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桑皓凝神不守舍地替林玢玢辦了Checkout后,「BlueTempo」專門載送客人體驗潛水的小巴剛好駛進後院。
興奮、紛雜的耳語隨著停妥的車子湧入,夏日午後的陽光依舊眩目的熾人。
「言大哥我幫你。」林玢玢一見到言亦桐,立刻將行李丟在一旁,飛也似地跑到他身旁嚷著。
聶單揚一頭霧水地看著女孩的背影,完全摸不著頭緒地問:「那小女生是誰?為什麼小言要和她回台中?」
桑皓凝沉默了好久,遲遲沒有反應,恍神的思緒,讓她的喉頭像被人死掐住一般擠下出話。
將她的恍神納入眼底,聶單揚走到她面前,擔憂地喚著:「皓皓?」
「你幫我顧一下,我要回個電話……」桑皓凝面色蒼白地覷著言亦桐的背影,嗓音微顫地對著聶單揚胡亂扯了個謊。
「皓皓!」聶單揚蹙起眉,被她瞬時刷白的臉龐嚇到了。「你沒事吧?」
「我沒事……我馬上就下來。」她扯出一抹牽強的笑容,淚光卻抑下住地在眼眶中打轉。
她的步伐凌亂而急切,雙手始終緊緊握著頸子上那條貝殼項鏈,發覺胸口悶痛得無法言語。
他要走了?他真的要走了?決定的那麼倉促卻什麼也沒告訴她?
遠浪伴著她的心酸奏出哀傷的痴戀,她一口氣奔回她在「海亦藍」房間,淚水已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
桑皓凝將臉埋在枕頭裡,讓枕頭承受她泛濫的眼淚與難過的思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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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客人使用過的面鏡、呼吸管整理好,言亦桐走進大廳就瞥到聶單揚獃獃地杵在櫃檯旁出神。
「你太閑啊?怎麼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裡?」
聶單揚輕扯唇角,下以為意地說:「我離開一下,店又不會被搬走。」
言亦桐看著他弔兒郎當的模樣,忍下住失笑地搖了搖頭,發現自己問了個蠢問題。
下意識地,他的眸光逡巡著四周。「有看到皓皓嗎?」
「回『海亦藍』了!」聶單揚嘆了口氣,決定不淌渾水,桑皓凝和言亦桐之間的事,由當事人自己傷腦筋便成。
他伸了伸懶腰,提振起精神告訴自己,時光易逝,「把妹」最重要!
言亦桐無心理會他的想法,腦中想的全是桑皓凝。
她很少這個時間回「海亦藍」,是身體不舒服,又或者……發生什麼事了嗎?
言亦桐的一顆心被提在半空中,直到抵達她的房間門口,還是控制不了亂了節拍的心跳在胸口狂奏。
門半掩,言亦桐斂下眉直接推門而入,當他見到眼前的情景時,唇角不禁微微揚起淺淺的笑弧。
那讓他心神挂念的人兒蜷縮在床鋪上,一頭烏黑秀髮略顯凌亂,輕掩住她的臉龐,映著海藍色的床罩與落日前的光燦,她像棲息在深海打盹的人魚公主,美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他輕輕坐在床鋪邊,伸手探了探她額上的溫度,確定沒任何異樣后才俯身在她秀白的眉心落下一吻。「好好睡吧!」
言亦桐的心抑不住地為她微微顫動,若不是心疼她這一陣子為「BlueTempo」忙進忙出,他還真想搖醒她,和她談談他要回台中的事。
他起身放下窗帘,遮去刺眼的光線,為她覆上一層溫和的柔光,他的目光落在桑皓凝身上,希望自己化做那抹為她擋去光線的窗帘。
愛情沒有理由,如果可以……他願意放下一切,只為守護他心中的人魚公主。
手伸人口袋,他把今天浮潛撿到的貝殼放在桌上,順手寫了張紙條壓在下面后才轉身離開。
頭好痛!
睜開眼,桑皓凝便被在她腦中打小鼓的小人弄擰了臉。
她強撐起身子,瞥了眼時間才驚覺自己竟然哭到睡著。
起身洗了把臉,發現窗帘已被人貼心地拉上了,而後,擱在桌上的白色物體引起了她的注意。
桑皓凝拿起那個表面光滑細膩、殼口內染著深咖啡色的可愛貝殼。
她順手拿起紙條,眼底映入屬於言亦桐蒼勁洒脫的字跡——
海兔螺——被大平洋地區的人拿來裝飾獨木舟的船首;被言亦桐拿來裝飾愛情。
簡短的幾個字在她心底蘊成一股感動的暖流,不經意地,她的眼淚順著頰再度滑了下來。
她不知道言亦桐走了多久,她只想奸好的抱住他,告訴他……她此刻心裡的想法。
桑皓凝急忙跑出房間,恰奸見到他房門合上。
她沒看到言亦桐,只直覺地認為他走進他的房間。
桑皓凝壓抑著悸動的心情,腳步顯得有些沉重。
然而,當見到言亦桐房門前藍底枯木的門飾時,她的手滯在空中,始終沒有轉動門把的勇氣。
避著言亦桐好些天了,見到他,她該說什麼才好呢?
