磨她，你才甘願。」游媽心疼無辜的侑涵，竟然遭受這樣的磨難。

「不夠！不夠！永遠都不夠！只要她活著一天，就要替她媽償債。」雷霽霆狂暴的咆哮，憤怒的將桌上的東西掃到地上。

「霽霆，別再執迷不悟，你會後悔，你一定會後悔…？quot;游媽哀傷的看著他，知道這一天一定會到來。

」我不會後悔，你給我出去！出去！「雷霽霆指著門口，憤怒的大吼。

游媽難過的看了他一眼，默默的轉身離去。

等門合上的瞬間，雷霽霆也失去所有力量，癱坐在椅子上，任黑暗和空虛包圍他。

……

侑涵在滂沱大雨中走了許久，腦海浮現的儘是雷霽霆英俊絕情的臉孔。

她不懂，為什麼在他們共同經歷人生最美好的一切后，他可以那麼殘忍的傷害她，他的每句話像利刃般狠狠刺進她的心，刺得她遍體鱗傷。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時光能停留在以前，那時候霆哥總是默默

注視著她，那眼神總是不經意、淡淡的看著她，帶著深邃哀傷的孤寂。

多年來，她不懂他眼底的孤獨、寂寞從何而來，但她總希望能將它們從他眼底抹去。

這樣的期望也成了她生命的伽鎖，因為在不知不覺中，她的眼。神總追逐著他的身影，關注他眼底的哀愁。她的一顆真心，也在不經、意中失落，牢牢依附在他的身上，無法自拔。

侑涵漫無目的走著、走著，等她回過神來，發現她竟然站在家門口。就像遠遊的候鳥，不管如何總會找到回家的路。

她心情沉重的看著佇立在面前的別墅大門，猶豫著要不要進去。她強烈思念著霆哥，卻又恐懼回家會看到他冷酷的臉孔。

這樣的憂慮讓她躊躇，但轉念一想，除了回家，她根本沒有地方可去。

她悄悄溜到後院？想從廚房的後門溜進去，現在傭人出去買菜，從那裡進去比較不會碰到人，她可以直接溜回房間，避免見到其他人關愛的眼神。

她全身濕漉漉的踏進廚房，撩起滴落水珠的裙擺，打算迅速跑上二樓。

正當她踏上第--階樓梯時，雷霽霆的書房傳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讓侑涵的心跳差點停止。

」齊家邦！他在這裡做什麼？「一聽到他的聲音：侑涵直覺想到她昨天差點落入他的魔掌，被他殘忍的強暴。恐怖的回憶讓她不停發抖，那是種打從心底產生的恐懼，讓她全身發冷，無法動彈。

她僵硬的站在樓梯口，仔細偷聽他們談話的內容。

」你看看，她把我兒子打成這樣，我一定要告她傷害。「一個氣憤的男人大聲咆哮著，從話里的意思可以推斷，他應該是齊家邦的父親齊傳銘。

」齊先生，你別激動，這件事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只是，我總得先了解事情的經過，才知道該怎麼補償家邦。你說對不對？「雷霽霆語氣平靜的說。

」哼！「齊傅銘嗤之以鼻的間哼。

」家邦，昨天你跟侑涵發生什麼事？怎麼會搞成這樣。「

」侑涵打電話給我，要我帶她出去散心。出去后，侑涵就說她要去旅館，她希望我能給她肉體上的安慰。我雖然覺得不安，可是侑涵一直說要去，我拗不過她，只好帶她去？quot;齊家邦仗著侑涵不在場，自編自導的撤下漫天大謊。

「後來呢？」雷霽霆當然知道他在說謊，不過還是裝做若無其事的模樣。

「到了旅館，侑涵就開始脫衣服，企圖勾引我上床，我一直說這樣不好，這樣對雷總裁難交代。但是侑涵一直說沒關係，她說她慾火焚身，快受不了。」齊家邦停頓一下，接著說：「雷總裁，雖然我的理智一直阻止我，但侑涵確實是個很有吸引力的女孩。我實在拒絕不了她的誘惑，就和她發生關係了。」齊家邦一副愧疚又無奈的模樣。

「聽起來好像是你情我願嘛！那你頭上的傷又是怎麼來的？」雷霽霆冷冷的問他，想知道他要怎麼圓謊。

「完事以後，我跟侑涵說，我要把我們的事告訴你。因為，我不想抱著玩玩的態度對她。沒想到，我剛說完，侑涵就跟發瘋一樣，大吼大叫說不能告訴你，後來還拿床邊的檯燈砸我，然後就跑掉了。」齊家邦裝做一副無辜、納悶的模樣。

侑涵聽到齊家邦無恥的謊言，淚水忍不住沿著臉頰滑落。她不敢相信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卑鄙無恥的人，編造這些不實的謊言污衊她。

如果她昨天沒和霆哥發生關係，那霆哥一定會相信齊家邦捏造的謊言，到時她真是啞口無言，百口莫辯。

幸好，昨天她和雷霽霆發生的事，幫她澄清所有的真相，她也不需要擔心雷霽霆誤會。

「雷先生，令妹的行為實在是太過分了，你今天一定要給我個交代。」齊傅銘氣憤難耐的大吼大叫。

「這樣吧！家邦的醫藥費我來負責。找一天，我再帶著侑涵登門道歉，親自向家邦賠不是，這樣好嗎？」雷霽霆不疾不徐的語氣，聽似平靜，可是語調中卻充斥著他獨有的氣勢，讓人不得不信服。

「我們齊家雖然不像雷先生富可敵國，不過，區區醫藥費我們還付得起。至於登門道歉，那也免了。你看看，我兒子頭頂縫了十幾針，說聲對不起就想算了，你能算我也不能算。兒子是我生的，怎麼我都要替他討個公道？quot;齊傳銘在商場也已闖蕩幾十年，他很清楚只要咬緊雷霽霆，兒子這幾針絕對不會白挨。

聽完齊傅銘的話，雷霽霆沉吟許久，似乎在思考解決辦法。

過了畢晌，他深吸一口氣，好像做出一個重大決定。」這樣吧！家邦，你說你想跟侑涵在一塊，也想對她負責。那我提個條件，你看成不成。「

」雷總裁你說說看，我聽聽合不合理。「齊家邦狡猾的盤算著，他得狠狠敲雷霽霆一筆才划算。

」我把侑涵嫁給你，另外附帶一間億萬豪宅跟五千萬嫁妝，你看怎麼樣？「雷霽霆目露精光看著眼前呆若木雞的齊家邦。

齊家邦乍聽之下，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他不敢相信，雷霽霆不但要把侑涵嫁給他，還附帶這麼多嫁妝。這種天上掉下來的好運，讓他有種中樂透的感覺。

」好好……好！「齊家邦結結巴巴的回應。

」既然你同意，那我們就儘快進行。我下個月要回美國一趟，婚期就訂在我回台灣后一個禮拜，好嗎？「雷霽霆的聲音流露出一絲疲憊與沉痛，完全聽不出半點喜悅。

」很高興能跟雷先生結成親家，這樣的解決方法果然再好不過……「齊傅銘欣喜的和雷霽霆握手。他口中還叨叨絮絮著多高興、多榮幸能當親戚之類的話。

不過，站在門外的侑涵根本聽不到了。

因為，當她一聽到雷霽霆要將她嫁給齊家邦時，強烈的打擊讓她頭暈目眩，失去意識，癱軟無力的昏倒在樓梯口，再也聽不到任何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