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傳 01-04
退伍三個月了,我一直把自己鎖在想像中的高塔里,幻想有一天我愛的連長會捧著花來到高塔前,大聲的對我說「我不能沒有你!」,然後帶我到某一個天涯海角、沒人會打擾也沒人會n在意我們關係的地方。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終於,我還是忍不住想見他,所以假借拜年之名回到樹林光華營區。這天是大年初二,我象徵回娘家的回營探望,順便看看能否遇見他。
「你回來幹嘛?」
營輔導長是我第一個遇到還認識的人,我俏皮的馬上向營輔導長伸手……
「回來跟你拿紅包啊!恭喜發財!」
連上的輪保士,蔣誼修,他從另一個門出現在營部大廳……
「他最嘔了,學長你還不如跟別人要。」
營輔導長不甘心面子受損,立刻把洽公的事搬出來……
「你還敢說,除夕那天我都讓你洽公回家過年了,你還敢跟我要紅包!」
「洽公歸洽公,紅包歸紅包;該給的本來就要給。」
「有什麼辦法,紅包發完了你才回來,怪我咧!」
「發完可以再包啊!你是營輔導長……」
我不了解為什麼蔣誼修這麼在意營輔導長的紅包,但我實在不想再聽他們抬杠下去……
「好了啦!不要跟他要了,反正他一定也包得很少。」
「對——學長,你知道他包多少嗎!才一百塊耶!堂堂一個營輔導長居然只包一百,人家隨便一個少尉都……」
蔣誼修不放過營輔導長,滔滔不絕的抱怨,還一邊搖頭。
「真是小氣!」聽到一百塊,我也鄙棄的看了一眼營輔導長,「……對了營輔仔。營上還有誰留守?」
「就只有我和副營長而已。」
「好可憐喔!不過你也沒差,讓你放假你也不會回家!」接著我轉向蔣誼修問:「那連上誰留守?」
「也是輔仔!」
「哦!是不是各連主官都休第一批啊?」
「沒有!像二連和三連就是他們連長留守。」
「這樣子啊……」沒聽他說到兵器連,果然印證了我的猜測沒有錯;心安了一半,「……那你們第二梯的是不是今天開始休假?」
「對啊!」
「所以……我們那個機車連長晚上就會回來啰!」
「嗯!他們第一批的要提早收假回來交接,我們才能放假;大概……六點他就會回來吧……學長,你是不是不想看到他!」
「……」我沒回答只是點點頭,另一方面我盤算著,『六點前他一定會來營部這報到,到時候我一定要想辦法和他一起回兵器連!然後再……』
一切消息打探完后,我暗自竊喜的期待和他的重逢,心情大好之餘,忍不住使喚營輔導長叫韉廚房弄點吃的過來。
等待傍晚設計好的不期而遇。我臉上總是掛著微笑:心裡推演著該說的台詞,心情雀躍的難以控制;不過,我也不斷的提醒自己這次不能再搞砸了、也不能再含糊不清的略過……
「班長你怎麼回來了?!」
我四處逛逛的時候,貓熊從籃球場上跑過來。我習慣性的先下手為強:「嗨!我回來看你啊!你跑去哪裡了?害我一直找不到你!」
「打球啊!留守也沒事做。」貓熊馬上像小孩子一樣委屈的向我撒嬌。
「怎麼了?你今天不就可以放假了!」
「那你要去哪裡?」貓熊問得很期待。
「我……我晚上還有約!我只是順道進來看看你在不在。你……想幹嘛?」
「沒有啊!看你有沒有要一起……吃飯。」貓熊沮喪地說。
「下次好了……」看他的樣子,他想和我在一起好像不是只為了想得到高潮,「……下次打電話約我好了。」
「可是……我又沒有你的電話!」
「跟參一要啊!他那邊應該有我的資料。」
貓熊因為可以得到我的聯絡方式,天真的笑得好開心,完全沒想到可以當場跟我要:其實,要不是今晚我另有計劃,我還真想再吃一次他……
我以小鳥依人之姿依偎在他身邊,在球場旁說說笑笑,球場上來往的人不斷的對我指指點點;畢竟,認識我的人差不多都退伍,不然就放假了,而且我的頭髮也已經不是短短的軍人頭了,再加上我特別挑選的一身勁裝,可能連原本認識我的人都看不出來了呢!
