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夜晚的公園，涼風徐徐吹著，樹葉發出沙沙聲響，昏黃的路燈微弱的照著地面，怎麼看都是適合情侶深夜散步的好地點。

公園一角，涼椅旁，俞驥雙臂環胸，站在亞蓉身邊，第二次問道：「妳到PUB去做什麼？」

什麼嘛，以為長得高、身材壯，就想來威脅她嗎？亞蓉在心裡碎碎念著。他當真以為他在審犯人呀？不過，抱怨歸抱怨，她還是有點不安，不斷挪著身體重心。

「我、我……跟你去PUB的理由是一樣的啊。」她試著敷衍過去。

他瞇起眼睛，直率的說：「妳？來找一夜情？」

嗄？亞蓉抬起頭瞪他，可沒幾秒就覺得脖子很酸，乾脆站起來。這傢伙居然敢這麼大方的承認自己到PUB找一夜情？真是……太厚臉皮了！而且，他那鄙夷的口氣是什麼意思？她邱亞蓉就算長得再不起眼，總還是有男人要的，只是……只是那個人還沒有出現而已。

「說實話。」他口氣很兇，要不是剛剛熟悉的尖叫聲讓他注意到她，誰知道她會不會又遇上其它危險？她到底來這裡做什麼？

沒見過他這麼兇惡的模樣，亞蓉被嚇著了，眨眨眼睛，老實的把一切全招了，「我來看你都跟哪些女人在一起。」

他眉頭擰起來，看起來更加凶神惡煞，「妳跟蹤我？」腦筋一轉，他嘆了口氣，「又是我爸媽要妳來的？」

「你怎麼知道？」過度的驚訝讓她衝口而出，等她發現自己說了什麼，立刻捂住雙唇，不過已經太慢了，她等於是承認了。

「除了我爸媽之外，我想不出妳必須跟蹤我的理由，難道妳對我有興趣？」他似笑非笑的。瞧她把自己裹得像肉粽似的，她以為現在是幾月呀？

「當然沒有。」亞蓉用力搖頭，還是不太了解為什麼他知道是俞老夫婦要她來的。「你怎麼知道是俞伯伯跟俞媽媽要我來的？」

見她一臉迷惑，他唇角不禁彎起。她當真以為他們騙得過他？「我早就知道妳是我爸媽雇來的紅娘，只是不曉得妳現在還兼做偵探。」

他早就知道了？她錯愕的張開小嘴，像個傻瓜似的。然而沒多久，怒火便席捲了她。

這樣說來，那天他叫她做菜，根本是故意玩她的啰？她氣憤的仰起頭，頂了回去，「紅娘的工作我已經放棄了，因為我不想把好女孩介紹給你，那太可惜了！」

俞驥點點頭，「嗯哼。」

她有些心虛，覺得自己好象說得太過火了，就算她真的這樣想，也不應該說出來。若他生氣就算了，可是他的表情跟平常一樣，反而讓她的罪惡感更重。她是不是傷到他的心了？

「妳跟著我多久了？」他問。

「一個星期。」亞蓉老實回答。

他看看手錶，都快十二點了。「已經很晚了，妳也該回家了。還有，跟著我一星期，我想也應該夠妳回去交差了，我不希望以後在PUB又見到妳。」

她也不想再見到他，可聽到他這樣說，心裡竟有些難過。她縮起雙肩，把雙手藏在口袋裡，剛要邁步，又停了下來。

「俞驥，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什麼？」

「你剛剛為什麼會拒絕那個大美女？長得比她不好看的你都沒拒絕了，不是嗎？」亞蓉告訴自己這是工作之一，卻不免好奇的豎直耳朵等待答案。

他一愣，然後苦笑。她看得可真是清楚……想到她看盡了自己頹廢的一面，他不禁搖頭。「我不想告訴妳，這是私事。」

俞老夫婦要她跟著他，就是要知道他的私事嘛。她這麼說服自己，堅持道：「你如果告訴我的話，我就不再去PUB煩你。」提出條件交換。

這個小女人居然敢威脅他？俞驥不可思議，良久才點了點頭，擺出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神態，「我以前就認識她了，她……拒絕過我。」

什麼意思？她睜大眼睛，「你是說，你想跟她發展一夜情，而她拒絕你，所以她現在想跟你發展一夜情，換你拒絕她？」不會吧？雖然這種形容很奇怪，但她真的不認為俞驥會是這麼小心眼的人。

