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顧琦琦，你給我解釋清楚。」琦琦一早踏進教室，還沒來得及把書包放下，就被謝小英一把捉到教室外面的走廊了。

「小英，對不起嘛!」看謝小英臉紅脖子粗，一副要將她活活吞下的模樣，琦琦知道她不是「普通」的生氣，而是「非常」的生氣，這一點她頗能諒解，要是換做她，跳舞跳到一半男朋友突然不見了，只怕她會比謝小英還要生氣呢!

「你聽我說，岑凱他不是故意要丟下你的，是因為……」

正在氣頭上的謝小英粗聲的打斷她的話。「因為什麼?如果你不能說出令我信服的理由，我這一輩子都跟你沒完沒了了，你聽到了沒有?」

哇，這麼嚴重啊!為了維繫她們倆的友誼，琦琦只好照實說了。

「什麼?你說岑凱他愛上你了?」謝小英高分貝的聲音差點把一隻停在樹上的麻雀震落。

「我的好小姐，拜託你不要這麼大聲行嗎?」琦琦伸出右手捂住了她的嘴。

「那你呢?」謝小英拉開她的手，興奮的問：「你愛他嗎?」

「我……」回想起昨晚那一幕，琦琦心裏還是甜滋滋的。昨夜他們走了一個多小時才回到家，這一路上他們很少說話，只是緊緊牽著彼此的手，偶爾給對方一個微笑，在那個時候，她覺得自己好幸福好幸福哦!她還嫌一個半鐘頭的路程太短，如果可以的話，她願意就這麼和岑凱走上一整夜呢!

雖然琦琦頭垂得低低的，不說一句話，但見她嬌羞不已、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用說謝小英猜也猜得出來，綽號絕緣體的琦琦這回總算來電了。

「琦琦，我真替你高興。」謝小英拉著她的手，又叫又跳的說：「岑凱不輸給劉德華呢!恭喜你找到了你的白馬王子，你和岑凱真的很配!」

「小英，謝謝你。」琦琦感激的看著她。「你不生我的氣了嗎?」

「生氣?生什麼氣啊?」謝小英一臉正經的說。「人家小倆口互吐愛意，這個理由還不夠充分嗎?我這個局外人跟著湊熱鬧幹什麼，還好我沒有誤了你的好事，要不然……」

「要不然怎樣?」琦琦伸出十指在她身上又戳又搔的。「謝小英，你竟敢嘲笑我，什麼小倆口的，你不怕我把你的嘴給撕爛啦?」

「怕什麼?」謝小英不甘示弱的反攻，她理直氣壯的說：「你們敢做，還怕別人說嗎?」

「你還說，你還說。」在琦琦因害臊而猛烈的進攻下，謝小英很快不敵舉白旗投降了。

「好了，不說就不說嘛!」她笑著直喘氣。「顧大小姐饒命啊!」

琦琦這才收手，「這還差不多。」她伸手幫謝小英理理頭髮，因為她現在活像「瘋女十八年」里瘋了第十八年的瘋女。「對了，昨晚我和岑凱離開後，葉姿吟有沒有找你麻煩?」她問。

「她是有來找我說話，不過不是找我的麻煩。」謝小英笑著說。「你知道嗎?岑凱這一走她有多高興，一直問我是不是岑凱不要我了，她還安慰我要我不要太難過，她認為依我的條件最好不要太貪心，像岑凱配她才是最合適的，她一整個晚上就追著我要岑凱的電話，把我煩死了。」

「嘻嘻……哈哈……」琦琦忍俊不住笑了，她一面笑一面說：「葉姿吟說你配不上岑凱，難道你不生氣嗎?」

「誰說我不生氣的，我是修養好，不跟她一般見識罷了!」謝小英奸笑的說：「不過我還是氣不過，所以就把岑凱上班的電話給她了。」

「你是不是氣胡塗啦!你哪有岑凱的電話?」

「我一翻報紙就有啦!」謝小英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說：「我把一家星期五餐廳的電話抄給她了。」

「午夜牛郎?」她的岑凱從一名唐朝的護衛躍升為一名午夜牛郎?這未免太……岑凱要是知道的話，不活活被氣死才怪。午夜牛郎，想像著葉姿吟打完電話的模樣，她和謝小英互看一眼，不約而同大笑出聲。

