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由於任驊交代過,以後有活動都要攜伴參加,營造甜蜜和樂的氣氛,所以之後每個人都開始帶各自的女友一塊兒出遊。有人始終如一,譬如任驊。也有人常常換伴侶,就像衛藍。
「衛藍又換女朋友了嗎?」喬依悄悄問。「怎麽跟上次那個不一樣?」
「上次哪個?」任驊故意道。[短頭髮那個?喔,他們上個月就分了。」
「他現在在追這個女生嗎?」
「不是,我聽他說,他在追的是他的小學妹,不是這個。」
喬依奇道:「那他為什麽帶這個出來?」
「喔,他說他那個小學妹今天家裡有事,沒空,所以他就帶這個出來代打嘛!」
「哪有這麽多這個、那個的!女朋友還有找代打的?」喬依皺眉。「衛藍也太花心了吧!」
任驊但笑不語,心裡暗自嘀咕著:早告訴過你了。
不過,任驊說的沒錯,有他罩著,喬依開始名正言順地參加他們的活動。她不是看著他們打籃球、跟著他們去爬山,要不就和大夥兒騎機車到處去玩,讓她原本平靜單調的高中生活忽然變得活潑起來。
只是,就算她現在已經跟衛藍混得很熟了,但任驊之前說「時機成熟了」就和她假裝吵架、鬧分手的原定戲碼,卻始終末如期上演。
「這樣夠熟了嗎?」喬依和任驊班上的同學一起出去郊遊。
「不夠,還要再烤一下。」任驊幫忙翻著烤架上的肉片。「我喜歡再熟一點,最好有點焦焦的,這樣比較香。」
喬依一抬眼,看著衛藍和他的第六任新女友在溪旁打情罵俏,心裡不禁有些發酸。他怎麽又帶一個新的女朋友來了?
忽然聽見任驊在她耳旁輕聲道:「你放心啦!這個絕對撐不過兩個月。你現在進場不合適啦,衛藍的心根本還沒定下來……」
小喬回頭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然後低著頭不說話,但眼睛還是忍不住偷偷瞄著溪邊的衛藍,看得出她一臉傾慕之情。
任驊看著她及肩的短髮在風中飄逸飛揚,真希望她眼中的光彩是因為他而發亮的。他心想,哼!遲早要教她只看我一個人。
正當他想夾烤架上的肉來夾麵包時,卻被喬依攔住。「你剛才已經吃了兩塊,這兩塊烤好的先留給衛藍啦!」她交代道。「你再丟幾塊肉下來烤。我去叫衛藍,你幫我看好喔!」她往溪邊走去,向衛藍招手大叫:「喂!衛藍,快來,肉可以吃嘍!我烤的唷!」
「喔,好,我馬上過來。」衛藍放下手裡的釣竿。
待喬依回到烤肉架旁,卻發現剛才烤好的那兩塊肉早已不翼而飛,剩下的都是半生不熟的肉片。而一旁的任驊,兩頰塞得鼓鼓的,顯然是在倉卒中吞下了她替衛藍留的那兩塊愛心烤肉。
喬依氣得跺腳。「任驊!」
「我的肉呢?」衛藍正好走過來,他看架上的肉。「這還沒熟嘛!」
他正說著,旁邊就有人叫道:「衛藍,過來這裡,這邊有烤好的啦!」
喬依只得眼睜睜地看著衛藍帶來的女伴把他拉走,她回過頭來對任驊發火。「你故意的、你故意的!」
任驊一臉無辜地看著她,然後又用很不雅的樣子嚼著他先前塞在嘴裡的肉,像極了牛在反芻。
「你真是可惡透頂。」喬依氣極反笑,用手捏起一塊生肉,舉到他面前,笑罵道:「好,給你吃、給你吃,你給我吃下去!」
任驊跳了起來,跑給她追。
其他人在旁邊拍手叫好,還以為他們倆在打情罵俏。
任驊跑了一段,忽然停了下來。
「你還跑……」喬依喘吁吁地追上來,但見他彎下腰作嘔。「啊,你怎麽了?」她慌忙替任曄拍著背。
任驊吐了一陣,說道:「沒什麽,只是噎到了。」他走到溪邊漱了口,坐下來休息。
「真是的。」喬依在他身邊坐下,又用手戳了他一下,罵道:「看你下次還敢不敢這麽貪吃!」
任驊心裡暗罵:開玩笑,士可殺不可辱,到了嘴邊的肥肉,怎麽可能讓給別人?我就是噎死,也不會留給衛藍!