我著看那些人的表情在想,眼睛稍微長不好的人,可能都還在猜和我的貓熊一起聊天的美女到底是誰呢!
我們一直聊到快五點,貓熊才不舍的回去換裝,而我則是喜孜孜的回營部等候重拾我的愛人……
「情報士,等一下要不要一起去唱歌?」營輔導長穿了便服從他的寢室走出來。
「不要!你又沒給人家紅包!」
一聽到紅包,營輔導長馬上擺出一臉的摳……
「你都退伍了還跟我要紅包!」
「那你還叫我情報士!」
「好——周明信,你等一下要不要一起去唱歌?」
「叫名字還是一樣要給!」
「你怎麼那麼不要臉,都……」
「好,我不要臉,那你幹嘛找我去!」
其實我根本就沒有在考慮去或不去,只不過心情太好,才一直跟他玩下去。這時蔣誼修也著了便服出來,熱情的邀我……
「學長你還沒走!等一下一起去唱歌怎麼樣?」
「不了,你們去就好了。」
「一起去嘛……對了,你剛剛有沒有看到周祖璋?」一聽到以前連長的名字,我整個人馬上緊張起來……
「沒有啊!他……有過來嗎?」
「他剛剛有過來拿假單啊!我有跟他說你回來營區,不過他說他四處都找不到你,以為你已經走了。丫我也以為你走了……」
實際的情況和我估計的差了十萬八千里,我急躁的追問……
「拿假單?他不是休第一批嗎?」
「我也是剛剛才知道他休第二批。」
「結果他?」
「後來他就回去了吧!」
我心裡好像問「這是什麼時候的事了?他真的有到處在找我嗎?走多久了?他是板車來還是……」卻不知從何問起。
「走啦!一起去唱歌嘛!我們還約了……」蔣誼修不停地說,而我卻沒在聽。
想不到會這麼陰差陽錯,我居然和他無緣的擦身而過,然後難得的備胎也走了,最後只能和營輔導長一行人去買醉。
營輔導長熱情的親自幫我倒酒。我馬上制止他……
「你不用幫我倒,我不喝啤酒的。」
「那你喝什麼?」
「我喝果汁就可以了。」
「出來就是要喝酒,喝什麼果汁!」
「那我只喝調酒。」
「蔣誼修,拿上去給我買!」營輔導長好像一定要我喝酒似的,頭一轉就吼。
「調酒……怎麼買?」蔣誼修很難為的問。
「你白痴啊!買一瓶萊姆酒、一瓶威士忌、一瓶七喜、一瓶可樂就對了。」
聽營輔導長說出這麼怪的組合很想阻止,卻又很想醉,所以就靜靜地看著營輔導長掏錢讓蔣誼修去買。
不過,偶然瞥見坐在一旁沒人理的林亞鴻,他的臭臉似乎是對營輔導長的這些舉動顯得很不高興。
蔣誼修回來后,營輔導長特調了一杯怪怪的東西給我……
「來,乾杯!」
「你才要乾杯咧!我隨意就好。」
「我都乾杯了,你怎麼可以隨意!」
營輔導長一副色胚子的模樣想灌我酒;我冷淡的把酒放下……
「那我不喝了!」
營輔導長馬上把酒從桌上端到我面前……
「不然我也隨意好了,這樣才公……」
「不——要!」我把臉轉到一邊。
「……好啦!我乾杯你隨意,但是你要親我一下。」營輔導長指著自己的臉頰,邊說邊流口水的模樣,噁心死了。
「那你要給我紅包!」
「……你做事好像永遠都不吃虧嘛!」
「而且不能只給一百。」此刻的我只想盡量給營輔導長出難題;另外,也不知道為什麼,看林亞鴻被我比下去的慘樣,居然給了我這個愛情不順遂的人很另類的補償作用。
「好啦!那你先親!」營輔導長說完馬上把臉湊過來。
「不行!你要先給我。」
「你真是……」營輔導長被我打敗的掏錢。
「要用紅包袋喔!」
營輔導長手停在口袋裡,有點生氣地說:「現在你要我去哪裡生紅包袋?」
看營輔導長有點凶,我馬上開始撒嬌……
「我——不——管!」
營輔導長還是拿我沒辦法,只好向服務生要看看;誰知居然很該死的被他要到……
「……嗯,拿去!」營輔導長拿給我的同時順便就把臉湊過來了。
「等一下……」我把營輔導長的臉推回去,先打開紅包確定裡面的錢,「……拿回去!只有一百我才不要。」
「想不通你這麼精,男人怎麼會喜歡你……」營輔導長一邊碎碎念一邊又塞了一百進去,然後拿給我,「……可以了吧!」接著他馬上又把臉湊過來。
「那麼急幹嘛!我們先喝,等你幹完了這杯再親。」
營輔導長二話不說,一口就幹了一大杯啤酒,我見情勢已定,也只好信守承諾……誰知營輔導長在我要親過去的時候,突然把臉轉過來想跟我嘴對嘴;還好我閃的快,不然就讓他賺到了。
最後,我還是親了他的臉頰,不過我刻意用手遮住,不讓任何人目睹我的雙唇碰觸他臉頰的那一瞬間,方便以後遭人鄙棄的時候可以否認。
營輔導長不斷的和我玩鬧、想灌我酒,卻又不斷的被我逗逗得哈哈大笑,忍不住自己幹了一杯又一杯!
