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聽到長平對力召磊的肯定，祥紗的心少了沉重，半垂的通紅臉蛋已將她的心情坦承地表露在長平面前。

「如果你願意，在你離開這裡前，讓我幫你和四爺辦個簡單的見證？」

「重要的是彼此的心意，我想我和磊哥哥一樣，並不一定要儀式來證明我們之間的感情。」

由京城到揚州，由皇宮到民間，她與力召磊已經經歷過太多考驗。

這段時間的朝夕相處，已讓彼此習慣對方的存在，若不是自己走不出家破人亡的圍圄，或許他們早已天地為證，私定終生了。

菱唇溫柔勾勒出淺淺的彎弧，長平倒也不勉強。「四爺的洒脫、你的任性，這倒是挺像你們的風格。」

「那你今後有什麼打算？」迎向長平揉著笑意的清亮水眸，祥紗的語氣仍有著放心不下的擔憂。

長平搖了搖頭，笑容有著雲淡風輕的飄渺意味。「我不知道，但是終究會找到讓自己心情平靜的方法，你不用擔心我。」

祥紗握住她的手，堅定無比地開口。「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嗎？」

「什麼事？」

「人一定要努力活下去，縱使我們身處在不同的地方，我也會以同樣虔誠的想法，去完成你的期望。」

祥紗的話讓長平的心猛然震了一下，眸底浮現閃閃的淚光。

「我知道了，你也要努力的活下去。」晌久她才用力對祥紗點了點頭，並互相鼓勵。

曙光從竹葉林梢中透過來，映在兩人身上，漾出希望的光芒……

在長平的帶領下，她們迅速穿過竹林，一靠近木屋，便感覺到勁風撲面，兩道模糊人影穿梭在綠竹當中。

「該死，你竟敢把我的鬍子給剃了，難怪祥紗打一開始就對我視而不見！」

祥紗跑出去后，力召磊才想追出門，沒料到卻被自己的兄長擋在門前。

經力掩塵解釋后，力召磊才明白……讓長平與祥紗在竹林里見面，或許是解決所有問題的好方法。

解鈴還需系鈴人，或許與長平暢談過後，祥紗執拗的想法，就會有峰迴路轉的改變也說不一定。

不過也就是在這一刻，力召磊打算與他的兄長好好算一算這筆——擅自替他刮掉鬍子的帳。

他萬萬想不到，自己那最引以為傲的鬍子，竟會在受傷的情況下被處理掉。愈想力召磊便愈難消心中的怒氣。

顧不得肩傷，他提氣直追力掩塵，打算好好清算這一筆帳。

風聲颯然，力召磊將被「羞辱」的挫敗揉入招式中，動作凌厲地教人瞧不清其中的變化。「今天我非把你身上的毛給剃光不可！」

他吼著，力掩塵卻不以為意地無視他的怒氣，逕自翻躍在竹林間。

「嘖！嘖！想來『神來無影』是個沒良心的傢伙，竟不知『感恩圖報』這四個字的意思。早知道就讓你的臉爛了，讓祥紗姑娘有更多理由不要你。」

力掩塵迅即落地，不願與力召磊再做這種無聊的爭辯遊戲。他長袖一揮，直接沒入祥紗身後的竹林里，逃命去也。

「你這可惡至極的臭大夫！」

力召磊將風踩在腳下，抓住那眼前一瞥而過的袖擺，正打算拽起他的身子，狠狠將他制伏住。

誰知道，一使勁帶入懷裡的，竟是祥紗那花容失色的嬌俏臉龐。

「磊哥哥！」

「祥紗！怎麼會是你？」

想來近幾年力掩塵的腳下功夫略有長進，竟能須臾間閃出他的視線。

力召磊蹙起濃眉，連忙收回掌勁，足下微塵不起地瀟洒落地，那忿然的情緒因為祥紗的出現消失泰半。

見她去而復返，力召磊有些發窘地訥訥開口：「你見過長平了？」

「嗯！」祥紗怔然地望著那一張俊臉，靜默了半刻才開口。

「那是不是不走了？」忽略她眼中羞怯嬌美的眸光，力召磊喜不自勝地揚高語音問。

「不！一定得走。」她斂下眉，肯定地開口。

怔怔地望著祥紗，力召磊的心彷彿在瞬間被掏空。

為什麼到最後，依然是這樣的結果？他直覺地張臂抱住祥紗。「這一次我絕對不放手，你再也不能離開我的身邊……」

被她摒除在外的結果，讓力召磊瞬間潰堤，他不明白，長平的出現竟然還是無法解開祥紗心頭的結！