***

琦琦像只乖順的小貓，膩在岑凱溫暖的懷中，岑凱用他的手臂圈住她，兩人一起坐在二樓的陽台上，並肩欣賞印著繁星點點的美麗夜空。

「岑凱，在唐朝也有這麼多星星嗎?」琦琦仰起小臉問道。

「當然有。」岑凱的眼眸凝望著遙遠的天際。「事隔一千多年，卻還是一樣的星空、一樣的月亮。唉……」說著，說著，他幽幽的嘆了口氣。

「怎麼了?」琦琦閃動有如星光一般燦爛的大眼看著他。

「沒什麼。」他俯下頭輕吻著她的臉。「能認識你，真好。」他答非所問的說。

「我也是。」琦琦用指尖輕畫他的臉，微笑的問：「告訴我，如果你沒有遇見我，沒有離開唐朝，那你將來會變成什麼樣呢?」

「你說呢?」岑凱凝視著她。「我想我大概會找一個我所愛的人，然後跟她結婚生子，平靜過完我的後半輩子。」

「還好你現在來到這個年代，如果過十年你才來的話，說不定你就有妻子、兒女了，那我們不是不能在一起了嗎?」她一副好險的表情。

「也許造就是冥冥中註定好的，不然我為什麼不掉到別人家的浴缸，就偏偏掉進你的浴缸呢?」

「沒想到我家的浴室會是你時光之旅的出口!」回想起一個多月前岑凱掉進她的浴缸，把她嚇得花容失色的那一幕，現在想起來都還覺得很好笑呢!「可惜是出口不是入口，要不然我就可以跟你回唐朝去了。」她惋惜的說。

岑凱伸出食指點了點她的鼻頭，笑著說：「我知道，你想去找楊娘娘要簽名對不對?」

「我還想用V8拍下她呢!」琦琦嚮往的說：「唐朝，唐朝，這個中國最強盛的、最綺麗的朝代，如果我真的能親眼看它一眼，只要一眼，那該有多幸福啊!」

「看不到唐朝，你可以看到唐朝的人呀!」岑凱輕輕抬起她尖尖的下巴，讓她看著他。「我就在你身邊，隨便你要看幾眼都可以。」

琦琦伸手攬著他的頭，在他唇上用力地親了一下，巧笑嫣然的說：「我要看一輩子，可以嗎?」

「當然可以。」他將她的頭按在胸前，溫柔的抱緊了她。「唉——」

他不由得又嘆氣了，剛才是在嘴上，現在則是在心裹面。為何嘆氣，難道他對目前的生活不滿意嗎?

不，相反的，他很滿意，活了二十五年，這一個月和琦琦在一起的日子，是他這一生最快樂最幸福的日子了。琦琦對他的愛讓他逐漸適應了二十世紀的生活，完全溶人現代人生活的步調中，在這他也嘗到了戀愛的滋味，知道原來愛人和被愛是這麼甜蜜、幸福的滋味。只要能永遠和琦琦在一起，就算要他捨棄二十五年前全部的人生，他也願意。

可是，真的能全部捨棄嗎?真的能全部忘掉嗎?他努力試過了，就是沒有辦法做到。只要想到視他為親生兒子的姨娘，他的罪惡感頓時油然生起。姨娘年輕時就死了丈夫，唯一的兒子尚在襁褓就夭折了，她愛他甚過自己，現在他下落不明，不知道她會有多傷心難過呢!

除了姨娘讓他念念不忘之外，還有靜樂公主的事。一個多月了，公主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沒有盡到保護公主的責任，就算他現在再幸福，他的串福還是會有所缺憾的。

唉，也許他真的是太貪心了點，現在他所愛的人就在懷中，他是該心滿意足了，不是嗎?

他低頭輕咬著琦琦柔軟的唇辦，舌頭伸進嘴中與她的舌纏卷相繞，她輕哼一聲，雙手環繞著他的肩膀。在這令人心神俱醉的時刻，忽然裏頭傳來刺耳的電話聲，她扭動一下賴在他懷中的身軀，不悅的說：「是誰這麼掃興，偏偏在這個時候打電話來。」

「我去接。」岑凱放下她，跑進去接電話了。

琦琦隨後也跟了進去，她看到他左手拿著電話，右手飛快的在便條紙上書寫著。

「好，是，謝謝你，謝謝。」他放下電話。

「是誰打來的?」

「是你爸爸。」岑凱看起來好像很興奮的樣子，他說話的聲音帶著抖音。「你爸爸說他幫我打聽到靜樂公主的下落了，他還告訴我她的地址呢!」

「真的?」相對於岑凱的興奮，琦琦反倒像大禍臨頭的樣子，她凝重的看著他。

「你要去找她嗎?」

「我現在就去找她。」岑凱沒有注意到她古怪的反應，這個好消息讓他幾乎忘了自己是誰了。找到了公主，他懸著一個多月的心總算得以放下來了。

「岑凱，不要去!」琦琦攔住了急欲往外沖的他。

「什麼?」岑凱莫名其妙的看著她。「你不要我去找公主，為什麼?」

琦琦搖著頭，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你不要問我為什麼，我不知道。」她的心突然強烈地不安了起來，她抱住他的腰，啞聲的說：「我好怕，我怕你這一去就要永遠的離開我了!」

