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成擎很快的遇到認識的同學，有說有笑地坐上校車。
耿玉站在原地不動，任由等在站牌前的校車載滿學生后緩緩駛離。
他怕被人看見他和她在一起，她等下一班校車，總行了吧？
耿玉本來就沒打算和成擎有所牽扯，但「離我遠一點」這樣的話由他先說出口，她還是感覺受到了傷害。
她當然曉得他突然改變態度的原因——因為她長相平平，登不上檯面。
以往聽說這種類似的事，耿玉會義正辭嚴地罵重視外表的一方膚淺，現在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她卻感到非常難過——為什麼她不是個絕世美人呢？
耿玉搭乘晚成擎一班的校車抵達學校，在步入教室大樓前，聽到小菁緊張地呼喚著她的聲音。
「玉！」穿著運動服的趙芳菁，拿著網球拍跑向耿玉，「玉！我總算等到妳了。」
耿玉停下腳步。「小菁……妳不是在晨訓嗎？」網球隊資歷較淺的新隊員，每天早上很早就得到學校接受訓練。
「我趁教練不注意，溜出來了。」趙芳菁天真地吐吐舌。
「你們教練怎麼可能沒注意？這下妳回去一定會挨罵的。」網球隊的教練是全國知名的王牌教練，也是個鐵血教練呀！
「無所謂。玉，妳有沒有怎麼樣？昨天晚上我一直打電話到妳家，都沒有人接。怎麼回事？我好擔心……」趙芳菁說著，甜美的面貌抹上愁容。
「沒什麼啦！」家裡電話沒人接？爸媽昨晚也不在家嗎？啊！耿玉這才想起昨天早上母親提過……「我鄉下的外婆生病住院，爸媽請了三天假，南下探望她。妳打電話來我沒接，是因為我很早就睡死了。」
耿玉努力扯出一個笑容。幸好，這樣一來，她回家也不用想徹夜末歸的借口了。她的父母非常信任她，不會特地打電話回家查勤的。
「是這樣啊！那我就放心了，畢竟學長、學姊他們並不好惹，如果妳因為這樣而出事，那都是我害妳的……」
「妳在說什麼啊？不會出事的。學長他很乾脆地答應我，不會再對妳亂來了。妳放心，快回球隊練球。」這一切是她自己造成，她誰也不能怪罪。「有什麼話，我們教室碰面再說。」
「嗯，玉，妳真是我最好的朋友！」趙芳菁緊緊擁抱著耿玉，說了聲再見后，往球場跑去。
看著趙芳菁離去的窈窕身影，耿玉的臉上浮現笑容，沉重的心情，突然輕鬆了一些。
對啊！她的世界又不是只有成擎一個人，她還有信任她的爸媽、知心好友、和平相處的同學，以及對她期許甚高的老師……
她還有美好的未來等著她去開創，何必為了一個不懂得珍階她的男人傷心難過？
耿玉承認，和其它女孩子一樣，她愛慕過成擎，不只為他外表所呈現的翩翩風采，也為他縱橫整個球場的球技著迷。
成擎很花，這大家都知道。耿玉表面斥責他惡名昭彰，其實內心默認，自古才子多風流……甚至幻想著有朝一日，他會注意到不起眼的她，讓她成為他的紅粉知己……
是的，在昨天之前，她一直暗戀著他。但是現在，她對他的愛戀，結束了。
耿玉不後悔昨晚發生的一切，在失去清白的同時，她也獲得了他狀似真心的付出，儘管事後證明，那全是假的，對他而言，那只是男女間的性愛遊戲。
但已經夠了，夠成為她初戀的寶貴回憶……他不值得她愛，她知道，但她的第一次，終究是和心儀的人……
耿玉覺得自己有點對不起小菁，因為自己竟利用小菁的事去接近成擎……
但一切都結束了。
午休結束后，有十五分鐘的休息時間，身為班代表的耿玉，抱著一疊作業，到教師辦公室交給老師后，腳步輕盈地走在校園裡。
不經一事，不長一智，若沒有昨夜奇特的體驗，她高中三年只會埋首用功讀書，不會注意其它同學的想法，也不會發現校園的自然景色也頗為美麗。從現在開始，除了讀書，她還要努力豐富自己的生活。
耿玉步出行政大樓，平穩的心情卻因為瞧見某個人影而重重一震。
成擎！
他正和並肩走在一起的朋友談笑，耿玉正希望他別發現她時，他偏偏看向這個方向，對上她的視線，且微怔了下。