他失笑，心上殘留的刺痛回憶，在見到她如小鹿般睜大的眼睛、聽到她驚奇的語氣后，突然變得沒那麼清晰了。

「妳真的想知道？」

「嗯，我好想知道，你趕快告訴我。」她催促道，還拉著他一起坐在長椅上。

見她盡量往旁邊靠，把大部分的空間都讓給他，他唇邊忍不住浮現笑容。

「我要開始說了……」

四年前，在他的工作還算順利、人生還充滿希望的時候，他迷上了那個女人，當然，從小就常有女人主動對他投懷送抱，但是，像這樣認真的想跟一個女人長久在一起，卻是第一次。

於是，他向她求婚。

聽到這裡，亞蓉發出驚嘆，「求婚哪……很難想象你會做這種事，不過，你那時候一定覺得她是個好對象吧。」

俞驥淡淡的笑了。當時年輕氣盛，只因一時被熱情沖昏頭，就興沖沖的考慮起結婚的事。記得那天他連戒指都沒有準備，只帶了一束鮮花就跑去找她，也一心以為她一定會高興得馬上答應。

「結果呢？結果呢？」亞蓉很緊張，屏氣凝神的等待答案。

「……她並沒有答應我的求婚。」

「為什麼？」亞蓉睜大眼睛，十分不解，「你都認真考慮到結婚的事，應該是很愛很愛她，她也應該很愛很愛你，畢竟兩人相愛才會考慮要結婚，不是嗎？」

「我當時也這麼想。」俞驥的笑容略顯嘲諷，「但她不是。她考慮不到三秒，就給了我答案——雖然我們在床上配合得很好，但真要談到結婚，頭腦還是比肌肉重要，而她並不認為我當時所從事的工作會帶給她什麼好處。」

諷刺的是，在求婚後沒多久，他連那份「對她沒有好處」的工作也失去了……

俞驥抿起唇，他並不是因為她的拒絕而出意外，但是現在一想，這整件事在時間點上實在太過巧合，巧合到他覺得滑稽、可笑。

亞蓉很安靜，沒有說話。

他沒有看她，望著前方，沉默了一會兒，才做了總結，「事情就是這樣。」

等了一會兒，沒見她有任何反應，他不解的轉頭看她，以為她會說些話，至少也要發表些感想吧。

豈料這一看，倒讓他愣住了。

她靜靜的垂淚，嘴唇還扁起來，一副好委屈的樣子。

「怎麼了？」他不是沒見過女人哭，可是……她為什麼會現在哭呢？

「對不起，我一直誤會你了。」她有些哽咽，非常努力的剋制，不讓抽噎聲打斷自己的話。

「誤會我？」這話讓他更加摸不著頭緒。

「嗯……」她點頭，「我一直以為你是天生的大色鬼，沒想到你有這麼心酸的過去……那個女人真過分，要是她還在PUB里，我一定去幫你打她一巴掌！」想到那時的他會有多傷心難過、多麼震驚，她眼淚又掉個不停。

聽到她前面的話，俞驥只想笑，什麼叫天生的大色鬼？看來她對他的評價真的不高：但聽到後來，他臉上隱約的笑意斂去了。

搞了半天，她的眼淚是為了他而流？她還要為他出頭，打那女人一巴掌？她這麼小不隆冬的個子，只怕還沒打到人，就先被惹哭了。

他笑了起來，心裡滿滿的都是溫暖。哈哈……這種奇妙的感受還是第一次，他笑得開懷，任由那股暖意充斥心頭。

見豆大的淚珠滑落她柔嫩的臉頰，他忍不住伸手去接。

亞蓉驚訝的看他一眼，不好意思的抬手抹淚，鄭重申明：「我平常沒那麼愛哭的，只是太驚訝了。」

他仍是笑，長而有力的手指在她臉頰上留連不去，喜歡上這乾淨柔細的肌膚觸感。

「不要再哭了。」她的淚讓他心裡掠過異樣的感受，還沒來得及釐清是什麼，又聽到她說——

「你雖然長得又高又壯，大概有我的三倍大，但是肌肉強壯的男人，不代表就沒有頭腦呀。」她說得好氣憤，末了又補充道：「雖然我不太清楚你到底有沒有頭腦，但她這樣說就是不對，難怪你現在會變成這樣。」

俞驥仰天大笑，摸摸她的頭，調侃道：「謝謝妳幫我說話，我心裡好過多了。」

那已經是好多年前的事了，現在想想，他已經記不起詳細的對話，只是，那次的打擊確實讓他消沉了好一陣子，之後，出現在他身邊的女人全是為了跟他上床，而他也漸漸習慣了這種生活。