「小傻瓜，我只是去找公主，我沒有要離開你呀!」他失笑的說。「更何況我和公主是胡裡胡塗來到這個年代的，就算我想回去，也找不到回去的方法呀!」

琦琦不贊同他的說法，「我倒不這麼認為，你想你既然可以胡裡胡塗的來，誰能擔保你就不會胡裡胡塗的回去呢?」她深鎖愁眉，擔憂的看著他。

「如果你順利的找到了公主，而且又有回去唐朝的方法，你是選擇留下來，還是離開這裏?你告訴我。」

「琦琦……」他輕輕的捧起她的臉，心疼的看著這張已被憂愁佔滿的臉，他怎麼捨得離開她呢?她是如此的美麗、如此的純真，她整個人早就嵌進他的生命中了，沒有了她，他的生命也就沒有了陽光了呀!

但是，他並沒有忘了自己的身分，他愛琦琦，可是他對公主還有責任未盡，理智戰勝了情感，幾番內心掙扎後，他說出了他的答案。

「我想永遠和你廝守在一起，可是，如果公主想回唐朝的話，我是無論如何都要陪她回去不可，這是我應盡的責任啊!琦琦，你一定會諒解我的，對不對?」他深情的注視著她。

琦琦不相信自己所聽到的每一個字。天啊!他說他要離開她，為了公主要離開她?她用力地推開他，憤憤的哭叫著：「我不，我不，我不諒解你，你這個大騙子，說什麼永遠愛我，原來在你心中，公主比我還要重要，你根本就不愛我。」她捂著臉，悲切的哭泣著。

琦琦的哭聲讓他心慌、心碎，他趕緊擁她入懷，慌亂的安慰她。

「琦琦，你誤會了，我愛你，比任何人都還要愛你呀!你也知道，保護公主是我的責任，不是嗎?再說現在我根本沒有辦法回到唐朝，我怎麼離開你呢?」

「哼!」琦琦再度推開他，她胡亂的抹去臉上的淚，生氣的說：「那是因為你現在不能回去，要是你能回去，你一定馬上帶著公主離開我的，對不對?」

「琦琦，我……」

「我不要聽，我不要聽。」她捂著耳朵瘋狂的搖著頭。「我不要再聽你說的花言巧語了，你要找公主就去找啊!我不會攔你的，不過你去了就不要再回來了!」她轉過身去。

「唉!」他無奈的嘆息著，看來他現在說什麼琦琦都聽不進去了。「我先去找公主了，等我回來再跟你解釋。」他說。

「我才不要聽你的解釋呢!」她用力地轉回來，咦，岑凱人呢?不見了，他真的去找公主了?

「岑凱，我恨你!」她跳到床上，鑽進被子裹傷心地放聲大哭。

***

岑凱攔了輛計程車，花了二十多分鐘的車程，來到了臨近澄清湖畔的一處住宅區，這裹的房子都是新蓋好的，清一色都是三層樓的高級別墅。

他依顧一輝給他的地址來到了其中一棟別墅的大門前，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伸手按了牆上的門鈴。

「老天爺保佑，希望真的是公主。」他祈禱著。

大約等了二十秒，大門終於被打開了，當他的眼睛看到站在眼前的少女時，他的身子因狂喜而顫抖著。

「公王，真的是你!」他熱淚盈眶的看著她，沒有錯，她就是靜樂公主。雖然衣服和髮型不同，雖然瘦了點，但是這張和琦琦幾乎長得一模一樣的臉，證實了她就是和他共同生活了十年的靜樂公主。

公主一臉迷惑的看著他，「你是誰呀?」

什麼?岑凱差點沒有叫出來。公主問他是誰?難道公主不記得他了?

