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絕情攆魯肅 冷漠輔黃祖
隼鍪撂下魯肅的願意其實為了劉表,到現在,隼鍪都還記得劉表來託孤的時候,那副慈父民官的樣子。哀哀其傷,沁人之心。所以在感情上,隼鍪已經承認了自己對荊州的認同,但是劉表已經垂垂老矣,現在不過是安排好後事而已。隼鍪雖然心裡無奈,但是該離開的終究還是要離開的。
魯肅見隼鍪對自己的意見頗大,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靜靜地跟在隼鍪的身後。這個年過而立,還有三年就不惑的江東老臣,此時已經感受到了隼鍪不經意間散出來的傷感。
歸營。入帳。
置座。上酒。兩個人對視而坐。
隼鍪脫下了身上繁重的盔甲,此時的隼鍪披頭散,對面的魯肅則是正正規規一頂管式帽;隼鍪一身白色的甲內襯衣,鬆鬆垮垮的穿在身上,對面的魯肅則是一身的正裝,看得隼鍪皺眉不已;隼鍪的雙手已經被白色的布帶包了起來,裡邊濃郁的藥味熏得整個屋子也淡淡的清香了起來,而對面的魯肅一雙白凈的雙手已經捧起了酒雉,向著隼鍪遙遙相舉。
隼鍪無奈的用兩個白白胖胖的……肉球加布端起了酒杯,向著魯肅也是遙遙一敬,仰頭幹了。
「子敬先生何故來我區區小縣之地?山間野路,恐多猛獸啊!」隼鍪抬眼看著一臉整肅的魯肅,心裡暗暗盤算魯肅的來意。
魯肅倒是爽快,呵呵一笑,直言:「無他,主公曾見識過您的武勇,自從那次射虎之後,就一直惦念不已。你真的以為就毗陵一縣有一支小部隊在等你嗎?錯了!絕對錯了!為了找到你,主公特意把自己的一半近衛軍散了出去。為的是能夠在你一出山的時候,就立即得到你的消息!」魯肅自己到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隼鍪詫異的等起了眼睛,說實話,這一點實在是自己從沒想過的。但是這也太玄乎了吧?神亭嶺周圍都是孫權的近衛軍看管的地方?怎麼自己偏偏就到了那麼個折磨人的地方?
「子敬先生,我先問一句話。怎麼我到的地方就出事了呢?這也太湊巧了吧?難道除了我去的地方之外,就沒有一個和毗陵縣一樣的地方了?」這一問可夠難回答的,這相當於直接罵江東沒有一塊好地方了。魯肅聽了也不生氣,輕輕放下酒杯,揩了一下嘴角的酒漬,才悠悠說道:「正是!」
這下好,反過來把隼鍪給嗆住了。
「你走之後,江東觸動很大啊,特別的是主公。明明是這麼一個優秀的將才,居然因為這樣的事情被趕走了。主公當即命令公瑾,哦,就是大都督周瑜,親自帶兵一萬,東去平叛。一路上查過來,還真就是毗陵自個出了問題。」
隼鍪一推手掌,阻止了魯肅的話頭,問道:「行了,我再問一個問題,好好回答。毗陵縣太尉張駒,我的兩個手下,古柏和劉霆怎麼樣了?」
「死了,全都死了。縣令自知死罪難逃,帶兵反叛了,我們,沒能抓住這個老賊,現在孫華是江東第一大內河水賊……」魯肅黯然說道,顯然,這個破爛成績魯肅自己也覺得沒法跟人交代。現在這麼一個連勝曹操劉備的人面前說起來,更顯得自己江東無能了。
隼鍪突然長臂一甩,就被乾乾脆脆的被拽到了魯肅的肩膀上。隼鍪那是什麼臂力啊?魯肅直覺肩膀一陣劇痛傳來,隨機就聽到了鮮血迸現的聲音。
「滾吧,別再出現在我的眼前!給我滾!別讓我拿著東西趕你。趁現在我還能忍住,趕緊滾!」聲嘶力竭的隼鍪就像一頭狂的獅子,對著對面的魯肅怒聲狂嘯著。魯肅臉色慘白了一下,這才慘然起身,拱了拱手。就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就讓魯肅感受到了什麼是深入骨髓的痛。
「隼鍪,無論如何,只要你誠心來我江東,我們主公就一句話:永遠歡迎。」說完這句話,魯肅轉頭急匆匆離開了。
