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春，春寒料峭。

蘊娘湖畔，原本盎然的茂林，在冬季褪盡綠意，留下一片光禿禿的深褐色。

湖畔積了一層厚厚的雪，摻雜幾點綠的枯黃蘆葦叢間，冰珠遍布，倒映在結著層薄冰的湖面上，添增一股蕭颯之氣。

四周一片蒼涼、靜寂。

收回視線，男子再度將寬背倚在覆著冰的斑駁枝幹，長臂枕在腦後，長腿舒舒服服地擱在枝椏上，忍不住咕噥了句。「啐！真無趣。」

兄長們總對他說「蘊娘湖」有著「人間才有、天上絕無的佳景」，他聽得心裡好生羨慕，盼不得能親眼見識這不同於龍宮的絕景。

今日，他行了「成龍禮」，換上錦衣玉龍袍后，立刻騰飛直往此地，一償宿願。

豈料，今年春意姍姍來遲，眼前的景色仍是一片荒涼，漫無止盡的黯淡映入眸底，教人覺得無趣至極，哪還有什麼絕景可欣賞呢？

他一面抱怨著，一面把玩著從哥哥那兒「順手」帶來的「興雲龍珠」。

就在他感到萬分無聊之際，聲聲清脆的嫩嗓，陡然由遠處傳來，打破四周那一片幾近死沉的寧靜——

「說妳是鬼不是鬼，掀裙露出狐狸尾；說你是妖不是妖，頭上長出兩隻角；嚇我咚隆往後退，瞪大眼兒張大嘴，抓抓臉兒戳戳腿，管你妖魂或鬼魅，挺起胸脯兒我直追，盼與你們夜不睡，聚在墳邊說說鬼，嗚嗚嗚……今夜我不睡，聽妳昨日愛上誰？嗚嗚嗚……」