像亞蓉這樣的女人，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雖然你倒霉遇到這樣過分的女人，也不能就這樣墮落下去啊。」亞蓉正經的開始說教起來，還起身踱步，雙手背在身後，像個老學究似的。

「我沒有墮落。」他故意跟她唱反調，懶懶的對她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

她呼吸一窒，心跳又開始加快。天，當他有心展現魅力時，是可以很迷人的。

「你還敢說沒有？」為了掩飾自己的慌亂，她故意裝出兇巴巴的模樣。「你每天都去PUB過這種浪蕩的生活，這是不對的，你知道嗎？發洩慾望並不會讓你快樂，只會讓你更沉淪。」她表情嚴肅又認真。

「可是我覺得很快樂啊。」俞驥舒服的坐在長椅上，兩腿分開，雙手支在頸后，故意鬧她。

亞蓉惱怒的瞋他一眼，「快樂的只是你……你那裡吧！」雖然覺得很尷尬，她還是紅著臉把話說完。

如今她已經知道他不是本性好色，當然希望能引導他走向正途。可他似乎被她逗得很開心，爽朗的笑聲直傳到她心裡，帶給她一種又麻又癢的感受。

她瞪著他，直到他止住笑聲，與她對視。良久，沒有人說話，她幾乎可以聽到自己的心怦怦、怦怦的在胸腔內作亂。

「我決定了！」她緊張的大聲說，打破了靜寂氛圍所織起的曖昧魔咒。

俞驥忍不住皺眉，他真的沒見過聲音比她更尖銳的女人，幸好她只有緊張的時候才會尖叫，不然過沒多久，他可能就需要助聽器了。

不過……緊張？她為什麼緊張？

看她又開始踱步，他悠閑的問：「妳決定了什麼？」

亞蓉停下腳步，回過頭來，表情正氣凜然，「我要當你的朋友，將你的生活導入正軌！」

朋友？俞驥傻了眼，這個申明可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朋友啊……可他，並不想當她的朋友。

幽黑的眼眸掃過她全身上下，眼裡燃起了火光。儘管她把自己包得像顆粽子，但瞧見她那認真嚴肅且又紅撲撲的臉蛋，俞驥很清楚自己想跟她上床。

在床上抱著她，跟這個認真的小不點做愛……

腦海里浮現翻雲覆雨的熟悉情景，他感覺血液全往下腹部集中，不由得低咒了聲。長年在女人堆中打滾，他的自制力早已訓練得極強，就算PUB里的女人刻意展露春光，都不一定能讓他立刻慾望高漲。

如今他卻因為她、因為幾個想象的畫面而興奮起來？搖搖頭，他露出苦笑。

「你不要？」看到他搖頭，亞蓉抿起唇，走到他面前站定，「你不能不要。」

「哦，為什麼？」他挑眉問。

「因為……」她偏著頭，不太習慣用霸道的語氣說話，想了半天，才對他露出一個微笑，「因為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已經是朋友了……

就因為亞蓉這句話，俞驥在周末來到台北車站前的新光三越。

到處都是人，年輕學生們結伴來了又走，說話聲、誇張的驚呼聲，加上巨大電視牆傳出的廣告聲，構築成周末假日特有的活力與熱鬧氣氛。

俞驥夾在他們之間，感覺很不搭調。唉，約在新光三越前的石獅子？從他大學畢業后，就再也沒有做過這種事了。想到亞蓉在電話中興高采烈的語氣，他只想嘆息。

來到石獅子前，他看看手錶，離約定時間還有十分鐘，早知道就不要這麼早出門。

「你來啦，抱歉抱歉，等很久了嗎？」亞蓉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笑容滿面，用力對他揮了揮手。

看見她今天的裝扮，俞驥心中的惡魔又開始蠢蠢欲動。她今天穿著牛仔褲，腳上是一雙輕便的白球鞋，上身是粉白色襯衫，頭髮在腦後紮成一束，看起來年輕又有活力，還上了點妝，唇瓣嬌嫩得讓人想入非非……