終於,這一切讓一旁的林亞鴻看不下去了。他離開冷板凳過來湊熱鬧,想依樣畫葫蘆的灌營輔導長酒;可惜營輔導長並沒有看在林亞鴻每天幫他按摩的分上,而買他的單,堅持要一人一杯才肯喝,就連林弧鴻自己說要親他他都不肯,讓林亞鴻當場顏面盡失。
但林亞鴻為了不在大家面前太丟臉,和營輔導長猛幹了幾杯想扳回頹勢;可是,最後還是被營輔導長的忽視給趕回冷板凳去。
大約又唱了兩、三首歌,我發現林亞鴻沒再轉過頭來關切我和營輔導長的遊戲,開始讓我覺得這個遊戲好無聊。
突然……林亞鴻很快的起身,還來不及跑進廁所就狂吐一地!所有人見狀都過去幫忙,只有我和營輔導長不動聲色的繼續唱;偶爾我還會偷瞄幾下林亞鴻,心中一次次浮現一種不道德的快感……想不到林亞鴻跟我也無冤無仇,只是「嬉」了點而已,但我卻如此造孽的和他過不去。
凌晨一二點,大家硬要幺醉得滿臉通紅的營輔導長結賬,但他卻清醒的表示他只幫我出,其餘的要大家一起分……
喧鬧聲中,終於結束了這個混亂的局面,我有些微醺,準備攔計程車走人,卻突然殺出了個顏峻維,硬是要用他的重型機車載我回家。我心想也好,不然計程車坐到台北部不知道要花多少錢呢!
回到家之後,顏峻維佯稱頭有點痛,我只好讓他上來喝杯茶;後來他一直沒有好轉,我又怕他騎車危險,就讓他先在我床上躺,自己跑去洗掉一身難受的酒氣,換上舒服的睡衣。
大約一個小時吧!我再回到房間時,看他一動也不動的躺著,叫了兩聲還不醒,心裡覺得明明就破綻百出,他到底還在裝睡個什麼勁!所以我故意用腳粗魯的踩他,讓他馬上破功,匆匆起身回家去。
起床之後,我終於鼓起勇氣打了通電話給他……
***
四月,天氣異常的熱,我穿上最近偏好的無袖運動衫和老字號喇叭褲,在板橋火車站找人……四處看不到他的蹤影,我打手機問……
「喂——你在哪裡?」
「你到了嗎?我怎麼沒看到你!」
「我也沒看到你啊!」
「你有沒有看到圓環旁邊有一輛白色的車……我在車裡。」
「……喔!我看到了。」
有半年沒見到他了,心情格外的緊張,不知道他是不是依然對我「性」趣十足!