不成調的歌聲哼哼唧唧，在空曠的湖畔回蕩著，那歌聲雖不難聽，但也沒有多悅耳，最後，還不忘發出一串的嗚咽聲作結尾。

男子半瞇著眸，往下瞥了一眼，原來唱歌的是個小姑娘。

小姑娘穿著一身粉紅色的長衫，而湖藍色的袖口與褲口上，綉著精緻的牡丹、彩蝶紋樣，腳上套著粉紅色的軟布鞋，模樣十分乾淨秀氣，可惜，他對「小」姑娘沒興趣。

他興緻缺缺地閉上眼歇息，但如銀鈴般悅耳的稚嫩笑聲，卻不停地落入耳底。

笑聲持續太久，久到他有些惱火，他不明白一個小姑娘，怎能獨自在結冰的湖畔自得其樂這麼久？

他睜開眼，正想開口罵人，卻看見那小姑娘獨自拋玩著手中的琉璃珠，笑得十分燦爛。

那琉璃珠通透清澈，散發出璀璨流光，映襯著她的笑顏，竟讓他莫名地移不開視線，瞧得都失神了。

驀地，小姑娘一個漏接，琉璃珠居然咚、咚地滾落地。

「唉呀！我的琉璃珠——」於善幼驚呼出聲，伸出白嫩嫩的小手，急著想揀回琉璃珠。

沒想到琉璃珠一路滾、滾、滾，接著「咚」地一聲，破冰沉入湖裡……

怔怔地看著心愛的琉璃珠沉入湖裡，她顧不得身上漂亮的衣裳，直撲在湖邊的蘆葦叢上，急忙地將小手伸進湖裡撈著。

那琉璃珠是皇帝賜給她爹爹的大禮，她爹爹轉送給她，若是弄丟了，可是同時辜負了皇帝和爹爹的恩情。

也許是太過心急、伸手的動作太大，她那小小的身子，居然也跟著琉璃珠骨碌地滑下冰湖。

「噗通」一聲，湖面薄冰四裂，小身子一沉入湖裡，立即被沁骨的湖水凍得渾身僵硬。

「唔……救……」嗆了一大口冰湖水，窒息感襲來，她呼吸不到新鮮空氣，到嘴的呼救梗在喉間，身子卻直往下沉。

她要死掉了嗎？

一雙圓瞠的眸盯著湖面，薄冰在她眼前不住地晃動，視線變得暈晃晃地，朦朧了她的視線，讓她驚恐自己的小命快要不保。

看著小姑娘漸漸隱沒冰湖，他一凜，順手把「興雲龍珠」收進懷裡，矯健地翻身落地，伸手撈起落水的小姑娘。

僅在眨眼瞬間，利落的動作一氣呵成。

於善幼猛地吸入新鮮空氣，她伏趴在蘆葦叢上不住咳著，總覺得在離開水面的那一剎那，自個兒好像吞進了什麼東西……

她低垂著頭猛咳，還沒弄清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思緒立刻被回蕩在耳畔邊的沉嗓，及那輕拍著她的背的大手給吸引。

「你是誰……」

「妳還好吧？」

被對方這樣輕撫著背，喉間的異物感慢慢地消失。

難道剛剛是她的錯覺？於善幼疑惑地輕擰著眉。

得不到響應，龍冉騰半蹲在她身旁，蹙起英挺劍眉，湊近她問：「喂、喂，妳沒事吧？」

她傻愣愣地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俊臉，像是被勾了魂，幾乎忘了眨眼。

眼前的大哥哥長得真是好看，害得她捨不得把視線，從他的臉上移開。

漆黑如墨的眸子，映著小姑娘傻呼呼、呆看著他的模樣，龍冉騰好心解釋道：「方才妳為了揀珠子，滑下湖了，想起來沒？」

經他這一提，於善幼這才想起，她的琉璃珠滾進湖裡了。

「嗚……我的琉璃珠……」

「不用謝我……」龍冉騰唇邊原本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卻猛地僵住。

他有沒有聽錯？她差一點淹死，面對救命恩人的第一句話不是「謝謝」，而是掛心她的琉璃珠？！

龍冉騰還來不及大吐心頭悶氣，思緒卻被回蕩在耳邊的憐人哭聲，給一寸一寸地抽光。

「嗚……我要我的琉璃珠……嗚……」

他的表情甚為凝重，瞅著她淚眼滂沱的模樣，龍冉騰的心裡驚愕極了。

人類實在太神奇，眼睛里怎能不斷地流出水呢？

難不成小姑娘黑溜溜的漂亮眼兒，與兄長的「興雲龍珠」一樣，同樣具有呼風喚雨的效用？

瞧那一顆顆剔透的水珠，由她的眼眶冒出，再一顆顆落下……那源源不絕、無窮無盡之姿，讓他瞧得目不轉睛。

他想，若是人間鬧旱災，這個小姑娘的眼淚，說不定就能派上用場，根本用不著兄長帶著「興雲龍珠」出馬，為人間呼風喚雨了。

龍冉騰還在怔愣之際，於善幼已抬起眸，抽抽噎噎地凝視著他。

「哥哥……幫幫我……琉璃珠、琉璃珠……是我爹爹送的……你可不可以幫我……」

龍冉騰大可不理會她，但看她哭得可憐兮兮的模樣，他忍不住地問。「小妹妹，妳叫什麼名字？怎麼會自己跑到這裡玩呢？」

「於、善善、幼……」她抽抽噎噎地道。

「魚？鱔鱔？幼？」他皺眉，直覺這個名字怪得可以，莫非眼前的小姑娘是小鱔魚精？！

瞧大哥哥好看的眉皺了起來，於善幼咽著嗓，軟聲糾正他說：「不是於善善幼，是鳳凰于飛的於，善良的善、幼小的幼。」

她微微嘟著嘴，人小鬼大的糾正他，粉嫩鵝蛋臉上，掛著兩串淚珠，神情有著莫名的堅持。

看著她固執卻可愛的模樣，龍冉騰抑下想掐住嫩頰的衝動，著魔似地念道：「於善幼。」

她滿意地頷首，小手不自覺地扯著他的衣袖。

看著她拽著自己衣袖的小手，龍冉騰抬頭，滿是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妳……拽著我做什麼？」

