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牡丹枕在萬赭的胸膛上，傾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聲，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受在她心頭靜靜地擴散開來。
她已經成為他的妻子，他的人了，這樣的感覺挺不錯的，她深信自己一定可以扮演好他的妻子這角色。
萬赭輕撫著她光滑的裸背，打算想再要她一回時，外頭突然傳來下人們的驚呼聲。
「不好啦，花房失火了！」
「什麼？！」萬赭聞言立即起身穿衣，推開門往花房的方向望去，果真瞧見大片火光。
花房怎麼會失火？糟了！牡丹的真身還在裡面！
牡丹也是害怕不已，「萬赭，我的真身……」她的真身在花房啊！
要是大火燒毀了她的真身，她也會跟著魂飛魄散，這該如何是好？她還不想死啊！
「你在這等著，我去救你的真身出來。」他說什麼都不會讓她魂飛魄散，他要她好好地待在他的身逛。
他快步衝到花房外，瞧見整間花房陷入熊熊大火里，許多的牡丹已被燒成灰燼。
她的真身就擺在花房正中央的石桌上，現在衝進去還有機會將她的真身救出來。
沒多加思索，萬赭就要奔入花房，在一旁幫忙救火的下人見了，連忙上前來攔住他。
「主子，您沒瞧見火勢猛烈嗎？千萬不能進去，太危險了！」他們說什麼都不能讓主子進去。
「你們不要拉著我，我要去救出牡丹的真身。」只要她的真身沒事，她就能一直待在他身邊，所以他一定要救出她的真身。
他不能讓她死，說什麼都不能讓她死！萬赭使出全身的力量，將攔住他的眾人給推開。
他要去救她，非要救出她的真身，說什麼都不會讓她再一次離開他身邊。
「主子！」眾人見他沖入早已被火焰噬的花房，內心擔憂不已。
為什麼要對那名花妖這麼執著？為什麼就不能放手呢？希望主子能平安無事出來。
府里的下人不斷地提水救火，避免火勢蔓延。
萬赭衝進花房，四周都是煙霧，熾熱的高溫讓人難以承受，燃著火焰的木頭不斷落下，情形險象環生。
「該死的！」他忍不住低咒出聲，煙霧太大，讓他快要分不清方向。
好不容易走到正中央，萬赭總算瞧見牡丹的真身，連忙脫下外衫將她的真身小心翼翼地蓋住，避免會有火花傷到她。
就在他加快腳步往外頭奔去時，一根樑柱朝他落下，險些將萬赭打暈。
樑柱上的火焰猛烈燃燒，火焰灼上他的左臉，他強忍疼痛，一步步往門口步去。
他不能倒下，他還得救出牡丹的真身。靠著意志力往前一步步走去，他不知道他的背上也著了火。
他一點痛覺也沒有，只知道自己一定要出去，一定要救她的真身出去才行……
牡丹來到花房前，一看到眼前的情景，她不禁害怕地跪坐在地上，雙唇顫抖著，雙眼無神地直視著前方。
萬赭上哪去了？他該不會真的進去救她的真身吧？為什麼火勢會這麼猛烈？事情為什麼會演變成這地步？
天啊！這該不會就是水仙所說的劫難吧？那麼萬赭呢？他可會平安無事？
在一旁救火的下人們，瞧見牡丹跪坐在地上的模樣，忍不住破口大罵，「要不是因為你，主子也不會不顧身地沖入火場，要是主子有個萬一，那都是你的錯！」
要不是因為她對主子使出妖法，主子又怎麼會沖入火場？
「我……」牡丹心痛不已地看著眼前的火海，她顫抖著雙唇，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口。
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他們才剛成為夫妻，難不成他們現在就得面臨生離死別了嗎？
不，她不要，她不要他死！說什麼都不許他就這麼離開她身邊，他們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不是嗎？
救救他，誰快來救救他？她要他回到她身邊，讓這場大火馬上熄滅吧！
