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啊－－」

發出害怕尖叫聲的是蕭翠涵和王瓊仙兩人，較矮的歹徒低罵了一句：「俏查某！」一個急步上前把槍對準他們五人。

「再叫，你爸就給你死！」

蕭翠涵讓這兇惡的口氣給嚇哭了，王瓊仙不停發著抖，舒婷也感到害怕，只是她比較幸運有聶華溫暖的胸膛做依靠。

「統統給我蹲在這裡。」矮個子歹徒將五人趕至牆邊，並要他們手負在背後，一一蹲好，另一個歹徒則趁這個時候，打開收銀機搜刮裡面的鈔票及零錢。

「哇靠，有沒有搞錯，這麼少？」高個子歹徒還不滿足，他過來一把拉起鄭亞東，把槍抵在他頭上。「金庫的鑰匙呢？快交出來！」

「大……大哥，你弄錯了吧？哪有什麼金庫啊，我沒聽說過！」鄭亞東陪笑的說。

「你給你爸裝傻啊！」高個子重重拍著鄭亞東僵硬的臉，執著手槍的手作勢要扣扳機。

鄭亞東嚇壞了。「大哥，別這樣，鑰匙真的不在我身上啊，在……」

正當他欲開口說出「在店長那裡」時，聶華忽然說出：「鑰匙在我身上，我給你吧。」

「聶華？」鄭亞東小小聲的叫，他不敢叫得太大聲，他不明白聶華為什麼要說這種謊。

「早說不就好了嗎？帥哥，快交出來吧！」高個子走到他面前。

「好，我給你。」

聶華站起來，舒婷卻扯住他的手，一臉驚慌，他微微對舒婷一笑，就象小時候他要和別人打架時，以微笑告訴她：「不用擔心，我不會輸」的意思一樣。

雖然他許久沒有打架了，但是他有信心可以應付這兩個人，他唯一顧忌的就是他們手上的槍。現在機會來了，只要他們兩個在他觸手可及的範圍里，他就有把握同時鐳倒他們兩個。

「等一下，我找找。」他摸索著褲袋，一面找一面皺著眉頭說：「咦，奇怪，我明明記得有帶在身上啊！」

「笨蛋，快點啊，到底放在哪兒？」矮個子心浮氣燥的沒有注意到手槍垂下了指著地上了。

就是現在！

聶華大腳一踢，矮個子的手槍飛到半空中，鄭亞東不愧是他的好夥伴，他及時飛身過去把槍奪了下來，手槍到他手上時，聶華已抱住高個子的雙腿，兩人雙雙卧倒在地。

「哇！」趁此混亂，蕭翠涵有如驚弓之鳥，哭著奪門而出了。

「婷婷，快報警。」聶華用他那打過無數次架的有力手腕，扣住高個子拿槍的手，奪下槍后丟給鄭亞東，然後給了高個子一拳，打得他哭著叫媽媽。

「你……你不要過來哦！我……我手上有槍哦！」鄭亞東各握一把槍的手頻頻顫抖，他用槍指著半跪在地上蠢蠢欲動的矮個子。

「華華，我打電話報警了，哇－－」從裡面辦公室跑出來的舒婷，一時大意，沒看到矮個子，想要奔到聶華身邊的她，讓矮個子逮個正著。

剛解決完高個子的聶華，聽到舒婷的尖叫聲，立刻站了起來。

「你幹什麼？快放開她－－」舒婷聽到聶華怒吼的聲音，居然是顫抖的。

「放開她，我……我會開槍的哦！」鄭亞東的聲音和他的手一樣抖。

「不要過來！」矮個子把彈簧刀指著舒婷的脖子，拖著她往門口的放下移動。

「婷婷－－」聶華的一顆心就快從胸口迸出來了。

「你快放了她，我保證絕對不為難你！」他哀求著。

「鬼才相信你咧！」矮個子一說話，手也跟著晃，舒婷白皙的脖子上頓時多了一道血口。

「啊……」舒婷沒有想到自己受了傷，突如其來的刺痛讓她叫了一聲。

是血，舒婷流血了。聶華記憶只能個的盒子被掀開來，舒婷為救他而染上鮮血的身體清楚的在腦中呈現，過去和現在的畫面交錯著。

憤怒的血在體內洶湧澎湃的流動著，壓抑不了的憤怒讓聶華咬緊了牙關，握緊了拳頭，他象一隻爆發力特強的猛獸，對準獵物的放向便吼衝過去。

「我要殺了你！」

「哇！」已經成功退到外面的矮個子，看到聶華不顧人質的安危，象瘋子一樣的沖向自己，他被如此可怕的氣勢嚇到了，他轉身就跑，極度害怕的他，完全忘了還可以拿舒婷做他擋箭牌這回事。