桑皓凝兀自懊惱地蹙了蹙眉:心情擺盪不定。
低垂下頭,看著透過門縫移動的暗影,她猶豫了好半刻,想起聶單揚的話、想起言亦桐的溫柔,忍著心頭的酸澀,將話說了出來。「亦桐,我看到貝殼了,謝謝你……」
用力深吸了口氣,她繼續開口:「我知道我脾氣不好、我任性、愛鑽牛角尖,但只要你能親口告訴我,我會讓你走……如果你不打算回來,那等語姊回來后,我把『BlueTempo』交還給語姊,讓我去台中找你,可以嗎?」
桑皓凝一鼓作氣說完,愈說,心愈澀,滯在胸口的氣挾著哽咽,讓她幾乎失去呼吸的力量。「現在的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真的、真的很愛你……」
門縫底下的暗影擱淺在她的眼底,她的目光片刻不栘地鎖在上頭,專註等待他的回應。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門后的沉默隨著暗影的遠離,悄悄擊碎她好不容易凝聚的勇氣。
沒有答案?!
在她準備成全他的想法、給他自由的這一刻,言亦桐給她的是無言的打擊。
那他給的貝殼代表什麼涵意?她不僅!
酸澀透過模糊的淚霧淹沒了眼前的世界,桑皓凝的心因為得不到他的回應而揪痛,剛剛對他說過的話一字一句全都反彈撞回她胸口。
「你沒有話對我說嗎?」桑皓凝再也忍下住淚水,熱燙的淚珠順著白凈的頰無聲滑下。
這是他沉默的拒絕嗎?
這認知倉促地讓她來不及武裝自己,便措手不及地被他的無言傷得徹底!
桑皓凝搗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
他們之間,難道就這樣結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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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藍色的夜空餘存黃昏的餘暉,為濕熱的空氣帶來一絲涼意,幾縷花香隨著讓人再熟悉不過的海味,隱隱浮動在空氣里。
言亦桐站在使君子花下,好不容意才等到桑皓凝姍姍來遲的身影。
「皓皓!」言亦桐加快腳步向她走近,臉上是說不出的欣喜。
當桑皓凝的眼底落入言亦桐高大的身影時,她淡淡揚眉覷了他一眼,不明白他的態度為何有如此大的轉變。
在「海亦藍」,他選擇對她的告白無動於衷,現下不過半個小時,他卻若無其事地給予她熱情的回應?
她冶冶地別開眼,看見聶單揚正端著烤盤往大草坪的長木桌走去,而林玢玢以著勝利者的姿態,極度礙眼地出現在她面前。
一種說不出的難堪在她的胸口蔓延。
言亦桐怔怔望著桑皓凝,感覺到她過度冶漠的態度,他的心無預警地撞了下,是因為她知道他要回台中的事了嗎?
下午一離開桑皓凝的房間后,他便拉住忙著把妹的聶單揚到一旁審問,也才知道桑皓凝已經由林玢玢口中知道了一切。
一想到這裡,他猛然一窒,仔細端倪桑皓凝臉上的表情。「我有事告訴你。」
「你的事,我再也不想知道。」桑皓凝面無表情的開口,因為無力迎視言亦桐眸底明顯的情感,她硬生生別開了眼。
當她挖心捧肺地拉下臉向他表明心意時,他不予回應,現下卻又露出一臉可憐兮兮的表情?
他把她當成玩具了嗎?高興時捧在手心疼,不高興時連一句話也不願施捨,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言亦桐心中到底算什麼!
「不!你一定要知道!」言亦桐用力扳過她的肩,不讓她有逃避的機會。
「我並不想知道,很多事錯過了就是錯過……」桑皓凝側過臉,緊抿著唇,將所有難過、悲傷與絕望全部掩埋。
他怎麼能奢望,在他以如此冶漠的態度狠狠傷了她之後,她淌血的心還能感受與承受來自他的一切?
