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裴慶華抵達福華飯店的咖啡廳時,秦毓秀和裴振亞早已在那兒等候了片刻。
「爹地,我們在這兒。」裴振亞一見到父親,立刻興奮地朝他招手。
裴慶華走近他們母子,發現除了妻子和兒子之外,並無其他人在場,他立即開口問道∶「怎麽只有你們倆,那位雪兒小姐呢?」
「她還沒來。」裴振亞小聲的回答。
「不是早過了約定的時間嗎?她為什麽還沒來?」裴慶華一臉的不悅。
「大概是等不到公車或塞車吧!我想應該快來了。」裴振亞邊看錶邊陪笑臉。
「哼!連最基本的時間觀念都沒有,會是什麽好女孩。」裴慶華一臉的不屑。
這時,咖啡廳的玻璃門外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雪兒!你總算來了!我等得急死了。」裴振亞飛快的起身迎上前去。
當他走近一看,赫然麥現雪兒長發披散,臉龐布滿淚痕,一身狼狽不堪的模樣。
「雪兒,你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你剛才哭過是不是?」裴振亞急急地問道。
「小亞,先帶雪兒過來這邊坐,有什麽事坐下來再說嘛!」秦毓秀柔聲地提醒他。
雪兒一臉獃滯,不發一語地任裴振亞牽著她到他父母面前。
「來來來,坐到伯母身邊,讓伯母好好的看看你,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怎麽變成這副模樣呢?」秦毓秀親切地拉起雪兒的手,一臉關心的殷殷問道。
顧不得長輩在場,雪兒眼神含悲帶怨地直視著裴振亞,「告訴我,為什麽?」
「告訴你什麽為什麽?」裴振亞一頭霧水。
「你還要在我面前裝到什麽時候,我都已經知道了。」雪兒生氣地說。
「我裝什麽?你又知道什麽了?」裴振亞感到莫名其妙,「你到底在說什麽?怎麽我一個宇都聽不懂呢?」
「聽不懂?」聞言,雪兒仰著臉,發出幾聲令人心顫的冷笑,「你為什麽要欺騙我的感情?為什麽要玩弄我的感情?為什麽?」
「欺騙你的感情?!我?!」裴振亞瞪大了眼,「你聽誰說的?是誰告訴你的?」
「是誰告訴我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已經知道了,我終於知道了!」雪兒情緒激動地低吼著。
「是不是你姊姊告訴你的?是不是?」裴振亞第一個直覺反應就想到夏莉安。
一聽到裴振亞提及她姊姊,雪兒愈發地深信她姊姊所言全是真的,若非真有其事,他不會第一個就想到是她姊姊告訴她的。
「你既然喜歡我姊姊,為什麽還要來招惹我,為什麽?你這個騙子!騙子!大騙子!」雪兒激動地掄起粉拳,拚命地槌在裴振亞厚實的胸膛上,一邊不住地落眼淚。
「嗯哼--」一直默不作聲的裴慶華見狀,清了清喉嚨,口氣不平地說∶「雪兒小姐,你有什麽資格指責小犬欺騙你的感情,你自己還不是玩弄了人家的感情。」
「你說什麽?我玩弄別人的感情?!」雪兒停住了揮舞的粉拳,也止住了眼中的淚。
「難道不是嗎?」裴慶華一臉成竹在胸的表情,「歐林這個人你該認識吧!」
雪兒聞言,嚇了一大跳--怎麽扯上歐老闆了?
她臉上閃過的驚駭之色,並未逃過裴慶華的眼睛。看來,那個名叫歐林的男子所言果真是不假,這個名叫雪兒的女孩也真是厲害,做賊的還喊捉賊,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下古呀!裴慶華在心底感嘆著。
「雪兒小姐,你和歐林先生過去的情史我已經全都知道了,像你這種只會向錢看齊,不惜背情忘義的女孩,說得好聽呢,我裴某人對你是敬謝不敏,講難聽點的話,我是不屑看你一眼。」裴慶華從鼻子里哼了哼。
「我向錢看齊?我背情忘義?!你到底在說什麽,為什麽我一句也聽不懂?」雪兒一臉的莫名其妙。
「你不必在我面前演戲了,關於你的底細,我可是摸得一清二楚了。」裴慶華揮了揮手,臉色充滿鄙夷之意,「識相的就夾著尾巴快快離開,別再跟我兒子糾纏不清,否則事情講開了,你也不光彩。」
雪兒聞言,頓覺難堪不已,她覺得自己被耍了!
是的!她被裴振亞父子耍了!這一切全是一場騙局,一場把她耍得團團轉的騙局┅┅
羞憤、悲憤、懊悔溢滿她的胸中。這一刻,裴振亞那張俊美的臉龐在她眼中卻成了一張最醜陋、最邪惡的臉,鼓起全身僅存的一絲力氣,雪兒朝著裴振亞,一個宇一個宇由齒縫裡迸出來∶「裴--振--亞--我恨你!你今天對我所做的這一切,這輩子我都不會原諒你!」
說完,不待裴振亞作出任何反應,雪兒已飛快的轉身離去!