只留下營帳中,隼鍪獨自氣喘吁吁,一雙**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桌子上魯肅的酒杯,漸漸狠厲……
當天晚上拔營的時候,隼鍪就把這個事情告訴了馬同他們,已經平靜下來的隼鍪好好的安慰了幾句之後,才把幾個紅著眼眶憤恨不已的「十人隊」成員送走了。
回到縣城之後,隼鍪的軍隊依舊是接受了縣民們的夾道歡迎。這一次兵不血刃,輕鬆退敵,讓隼鍪的名聲在民間又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峰。不少人只要說起隼鍪,就兩句話:「文武定天下,惜民如己親。」所以隼鍪這個「天民之才」的稱號就這麼出爐了,還在短短的時間之內傳遍了整個平春縣城。照著趨勢看,傳出平春,走向荊州也是指日可待。
但是此時的隼鍪,擔心的不是這件事情,而是,即將到來的任命,還有,一件非常惱人的事情。
一連幾天的雨讓平春這個小小的縣城如沐恩露,蔥綠的樹葉也強狂的顯露出了原本的翠綠。不僅僅是平平淡淡的一棵樹,就連這個縣城的居民們現在也是心氣極高。原本就不是很寬闊的地方,縣城的人口承載能力已經快接近飽和了,但是依舊每天有一些破衣爛衫的人在進入這座理想中的城市。
沒有人不樂意,特別是原住民們,隼鍪為讓平春縣的人們過得更舒服點,不惜把曹操給的大量銅錢作為補貼,每周放。原住民的補貼最高了,每周居然每個及冠的都可以領到十枚銅錢!
這一來,民間富起來之後,對於隼鍪的認同已經是深入骨髓了。但是,現在,隼鍪居然馬上就要走了?!聽說劉表的任命表已經隨著傳令官上路了!
頓時民怨沸騰,任何貌似官差的人只要到了平春縣城外十里的地方,就能看見一排排的民眾自組織起來的人牆:找,看,抓,最後才是問。
這一通下來,隼鍪已經知道自己這走不好了。但是,總不能放任不管吧?
但是相比較魚這個,隼鍪更頭疼的是陳鐸。這個老傢伙說什麼也不想跟著隼鍪一起走。理由冠冕堂皇,自己已經老啦,沒幾年活頭了,還不如在這個縣城養老呢。
隼鍪勸了好幾次,老頭就是不聽。最可氣的是陳誠,一開始是堅決站在隼鍪這邊的,但是勸了兩天之後,陳誠的話頭就轉向了,轉而支持老爺子了。隼鍪最後無奈,只能放任老爺子這麼辦了。
不過,不想跟著自己,可以,利息,是一定要有滴!
隼鍪為了安撫百姓,在第四天的早上宣布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在自己走後,將由自己的軍師陳鐸老人繼任縣令。只是,部隊要隨自己離開。臨時組成的衛戍軍會留下。
這一來,百姓們也就安分了。既然是隼鍪的軍師,相信和隼鍪也差不了多遠,也就漸漸的安靜了下來。只是,這一來,來平春縣的人反而減少了。
陳鐸繼任縣令之後,恰逢荊州淪陷,無奈之下,陳鐸學習了後代桃源的故事,帶著全縣的人們遠遁,一直到了宋代,這才因為出了一個岳飛而名噪天下。原來,這就是隼鍪縣遺民啊!
公元2o8年七月十六號,隼鍪軍整肅完畢,擴充至三千人,兩百近衛軍,步兵,領伊衫伊泰;一千四百山賊軍,一百騎兵,三百弓弩手,統領陳誠,軍師康藏;一千四百血漢軍,一百騎兵,二百弓弩手,三百重裝步兵,統領莫杜,軍師關鵬。准軍校衛李?隨行。
公元2o8年七月十七號,隼鍪受令南調。
公元2o8年七月十八號,隼鍪軍正式出,南下夏口。
公元2o8年七月二十二號,隼鍪軍南渡長江,抵達夏口,黃祖奉命接於江濱,禮重。
黃祖,是劉表親信中的親信,一直以來,擔任的都是江東的東防務。雖然說此人多勇少謀,而且還比較的剛愎自用,但是就隼鍪來看,比那些好高騖遠而不求實際的傢伙好多了!
江邊的黃祖一身戎裝,就連頭盔都帶著呢。金鑲邊的盔甲看起來威武不凡,襯得黃祖高大的身軀也多了幾分雄武。但是,怎麼看怎麼覺得這個傢伙徒有其表呢?