可憐的他跑不到五步，那頭猛獸就壓倒他，將他翻過來，然後一排拳頭就落在他身上了。

「救命啊，救命啊！」連安全帽也被取下的匪徒一面呼救，一面做無謂的抵抗。

大概挨了十幾拳，命差不多隻剩下一半，終於有人救了他，是那個被迫做他人質，身材嬌小的小姐。

舒婷用她那纖細的手臂，緊緊抱住聶華。「華華，沒事了，沒事了。」

舒婷摸著聶華凌亂的頭髮，還有他發白的臉。

「我沒事了，真的！」她拉著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

「你摸到了，不是嗎？我就在你眼前，你感覺到了對不對？」

聶華獃獃的看著她，知道眼中湧出淚水。「婷婷……」他用力的把她抱個滿懷，閉上眼，顫抖的流下兩行淚。

同一個時間，警察趕到了。

這件沒有成功的超商搶劫案，就在兩名倒楣的搶匪被捉到警察局后，有驚無險的落幕了。

在這場搶劫案中有三人受傷，分別是兩個搶匪和舒婷。不知道是不是吉人天相，搶匪划傷舒婷那一刀，總長不到五公分，劃得也不深，僅僅是皮肉之傷，流出來的血乍看之下好像很多，但一下子就自動止了血。舒婷一看只是小傷，她便自己清洗傷口消毒后再貼上OK綳，本來聶華還想拖她上醫院的，後來到警察局做筆錄時看她真的沒什麼大礙，這才放心。

做完筆錄，回到舒婷家時，已經將近十一點了。

關上門，聶華立刻上前從後面緊緊抱住舒婷。

「華華？」

這是她第二次看到聶華害怕的樣子。第一次是六年前，她因為他受傷時，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只有六年前那一夜以及今晚讓她看到恐懼。六年前的事她幾乎每什麼印象了，因為當時她昏了過去，她只隱約記得聶華那對比誰都黑亮有神的眼睛，竟然會如此的無助，害怕；今夜，她又再一次看到了六年前他的那對眼睛，一樣的無助，一樣的恐懼；不同的是，六年前的他沒哭，而六年後他卻哭了。

過了許久，她開始覺得呼吸難受，她撫摸他的手臂，柔聲的說：「華華，可不可以先放開我，我們把外套脫了好不好？」

收緊的手臂慢慢鬆了。她脫掉外套，轉身看他外套還穿在身上，於是手伸了過去。「華華，你外套還沒有脫……啊？」

聶華突然捉住了兩隻手，然後舉到唇邊，溫柔的吻了起來。

「華華……」不用照鏡子，舒婷也知道自己的臉紅了。

大概吻了有十秒吧，聶華把視線的焦距從她手掌移到她泛紅的臉上。

「我還以為我失去你了！」帶點哽咽的聲音，代表聶華心中的激動。

舒婷心中湧起趕到。「華華，我沒事啊，只是被刀子輕輕劃了一下而已。倒是你把我給嚇壞了呢！看你那麼用力打他們兩個，我好怕你會犯下大錯！」

「就算殺了他們也不過分，誰教他們要傷害我最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是指我嗎？

來不及驚喜，來不及訝異，舒婷的身體又重回聶華的懷裡了。

「華……」勾起她尖巧的下巴，他溫暖潮濕的唇壓了下來，饑渴滑溜的舌在她口中放肆的吸吮、攪動著，擁著她背脊的手將她拉的更近，她與他之間已沒有了距離。

「嗯……」沒有接吻經驗的舒婷早已癱軟在他懷中，在他強烈的熱吻下，她早已不能思考，只能用無力的手捉住他背後的衣服。由唇上傳至全身的甜蜜讓她從鼻子力發出了甜美的呻吟聲，是如此的誘人……