晚上他們在溪邊生起了營火,衛藍拿出一把吉他,輕輕地唱出一首英文歌:
Justbeyondthestars,(在星星閃耀之外)
Beyondthatgreatblackvelvetcurtain(在黑絲絨的天幕之外)
Nooneknowsforcertain(沒有人知道)
Whatyouwillfind(你會發現什麽)
Closeyoureyesandimagine(閉上眼睛想像)
Closethattightandpretend(緊緊的閉上並且假裝)
Thereisaplacewhereprayersareanswered(那裡所有的祈禱都會被實現)
Andyourdreamsneverend,(而你的夢將永不結束)
No,yourdreams,(永不——你的夢)
Yourdreamsneverend(你的夢將永不結束)
喬依聽了更為之傾倒。「衛藍唱英文歌好有味道,他的發音好標準噢!」
「他是半個「阿豆仔」,英文當然說得好。」任驊冷冷地道。「你怎麽不說他的中文爛?」他故意學衛藍的發音。「幫我開穿付。」
「開穿付?」喬依不解。「什麽是『開穿付』?」
任驊忍住笑。「是開窗戶啦!」
「你真壞耶!」喬依笑著打他。
不過,從那天之後,任驊忽然對於英文用心起來,特別是注意自己的發音,沒事就掛著耳機聽英文廣播,還厚著臉皮上教會找外國人聊天,就為了練出一口標準的英文。「總有一天也要教依依對我服氣不可!」
※※※
後來有一次,一夥人約好了要去唱歌,任驊見衛藍一個人騎著摩托車來到約好的地點,他立刻趨前,小聲問道:「你怎麽一個人來,你的女朋友呢?」他就是不希望衛藍落單。
「你說哪一個?」
又來了。「我管你是哪一個?!」任驊氣道。「我昨天晚上不是提醒過你,叫你帶女伴一起來嗎?」
「是啊!我本來要帶邱若華來的,可是她說她感冒了,不能唱歌,所以我只好一個人來嘍!」
「你真是——」
「你們兩個在講什麽悄悄話?」喬依過來笑問。「咦?衛藍,你今天一個人來嗎?」
「是啊!」
太好了,那今天她可要好好表現一番。喬依不免喜形於色。
任驊在一旁見喬依笑盈盈的,心裡不住罵道:「死衛藍!真不上道。」
一群人進了KTV的包廂,便開始吃吃喝喝,說說唱唱。衛藍歌藝好,一向是當仁不讓,緊抓著麥克風。
後來喬依也唱了一首歌,大夥兒意外地發現,她唱得也很好。
任驊感到與有榮焉,驕傲地說:「那當然,人家喬媽是音樂老師呢!」
「那我們倆來合唱好了。」衛藍興沖沖地提議道。「這首『很愛很愛你』你會不會?」
喬依點點頭,含笑接過麥克風。
一曲唱畢,眾人大聲叫好。喬依有點靦腆,紅紅的臉上卻有掩不住的喜悅。
任驊看得醋勁大發,說道:「下一首換我和喬依合唱。」
一時之間,全場靜默。大家都以為自己聽錯了,任驊會唱歌?他每次到KTV只會在一旁坐板凳聊天兼放炮,從來不開口唱歌的。
不過,同學們也都希望他最好不要開口,因為他們早就在學校的音樂課里領教過了什麽叫做「五音不全」。
「你、你要唱?」每個人的表情都怪怪的。
「廢話,不唱歌來KTV干麽?」他自已點了一首。「來,依依,我們來唱這首『如果』。」
天啊!這首歌的歷史沒有十年也有八年了,現在也只有救國團的帶動唱里才會偶爾出現,簡直可以歸在國語老歌那一類了。
喬依沒聽過任驊唱歌,倒也爽快地配合。「好啊!」
其他人都暗罵喬依「不知死活」。
前奏一下,任驊才唱了一句「如果你是朝露……」全場便已經為之「絕倒」。
有三個人籍著尿遁奪門而出,躲在走廊上笑到不行。其他比較夠義氣沒跑的,只好忍著不笑,但也忍得很痛苦。喬依的心地比較善良,死命撐住,繼續接著唱。但等到任驊再唱第二段時,她終於也忍不住丟下麥克風,笑到抱著肚子癱在沙發上。
眾人一看,連大嫂都「凍襪條」了,更是跟著哄堂大笑起來,一個個笑得東倒西歪的。
任驊訕訕地道:「笑什麽笑?沒笑過啊?」
※※※
一年多過去了,他們還是沒有吵架,反而愈來愈……如膠似漆?