對於桑皓凝的堅決,言亦桐難以置信地擰起眉,有些無法理解她為何又把自己推回死胡同里。
「真的能不在乎?」言亦桐心裡百感交集,默然看著桑皓凝那依然讓他眷戀的美麗臉龐,他的情緒無法下激昂。
「我會和玢玢回台中一趟……」
「你不用回來了!」桑皓凝強忍著就要奪眶而出的淚水,握緊拳,力持鎮靜地打斷他的話。「我再也不需要你了,你要不要回來,都不關我的事。」
淡淡的憔悴浮現在桑皓凝瑕白的臉龐,她不明白,為什麼他要露出那麼無力的眼神?
桑皓凝充滿情緒化的言語讓言亦桐愕然怔在原地。「……皓皓你有絕對的理由可以生氣!氣我沒……」
「我說不要說了!」她異常冷靜地吼著,不見一絲血色的面容反映著心痛,她打斷他的話。「你要走就走,我不會留你!」
她說得毅然果決,冶冶的話語打入他的心口漫成無止盡的心痛,言亦桐向來瀟洒的臉龐無法掩飾忽閃而過的受傷神情。
言亦桐轉過身背對桑皓凝,壓抑著心中滾沸的情緒。將怒意全握緊在拳里,告訴自己,不會將她口不擇言的氣話當真。
「你要記住今晚說過的話,傷我有多深。」言亦桐不慍不火地開口。
他竟然還敢這麼理直氣壯?桑皓疑難以置信地微啟著唇,隱忍許久的眼淚終於無力地顫然墜落。
「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她狼狽地抹掉頰上的淚,緊咬著唇轉身跑開。
他們都深陷泥淖,誰也幫不了誰。
言亦桐看著她的背影,告訴自己,或許彼此分開一段期間,好好冷靜思考關於他們的未來,未嘗不是好事。
如果他們再多一點理智,或許會發現一旁的林玢玢,不懷好意的笑容。
如果再少一點點難過,他們也會知道,他們在陰錯陽差中,已經走入林玢玢所設下的陷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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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亦桐跟著林玢玢回到台中后,心情並不如預期般無動於衷,相反的,對於桑皓凝的挂念是隨著流走的分分秒秒累計增加著。
沒他在身邊,她好嗎?三餐有照常吃嗎?
對她太多太多的牽挂讓他失魂落魄,他好幾次撥回「BlueTempo」,但是接電話的卻總是聶單揚。
在輿聶單揚的對談中,他的心沒得到平靜,反而愈發混亂,擾亂了他的作息。
桑皓凝不肯接他的電話,更不準聶單揚向他透露關於她的一切。
她已關上心房,隔開屬於他所釋放的點點滴滴,不讓他有機會感受她的情緒。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的思緒常會不由自主飄回「海亦藍」,再也無法入睡,連回到最熟悉的老家也沒辦法拉回他落在恆春的心。
言亦桐煩躁地耙了耙頭髮,灌了口啤酒,希望藉由酒精的力量稍梢平撫心底的不安。
「言大哥,你怎麼還沒換衣服?」
他們兩家人說好了今天到外頭吃飯,一大早,林玢玢便像只花蝴蝶似地忙著裝扮自己。
「我很累,你們去吧!」頎長的身軀半倚在窗邊的位置上,眸光依舊落在看不見海洋的遠邊天際。
「你好過分喔,不是說好出國前陪我四處走走嗎?已經回來好幾天了,你卻老是待在這個窗口發獃?」林玢玢擰起眉,被他無關緊要的態度給惹惱了。
她不是把他帶離墾丁了嗎?為什麼他的心始終留在那裡不肯回來?