整齊的鬍子,小眼睛微微彎著,顯然是對自己這個劉表的「近臣」頗有親近之意。下船,隼鍪快步走上前,黃祖哈哈笑著也跳下了馬,飛步上前,兩雙有力的大手緊緊的……相立而拱。
「哈哈,不愧是年少英傑,來來來,快隨我到大帳中一敘!」黃祖聲音頗大,這一故意的提升說話,震得隼鍪雙耳嗡嗡直響。隼鍪無奈苦笑了一下,吩咐了一下身邊的人,讓他們安排好自己的部隊之後,這才與黃祖並肩走向了轅門。
一路上隼鍪沒有在意和黃祖的談話,反倒是暗暗打量著黃祖的身邊人物。幾個趾高氣昂的傢伙,一看就是無能之輩,但是,一個高高瘦瘦的大漢吸引了隼鍪的眼光。一身黃色的戰袍用一根粗粗的麻繩拴在了身上,這麼嚴肅的場合怎麼會有這麼一個人?
後邊跟著的隼鍪軍團高層們顯然注意到了隼鍪的眼光,除了李?和陳誠莫杜去安排軍隊事宜之外,其他人紛紛向著隼鍪目光著落的地方看去。
一頭油光鋥亮的頭緊緊的書在腦袋頂上,微黃的臉龐上,一雙虎目暗淡無光,滿臉的肌肉雖然顯露著驕橫之氣,但是此時看起來,更像是失意的不甘。身體壯碩,特別是寬闊的肩膀,給人一種強勁有力的感覺,還有一絲絲可以讓女人沉醉的安全感。長長的雙臂鬆鬆地耷拉在身邊,青筋糾結的雙手不握不伸,說不出是一種怎樣的失落感被這個落魄的英豪勾上了。腳步同樣的沉重,似乎是因為很久沒上戰場了,啪嗒啪嗒的聲音就像是敲擊在隼鍪的心上一樣。
隼鍪凜然,這個大漢必然是個勇武之人,鬱郁不得志的樣子,看來是黃祖不大怎麼管帶。黃祖說了好一堆廢話,半響沒有聽到隼鍪的反應,偏過頭一看,見隼鍪在看一個漢子,而那個漢子就是自己不怎麼待見的甘寧,黃祖不由有些猶豫。但是一看甘寧那身不爭氣的打扮,黃祖心頭最後一點憐憫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亢聲道:「怎麼?哈哈,隼鍪,這個是我們軍隊裡邊唯一一支賊軍,號稱錦帆賊的甘寧大領!」
話一出口,黃祖突然覺得不對勁了。失言啊!失言啊!
果然,隼鍪在內所有隼鍪軍的高層們都是一臉慍怒的瞪著黃祖。黃祖訕訕然正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時候,隼鍪冷冷的說話了:「哼,好啊,賊軍怎麼了?我隼鍪手下一般是山賊水賊班底,可是照樣敗曹操退劉備。哼,瞧不起人就少在這裡裝高人!不知道是誰每次遇見江東軍,就知道嚴防死守!」隼鍪一拍馬屁,帶著自己這幫「山人們」率先頭走了。
黃祖懊惱的瞪了一眼甘寧,趕緊拍馬趕上去了。甘寧的眼底一絲恨意閃過,雙手攥得更緊了。
「主公,今天黃祖如此辱我,你怎麼能忍的下?」知道了白天的事情后,晚上聚在一起吃飯的時候,陳誠立馬不幹了。雖然他不是什麼山賊出身,但是和隼鍪手下這些人交往久了,也知道這些人最在乎的就是自己山賊軍的本質。現在為官軍服務了,但是,也不能這麼瞧不起人吧?!
「行了,這事只能先這樣,荊州馬上就要大亂了。想報仇到時候趁人不注意捅上一刀就是,現在先別亂說。黃祖因為我是劉表的託孤之人才對我這麼客氣,此人眼高於頂,必無後福。行了,別提這些了。齊街,我讓你調查的東西,你弄好了沒?」隼鍪喝了一口悶酒,他這口氣與其說是自傷身世(因為其實他也是山人),不如說是心情複雜,一方面,為黃祖這話生氣,另一方面,也是為劉表傷心,手下這都是什麼人啊!只重身世,不重能力,能不把荊州送出去嗎?!
「恩,已經報上來了,非常簡單。益州錦帆賊,甘寧,此人大勇,實乃萬人敵,武藝上的在意恐怕不低於主公。更為可貴的是,此人善於帶兵,頗有謀略,是一個帶兵打仗的將才!6戰水軍皆是一絕。若是能輔之以一名類似於後勤的將官,此人足以戰必勝,攻必克!」齊街的這番話可把在座的給震住了。將才,絕對是少有的將才!在隼鍪軍對裡邊,陳誠是絕對的軍中第一武將,但是對於征戰沙場實在是不是多麼精通,所以要康藏輔佐他。而莫杜則是一名典型的平庸將領,武藝不錯,而且排兵布陣,行軍破陣上也有不低的造詣,於是就用血漢軍強大的戰鬥力來打整體牌,關鵬負責軍隊生活的邊邊角角,讓莫杜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來應付戰場。而自己又是主公的角色,雖然武夠勇計夠足,但是總不能時時上戰場吧?