自從上次過年的那通電話之後,我們終於恢復了聯絡,而且彼此此還有默契的不再提起以前任何不愉快的事,假裝一切都是從零開始。
「吃飯了沒?」
這是我退伍之後第一次和他相約外出的日子,不知道他是在演戲還是怎麼了,說話的態度就像我們是剛認識的一樣;看他這樣客氣,害我也顯得彆扭……
「吃……吃過了!我們今天要去哪裡?」
「去兜兜風好了,晚上我還得趕回去收假。」
「喔!」
知道今天只能有半天的行程,有點沮喪;一路上我們都很安靜,不知不覺車已經開到內湖,而他卻挑了這樣的一個話題……
「你看!那邊那一棟的四樓就是以前我跟你說的那個女生的家。」
「……」我實在很懷疑他到底要跟我說什麼,「……哪一個?」
「就我第一個女朋友嘛!」
「哦——她就住在這裡!要去找她嗎?我可以……」
「不用了,搞不好她都嫁人了!」他並沒有讓我繼續把話題扯下去。
「那……」我想了一下,還是決定把話題轉回來,「……你還不加把勁,人家都結婚了你還在這邊……」
「有什麼辦法,人家只要聽到我是職業軍人,根本連考慮都不考慮。我以前不是有跟你說過……」聽他解釋了一大串,總是聽不到半句我想聽的話。
到了汐止,他把車子停在水蓮山莊旁邊的一棟大樓前面,熄了火對我說……
「走吧!」
「要去哪?」
「去看我買的房子!」
「什麼房子?」
「我不是跟你說過我買了一間預售屋……」
他邊說我們邊走進一棟油漆昧還頗重的大樓,看起來應該剛落成不久。上了十樓,大門一開……
「……」我驚訝我所見的一切,「……你還真的把地板弄成木頭地板!」
「你不是說你喜歡木頭地板嘛!」他看著我說,說完還繼續盯著我。
「……」我還在猶豫是不是該由我來把那句話說出來時,臉已經紅得好滿足,接著就害羞了起來,「……什麼時候弄好的?」
「上個星期!」
「不錯嘛!還蠻大的,看不出來只有二十五坪。」
為了逃避他的眼神追殺,我假裝四處鑒賞。這是他跟在我後面搭腔……
「那是因為傢具都還沒買,所以看起來比較大。」
好不容易逮到機會,我馬上把皮球踢回去……
「還好啦!反正你一個人住,也不用太多傢具。」
「嗯……」我等不及他將說出我想聽的話,瞪大了雙眼看著他。等了半天,結果他卻只用兩個字來逃避,「……也對!」
「那你什麼時候要搬進來住?」
「我……我也不知道,我……我……」
他說話一直無法完整,想要說些什麼卻又止住,讓人直覺太沒有擔當了。有些話我說不出口還過得去,因為我也算是半個女人,但他可是個十足十的男人,怎麼可以說話吞吞吐吐、左躲右閃的像個娘們!
後來,他帶我繞了一圈,大致上說了他對這房子擺設的想法。而我也沒繼續逼他說出那句我想聽的話,我們就離開了。
「我再把頭髮留長好不好?」我們在附近的一家咖啡店裡喝下午茶,我隨便找個話題問。
「你想留多長?」
「很長很長那種。」
「其實……」他仔細看了看我,「……你這樣就很好看了。」
「你的意思是我留長了不好看,是不是!」
他不敢多說。臉上出現那個被我的無厘頭逼到牆角的笑容,讓我也笑了;因為那是我喜歡的表情裡面,僅次於高潮的一個表情。
「……那我也留長好了。」
「不行,你留長了一定不好看。你就是適合現在這樣,比阿兵哥長一些就好了。」
「那當然,我是連長耶!當然要比阿兵哥長。」
「……」礙於隔壁桌有人,我沒辦法問他是哪裡長,「……如果讓你剪阿兵哥那種平頭,你一定會很像台客。」
「我怎麼可能剪那麼丑,我是連長耶!」
我覺得氣氛越來越好,馬上從包包里拿出一個東西……
「嗯!給你。」
「這是什麼?」
「之前我去日本特別買給你的。」
「你特地買禮物給我!」他的表情又是感動、又是驚訝。
「打開啊!」
「喔……」他小心翼翼拆禮物的模樣實在很討喜,讓我有些盪。
「可不可愛?」
「嗯……」他盯著我送的撐傘日本娃娃直點頭。
「你知道這前面為什麼有兩隻小貓嗎?」
「為什麼?」
「幫你招女人啊!這樣你才不會一天到晚說自己交不到女朋友。」
顯然他聽得懂我故意說這些話的意思,他對著我笑,感覺就快向我說什麼似的……結果,他還是讓我失望了,讓我有點生氣……
「幹嘛!不喜歡是不是!」
「喜歡啊!怎麼會不喜歡……其實……最近我有在想要和我以前的……女朋友和好……」
要嘛不說,不然就專挑這種說,也不考慮一下我的心情,最慘的是我還逼自己大方的回應他……
「那很好啊!」