喬依每每想到這裡,就覺得彆扭。奇怪了,任驊怎麽「演」得都跟劇本不一樣?但她又不好意思提醒任驊,問他怎麽還不進行下一步?總不能對他說:「喂,我們怎麽還不吵架吧?」
其實她仔細想想,任驊對她很好的,如果真的「假吵架」了,那以後還能像這樣在一塊兒嗎?她又有點捨不得。
喬依開始覺得左右為難,想要魚又想要熊掌。她一向不是貪心的人,卻在這件事上想得太多。
她原本以為這是一出精彩浪漫的偶像劇,沒想到不知不覺卻成了沒完沒了的連續劇,而且愈演愈離譜……
殊不知,這根本是任驊自編自導自演的戲。
高二的寒假,喬依和任驊他們一夥人去爬大霸尖山。
喬依頭一次挑戰這種高難度的運動,又正好碰上了寒流來襲。那幾天天氣奇冷,喬依里裡外外里了好幾件禦寒的衣服,再加上一件厚重的大雪衣,整個人包得圓滾滾的,腳程更是緩慢,幸好,一路上有任驊幫著她。
走了一段,任驊看她動作愈顯遲緩,便道:「來,背包給我,我幫你背。」
「不用了。」喬依反而不好意思。「你已經背了很多東西,還加上一堆大家的東西……」
任驊不由分說,就把她的背包拉下來,往自己身上一搭,胸前背一個,背後再背一個,然後牽著她的手。「走吧!」
喬依不是隊里唯一的女生,但卻是一路上唯一兩手空空的人。不,她也不是真的兩手空空,她還背了一個熱水壺。但她沒事就很好心地問別人。「你要喝水嗎?」
而且每次趁著倒水給同伴喝的時候,她也跟著一塊兒喝。
任驊看在眼裡,笑罵道:「你真是水桶耶!真的那麽渴嗎?一直灌水。」
喬依拉著他,在他耳邊低聲道:「這樣才能趕快把水喝光,那我就不用提這麽重的水壺了,笨蛋!」
任驊一愣,半晌才道:「可是你把我們的水都給他們喝光了,那等一下我渴了,我要喝什麽?」
「那……那再去跟他們要嘍!」喬依閃著一雙無辜的大眼。
「水壺給我。」任驊忍住氣,沈聲道。「我來背。」他把水壺一把搶過去。
真是豬頭妹!背得辛辛苦苦的水,居然都貢獻給別人了,還自以為很聰明!
現在喬依可真的是兩手空空了。
同隊的其他女生看了羨慕萬分,而男生們則不停地調侃他們「夫妻倆」恩愛。
待這一群精力充沛的年輕人到了營地,任驊便指揮大家分工合作,紮營煮飯。
經過一陣手忙腳亂後,好不容易填飽了肚子,眾人開始玩接龍、輪流講鬼故事,嚇得女生尖叫連連,大夥兒玩得不亦樂乎。
言不及義地談笑了一陣子,忽然每個人靜了下來,然後陸陸續續抱著頭躺了下來,仰看著漆黑的天空。
爬了這麽久的山路,為的就是親近這樣的一片天……
滿天星星又密又亮,那樣鋪天蓋地的氣勢,肯定沒有人會傻得想去數星星。在那黃橙橙的月光照耀下,可以看著對面高高低低的山巒、深深淺淺的陰影和白霧飄忽繚繞。
四周漸漸寂靜,但卻令人的神智變得清明起來。
偶爾會有個人忽然冒出一、兩句傻話,惹得大夥兒一陣訕笑或沈思。
不知過了多久,任驊側過臉,想看看小喬在干麽?只見她閉著眼,呼息細細,想必是睡著了。他舉起手看看錶,才十點十五分。他輕輕一笑,然後伸手替她把雪衣的拉鏈拉高了些。
回頭時正好瞥見衛藍支起頭看著他,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好體貼喔!」
任驊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不想讓人發現他也有這樣溫柔的一面。「是喬爸交代的啦,叫我要好好照顧她!」他辯道,又惡狠狠地睨了衛藍一眼。「看什麽看?沒看過啊!」
第二天約好了要看日出。凌晨四點多鐘,第一個醒來的當然是一向早睡早起的喬依。
「起來,起來!大家快起來喔,我們還要去看日出,快點起來啦!」她去每一個帳篷「敲門」。
衛藍和任驊同睡一個帳篷,他忍不住向任驊抱怨。「你的喬依真是怪胎耶,那麽早睡,又那麽早起,我阿嬤才這樣!」
「去你的!」任驊笑罵。「她是你阿嬤,那我不成了你阿公?」
「去你的!」衛藍捶他一記。「你才是我孫子咧!」
喬依在外頭聽見帳篷里的打鬧聲,走過去一掀。「還不起來!」
