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他已經聽丫鬟乃雲說了,韓惜兒病了半年,一直處於昏迷狀態,三個月前突然醒來了,但醒來之後卻像變了個人,跟過去的刁蠻驕縱完全不同,安總管昨日也告訴他,少夫人不同於往日了,待人和氣了許多,也不見她再打罵下人,他原本不信,現在看來是有幾分真了。
不過,人當真會轉性嗎?還是在使什麼伎倆?他對她素無好感,自然不會輕易相信她真的轉性了,對於她的轉變,他還是持保留態度,打算觀察一陣子再說。
他走進室內,直直的望進她的眼眸,開門見山地問:「安總管說你一定要見我,什麼事?」
韓蕎惜神色有片刻的恍惚,這就是她的前夫常如玉?
她不自覺的起身,一雙眼眸迷惑不已看著眼前的年輕男子,感覺到難以置信與眩惑。
怎麼回事?難道老天知道她是哈韓族,所以特別安排了金秀賢給她?可是若這是老天特別為她安排的,為何不安排她的最愛—東方神起給她呢?
「看夠了沒有?」常如玉冷然的問,他真的難以說服自己眼前的韓惜兒有所轉變。
這個痴婦,仍是他厭惡的模樣,饒是她再美麗得不可方物,他也不會多看一眼,反而越相處越是心生厭惡,他曾目睹,不過是糕點不合心意,她便將一個才十歲的小婢女踹進池塘里,還朝池裡呼救的婢女吐口水,當下他便全然絕了與她和平相處的念頭,對她冷漠至今。
「還沒看夠,你實在長得……」韓蕎惜愣愣地看著他。
玉樹臨風,面如冠玉,常如玉這名字真是當之無愧,他那跟韓星金秀賢肖似的俊俏容貌,那一雙狹長的眼眸,莫名的讓她心跳加速。
「不必說了,我知道。」常如玉嘲弄的彎了彎唇角,毫不留情面的打斷了她的話,要贊他長得英俊瀟洒,這種話他還會少聽嗎?
「你才不可能知道。」韓蕎惜忍不住對他扮了個鬼臉。
她那俏皮的可愛鬼臉讓常如玉為之愕然,也讓他皺眉。
這個女人怎麼能在他面前這樣不成體統的擠眉弄眼,還用這種看輕的語氣對他說話?
他彎著唇角,眼中卻不帶一絲笑意。「我說我知道。」
韓蕎惜把秀眉挑得老高。「那你說說我想說什麼?」
「這很難嗎?」常如玉冷笑。「你想誇我的相貌俊美,卓爾不凡。」
「才不是。」雖然勝之不武,韓蕎惜還是樂不可支,忘形地說:「我是要說,你實在長得很像金秀賢。」
「金秀賢?」常如玉皺眉。
韓蕎惜只笑了笑。「我就說你不可能知道,你偏偏說你知道。」
常如玉沉下雙眸。「那是什麼人?」
韓蕎惜不疾不徐地說:「說了你也不知道,總之是一個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常如玉臉色陰沉,緊緊地綳著唇角。「不可能。」
若他像極某人,以前她為何不提,要待今日才與他說及此事?
韓蕎惜嘴角忽地綻開一抹淺淺的微笑。「不信就算了,總之一模一樣。」
常如玉盯著她,她那「隨你怎麼想」的模樣十分刺目,若他再一心追究什麼人與他相貌一樣,倒顯得他在乎了。
他略略收斂心神之後便淡然地坐了下來。「你今天一定要見我是為了何事?」
韓蕎惜飛速地跟著坐了下來,感覺到喉嚨有些緊,不好說話,她先喝了幾口微微涼掉的茶。
常如玉斂目沉默了片刻。
若在以前,微涼的茶她是鐵定不會喝的,一定會喚來奴婢責罵一頓。
韓蕎惜遲疑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問:「為什麼這樣看我?」他的眼光讓她不安,自己露出什麼破綻了嗎?