「哥哥……你可不可以幫我……揀、揀琉璃珠……」

迎向她淚光盈盈的杏眸兒，龍冉騰的心竟緊緊一窒，無法說出拒絕的話。

發現龍冉騰緊緊盯著她不說話，於善幼囁嚅的扯著他的衣袖，輕輕地晃了晃，哀聲求著。「哥哥……你可不可以幫善善……」

無法對那可憐又可愛的臉兒說「不」，龍冉騰嘆了口氣，無奈地說：「好、好，我幫妳揀，妳別哭。」

她不敢置信地眨了眨淚眸。「真的？」

「嗯！」

她破涕為笑，卻突然想到什麼似地嘟起嘴，失落地喃著。「可是……哥哥……湖水好冰……」

未待她說完，龍冉騰即脫下身上的錦紋玉龍袍，披在她小小的肩上說道：「等我……一下下。」

「一下下？」也許是剛剛喝了一肚子的冰湖水，她的腦袋瓜成了一團糊，來不及想清楚，便見他裸著上身，態度從容優雅地潛入冰湖中。

「啊……」於善幼怔怔地杵在原地，因為太過驚訝，忘了流淚，懸在睫上的淚珠未多時便凍成冰珠。

她不懂，在這樣寒冷的天氣，怎麼有人能裸著上身潛入冰湖裡，卻若無其事？會不會是因為她剛剛不停地哭鬧，逼得人家不得不幫她？

突然間，於善幼有些憂心、有些愧疚，一顆心忐忑不安，她怕好心的哥哥會一去不回。

只是想歸想，擔心歸擔心，此刻在大哥哥又暖又香的外袍包覆下，她竟然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她的思緒變得迷迷糊糊，就在她快要睡著之時，突然，感覺到有人蹲在她的面前，正打量著她。

她猛地驚醒，睜開眼，杏眸驀地映入大哥哥微笑的俊顏。

「才這麼一下下，妳居然可以睡著？」龍冉騰不可思議地笑道。

見他平安無事，她激動地握住他的手。「嗚……真是太好了，你沒死、你沒死……」

抹去臉上的冰珠，他微怔，隨即被她可愛的反應逗笑。「死？妳放心吧！我哪會那麼容易死？」

眨掉浮上杏眸的霧氣，她好難過地道：「湖水好冰，我怕、怕……」

看她嘟著嘴、紅著眼的可憐模樣，龍冉騰不禁揉揉她的發頂。「怕什麼？我不是好端端的站在妳面前嗎？」

她頷了頷首，黑溜溜的杏眸兒，因為瞥見他手中的琉璃珠，興奮地驚叫出聲。「哇！哥哥好厲害！你真的幫我拿回琉璃珠了！」

龍冉騰看著小姑娘時哭時笑的臉兒，覺得有趣極了。

上一刻，那對杏眸還藏著難過的淚霧，怎麼才過了一會兒，她便開心得笑彎了眸兒？

「謝謝哥哥！」

他將琉璃珠還給她，難得語重心長。「以後小心點。」

她用力點頭，眸底儘是對他的崇拜。「哥哥好棒！好棒！」

「因為我是龍之子。」面對不過七、八歲的小姑娘，龍冉騰直言不諱，神情里滿是自信與驕傲。

捧著琉璃珠，於善幼屏著氣、圓瞠著眸，不確定地重複他的話。「龍之子？是龍王的孩子嗎？」

她最、最、最喜歡聽茶樓里的說書爺爺，說著蒲松齡的《聊齋志異》，不論花姑子、紅玉狐女、鬼女宦娘，還是妖狐精怪愛上人類，每個故事她都耳熟能詳，心裡好喜歡、好喜歡呢！

沒想到她居然會遇上龍之子耶……

「對，妳真聰明。」

她的年紀尚小，不懂男女有別的分寸，當她知道眼前的男子是「龍之子」，興奮地湊近打量著他，眸里迸出閃亮的興奮光芒。

大家都說，她爹爹是朝中的美男子，但眼前的龍哥哥比她爹爹還好看，也比皇子哥哥、貝勒哥哥們好看百倍呢！

「那哥哥是蛟龍應龍虯龍螭龍東海青龍王南海紅龍王西海白龍王還是北海黑龍王？可以變成龍的模樣讓我瞧瞧嗎？」

聽著她一口氣說出各種龍，教他愣了愣，幾乎反應不過來。

正打算開口之時，遠處突然傳來著急的呼喚。

「小姐、小姐！您在哪？」

「妳的家人在喚妳了。」龍冉騰提醒她。

耳底落入奴才們喚她的聲音，讓於善幼又急又惱。

這些人真是討厭，早不來、晚不來，居然挑這個節骨眼才出現，她都還沒看龍哥哥變身呢！

於善幼嘟起唇，失望地噥了句。「我想要看龍哥哥變龍。」

她自然率真的反應，讓龍冉騰不忍拒絕，於是爽快地應道：「成！那妳可要仔細看嘍！」

「龍哥哥真要變給我看？！」她又驚又喜，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他頭一回接觸人類，沒想到會遇上一個性格、長相都這麼討他喜歡的小姑娘。