「雪兒!等等我,你別走,等等我┅┅」裴振亞起身追了上去。
「站住!小亞!」裴慶華厲聲命令道∶「你馬上給我站住,聽到沒有?」
裴振亞回過頭,一臉焦急地說∶「爹地!您對雪兒有誤解,雪兒對我也有誤會,這件事情看來並不單純,我現在就去把雪兒追回來,我們大家當面把事情給講開。」
語畢,裴振亞不顧父親的反對,拔腿便追了出去!
當他衝到飯店門口,正在猶豫著該往哪個方向追去時,一陣尖銳刺耳的煞車聲伴隨著一記轟然巨響霎時傳來--
路上行人紛紛好奇地循聲望了過去,只見不遠處的馬路口,有輛小貨車停在路中央,旁邊漸漸聚集許多看熱鬧的人和車輛。
「發生車禍了--」
「有人被車撞了,快打電話叫救護車啊!」
叫嚷聲此起彼落,裴振亞的背脊突然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涼意,剎那間貫透他全身的細胞和血液。
他帶著最後一絲希望,一步步的朝人群中走去,天哪!不要--求求你,千萬不要!
當他鼓起勇氣,撥開圍觀的人群時,映人他眼帘的是雪兒不省人事地倒卧於一片鮮紅的血泊中┅┅
「雪兒--」他發了狂似地衝過去,一把攬起雪兒軟綿綿的身子,拚命地搖、拚命地叫,「雪兒,你醒醒,求求你醒醒,醒醒呀!我是振亞,你快睜開眼來看看我呀┅┅」
任憑裴振亞如何搖晃、如何喊叫,他懷裡的雪兒仍是一動也不動地沉睡著。
救護車的響笛由遠而近,車上的醫護人員要將雪兒故上擔架,抬上救護車,裴振亞卻緊抱著雪兒,死也不肯放開,「你們不能把雪兒帶走,她是我的,我不許任何人把她搶走,誰都別想把她從我身邊奪走。」
「先生,這位小姐受傷了,我們必須立刻送她去醫院,遲了恐怕會有生命危險,請你放開她好嗎?」醫護人員焦急地勸道。
「不!我不放,你們要把她從我身邊奪走,我不會讓你們得逞的。」裴振亞執拗地。
事不宜遲,在無計可施之下,醫護人員只好連哄帶勸地讓裴振亞一起坐上救護車,朝醫院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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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室的紅燈是如此地令人怵目驚心,等在外頭的人,一顆心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倍受煎熬與折磨。
在漫長的等待中,裴振亞試著靜下心來,將車禍發生前的種種事情,從頭到尾仔細想了一遍,經過一番深思熟慮和抽絲剝繭的結果,他麥現整件事情似乎是有人居中惡意破壞,而那該死的破壞者若非夏莉安即是--歐林。
思及此,他毫不考慮地沖至公用電話前,分別打電話給夏莉安和歐林。
他要查清楚,造成這場悲劇的幕後罪魁禍首到底是誰?
如果雪兒不幸有個三長兩短,他絕饒不了那個可惡的肇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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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電話之後,歐林和夏莉安相繼趕到醫院。
裴慶華夫婦也在接到裴振亞的通知後,趕到了醫院。
「發生什麽事了?雪兒怎麽會被車子撞到呢?」夏莉安驚慌失措地抓著裴振亞的手追問道。
「雪兒她要不要緊?傷得重不重?有沒有生命危險?」歐林也急切地上前追問。
「我什麽都不知道,醫生還在裡面幫雪兒動手術,情況如何我一點也不清
楚。」裴振亞一臉憂色地搖了搖頭。
「怎麽會這樣呢?老天!好端端的,怎麽會發生這種事呢?」夏莉安神情焦慮地喃喃自語著。
裴振亞眼神銳利地直視著夏莉安,「告訴我,你是不是跟雪兒說了什麽話?」
「我沒有┅┅我什麽都沒跟她說┅┅」夏莉安神色慌張,語氣不穩地說。
裴振亞轉而將目光移至歐林臉上,「那你呢?你是不是跟雪兒造了什麽謠,說了什麽謊?是不是?」
「我┅┅我沒有,我什麽都沒有說。」歐林一臉不自在的否認著。
「你們想不想知道雪兒為什麽會撞車的?讓我告訴你們吧┅┅」
裴振亞一臉沉痛地把車禍麥生前的事,一五一十全說了出來。
「天哪!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呢?這不是我要的結果呀!」夏莉安痛苦地捂著臉,淚如雨下。
「是我害了她的,是我害了她的,都是我不好┅┅」歐林痛苦地連聲自責。
「你們到底對她做了什麽?說了什麽?」裴振亞厲聲地質問道。
夏莉安和歐林於是將整件事情的始未,在裴慶華夫婦和裴振亞面前和盤托出。
「瞧!你們倆做了什麽好事!你們這樣會害死我跟雪兒的,你們知不知道
呀?」裴振亞氣得渾身奢抖,「你們一個是雪兒的親姊姊,一個口口聲聲說愛雪兒,然而這就是你們愛她的方式嗎?天哪!你們怎麽這麽殘忍,這麽殘忍呢?」裴振亞痛心疾首地怒斥著。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單純的想得到她,我從沒有要傷害她的意思,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啊┅┅」歐林一臉懊悔。
「我也不是故意的,我承認我勢利、自私,但我是真的苦怕了、窮怕了,我只是想為自己爭取一張優渥的長期飯票,我絕沒有要雪兒賠上生命的意思,她畢竟是我的妹妹,惟一的妹妹呀!」夏莉安再度聲淚俱下地位訴著。
「妹妹?!你還知道她是你妹妹?!我從沒見過一個妹姊像你這般狠毒的,如果老天有眼,現在躺在裡面跟死神搏鬥的人應該是你而不是雪兒,可惜老天無眼┅┅」裴振亞眼角淌著淚,「如果雪兒真有什麽三長兩短的話,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對於裴振亞的聲聲責難,夏莉安除了不停的啜位,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手術室的門終於打開了!