「沒什麼。」當然不能只憑這樣就斷定她轉性了。
「你說吧,什麼事?」
韓蕎惜先是討好地對他笑了笑才道:「畢竟夫妻一場,雖然你休了我,但我們還是可以做朋友,所以我想說……」「做朋友?」常如玉漆黑劍眉下的雙眼一瞠,臉色一沉。
「你犯了七出的無子而被我休離,現在竟敢大言不慚的說做朋友?」她為什麼會「無子」,原因自然在他,而他篤定她是堂堂的相府千金,為了自己的面子,斷然不會也不敢追究他這強詞奪理的休妻理由,只能啞巴吃黃連,默默接下他的休書。
而現在,她竟然說做朋友?她一個婦道人家談什麼朋友?更何況她的身份還是他的下堂妻,做朋友更是不妥至極。
「所以你不是休了我,我也讓你休了,這樣不就扯平了?」看到他的態度,再想到自己父母離婚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她母親沒有生個兒子,就讓她忍不住為韓惜兒抱屈。
「再說,女人生不出孩子也可能是男人的問題,我生不出孩子不是我一個人的錯,你可以再另外娶妻生子,這麼一來,我不欠你,你也不欠我,我們做不成夫妻,還可以做朋友,買賣不成仁義在,有那麼令你嗤之以鼻嗎?」常如玉神色更是如冰如霜。
【第二章】
女人生不出孩子也可能是男人的問題--這等荒謬至極的話她竟說得出口?
「韓惜兒--」常如玉俊顏倏沉。
「如果你來是要說這些,那麼你可以走了,我沒必要聽下去。」過去她雖然表現出迷戀他的模樣,但絕不敢在他面前暢所欲言,甚至像現在這般與他針鋒相對。
「呢--」要命,她忘了古代還沒有男人也會不孕這種觀念,聽在他耳里一定很荒唐,她連忙改口,「其實我只是想跟你商量,我可不可以繼續住在這裡?你只要讓我和我的下人們有得吃有得住就可以了,其他的我會自己解決,雖然暫時沒辦法付你房子的租銀,但我不會打擾到你的生活,你也不會看到我這個人,可以嗎?」「繼續住在這裡?」他真不知她這驚世駭俗的想法又是打哪來的,他雙眸沉沉地看著她。
「你不怕遭人恥笑?」
韓蕎惜試著認同古代人的價值觀,臉上故意閃過一抹痛苦之色,「我知道會遭人恥笑,也知道自己的做法會遭人非議,可笑罵由人吧!我心中己拿定了主意,就當他們是石塊,笑我罵我又不痛不癢,也不會少塊肉,我能忍。」重點是,別人笑的是韓惜兒,又不是她韓蕎惜,她一點也不會難過。
「你倒想得開。」常如玉語帶嘲諷地說。
「也只能想得開了。」韓蕎惜把茶喝完了,自己又倒了一杯,苦笑道:「總之,我想住在京城,但隨我陪嫁過來的下人那麼多,帶著他們,我真不知道能住到哪裡去,又要用什麼養活他們,唯有繼續住在這裡是比較可行的法子。」她醒來之後,才約莫過了十日,她的身體剛稍微有點力氣時,安總管就克盡己責的要把她送到邊關去,她那時才知道原來她娘家遠在千裡外的天雪關,光聽名字就很冷,也名符其實是個終年飄雪、天寒地凍的不毛之地。
後來她問小眉,身為退休宰相的她爺爺和家人為何要搬去那麼遠的地方,才得知原來是她爺爺退休后得了一種名為熱心症的病,動不動就昏厥,皇帝特命宮中太醫為她爺爺診脈,太醫說,熱心症沒藥醫,唯有搬去極冷的地方休養才有可能轉好,而天雪關便是最適合之處。
於是,她那孝順的爹娘和唯一的妹妹就一起搬過去了,而她爹原本就是個生意人,據說去了天雪關轉而做起胡人的生意,做得極好。
但她死也不要去那種地方,太可怕了,胡人等同野人,電視劇里有演,那些民族奸淫擄掠,無惡不作,把人命看得比塵土還不值錢,萬一在那裡發生什麼事,那她豈不是永遠回不去了?
所以她說什麼也要留在京城,而且她醒來就在京城,想必要回去也要從京城穿越,基於路徑這個理由,她更不可以離開。
「你放心,我不會賴你一輩子,等我有能力時,我就會帶著他們搬出去。」她懇切地說:「我也沒有白吃白住的意思,到時會把欠你的一併結清,說不定還能算利息給你,所以拜託你讓我繼續住在這裡可以嗎?」這些日子因為太無聊了,她只能在腦中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所以也順便規劃了許多賺錢的點子,就等他同意她住下來才付諸行動。
可是聽了她的請求,他半聲不吭。
看來得用激將法了。
「常少爺,你是男子漢大丈夫,為何心胸如此狹隘?這麼大的宅子,讓我多住些時日,你也不痛不癢不是嗎?我有我的苦衷,所以不能回天雪關的娘家,若離開常府也只能露宿街頭,你常大少爺這麼苛待下堂妻的事要是傳出去,別人會怎麼看你?會說你寡情少義啊……」糟,好像說得太過分,萬一激將不成,反而惹惱他,把她和她的人通通趕出去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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