「婷婷，我愛你，我只愛你一個……」不斷的重複這些話，聶華布滿汗水的身體，釋放了他平生第一次最熱情的慾望。

「鈴－－」

聶華半睜著睡眼，茫然的看著頭頂上的天花板，好熟悉的景象，這裡是哪裡啊？

腦袋遲鈍的運轉著，直到門外傳來他最喜愛的聲音，才趕走他所有的瞌睡蟲。

「華華，鬧鐘響到現在你也該醒了吧」

聶華臉泛微笑。是羅，這是他的房間，他已經搬回來兩天了。

刺耳的鬧鐘還在響，他不為所動的賴在床上，他知道終究有人會幫他按的。

就象早晨的空氣一樣，清新的臉出現了。她來到床頭按掉鬧鐘，然後扯著覆在他身上的被子。

「快起來啦。你要遲……哇……」冷不妨的被子被她扯掉，她自己反被拉了過去，整個身體只隔著被子和他的身體重疊。

「嗯，好香啊！」聶華的臉深埋在他的頸項。

「華華，別鬧了，你要遲到了。」

欣賞著她微笑又害羞的臉，覺得她好可愛，不知道已經擁抱她幾次了，每一次她都還會臉紅。

「給我一個早安吻，我才要起來！」他將她的纖腰摟的緊緊的。

「別鬧了啦。」明知掙扎無用，舒婷還是犯了相同的錯誤。「你不怕遲到嗎？」

「我不怕遲到，就怕你不親我。」聶華厚臉皮的說：「你不親我，我就不去上課。」

舒婷啼笑皆非的看著他，怎麼反而是她被威脅呢？是他上課會遲到，上午沒課的是她不是他哦，兩人的立場相反了吧！

「你再不行動的話，我們就這樣耗著，反正你很輕，我撐個一天一夜也沒問題。」

他那吐著撒嬌慵懶聲音的嘴，在她臉頰上摩挲著。「快點決定吧，是要親我一下呢，還是和我保持這樣……親密的接觸？」

「唉！」舒婷這聲嘆息是無可奈何的，卻也是甜蜜的。

「真拿你沒辦法。」說完，她匆匆地在他臉上，蜻蜓點水的輕點了一下。

「這樣不夠哦！」說完，他搖著頭，很不滿意的。

「那你要怎麼樣嘛？」沒有經過大腦脫口而出的話，讓舒婷看到聶華眼中那抹狡猾的色彩，她來不及逃開，他壓住了她的頭，笑著吻了她。

又是一陣令人窒息的熱吻。接吻經驗少的可憐的她，照例讓聶華高超純熟的吻技，弄的呼吸困難，迷醉不已。等到他吻夠了，她也呈現缺氧的狀態了。

「早安，婷婷。」他輕撫她帶有幾分陶醉和迷惘的臉。

必須很費力的，她的意識才能恢復。她離開他的身體，丟下一句：「快一點，你的牛奶要冷掉了！」紅著一張臉跑了出去。

「又害羞了，真可愛。」

一吻過後的聶華精神特別的好，他精神抖擻的跳下了床，伸展四肢，做了個深呼吸。嗯，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他深深相信著。

雖然是冬天，不過象徵溫暖的太陽完全露出他的笑容，吹在身上的風好像也沒有那麼冷了，就象聶華身上出門前偷親她時說的話－－今天是美好的一天。

坐在乾爽的草地上，舒婷屈膝看著眼前人來人往。有形單影隻的，有三五成群的，當然也有一對對的情侶……一對對－她不由想到她跟聶華，心中頓時湧起一股無法言喻的感覺。

「舒婷，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發獃啊？」

賴家寧發現了她，追過來坐在她旁邊。

「你下一堂沒課嗎？」舒婷問。

「沒課了。」賴家寧歪著頭打量她。「人家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最美麗，果然是所言不虛啊！」

「家寧，你別取消我了。」舒婷不好意思的說。

「我說的是真的嘛！我真的覺得你好像變漂亮了，有一股說不出的魅力，還有一點點的憂慮。」

「憂慮？」舒婷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臉。

「可能還不只一點點哦！」賴家寧仔細的看著她。「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感覺你好像心事重重的樣子。」