「磊哥哥，咱們不是說好要去天山的嗎？」不解力召磊落寞的沮喪模樣，祥紗仰起小臉，雙手全心全意圈著他的腰際，一臉幽怨地問。

「去天山？」尚未從震驚里回復過來，力召磊愣愣地杵在原地重複她的話。

「你騙人！你說要帶我一起去天山的……」以為他反悔，祥紗氣得對他喝斥。

「你說『我們』一起去天山？」

「當然，你不準反悔，否則……否則……」祥紗鼓起腮幫子，竟詞窮地不知該如何接話，因為要怎樣罰他，她都不忍心。

聽清楚她的遲疑，力召磊這才意會地揚起了一個傻傻的笑容。

用力地抱起他那可愛、驕縱的公主，力召磊迭聲道：「是啊！呵……我們要一起去天山！」

「啊！放我下來，你的肩頭又開始流血了！」祥紗一看到他的傷口沁出血色，不禁揚高嗓音制止。

「放心，沒事的。」他不以為意地覷了自己的傷口一眼，將額頭輕輕地抵在祥紗白皙的額上，雙目含情地說：「祥紗，你註定要成為我的公主！」

他深情的模樣讓祥紗不禁紅了眼眶，伸出手環住他，扯開笑靨。「磊哥哥，祥紗要跟著你一起去飄泊、流浪。」

那充塞在彼此胸臆的幸福，讓他們極具默契地相視而笑。幸福正在蔓延，屬於他們的新生活才剛要展開。

告別了力掩塵與長平，他們踏上屬於自己的路，按照原定計畫，往天山的方向行進。

愈往西行，那屬於江南溫婉雅麗的景色褪過一幕又一幕，最後映入眼帘的是一望無際的碧藍穹蒼與青青草原。

祥紗望著那片寬闊無邊的天空，一張小臉興奮地浮現陽光般燦爛的笑容。

「磊哥哥，有句話我一直想告訴你。」壓住那隨風翻飛的青絲，她嬌笑地瞅著力召磊。

「什麼話？」微微握住韁繩，力召磊氣定神閑地問。

她低下頭，手輕輕撫著馬兒柔軟的鬃毛。「遇到你之後，我才真正體會到，每個人都有得到幸福的權利，謝謝你！」

祥紗有感而發的說了出口，充塞在她胸中的是細數不盡的甜滋味。

力召磊寵溺地撫了撫她的長發，突然聽到祥紗那感性的告白，竟有些赧然。「這幸福是你自己爭取來的，小傻瓜。」

他的回答讓祥紗抑不住地笑出聲。

祥紗回身撫著心愛男子已長出鬍子的粗獷俊顏，她竟有些感慨。「知道嗎？看到這一大片草原，我就忍不住想起咱們的初遇——」

「嗯？」力召磊眼皮微微跳動，在祥紗的語氣里，他竟感覺到一股……不祥的預兆。

他還來不及反應，祥紗便揚起笑，開心地宣布。「磊哥哥，天氣真好，我好想放紙鳶！」

所有甜言蜜語不過是她有所要求的前兆，力召磊冷冷地抽搐著唇角，霎時不知該不該為自己透澈了解祥紗的個性感到開心，還是……

力召磊瞪大著眼，露出了苦笑。「我的好娘子，這天大地大的草原上，咱們去哪買紙鳶？」

「可是人家就是想放紙鳶嘛！」祥紗努起唇，嬌嗓里有著濃濃的失落。

力召磊苦惱地蹙起眉，瞬時竟拿不定主意。

「磊哥哥……」

「好、好、讓我想想。」

力召磊斂起眉、努力地思忖，那藏在馬腹間的指卻偷偷下了點力道。

身下的馬兒一感受到痛楚，不安地噴張著鼻里的焦躁之氣，一個不高興就把兩人給摔下了馬背。

雙雙滾落在草地上，力召磊的唇角扯出一抹得逞的笑，祥紗則氣得杏眼圓瞠。

「你還笑！」

「彆氣，有件事比放紙鳶更有趣哦！」

「什麼？」以為力召磊想出了什麼新鮮的玩意兒，祥紗興高采烈、天真地回應他。

誰知道話才到唇邊便被力召磊偷了個吻。

那吻溫溫暖暖的，由原本的輕啄轉為熾熱的狂吻。

祥紗情難自禁地搭上力召磊的寬肩，任由他那柔軟的雙唇瘋狂探索在她的唇齒之間。

一如往昔地，那溫柔的纏綿讓祥紗只有投降的份。

正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和這任性的公主過了幾招之後，他終於拿捏出其中的分寸。

力召磊得意揚揚地感受著彼此熾熱的氣息，至於紙鳶的事……等祥紗想起來再說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