唇邊的笑容弧度加深，他點點頭，打直身子，準備恢復原形竄天而去，突地，率真可人的於善幼，竟在他的俊頰上輕啄了一下。

「龍哥哥，謝謝你！」她已忘了差一點溺水的恐懼，以行動表達她內心的歡喜。

感覺到小姑娘濕濕軟軟的唇碰在頰上，龍冉騰的心不經意一震，整個人差點往後跌。

剛剛……那是什麼？

見他困惑、茫然的神情，於善幼天真無邪的問。「龍哥哥，你怎麼了？你是不是忘了怎麼變成龍了？」

「不、不是……」聽著那些喚她的聲音，離他們愈來愈近，他不得不回過神。「我走了……下次，有機會再見。」

話一落下，四周忽然出現一陣白霧瀰漫，於善幼還來不及反應，狂風驟起，一股勁風將她身上的衣衫，吹拂得啪啪作響。

努力穩住腳步，她抬頭仰望天際，只見天雲變色，濃厚雲層如海浪涌動，未多時，一尾白色巨龍威風凜凜沖飛入天際。

遙望著牠強壯有力的長尾，倏地沒入雲際，消失在她的眼前，過了好一會兒，她仍陶醉地移不開視線。

「他真的是『龍』哥哥……」她失神喃著。

這時，於善幼家裡的奴才紛然而至，一瞧見小主子渾身濕透的狼狽模樣，個個嚇得沒了魂。

「小姐、小姐……您怎麼可以一個人跑來這裡呢？」

雖然「蘊娘湖」離於府不遠，主子們也常結伴來此戲水，但一個八歲的小女娃獨自在湖邊溜達，實在危險極了。

方才奶娘一發現小主子不見，立刻動員府里的奴才們出門尋找。小主子雖然聰明伶俐，但畢竟只是個八歲的小女娃，若真遇上麻煩或危險可怎麼辦？

幸好大伙兒終是找到人了，只是——小姐狀況似乎有一點詭異啊！

「小姐、小姐……您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小姐、小姐……您跌下水了嗎？」

「小姐、小姐……您身上怎麼有件外褂？」

「小姐、小姐……」

於善幼兀自沉浸在思緒當中，壓根不清楚身旁的奴才們，對著她急呼些什麼？

突然，地上有一片隱隱發亮的東西，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好奇地低身拾起它，那是一片堅硬且具光澤的物體，半弧形的五角形上，泛著高雅的珍珠白光澤，美得不可思議。