「有……有嗎？」舒婷有些不知所措了。她是有些憂慮，有些心事，可是她覺得自己一隻隱藏的很好啊，賴家寧居然感覺到了，那聶華呢？他那麼聰明，她連賴家寧都瞞不了，聶華一定也知道了。

「舒婷，你願意告訴我嗎？」賴家寧靜靜的等到她的回答。

舒婷垂下眼眸，低聲說：「家寧，我覺得自己好奇怪哦！」

「哦，哪裡奇怪？」

「我也說不上來。」舒婷看著賴家寧說：「你知道的，我愛聶華，比任何人都要愛他，就算他不愛我，我還是愛他。能跟他在一起，是我從小到大的心愿。現在，我終於美夢成真了，他親口告訴我他愛我，我相信他是認真的，我現在真的很幸福。」她陶醉的笑了。

看到她充滿幸福的笑容，賴家寧也感染了她的喜悅。「這樣不是很好嗎？你應該每什麼好煩惱的。」

「應該是這樣沒錯，可是我……」舒婷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無助和彷徨。

「我感到害怕，家寧。」

賴家寧若有所思的說：「你是指聶華花心的事嗎？」

「嗯。」舒婷嘆氣的說；「我相信他對我是認真的，他說愛我也是真的，我不相信的是我自己－－到底能讓他愛我到何時？我是不是很快就會步上他以前那些女朋友的後塵？」

她想，就算聶華一個月後跟她說拜拜，她也不會感到意外吧！畢竟聶華過去的記錄太輝煌了，他到底對多少個女人說過「我愛你」？應該不少吧，但是他最後還是離開她們了。她可以倖免嗎？她可以是例外的那一個嗎？她一點把握都沒有。

「舒婷，你怎麼會這麼想呢？」賴家寧不能接受她灰色消極的想法。

「你要對自己有信心一點！你怎麼可以拿自己跟他以前那些女友比呢？你是他的青梅竹馬耶。」

我是他的青梅竹馬沒錯，可是他那些女友個個條件都比我好，不也都被他甩了？平凡如我，有可能擺脫得掉這個詛咒嗎？

「舒婷，你幹嘛不說話了？」

「我……」舒婷無奈的笑了笑。「家寧，你一定覺得我這是在自尋煩惱吧？」

「沒錯！」賴家寧一副訓話的口吻。「我知道你比我了解聶華，但是以旁觀者的立場，我相信聶華他之所以會選擇你，一定有他的理由，無論外表或內在，你一定有吸引他的地方，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是嗎？舒婷沒有辦法象賴家寧這麼想，就是因為她太了解聶華了，在他眼中，她一直都需要被他照顧、受他保護的小笨蛋，到底有什麼地方吸引他？這個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的問題，聶華他會知道嗎？她不得不猜測聶華對她的愛情以憐憫、同情的成分居多。從小到大一直存在的自卑感，真的無法讓她對自己產生信心。

「與其自己亂想猜測，為什麼你不去問他呢？」賴家寧說。

舒婷臉一紅，囁懦的說：「你要我問他，你喜歡我哪一點嗎？」

「還要問他會不會永遠愛你呀？」賴家寧話剛說出口，馬上給自己潑冷水。「不對，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要男人說出『永遠愛你』對他們來說跟逼婚沒什麼兩樣不是嗎？而且啊，甜言蜜語誰不會說，你那個華哥哥有過一打以上的女朋友，我想他可能早就駕輕就熟了，哎喲……」說完了才發現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不過已經來不及了。

「對不起呀，舒婷，我太多話了……」賴家寧只能說抱歉了。

舒婷微笑的搖搖頭，表示她不介意。「我想我真的是在自尋煩惱。」她輕聲說。

「其實我還有什麼好不滿足的呢？只要他現在愛我，我也愛他，這樣就足夠了。」

賴家寧點點頭，說：「只要你現在覺得幸福，何必去煩惱將來不可預知的事呢？」

「是啊！」舒婷憂鬱的臉如陽光乍現。是的，只要現在有幸福的感覺就夠了，不管聶華能愛自己多久，只要她擁有過他給的幸福，就算到了必須分手的那一天，她想她一定能微笑的對他說拜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