牡丹不斷地在心頭默念仙訣，希望自己能恢復仙術可以救他脫離火海，要與他共度一生。
就在下一瞬間，狂風豪雨大作，火勢逐漸熄滅，讓一旁忙著救火的下人們見了是嘖嘖稱奇。
怎麼會突然降下大雨？該不會是妖女作法，想要救主子一命吧？眾人連忙朝牡丹看去。
牡丹也同樣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雙手，這是怎麼一回事？她的仙術又恢復了？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她要去找萬赭。
牡丹起身走進已被大火燒毀的花房，不畏現場的高溫，四處尋找他的身影。
沒一會兒后，牡丹瞧見倒在角落的萬赭，他整個背都被火給燒傷，模樣慘不忍睹。
牡丹一見到他此刻的模樣，淚如雨下的跪在他身旁，伸出顫抖的手，輕碰他的身子，聲音哽咽的輕喚他的名字，「萬赭……」
天呵，他怎麼會變成這樣？他怎麼會這麼傻？心疼與萬分不舍的情感，全都化為淚水不斷淌下。
來查看的下人們，一見到主子的模樣，全都難過地別開臉，不敢看他。
主子怎麼會變成這樣？他可還活著？
方才的火勢猛烈，要不是有那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恐怕主子早已命喪黃泉。
牡丹輕撫著他的手臂，「萬赭……你快回答我啊……」
過了好一會兒，萬赭才抬起頭，將懷中護著的牡丹交給她，「就如我所發的誓，我有好好保護你。」
「萬赭……」瞧著他的臉，牡丹忍不住又落下更多的淚水。
他的左臉被火給灼傷，這全是為了要保護她的真身。
「牡丹……我好累……讓我休息一下……」萬赭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說話，然後便閉上眼睛，一動也不動，也沒有氣息。
「不……不要！你快醒來！」牡丹放聲大哭，不斷地搖著他的身體，不要死，不準死！
天啊，她究竟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這麼懲罰她？她不想失去他啊！她知道以前是她錯了，她只希望他可以活過來，沒有他在的人間界，她獨活又有什麼意義？
她的心好痛，痛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不要死……老天爺，求你讓他回到我身邊來……不要死啊……
見她一臉的哀傷，眾人也不忍再責罵她。
就在此時，一名身著白衫的俊逸男子平空出現在眾人面前，讓在場所有人嚇了一大跳，紛紛往後退去。
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又來一名妖異嗎？要不然怎麼會有人平空出現呢？
牡丹抬起布滿淚水的俏臉，看著站在面前的男子，「水仙……你來到這裡做什麼？」他為什麼會突然出現？
水仙擰起眉，嫌惡地看著四周，「沒想到這裡會變成這樣。」骯髒的環境一點都不適合他。
「你可有辦法救他？」現在她將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希望水仙能救他一命。不管怎樣都好，她只要萬赭回到她身邊，不願與他就此生離死別。
「我先把話說清楚，要不是因為你們的情緣未盡，否則天界是不會答允人死復生的情況發生。」要不然這些愚蠢無知的人類要是以為每個人都可以死而復生，那麼天界豈不是會被這些人類求情給求得煩死了？
「那麼就是他可以活過來了？」牡丹喜出望外，不敢相信這會是真的。
萬赭可以活過來，他們又可以在一起了？！牡丹的心情立即從悲傷轉變為歡喜。
「他能不能活過來，決定權在你，全看你願不願意救他。」話必須要說清楚，真正可以救回他的人是她而不是天界。