登時一陣冷風灌進帳篷,凍得他們兩人吱吱叫。「冷死人了,關上啦!」
在精神抖擻的喬依又叫又催之下,每個人不得不拖著委靡不振的身子,離開溫暖的睡袋。走出帳篷,稍微梳洗後,便往觀看日出的上山走去。
大清早山上的氣溫幾近於零度。好不容易走到了觀景點,只見每個人都縮頭縮腦,一面跳啊跳的保持體溫,一面等著看日出。
喬依也是。可是她的大雪衣拉鍵正好夾到圍巾,糾纏難解,她又凍得捨不得脫下手套來整理,這麽笨手笨腳地扯了半天,還是搞不定。
任驊見了,便扳過她的身子面向他。「我來。」然後脫下手套,幫她整理。他看她的兩頰被凍得有點紅紅的,便道:「你可不要凍著了,不然回去喬爸會揍我,說我沒有照顧好你,下次也不肯讓你和我們一起出來玩了。」
「嗯。」喬依看著他的眼睛。「你們昨天很晚睡?」
任驊幫她把拉鏈拉好。「嗯。」
「多晚?」
「兩、三點吧!」又替她把圍巾重新圍好。
她吐了吐舌,難以想像。「那麽晚!你們在干麽?」她只記得自己躺下來看星星後沒多久就呵欠連連,然後就開始打瞌睡。後來任驊搖搖她,叫她回帳篷里去睡,免得著涼,所以她就乖乖爬回帳篷睡大頭覺了。
「聊天啊、講鬼故事啊!」他又戴上自己的手套。
喬依吐吐舌。「無聊!怎麽不早點睡,你看你的眼睛下面有一圈黑輪,難看死了,好像貓熊……」
「貓熊?」任驊故意湊近她。「那咬你一口!」卻沒想到,一個距離沒算好,「碰巧」在她的鼻尖輕啄了一下。
兩個人都愣了一下。
「看,太陽出來了!」有人喊著。
喬依隨即揉揉鼻子,若無其事地說:「啊,真的出來了!日出耶……」
任驊站在她的身旁,握著她的手。雖然這次的「接觸」純屬意外,不過他可絲毫沒有抱歉的意思,反而有些得意……
喬依可不像他這麽「老神在在」。她想,任驊是不是故意的?偷親我……是不小心的?還是演給衛藍看的?還是他……
這場戲,喬依愈演愈糊塗。
aprildayaprildayaprilday
喬依坐在操場旁看著同學上體育課。今天她大姨媽來訪,所以有「特權」不上課。
「都是任驊……」她嘀咕著。「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麽?」
「你在自言自語什麽?」坐在身旁的同學李樹英抵抵她的手肘。「你干麽念念有詞的?」李樹英身體不好,血壓低,全年都不用上體育課。
「嘎?沒什麽。」
「哈!我知道了。你在想你那個大塊頭男朋友,對不對?」
「什麽大塊頭男朋友?」喬依才不肯承認。
她笑道:「你別裝了,就是任驊啊!上次去擎天崗,我們就看出來了,其實我覺得他人很好。」
「那是鄰居啦!」
李樹英朝她眨眨眼。「只是鄰居而已嗎?」
喬依不由得一驚,怎麽連她也以為我和任驊是一對兒?「我們本來就是鄰居嘛!我們從小就……」她忙著解釋,卻愈描愈黑。
「喔,原來還是青梅竹馬啊!」李樹英笑道。「好浪漫喔!」
喬依臊得臉紅。「你別亂講話,我們才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奇怪了?我聽他們不是叫你大嫂嗎?」
完了,這下子真教喬依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那是……那是開玩笑的啦!」
李樹英滿臉寫著不相信。「你干麽不承認?我覺得任驊是那一群男生里最好的一個。難道你還不滿意?」
「是嗎?」喬依突然好奇起來。她還以為衛藍會是票選第一名呢!「那你覺得衛藍這個人怎麽樣?」
李樹英想了想。「衛藍?他是長得超正點的啦!不過我覺得任驊比較有味道。」
喬依失笑。「什麽味道?」
「哎呀,就是比較有個性一點嘛!雖然不怎麽帥,不過看起來穩重又忠厚。」
李樹英雙頰稍微泛紅,又道:「而且他也很會照顧人。你看我們每次出去玩,都是他出力最多,上次還過來幫我們生火提水的;不像衛藍,只顧著和別的女生打情罵俏。」
「喔。」喬依心想,樹英說得倒也沒錯,任驊是很會照顧人……咦,奇怪,怎麽樹英提到任驊還會臉紅?