她小心翼翼將它握在手心，唇邊露出若有所思的笑，她暗自想著，自己會不會是這世界上，第一個擁有龍鱗片的人呢？

龍宮小太子寢殿

「唉！真無聊。」

成龍后，龍冉騰到人間四處閑晃遊玩，除了在幾日前，遇到那個可愛的小姑娘外，人間似乎沒啥有趣的新鮮事，足以讓他貪戀留連。

尤其，最讓他失望的是，原來哥哥們說的「蘊娘湖」之美，不是指名勝風景，而是指那些在湖邊戲水的富家千金。

所謂「富貴人家多麗人」，聚集在湖邊的人間絕色，或嬉鬧、或戲水露出的凝脂玉膚，龍之子們擺脫不了「食色性也」的天性，偏愛往「蘊娘湖」賞「美」景。

龍冉騰排行最末，在哥哥們的眼中，他只是個「小」弟弟，而這一回，他更是被兄長們取笑得更徹底。

每思及哥哥們口中的「美」景，並非他所認為的美景，他就覺得心頭嘔著氣，惱得哪兒也不想去。

幽嘆了一聲，他伸手鑽進懷裡，想取出「興雲龍珠」把玩，猛地驚覺「興雲龍珠」竟然不見了？

「不是吧！」

「興雲龍珠」是兄長龍冉虯用來發號施令、率領群龍興雲下雨，以救助蒼生的寶珠，若真弄丟了，那他的麻煩可就大了。

龍冉騰的長指扣著下顎，斂著濃眉，努力地回想每個可能遺失龍珠的地方……

他繞著寢殿，苦惱地打著圈子，極盡所能的苦思。

「完了……這下真的完了……」可是，他的思緒明明清楚得很，但腦中壓根沒殘留一丁點兒印象。

在他來回踱步之時，一聲沉肅的嗓突然介入。「騰兒！」

耳底落入那沉肅的嗓音，龍冉騰頭皮發麻地頓住腳步，回過頭躬身應禮。「兒臣拜見父王！」

淡瞥了么兒一眼，龍王正聲道：「這是你成龍后的第一個考驗。」

龍冉騰愣了愣，一時間還反應不過來。

看著么兒驚愕的神情，龍王卻像瞭然於心。「你——弄丟『興雲龍珠』是吧？」

「父王，您怎麼會……」

龍王沉思了一會兒，才撫須笑道：「父王似乎還沒向你說『成龍劫』之事。」

「成龍劫？」他還是頭一回聽到這個陌生的詞兒。

龍王頷了頷首。「成龍劫，乃玉帝為幼龍成年後，所設下的考驗，你的哥哥們都通過了考驗，並取得神職；你既已行過成龍禮，也是時候該應此劫了。」

「原來是玉帝給的考驗。」他思喃著，而後又問龍王。「若孩兒沒通過考驗會如何？」

「龍之子是天之驕子，一定可以通過考驗。」龍王篤定地開口，對於自己的兒子深具信心。

不過，龍王也知道他的么兒雖然優秀，卻因為排行最末，被他及旁人寵過了頭，個性不但弔兒郎當、粗枝大葉，還少了兄長們的擔當與氣魄。

若能藉「成龍劫」磨去驕氣，日後么兒應該十分出色才是。

這是龍王的私心。

龍王的話讓龍冉騰英挺的眉，緊緊地打了個結。「唉！孩兒怕有辱龍門啊！」

乍聞「成龍劫」他只覺得麻煩，在家人的寵護下，他已經懶散慣了，很少費心去完成一件事。

「無論如何，你都得回凡間尋回『興雲龍珠』，才算通過考驗，這是天意，不可違。」

龍冉騰一臉無奈，迎向父王正經八百的肅正臉龐，教他真惱了。「唉！天下何其大，要我上哪找呢？」

「這幾日你雖游遍凡間，但見過的人屈指可數，好好想想，『興雲龍珠』會在誰身上？」龍王語帶保留地暗示。

經父王的提點，一張可人的臉龐，伴隨著可愛的語調，竟不經意地撞進龍冉騰的腦海——

龍哥哥！

難道是她拿走「興雲龍珠」？！

不！不可能，當日小姑娘的手中，雖有一顆琉璃珠，但他很肯定那顆琉璃珠僅是凡物。

難不成……在混亂中弄錯了？

這也不可能，「興雲龍珠」並非凡物，甚至比小姑娘把玩的琉璃珠還小顆，球體散發的光采也不同，要弄混的機會實在渺小。

龍冉騰擰眉思索著，一時間無法推斷出事情的始末，更無法確定「興雲龍珠」是否在小姑娘手中？

他反覆思索著，紊亂的腦中一團亂，心情也變得煩躁不已。

「算了！不想了，頭痛死了！」他晃了晃頭，想甩去腦中混沌的思緒，此刻，他懶得再思考。

不過，一想到那可愛得不得了的小姑娘，是他在人間唯一遇到的人類，他不禁興緻盎然，反正他閑著也沒事，索性就回人間看看她，也能順道打探「興雲龍珠」的下落。

心緒一定，他滿意地咧唇一笑。

龍王暗暗打量么兒悠哉的模樣，知道他壓根不把「成龍劫」放在心裡，不由地嘆了口氣，他有些擔心，這個散漫的么兒是否能完成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