「啊？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牡丹不解地望著他，什麼叫做決定權在她？
「你應該還記得之前在天界所發生的事情吧？」
「嗯。」牡丹點點頭，「那又與萬赭有什麼關係？」過去的事情已經成了過去，她要的只有現在，她要與萬赭在一起。
「萬赭是花匠的轉世，天界為了懲罰你，只要你有任何想要傷害他的心，你的仙術就會失效。相反地，若是你有心要幫助他，那麼仙術就會重回你身上。」
聽他這麼一說，牡丹總算了解為什麼先前她會失去仙術，而方才她的仙術又恢復的原因，原來這一切都是有因果存在，她真沒想到天界竟然會如此安排。
「上一世他為了你自毀元神而亡，這一世又為了救你而死，天界特地網開一面，讓你選擇要不要救他。」因為他們情緣未了，天界才會特地網開一面，否則這樣的機會千萬年也難得有一回。
「我要救他！」沒多加思索，她立即道出心裡最大的希望。
她說什麼都要救他一命，她不願與他分開。
看著倒卧在她身旁的萬赭，此刻的他看來彷彿是在睡覺，她一定會讓他蘇醒過來。
他是為了救她才會如此，那麼……現在該輪到她來救他一命了，她不會讓他死的。
一旁的下人們聽了，都為自己當初所說的話，所做的事情感到後悔不已。沒想到這妖女……不，是牡丹花精，竟然這麼深愛主子，他們錯怪她了啊！
看來，主子與這名牡丹花精是真心相愛才會在一起的，壓根不是她施展什麼妖法迷惑主子的心。
水仙看了眾人一眼，十分滿意他們眼裡的懊悔，「若是要你放棄所有的修行，將自己的元神給他，好讓他復活呢？這麼做你也願意？」
她可得好好想清楚，千年的修行可是得來不易，真要為了一個人類男子而放棄一切嗎？
「若是我把自己的元神給了他，那我……不也同樣無法見到他嗎？」她一樣會與他天人永隔，兩難啊！
「當然不會要你的命，你只是會變得跟普通的人類女子一樣，跟著被火燒傷而變得醜陋不堪的丈夫一起生活，這樣你也願意嗎？」水仙刻意這麼說，要看看她的反應如何？
她向來自傲自己的美貌，千年前就是取笑他的醜陋外表才會被貶入凡間，如今他的相貌又變得醜陋不堪，那麼她還會跟他在一起嗎？
「他才不醜，他是我的丈夫。」牡丹怒目瞪著水仙開口斥喝。
雖然萬赭外表變了，可是這全都是為了要救她才會變得如此，在她的心中，他永遠都不醜陋。
現在她才知道以前的自己有多膚淺，竟然會這麼在意外貌，而忽略了最重要的心意。
不管怎樣她都要跟他在一起，他們拜過堂了，他們是夫妻啊！而夫妻本就該互相扶持，共度一生。
「看來你已經決定好了，那我就遵照天帝的旨意，讓你們繼續在一起吧！」水仙露出滿意的笑容，這才是他想要聽到的回答，而且他們讓他看到這麼一出好戲，他就給他們一點小小的回禮吧。
水仙逕自取過牡丹的真身，將她的一部分元神放入萬赭的眉間，並取出隨身的水仙花，輕撫過他被火燒毀的左臉，瞬間便回復了萬赭原本的相貌。
現在牡丹再也不是花精，只是普通的人類女子，再也不能回到天界，只能留在人間度過她的下半生。
牡丹朝水仙露出感激的眼神，接著水仙默念仙訣消失在眾人面前，並在心裡祝福他們兩人能夠百年好合。
牡丹輕撫著萬赭的臉龐，柔聲叫喚著他的名字，「萬赭，你該起來了。」
拜託，請讓他蘇醒過來，她愛他，真的愛他，不能夠沒有他。這一世，她要與他在一起，再也不分離。
一旁的下人們也專註地看著萬赭，不曉得他是否真能蘇醒過來？
過了一會兒，萬赭緩緩張開眼眸，伸手輕撫牡丹的俏顏，為她拭去落下的晶瑩淚水，「我……終於回到你身邊了……」
他在黑暗中昏迷不醒，是聽到她的聲音，他才能睜開眼睛，而她就在他身邊陪伴著。
「嗯……」牡丹總算破涕為笑。他回到她身邊了，他們有好多的話要說，還有許多的事情要做。
上一世的恩怨，就讓它過去，這一世的情愛，將會不斷持續下去，永無止境。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