一邊的劉彥則好奇的看著眼前這些年輕輕的人們,從他們的身上,留言感受到了熱血和忠誠。這是之前他從沒感受到的。黃祖的軍隊沉悶而無生氣,他這個小小的校衛從來都是受壓抑的。要不是劉表特意囑咐過黃祖,恐怕劉彥這個小校衛早就溜之大吉了。
白天一被隼鍪這個年輕輕的小傢伙要過來的時候,留言還頗為不服氣,自己的父親難道是瞎了眼嗎?這麼一直雜牌軍能有什麼作為?但是自從見識了隼鍪軍的軍容之後,劉彥心服口服的要加入,隼鍪卻笑了笑,說道:「不行,你的條件還不夠,再說了,你父親也不讓你上戰場!」
自己這個數次在戰場上建功立勛的校衛居然沒有資格在這支讓人眼饞的部隊中任職?劉彥無奈的帶著自己的妹妹劉芊住進了隼鍪營帳邊上的帳篷。
劉芊此時則是一臉奇怪的表情偷看著隼鍪,在劉芊幼小的心靈里,隼鍪這個年輕帥氣的大哥哥怎麼這麼冷啊?不喜歡。小劉芊嘗試著喝了一口白酒,那股辣麻麻的感覺一直從嘴唇燒到了自己的小胃裡,然後就是一陣抑制不住的咳嗽。這陣咳嗽可把小劉芊嗆得不輕,小臉都憋紅了,白嫩的小尖鼻兒都泛起了輕輕的微紅。頓時滿桌的大人們開始開心的笑了起來,就連自己的親哥哥都在哈哈的笑著。
隼鍪皺了皺眉頭,這個奇怪的小女孩,怎麼這麼不知道好歹?!但是隼鍪還是伸出手,輕輕拍了拍坐在自己身邊的小蘿莉。這幾巴掌下去,劉芊頓時覺得好多了,但是那股麻辣辣的滋味還是強烈,你看,小孩子的額頭都是汗了。隼鍪在懷裡便掏摸了半天,這才遞出來一張手帕。劉芊慌忙接過來,匆匆擦了一下汗水,小嘴還在那裡一張一哈的吸著氣。
隼鍪好笑的看著這個眉清目秀的努力的想把辣氣兒排除來的小姑娘,咦,還頗有幾分英氣呢。看看看,著秀氣的小劍眉,白嫩嫩的臉蛋,皮膚更像是剝了殼的雞蛋,兮兮弱弱的身子就像是個小柔柳。
隼鍪端起一碗蓮羹湯,舉到劉芊兒的面前,小聲說道:「喝下去,一會就好了。」
這傢伙怎麼笑得這麼像大尾巴狼啊?劉芊兒暗暗想到。渾然不知自己在小女孩心裡已經化身月夜色狼的隼鍪還一臉的笑容呢。
「恩,成,本姑娘就收下你的好意了,手帕回去洗洗啊,怎麼一股汗臭味啊?」小姑娘隨手把手巾還給隼鍪,說道。隼鍪頓時黑了臉,轉向劉彥,狠狠地瞪了一眼。劉彥渾身一個激靈,隼鍪眼光裡邊那股詢問的意味讓劉彥渾身感受到了寒冷。劉彥只能報以無奈的一眼:這不關我的事情,是父親大人這麼生的,不關我的事情!
暖暖的營帳裡邊笑聲更濃了,不是還夾雜著隼鍪哀嘆的聲音,悄悄的傳出了營帳。
黑色的天空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星光,更不用說那根本就見不著蹤影的月亮了。江邊的也總是很涼爽的,所以一般在江邊度夜的人們總是會快樂的。就連那些草叢間的蛇鼠蟲鳥都在興奮的展現著單調的歌喉,知了也在奮聲吟唱著自己才能聽懂的聲音。營帳間的火把忽明忽暗的,迎著江風將一個高大的影子印在了不遠處的樹榦上,閃動的身影宛如鬼影重重。但身影的主人卻靜靜的站在隼鍪帳外,靜靜的聽著帳篷裡邊的笑聲。
夜色太濃,看不清這個人的表情究竟是喜是悲。或許,他已經在這裡站了很久了。
良久,似乎是嘆了口氣,黑影還是向著江邊走去。隼鍪在營帳中猛然抬起了頭,扔下身邊的酒瓶,旋身衝出了營帳。但是迎接他的只有呼啦啦的火堆。
「錯覺?還是?」
…….