「公主，我是岑凱呀!你不記得我了嗎?」

公主搖了搖頭，「我不認識你呀，而且我的名字不叫『公主』，我叫做程盈。」

「程盈?」岑凱無意識的念著這個名字，他仔細的打量著她，不對呀，她怎麼可能叫程盈這個名字呢?她明明就是靜樂公主，他可以分辨出琦琦和靜樂公主的不同，但是這個叫程盈的女孩，他看不出來她和靜樂公主有什麼不同的地方，她千真萬確是靜樂公主沒錯。

「還是你要找我爸爸和媽媽，不過他們出去了還沒有回來。」公主說。

爸爸媽媽?岑凱現在腦中一團混亂，他呆站著說不出一個字來。

「啊，我爸爸媽媽回來了，爸、媽。」公主高舉雙手發出歡呼聲，然後跑出門上前擁抱一對中年夫婦。

那是一對面貌和善的中年夫婦，大概五十歲左右，他們倆均展開笑靨圍在公主的身邊，公上則站在他們的中間，笑得如春花般的嬌艷動人。

這是公主嗎?岑凱驚訝無比的看著公主的笑容，在他和公主共處的歲月中，他很少看過公主這種充滿幸福的笑容。當然，每一個人都會笑，但是像這種發自內心、充滿幸福感的笑，岑凱倒是第一次從公主的臉上看到。

「小盈，這是你最愛吃的鳳梨酥。」

「謝謝媽。」公主在婦人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爸，媽，有人要找你們呢!」公主牽著他們的手來到岑凱的面前。

「我是程旭平，你是……」程旭平好奇的打量岑凱。

「程先生，我的名字叫岑凱。」岑凱看了公主一眼，在他耳邊放低聲量說：「我想和你談談有關程盈的事。」

程旭平似乎僵了一下，他看著岑凱，點點頭說：「好，好，我們進屋裹談吧!請進。」

岑凱隨他們走進客廳，程旭乎對程太太說：「你先帶小盈上樓，我和這位岑先生有事情要談。」

程太太帶著公主上樓了，岑凱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的背影看，他忽然有種感覺，也許這是他最後一次見到公主了。

「岑先生，你認識小女嗎?」程旭干倒了杯茶給他，坐在他對面。

「是的。」岑凱說：「程先生，恕我冒昧的問你一個問題，程盈不是你親生的女兒是不是?」

「你說你認識小盈，你是她的什麼人呢?」程旭乎反問他。

「我是她的……朋友。」岑凱看著他又問：「小盈真的不是你的女兒，對不對?」

「唉!」程旭平突然嘆了口氣，他說：「小盈的的確確不是我的女兒，她是我撿到的孩子。大約在一個多月前的一個晚上，我在後院發現了她，那時的她身穿古代的服裝，受了傷昏迷不醒，我和太太把她送進了醫院。半個月後她的傷好了，可是她的記憶卻是一片空白。」

他從上衣的口袋掏出一張照片，遞給岑凱。

「這是……」照片中是個年約十二、三歲的漂亮女孩，她的五官、神韻，和公主倒有五分相像。

「她叫程盈，是我的女兒，在三年前因為一場意外去世了。」程旭平含著淚說。

「當我們看到這個受傷的女孩，我和我內人幾乎立刻就愛上她了。到後來又得知她失去所有的記憶，你應該想像的到我們有多高興，以為這是老天爺憐憫我們，奪走了我們唯一的女兒，現在又還我們一個了。於是我們編造故事，告訴她她叫程盈，是我們的女兒，我知道這是不對的，但是我們不想失去她呀!」

他乞求的看著岑凱，愧疚的說：「請你原諒我們的自私，我和我太太做了一件不可原諒的事。其實，我們也不想這麼做，事實上我的女兒雖然已經死了三年，但是這份喪女之痛至今仍然存在，是小盈的出現才化解我們的憂傷的，她對我們這個家真的是很重要啊!」

「我想，我可以感覺得出來。」岑凱回想先前在門口的那一幕說。

「岑先生，小盈她有父母嗎?」程旭平一臉緊張的問道。

他想了一下，公主的母親王美人死了好幾年了，她的父親，也就是當今的聖上李隆基，從不重視這個「美人」所生的女兒，也不疼她，所以公主雖然有父親卻和沒有一樣。

「沒有。」他搖著頭回答。

程旭平臉上出現放鬆的表情。「那麼親人呢?她有什麼親戚嗎?」

「沒有。」

程旭干立刻走到他的面前，跪下來握住他的手。「岑先生，求求你不要帶她走，既然小盈沒有任何親人了，我求你讓我們來照顧她吧!」他哀求的說。

「程先生，不要這樣，快起來。」岑凱急忙的扶他起來。

「岑先生，你聽我說。」他的手還是緊握著他的。「我們和小盈一見如故，我們的感情很好，她也一直拿我們當她的親生父母看待，如果你執意要帶走她，這對我們三個人來說，都是一件最最殘酷的事呀!」他激動的把話說完。

岑凱此刻內心面臨了最嚴重的考驗：他要不要帶走公主?公主是唐朝人，且貴為公主，身為貼身保鏢的他焉有不帶走公主的道理?