「走吧，我們去喝咖啡，今天我請客哦。」亞蓉笑得很開心，她已經決定要當俞驥的朋友，而第一步當然是要多相處、聊天啰。

她已經把俞驥的交友狀況向俞老夫婦報告過，也收到了報酬，雖然拿去付房租跟應付家裡開銷后已所剩無幾，不過一杯咖啡的錢她還出得起。

看她心情這麼愉快，俞驥也跟著興緻高昂起來，可對她的提議，他卻搖頭否決。

「為什麼？你不是喜歡喝咖啡嗎？」亞蓉困惑的望著他。

「這附近的咖啡館都不怎麼樣。」事實上，俞驥心中另有盤算，他不想跟她到人多的地方，只想和她獨處。

「那你想去哪裡？」她好失望，本想說喝咖啡就可以聊一整個下午的，不過他咖啡喝得比她多，他說不怎麼樣，那肯定真的不怎麼樣，不去也好。

「我們去看電影。」坦白說，他一時也想不到什麼好借口可以跟她獨處，他跟其它女人會去的地方，除了PUB之外就是賓館，現在卻為了她而傷腦筋，這種感覺挺新奇的。

「看電影啊，好……好啊。」她已經好久沒看電影了，雖然有些貴，不過又不是天天看，無所謂啦。

三小時后，兩人走齣電影院，亞蓉興奮的比手畫腳，聊著方才的電影情節，說什麼實在太便宜那個壞人，應該給他更慘的下場才對。

雖然她靈活生動的表情很可愛，但是，俞驥卻深深的感到懊悔。

第一，他不該帶她去看電影的。早該想到她這麼認真，肯定會把注意力全放在電影上，而事實上也是，打從電影開演，她的視線便再也沒有離開過銀幕。漆黑、封閉的空間，顯然並沒有讓他所盼望的曖昧氣氛發酵成功……

第二，他不該帶她去看懸疑動作片。電影放映的一個半小時中，她看得聚精會神，嘴裡念念有詞，像化身為劇中主角似的，主角遇到危險，她抽氣；主角化解危機，她歡呼，十分投入。

不過，至少他應該感激一件事——她並沒有在電影院尖叫。

「我們去喝咖啡吧。」終於講完感想，亞蓉愉快的再次提議喝咖啡。

他沉吟半晌，還是搖搖頭。

「那你想去哪裡？」她皺皺眉。他怎麼這麼難伺候啊？

「唔……」他「唔」了半天，就是想不到一個好地方。他現在最想去的地方是賓館，不過，亞蓉肯定不會同意。

見他一臉為難，亞蓉也跟著煩惱起來。他不想喝咖啡，而她又不能花太多錢，有什麼地方可以聊天又不用花錢的呢？

有了！她眼睛一亮，愉快的建議：「我們去爬山好不好？可以聊天，又不用花錢。」

爬山？！俞驥的下巴一掉，詫異極了，可見她興奮期待的模樣，他寬肩一聳。無所謂，反正人總比咖啡廳少吧？

就這樣，一個小時后，兩人開始登山。

走在有點陡的山階上，俞驥不時回頭看，每次都見亞蓉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的，不禁搖了搖頭。「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要。」她喘著氣回答，臉蛋紅得像蘋果一樣。

這是他第五次問她，也是她第五次說不要。唉，她光要專心走路都很費神了，何況是聊天？

望見前方有座涼亭，俞驥當機立斷的說：「我們在前面休息一下。」

十分鐘后，涼亭里，亞蓉揮著汗，喘氣已經慢慢平復，她喝著俞驥事先買的飲料，心情相當愉快。「今天人好少，我還以為會有很多人。」

從他們上山到現在，只見到下山的人，倒沒看見跟他們一樣要上山的，而且看到的人屈指可數。

「時間不早了，大部分的人應該都已經回去了。」

「說得也是。」她微笑，嘴裡輕哼著歌，「好久沒運動了，明天一定會筋骨酸痛。」

俞驥將喝光的飲料瓶一丟，漂亮的投進垃圾桶里。他來到亞蓉身邊坐下，「妳身體太虛弱了。」

她很自然的挪挪身子，讓出大半位子給他，對他皺皺鼻子，「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又高又壯呀？對了，我一直想問你，你為什麼長得這麼高壯？我看俞伯伯眼俞嗎嗎身材都很一般啊。」

他怔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像在掩飾什麼似的。「不是我高壯，是妳太瘦小了，妳是我見過最矮的女人，妳有沒有一百六十公分？」