「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做耶!」
「去她家樓下等她啊!買花送禮物啊!天天打電話給她啊……」
我把我希望他對我做的事,全說出來便宜那個臭女人。
「我們是有打電話啦!而且是她先打給我的。那花她又不是很喜歡……如果送禮物的話,要送什麼比較好?」
「看你知不知道她現在需要什麼啰!否則送了也是白送。」同一個時間我心裡偷偷在念『我剛剛送你的東西就白送了。』
「需要的東西……她最近好像有點感冒……送她維他命好不好?」
「可以呀!不過,送維他命C就可以了;因為……」我隨便敷衍的同時心裡也在想『我也有點咳嗽啊!你怎麼就沒想到要關心我?早知道今天就不來了,虧我剛剛在你家的時候,還以為你只是不好意思對我表達你的情感;想不到你是有口難言,而我則是自作多情。Fuck!』
「那要買哪一個牌子比較好?」
「我去幫你買好了,反正旁邊就有一家屈臣氏!」這時我心中另有盤算。
「那你幫我挑一罐最好的……嗯……錢給你……」他掏了一千塊給我,看了一下手錶,「……時間也差不多了,等一下我把車子開到屈臣氏門口……」
我故意挑了一瓶俗擱大碗的雜牌特價品,以泄我今天的怨氣。上車后,我表現出生氣不說話的態勢,不過他完全沒感覺到……
「你看那邊河堤……」車子上了高速公路。他指著我的右邊說;我敷衍的瞥一下右邊的河堤,「……是不是有好多人在放風箏!」
「嗯!」
「我最大的願望就是跟我老婆在那邊放風箏,無憂無慮,不曉得有多快樂……」
「喔!」他越來越得寸進尺,完全忽略了我的存在,氣得我不想多說半個字。
沿途他說的話和他的態度,都充滿了愛意,但卻不是因為我的緣故,讓我的搭腔一次比一次冷漠……
「好啦!我要回營區了,你……坐火車回家可以吧!」
「不然我走路好了!」
我把僅剩的一點笑容擠出來,說完開了門下車,想快一點離開這無情無義的板橋火車站。他趁我一隻腳還在車裡的時候……
「等一下,這個給你!」他突然把維他命C遞給我。
「幹嘛,這你不是要給……」
我突然定住說不下去了,看著他深情有點害羞的眼神不敢對我直視,我意會到事實的真相,馬上換了一個眼神看著他。
「我……我……」他看著我的眼神結巴起來,而我不斷地用眼神給他加油打氣,希望他能說出我心裡所想的事,「……我想……我還是不要送了,給你好了!」
「那你留著自己吃好了!」我把維他命C丟到他的胯下,然後下車,氣得把門甩上就走。
走著走著,我笑了,因為不管那些話有沒有被說出來,我想那些話已經都在我們的心裡了。
***
「喂——」
「阿信,我是杞仁。」
知道是吳杞仁打的電話,我馬上變成備戰狀態……
「噢,杞仁啊!好久不見了,還生氣嗎!」
「還不錯,你咧?中秋節有沒有要出去玩?」
「今天,應該會在家裡吧!你們有要去哪裡嗎?」
「……嗯……沒有,等一下我還得去公司錄超級東西軍。」吳杞仁的口氣聽起來很不自然。
「錄影?對哄!你現在是執行製作,會不會很忙啊!不過你也真不簡單,才剛上班就能作藍心湄的節目……」
我仍然假意的吹捧,但他卻打斷……
「你知不知道周祖璋十二月要訂婚?」
「嗄……」這個消息太震撼了,我被自己的舌頭梗住喉頭似的說不出話。
「喂——喂……」
「……我不知道啊!」
「後來你們都沒有聯絡嗎?」
「他……怎麼可能跟我聯絡!」
「喔……我得趕時間了,下次再聊。拜!」
「拜!」
電話掛掉后,我心裡的疑問不斷的冒上來……
『他真的要訂婚了嗎?為什麼我都不知道……這種事居然還得靠一個妹子對手來告訴我!這絕對有問題,吳杞仁打這一通電話到底是想告訴我什麼?還是他想打探什麼?』
我越想越不對,拿起電話就撥……
「喂——阿胖哥!」
「阿信,啥米代志?」
「我問你,剛剛吳杞仁打電話跟我說,周祖璋要訂婚是真還假的?」我想阿胖哥是他的酒伴,也許會知道這種事。
「好像十二月嘛!你不知道嗎?」
我不理會阿胖哥的問句,只顧自己問……
「丫你知道對方是誰嗎?」
「好像是上……上上個月相親才認識的。是他爸遠房親戚的……的誰介紹的,我忘了……」
「沒事了,拜!」
我不管他是不是還在講,只覺打擊好大,無力的掛上電話,整個腦袋空空的,有一種想撞牆的感覺。
經過阿胖哥的證實,我一直在想,為什麼他可以在我面前裝做什麼事也沒有……都多久的事了,他卻隻字不提!他為什麼還跟以前一樣的跟我糾纏不清呢?