可是，他看著眼前這位正用期盼目光注視著他的男人，他能狠心再一次奪走他的女兒嗎?公主喪失了過去的記憶，也許留在這裡做「程盈」，會比做「公主」來的好吧?多希望公主可以自己選擇，要他來決定公主以後的命運，這對他來說，再也沒有比這更困難的事了。

「岑先生，我和我太太一定會用我們全部的愛讓小盈聿福的，所以，請你相信我們，把她交給我們吧!」程旭平苦苦的懇求他。

看著這張「父親」的臉，在這一瞬間，岑凱做出了決定。「希望這個決定對公主是最好的。」他在心裏對自己說。

他看著程旭平，正色的說：「程先生，希望你能做到你對我的承諾，公……小盈我就交給你們了。」

「岑先生——」程旭平流下了欣喜的淚水。「謝謝你，謝謝你……」他不停的說著這三個字。

「你不要謝我，因為這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我相信這其中自有它的道理存在，我又何必去改變它呢?」他向程旭平抱拳道：「告辭。」語畢，他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踏出了大門，從身後立即傳來跑步聲，他原以為是程旭平要出來送他，沒有想到回過頭看到的卻是公主。

「你要走了嗎?」公主美麗的大眼凝視著他。

「是的。」

「你以後會常來我家嗎?」公主羞赧的說：「雖然我不認識你，但是我覺得我好像在哪襄見過你似的，我想也許我們可以做個朋友。」

「我們已經是朋友了。」這句話一說出口，彷佛公主不再是公主了，岑凱也不再是她的貼身護衛了，他們不再是「主僕」的關係，而是「朋友」的關係了。

「小盈，告訴我，你覺得你自己幸福嗎?」他慢吞吞的問。

公主點著頭，笑容滿面的說：「幸福啊!爸爸媽媽都好疼我呢!同學也都對我很好，我覺得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了。」

「我相信。」岑凱現在終於可以完全放心了，看來公主還是適合過現在這種安靜平和的生活，宮中的生活多變、詭譎，對她來說，何嘗不是一種折磨呢?

「我會常來看你的，再見。」雖然心中有千萬個不舍，他還是狠下心轉身走了。

「再見。」公主甜美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他向前走了十幾步，回頭一看，公主還站在原地，右手還在揮舞著。

「再見了，公主。」他喃喃的說。他知道這是最後一次叫她「公主」了，因為從現在起，她的名字是「程盈」，以前的靜樂公主只是一個回憶罷了。

***

「死人，都快兩個小時了還不回來。」琦琦不安的在房裹兜圈子。「你最好不要回來，要不然看我怎麼懲罰你，害我哭紅了眼睛，氣死了好幾百萬個細胞，就算你跪在地上求我，我也不會原諒你的。」她氣憤難平念念有詞的。

「咱!」突如其來的巨大聲響讓她嚇了一跳，什麼聲音啊!好像是大門被人踢開的聲音。難道，有人闖進來了?

「小姐，快逃，哎喲!」

是小吳的喊叫聲，真的是有人闖進來了，琦琦一時慌了，要逃，要逃，可是她能逃到哪裏去呢?她又不會輕功，不能從二樓跳下去，唉，這時如果岑凱在就好了。

「捉住她。」她房間的門被人撞開了，衝進來三個看似小混混的人，不由分說的用繩子綁住了她。

「你們要幹什麼，哇，救命啊!」她才喊了一句「救命」，就讓人用手捂住嘴，強行給抱下樓來了。

「阿良、小吳……」她看到他們倆卧倒在地，不知是生是死，她立刻哭了出來。

「哭什麼?人還沒死你就哭，上車。」

就在琦琦要被押上車時，岑凱從遠處看到了這一幕，他大叫著：「琦琦」，同時飛身來救。

「岑凱……」她看到有人舉起手槍對準了已經來到他們面前的岑凱，她驚叫：「不要動，他們手上有槍。」

「什麼?」岑凱停下腳步，這時一件冷冷硬硬的東西從旁邊抵上了他的腰。

「小子，別動，要不然就賞你一顆子彈。」一人在旁邊冷冷的說。

「岑凱，你不要動啊!」琦琦焦灼的喊。

見到琦琦露出恐懼的表情，岑凱不敢輕舉妄動，他雖然不知道「子彈」是什麼東西，但是他不敢冒險，他自己是無所謂，就怕會害了琦琦。

「三哥，這小子怎麼處置?」用槍抵著岑凱的人間。

被喚做二二哥」的人沉吟的說：「沒有時間了，一起帶走好了。」

岑凱被推進一輛黑色的轎車，琦琦則被推進另外一輛，兩輛車在夜色中快速的向前急駛，出了高雄市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