她鼓起雙頰，注意力立刻被引開。「你可不要看扁人，我雖然不到一百六，但是只差五公分，穿上高跟鞋就超過一百六了！」

「是嗎？」他擺明了不信，故意伸手摸她的頭，「真可愛，像小孩子一樣。」

「小孩子？」亞蓉瞪他，不高興的把他的手揮開，站了起來，「哼，我今天穿的是運動鞋，如果我穿高跟鞋的話，就變……這麼高！」她踮起腳尖，對他露出勝利的微笑。

不過，這微笑並沒有維持多久，因為踮得太用力，她一時失去重心，整個人往前栽去，驚慌的雙手亂揮，閉上眼開始尖叫，「啊——」

俞驥眼明手快的抱住了她，她的身體溫暖柔軟，讓他體內很快的產生一股騷動……

「啊——」一時收不回聲音，亞蓉仍繼續尖叫，然而沒多久，她就叫不出來了，因為她的嘴唇被某個軟熱的物體堵住——

她睜大眼睛，震驚的看到俞驥特大號的臉就在眼前。

他、他、他在吻她？！他眼睛閉起，唇瓣摩挲著她的，呼吸噴在她臉上，帶來一股麻癢的感受，從後腦勺一路竄下脊椎，讓她意識開始昏沉，忘了推開他，也忘了抗議。

俞驥仗著身材優勢，兩個大步就攬著她回到石椅坐下，將她抱坐在腿上，熟練的親吻著她。

很快的，他發現她不像其它女人那樣熟練的伸出舌頭響應，而是被動的、驚慌的、生澀的，這讓他突然起了一種憐惜的心情，於是放慢腳步，伸舌在她唇上舔吻，直到她軟軟的在懷裡放鬆，才探進她嘴裡，汲取那芳甜的滋味。

「嗯……」

這聲輕吟讓俞驥睜開眼睛，見她雙眼緊閉，表情既脆弱又困惑，雙手似乎想要推拒他，卻使不上力。

那又嬌又媚的模樣，反而讓看慣大膽輕浮女人的他，產生前所未有的佔有慾。他眼眸變得氤氳，雙臂將她摟緊，然後空出一手，直接摸上她的胸前。

「嗯……不要！」亞蓉氣喘吁吁，睜開眼睛，使勁推開他。

突然被拒絕，讓他有些困惑，眨了眨眼，見她臉泛桃紅，正瞋怒的瞪著他。

「你……你怎麼可以亂親我？！」她斥道，可惜臉上的紅暈破壞了整體效果。

第一次被女人推開，俞驥還有些茫然，他鬆手放開她，心裡很是遺憾。對於她的怒氣，他只是聳聳肩，無辜的說：「不知不覺就變這樣了。」

「不知不覺？！」亞蓉尖叫，往四周張望了下，真想找個東西丟他。

她那氣得要命的表情，不知怎的，特別的吸引俞驥。每當生氣時，她靈活的大眼會睜得更大，無瑕的臉蛋會泛紅，他才吻過的雙唇會嘟起，看起來既天真又融合了一種獨特的性感。

以前怎麼會覺得她長得很平凡呢？他納悶著。

「你看什麼啦？」亞蓉凶他。被他這樣盯著瞧，害她好緊張，想到剛剛他吻她吻了那麼久，強壯的雙臂抱緊她，臉簡直快要燒起來了。

「現在的妳很可愛。」他簡單的說。

她的臉瞬間變得更紅，從鼻孔里哼聲，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看他。

就在這時，她突然想起他辛酸的過去……

很顯然的，這壞毛病是他過去的浪蕩生活所留下的後遺症，今天只是剛好她在身邊，要是換成別的女人，他也會親她、抱她，所以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沒錯，事情就是這樣。

她不斷說服自己，深深呼吸，努力要自己別想太多。她終於看向他，紅著臉小聲說：「我原諒你了。不過，你以後不能隨便這樣做，好女孩會誤以為你很輕浮，這樣的話，你是娶不到好老婆的。」

「妳原諒我了？」俞驥露出微笑，見她那麼認真、正經的對自己說教，不知不覺對她產生一絲敬意。她……真的跟他所熟悉的那些女人不一樣。

「嗯，可是你不能再繼續這種輕浮的行為，不然對自己有害無益，聽到了嗎？」亞蓉執意要他保證。

「聽到了，妳這個愛說教的小女人。」他不以為意，望著她仍有些紼紅的小臉，突然覺得今天來爬山還真是爬對了。

從他、從他、他的語氣怎麼那麼親密啊？她心猛地一跳，瞧見他視線火熱，還笑得開心，她慌張的又低下頭去。

「怎麼了？地上有什麼這麼好看？」俞驥逗她，跟著在地上尋找起來，沒多久恍然大悟的說：「妳在觀察螞蟻生態？沒想到妳會對這種事感興趣。」

螞蟻生態？亞蓉心裡惱得很，偏偏又不想讓他發現自己的無措，瞪他一眼，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們走吧。」

她拿起包包，看也不看他，匆匆的率先走出涼亭。

俞驥輕鬆的跟在她後面，雖然她小碎步疾走著，可是對他來說，只要幾個大步就可以趕上。

「亞蓉。」他喚道。

「做什麼？」亞蓉沒有回頭。

「聽到不代表我會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