***
忍了兩三個月,就連他訂婚的日子都過了,他還繼續跟我裝下去。一直到農曆除夕這一天,我已經無力再背著這個沉重的問題,陪他一起裝沒事到下一個年頭,所以我決定要問個清楚。
電話拿在我手裡,我卻想不出該怎麼問他關於訂婚這一件事;突然電話響起來……
「喂——」我生氣的想知道是誰打來搗蛋,口氣很重。
「你是不是在講電話!」
「沒……沒有啊!」
「那你怎麼接這麼快?」
「因為……因為……我正想要打電話給你。」
「少來!」
他笑得好開心,讓我突然有了一股勇氣切進主題……
「反正那個不重要,我要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
「聽說你訂婚了!」在還沒準備好的情況下,我就直接問了。
「……對啊!」他雖有點遲疑,但也算答得快。
「那你還……」我很「俗辣」的換了一個問題,「……那你怎麼沒告訴我?」
「只是訂婚,又不一定會結婚。」面對這個問題他居然很輕鬆地說。
聽到這種回答我開始冒火,口氣很硬……
「你這是在安慰我嗎?還是你做事就是這麼不負責任?」
「你不要生氣,反正我又不一定會跟她結婚。」
他試圖要我冷靜,可是理由太爛,爛到我更加火大……
「那你幹嘛訂婚?如果你不想跟她結婚,你又何必給她希望?你就是這種個性,永遠都不知道該怎麼拒絕別人,永遠都……」
「你不要這樣,其實我……唉——我也是沒辦法。也許……我真的會和她結婚也說不定,只是我會……」
他解釋得七零八落,但我已經聽到重點了,心情激動得無法再聽下去。
「那你就去結你的婚好了,我們以後也別再見面了。」
「我沒……」他不曉得還想解釋什麼,電話就被我掛了。
我吼叫的掛掉電話后,房間里安靜到連我狂奔的心跳聲都聽得一清二楚。我盯著電話,很賠錢的期待它再響起,但它卻沒有……
證實了,他會結婚的事實后沒幾天,我開始有點發燒,但我又不想請假在家,因為我怕夜深或人靜的時候,自己會很沒用的想起他;所以,我每天都在公司里像行屍走肉一樣,不斷用工作來麻痹自己,希望疲勞濕炸能維持一定的功效。
到了第七天,我居然像連續劇演的一樣吐出一大口鮮血,隨即我嚇壞大家的被送到忠孝醫院……
醫生看了我的X光片,立刻要求我住院。而我居然還問醫生看能不能先吃藥就好!醫生罵說……「就快轉成肺癌了你還在說什麼傻話!」
然後,我人還沒到病房,點滴就已經打在我的手上了,迷迷糊糊的被送往病房途中,我聽到醫生說我得了急性肺炎,如果再晚一步的話就會怎樣怎樣的。
可是我心裡還是強烈的懷疑,我應該只是鬱悶而吐血的,絕不是什麼急性肺炎。想著想著,我的淚管不著別人的眼光,一顆一顆的被推擠出來。
知道我被抬上病床,我的身體像黏在床上一樣,一動也不動;因為我有七天沒躺在床上了,也難怪身體會這麼想念床;等我被喬好位置、蓋上棉被的時候,我幾乎已經睡著了,只剩眼淚還不停地流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