「其實我們都羨慕得要死。」她又道。
喬依心裡忽然警鈴大作。「羨慕什麽?」
「羨慕任驊對你這麽好呀!」
她有點不好意思,訥訥地道:「神經病!」
「喂,你擔不擔心他會被其他的女生拐走?」李樹英說。「我看你對人家就不怎麽樣,有時候還冷冷的。」
「我哪有?」她一愣。「有嗎?」
「你都沒想過啊?拜託,現在的大學女生也是很主動的。而且她們時間多得很,又會打扮,不像我們,光忙著考試念書都來不及了,哪有時間約會?」樹英冷笑道。「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還不對人家好一點!」
喬依愈想愈不安。「我……我真的對他不好嗎?」
「也不是不好啦!但也不算特別好。」
「喔。」
「喔什麽喔?」樹英推她一把。「我是要提醒你,以後也要把任驊看緊一點才行,別這麽傻俊的。」
喬依聽得一愣一愣的,心裡不由得又迷糊起來,她到底是該看緊任驊,還是衛藍呢?
要是真的和任驊走在一起……其實也沒什麽不好,只是任驊從來也沒有對她明白表示過什麽;而她自己又有些……不甘心,因為好像糊裡糊塗就這麽被「定」下去了。
不過有件事情,她清楚得很。就是以後最好少在同學面前提起任驊,要是身旁同學提起,她也要趕快隨便轉個話題。因為她發現每次提到任驊時,總會有幾個好同學會用一種愛慕崇拜的神情口氣說著:「下次我們也找任大哥他們一起去玩,好不好?」、「校慶找任驊過來玩嘛!」、「任驊他們最近有沒有什麽活動啊?我們也去參加好不好?」
喬依覺得酸酸的。雖然任驊是她的假男朋友,不過……總還是算「男朋友」。
她還是把他看緊一點好了。
※※※
喬依還是常坐在一旁看任驊那些死黨聚在一起打球,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喬依的目光停留在任驊身上多過於光彩奪人的衛藍。
「哇,你剛才有沒有看到,衛藍投籃的姿勢好帥喔!」又有一位女生被衛藍迷住。
「嗯。」喬依隨便應著。其實她根本沒注意衛藍,她只覺得任驊高大的身軀在陽光下揮汗跑跳的樣子很性感。
性感?她驀然怔住。她怎麽會用「性感」來形容任驊?
一時之間,喬依脹紅了臉。
正好球場上的那些大男生們暫時停下來休息,任驊走到喬依身旁,拿起毛巾擦汗,一面坐下,猛灌礦泉水。浪漫一生OCR他整個人頭臉都濕漉漉的,在艷陽下更顯得晶晶亮亮。
喬依仔細瞧著他,雖然她老是調侃任驊沒有衛藍帥,但其實他們兩個根本是兩種截然不同的類型,很難放在一起比較。
衛藍俊美,輕易就能吸引每個人的目光,然後就被勾住了,讓人只會沖著他傻笑……這令喬依不由自主地想起生物課里提到的豬籠草。
喬依仰頭看著任驊。任驊則陽剛多了,加上那一雙濃眉大眼,看起來很粗線條,也有點像軍教片里那種沒人性、專門荼毒菜鳥的魔鬼班長。不過,喬依知道,其實他也有細心體貼的一面,而且,女生在他身邊應該都會覺得很有安全感吧!
「你怎麽了?」任驊看她獃獃的,忽然道。「臉紅紅的,是不是中暑了?」他一臉關切,伸出一隻大手覆在她的額頭上。「有沒有不舒服?」
喬依回過神來,忙道:「沒有,沒什麽。」
「那為什麽臉那麽紅?」
「嗯……可能我看你們打球看得太緊張了。」
「緊張什麽?」任驊奇怪道。「我們這隊贏衛藍他們十幾分耶!」
衛藍在旁戲謔地說:「大嫂是替我們這隊緊張。她看你老是抄我的球,還蓋我的火鍋,覺得很不爽,所以生氣了。」
任驊回頭看著她,眼神無聲詢問著:她真是替衛藍加油?
喬依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是聳聳肩,一笑帶過。
她沒發現,任驊臉上的神情有些失望。他悶悶地想,她還是比較關心衛藍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