「醫生!請問你,裡面那位病人她怎麽樣了┅┅」眾人立即圍上前去。
「你們放心,上帝保佑,她已經脫離險境了。」醫生臉上掛著一抹疲累卻欣慰的笑容。
「那她的傷勢┅┅」裴振亞猶不放心。
「外傷的部分我已經幫她消毒並處理好了,至於內傷,她右邊的肋骨斷了兩根,我已經幫她做了最完善的處理,接下來就是觀察看看她有沒有腦震蕩。」
「你確定她真的沒事了嗎?」裴振亞不放心地再問一遍。
「是的,如無意外的話。」醫生點了點頭。
「我們現在可以進去看她嗎?」夏莉安和裴振亞不約而同地問。
「不!病人雖然已經脫離險境,但目前尚未清醒,而且她才剛動完手術,現在並不適合受到打擾。」
「那我們什麽時候才能進去看她呢?」裴振亞焦急地問。
「不急不急,侍會護士小姐會把她送到普通病房去,到時候你們就可以到病房去看她了。」臨走前,醫生又回頭囑咐道∶「病人必須住院療養一段時間,待會請你們到一褸櫃抬幫她辦個住院手續。」
「好的,我們會儘快去辦的,謝謝你,醫生。」裴慶華代表眾人回答。
送走了醫生和護士小姐,大夥總算稍稍放下一顆高掛許久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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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近午,雪兒在眾人的圍繞與陪伴下,悠悠醒來。
裴振亞把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一字不漏地全告訴了她。
「雪兒,對不起,都是姊姊不好,是姊姊害了你┅┅」望著傷痕纍纍的雪兒,夏莉安難過得哭倒在她的病榻前。
「姊,你別這麽說,我不怪你,一點都不怪你。」雪兒氣絲微弱地說。
「還有我,雪兒,你之所以變成這副模樣,我也難辭其咎,請你原諒我。」歐林當著眾人的面,跪倒在雪兒床邊。
「別這樣,歐老闆,我承受不起,你快起來吧!」雪兒急急地勸道。
「在你沒有原諒我以前,我不起來。」歐林一臉的堅持。
「歐老闆,我並沒有怪你的意思,你快起來好不好?」雪兒略顯不安。
老闆跪夥計,她怕遭天打雷劈!
「雪兒,所有的誤會全都解釋清楚了,你可以對我收回那句話了吧!」裴振亞輕輕握著她里滿紗布的手,溫柔地說。
「什麽話?」雪兒顯然被車子撞掉了許多記憶。
「你在飯店的咖啡廳對我說,你恨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我,你忘了嗎?」
雪兒沉默了半晌,才露出一私微笑,「我收回那句話。」
「還有,」裴振亞乘勝追擊,「我爹地和我媽咪都同意了,現在只差你點個頭?」
「我點頭?!」雪兒感到納悶,「為什麽?」
「傻瓜!」裴振亞捏捏她秀氣的鼻尖,無限愛憐地望著她,「當然是--嫁給我羅!」
在眾目睽睽下,雪兒頓時羞紅了臉。
「好不好?」裴振亞深情地凝望著她。
「雪兒,這一次姐姐會真正尊重你的選擇並祝福你。」夏莉安一臉真誠。
「我也是,雪兒,不管你的選擇是什麽,我都會獻上一份最真、最深的祝福。」歐林也是一臉忱摯。
裴氏夫婦用一雙充滿鼓勵的眼神,慈愛地望著她,於是,在眾人引頸期盼中,雪兒含羞帶怯地點了點頭。
「呀呼!萬歲!萬萬歲!」不能將雪兒擁入懷中,裴振亞改以手舞足蹈的歡呼來代表他內心的興奮和喜悅!
剎那間,整間頭等病房全洋溢在一片歡樂與溫馨的氣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