言亦桐懶懶抬起眉,頹廢的臉龐透著一股陰鬱。「這些都不是我答應的,不是嗎?」
他開始有點懷疑這些人聯手把他騙回來,秘密進行著一項他無法窺知的計畫。
「下星期二是學校的返校日,我會回墾丁。」一個月過去了,算算時間春語也該回來了,或許春語可以緩緩他和桑皓凝之間的氣氛。
一聽到言亦桐的決定,林玢玢心中微驚。「不行!」
「從一開始我就說過,不會久留的。」回來台中的隔天,他已經向父母稟明自己的決定,他們也欣然同意。
但現下細想起來,父母的答應似乎輕易了些……
「你們一定有什麼事瞞著我!」言亦桐眯起眼,漸漸嗅出了事有蹊蹺的詭異氣息。
「沒有。」心虛地背過身,林玢玢答得快速。
「你想讓我討厭你嗎?」
言亦桐帶著脅迫的嗓音,讓林玢玢緊張地頓了下。「言大哥!」
她的反應更加印證了自己的揣測,他斂下眉,異常冷靜地開口:「玢玢,別讓我討厭你!」
「不要!言大哥你不要討厭我,你不可以討厭我!」見到言亦桐深奧難測的眼神,她急急地撲向他。「我喜歡你,我絕不讓任何人搶走你!」
「我要的是答案。」言亦桐加重語氣,此時時刻他根本無法心平氣和地聽她告白。
林玢玢用盡全身的力量抱住言亦桐嚷著:「爸爸說只要我可以帶你回台中,他就會想辦法說服你,讓你陪我出國進修。而且言伯伯、言伯母都同意了,你不可以反悔!」
「你們究竟把我當什麼?」忿然推開林玢玢,言亦桐震驚的無言以對,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離譜的事。
林玢玢感覺到他眼底閃耀的怒火,委屈地低喃:「你奸奇怪,沒有人像你這樣放棄大好前途留在那裡,不只你是這樣,連桑皓凝也是這樣……」
一想起看起來嬌生慣養的桑皓凝,居然為了言亦桐拉下臉來求和,林玢玢的語氣里就有深深的不以為然。
她的語氣讓言亦桐覺得有些詭異,他蹙起眉試探性地問:「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沒……沒什麼意思!」林玢玢別開眼,警覺地緊咬著唇,不願再透露一丁點訊息。
「等等……你是不是對皓皓說過什麼?」林玢玢奇怪的反應,讓言亦桐察覺到他與桑皓凝之間的誤會,似乎有些莫名其妙。
他對桑皓凝冶漠異常的反應百思不得其解,聶單揚雖然說過他們是從林玢玢口中聽到他要回台中的沽息,但她的反應不該是那麼強烈、那麼奇怪……
林玢玢的腦中一片空白,她強自鎮定地開口:「你憑什麼這麼說?」
「回答我的問題。」隱忍下情緒,言亦桐警告意味甚濃的低沉說著,銳利的目光直直瞅著她。
這是她頭一回看到言亦桐如此生氣,眼眶一紅,可憐兮兮地開口:「言大哥,你幹嘛凶我……」
言亦桐對於她的指控無動於衷,一雙犀利的眸子染上駭人的陰鬱。「我並不認為你喜歡我,我相信你、尊重你,然而你給我的回報是什麼?」
他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恨不得能馬上飛回「BlueTempo」。
「我……又不是故意的,那天……我只是想進你的房間替你收拾行李,誰知道她自己就杵在門口說了一堆話……」林玢玢瞧見言亦桐的怒氣,一股腦地全說了出來。
言亦桐面罩寒霜,瞪大雙眼,無法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你說皓皓找過我?她說過什麼?做過什麼?」
林玢玢害怕地白著一張臉,不敢說話:心底有種將永遠失去言亦桐的預感。
「我要的不是你的沉默!」雙拳猛地落在她的肩頭,言亦桐因為被一個小女生玩弄於股掌而憤怒不已。
「她說……自己有一堆缺點,卻希望你能親口告訴她,你要回台中的決定。還說……如果你不打算回來,那等語姊回來,她把『BlueTempo』交還給語姊后,就會來找你。」深吸了口氣,林玢玢心不甘情不願地說出了最重要的一句話。「她說她只是想讓你知道,她真的、真的很愛你……」
林玢玢低垂著頭,一字不漏地轉述桑皓凝在言亦桐房門口說過的話,說完后她緩緩抬起眼,震驚的看到他自責萬分的臉。
終於,那天桑皓凝在大草坪的所有反應全得到了合理的解釋。
她誤以為房裡的人是他,所以她心碎、難過……
林玢玢還來不及開口說些什麼,言亦桐起身就拿起車鑰匙往外走。
「言大哥,我知道沒把這件事告訴你是我的錯,你別走!」她緊捉著最後一絲希望,淚流滿面地乞求。
面對她哽咽的語調,言亦桐冶著臉,將她推開。「玢玢!你這樣的行為根本不是愛!」
失去倚靠,林玢玢跌坐在地,無從辯駁地低頭啜泣著。
「我祝你順利拿到學位。言亦桐說出最後一句話,毅然決然地由她身邊走過。
然而,就在他準備徹夜趕回「BlueTempo」的路上時,一件更大的打擊,突如其來地徹底震碎了他以為本該得到的平靜。
「你說什麼?!」他猛地踩住煞車,手機無力地落下。
忘了此刻車子停在馬路正中央,方才聽見的話在言亦桐耳邊嗡嗡作響,他突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或許已近午夜,路上的車子並不多,直到對面車道的車燈隨著車子呼嘯閃入眼底時,言亦桐才猛地回過神,拿起手機急急問著。「單揚,你們現在在哪?」
「我們正要趕去長庚。」
在聶單揚話落下的同時,言亦桐已轉動方向盤,踩緊油門疾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