甘寧自己找了一個清凈的地方坐了下來。自己已經老大不小了,但是仍舊是錦帆賊一個,原本答應江上的兄弟,自己三年之內必成將軍,到時就會把大家都接過去,然後大家脫了賊的身份。但是現在已經多久了?還有兩個月吧?
本想著能夠在隼鍪來之後,能夠趁機擺脫賊人的身份,沒想到,黃祖那個傢伙,竟然當著大家的面說自己是賊!這就像一根針一樣狠狠地扎進了甘寧的心裡。現在想進隼鍪軍團了,但是人家會接納自己么?自己這麼不受待見,進去也就是他們的拖累吧!
想到這裡,甘寧恨恨的抓起一塊石頭,一聲短促的爆喝之後,石頭已經遠遠的飛了出去。過了半響之後,才響起了落入水中的聲音!
「一身武藝有何用?一身膽量有何用?一身謀略有何用?還不是一個錦帆賊?黃祖!劉表!哪一個是真正待見自己的?啊?一千兄弟還托信來,問自己怎麼樣了?你讓我怎麼交代?怎麼交代啊?怎麼報仇?怎麼安撫父母在天之靈?」甘寧突然像是崩潰一般失聲痛哭起來,壓抑的聲音是那麼蒼涼而悲愴,雙手緊緊地抱住自己的腦袋,蜷縮在地上。
不遠處的隼鍪不禁黯然,何嘗見過一個堂堂七尺男兒這麼傷心的哭過?不是到了真正的傷心,怎麼能哭得這麼撕心裂肺?輕輕揭開酒罐子的封蓋,一陣酒雨嘩啦啦的潑在了甘寧的身上。
「誰?」好似一批受傷的老虎,甘寧猛地蹦了起來,虎目中淚光盈盈之下,危險的感覺在積聚。
「是我,隼鍪。」隼鍪提溜起另一個酒罐子,走到甘寧的身邊,也不看他,就這麼坐了下來:「坐啊,站著幹什麼?」
甘寧在認出隼鍪的一霎那就已經愣住了,他萬萬沒想到,隼鍪居然會找到這裡來!明明自己沒有留下任何可供人現的線索啊!急忙忙擦了一把眼淚和酒水,甘寧苦笑著坐了下來:「你這是?」
「喝酒。」隼鍪微微笑著,拍開了泥封,頓時一股酒香飄了出來。
甘寧擺擺手,說道:「不喝,沒心情。」言語間,苦澀盡顯。倒不是甘寧想著引起隼鍪的同情,實在是,這幾年的苦澀生活實在是讓甘寧心氣短了不少。
「那好,我先講講我的故事,行嗎?願意聽一聽嗎?」隼鍪自己仰頭喝了一口。
甘寧沉默半響,點點頭,見隼鍪沒什麼反應,這才想起來這是黑夜,隼鍪看不清楚的,於是又低聲說到:「恩,想聽。」
隼鍪笑了笑,沒有絲毫隱瞞的從自己十二歲初遇孫權的時候說了起來。十二歲射虎識英豪,三年吳家訓練,出山就遇黑心人,西逃回山母不見,西去荊州經營平春,敗曹操退劉備,一直說到自己現在南調夏口。甚至連劉表託孤的事情都沒有隱瞞的向甘寧說了出來。隼鍪次來就是為了讓甘寧加入自己的軍團,自然是絲毫不隱瞞的說出了自己的身世。只是沒想到的是,自己出來才不過半年多一點,竟然就有了這麼多故事!
甘寧在聽完之後,一時還沒回過神,太富有傳奇性了,隼鍪如此小小的一個傢伙,經歷竟然比自己都不遑多讓!
甘寧不禁詫異的看了一眼隼鍪,但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裡,他只看到了隼鍪亮晶晶的眸子,那裡邊滿是對生命的珍惜和對理想的渴望。這種眼神,自己已經丟掉了多少年了?真的很難想象,經過這麼多挫折,這個年輕的孩子不但沒有疲憊下去,反倒是漸漸的成熟了起來,恐怕他身邊的人跟著他,都有一種幸福感吧?突然間,被強力壓下去的念頭再次蠢蠢欲動了,並且,這股衝動越來越強了!
「願意聽聽我的故事么?」甘寧突兀的說道,之前,隼鍪就這麼一直保持著仰望黑夜的姿勢,而甘寧則是一直在傻傻的看著隼鍪冥望的樣子,心裡一陣陣的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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