他叫她離他遠一點的警告瞬間浮現腦海……耿玉迅速別開眼，不斷地在心裡叫自己冷靜。她挺直腰桿，驕傲地離開他的視線。
她做得還算不錯，但當她確定他看不見她時，她開始逃也似的在校園裡奔跑，離教室愈來愈遠。
她不想讓任何人看見現在的她，否則……否則她一定會哭出來！
「啊！」耿玉的手臂突然被人從後方拉住。
「妳在逃避什麼？有鬼在追妳嗎？」輕易逮著耿玉的成擎笑問。
「有……」他是個魔鬼，一定是！「放開我！」
「自己把我引來人這麼少的地方，妳想說的其實是抱緊我吧？」
后校園在這時候人本來就不多，成擎輕輕一拉，和耿玉一同隱身於大樹后。
「你少自以為是。放開我！你自己說離你遠一點的，不是嗎？」耿玉扭動手腕，但成擎的手勁實在很大，她掙脫不開。
成擎拉著耿玉的手，直接往後圈住她的腰，另一手挑起她的下顎。「我叫妳離我遠一點，可沒叫妳對我視而不見。」
這麼說，是她剛剛冷漠撇開的那一眼惹的禍啰？難道她的目光得痴纏著他，他才會放過她？
「你這個人有病！」耿玉瞪著成擎，當面沖著他罵。
「糟糕，我有病的話，妳恐怕也好不到哪去。別忘了我們昨晚才恩恩愛愛的結為一體！」成擎箍緊耿玉的腰，令兩人下身緊貼。
「誰……誰跟你恩恩愛愛了？」耿玉紅了臉，蹭動身子想遠離成擎。
成擎原本想笑著享受耿玉的扭動，但當自己的身體起了變化，他面露不妙，但仍冷然回答：「哦？不承認恩恩愛愛，妳是承認結為一體啰？」
「你——」既成的事實她無法否認，只能任他調侃。
「怎麼，回憶太過美好，讓妳說不出話來了？」放開她的下顎，他以手背輕撫她的臉頰。
她的後背起了一陣雞皮疙瘩。不能對他的任何動作都起反應啊！她蹙眉，故意說：「沒有經過比較，怎麼知道好不好？」
「我該高興我是妳的第一個，還是該難過妳這麼快就想找別人來跟我比較？」
好痛！耿玉蹙緊了眉，但成擎似乎沒發現握住她手腕的力道加得過重。
「啊！」他的下一個動作更令她驚叫，因為他將手……將手伸入她的裙下，大掌直接覆住她的女性部位！
「真乖，沒有擅自去買褲子穿上。妳這淫娃，還真不害臊！」他的嗓音變得低啞，不太想承認自己會為她的話動火，更不想承認……他又想要她了！為什麼她隨時隨地都能激起他的慾火？
他憑什麼羞辱她？她會這樣，還不是他害的？「該害臊的是你！嬰兒呱呱墜地時也是赤裸著身子，只要我心思純正，沒什麼好可恥的……呀！你別……」他壞心眼地撥弄她敏感的花核，令她虛軟無助地倚向他。
該死的，他竟因她的偎近而覺得開心。放開箝制她腰部的手，撥弄她頰畔的秀髮，他摘下她的眼鏡，放入自己的上衣口袋。
「又沒有什麼度數，何必一直戴著？」他發現，她其實長得很可愛。
耿玉習慣戴著眼鏡，比較有安全感，感覺也比較威嚴。她瞪了成擎一眼，伸手推他，以為能輕易推開他。
「你……啊！」誰知他在她女性部位的手只要輕輕一動，她便渾身無力。哎，她又……
那麼他做到了，成功地做到了！
他是惡魔！
她不願再想他，但他惡劣的嘴臉卻一再出現她腦海！下午的課，她好幾次恍惚失神，幸好平常表現優異，精明的老師才裝作不知道，沒有找她麻煩。
她怎麼辦？他後來說她如果不自己申請加入網球社的話，他會去她的教室找她。當時她只有一個念頭——逃！
她想逃得遠遠的，逃到他找不到她的地方！但她能躲他多久？明天，她還是得按時去上學……
回到家，一鎖上門，耿玉便頹然坐在地板上。
這一天一夜，有如一世紀那麼漫長……
她該怎麼辦才好？
不知發獃多久，耿玉站起身，在客廳茶几上看到父母留給她的紙條，他們果然回南部探望外婆，預定明天傍晚回來。
耿玉放下書包，從冰箱拿出母親為她準備好的餐點，放進微波爐加熱。她決定好好用餐，泡個舒服的澡，然後用功念書，不再多想。
大約一個半小時后，耿玉裹著浴巾從浴室里走出來，一邊用干毛巾擦拭濕發。
電話鈴聲再度響起。之前電話已經響過兩次，但她泡在香噴噴的浴池裡，沒有出來接。
大概是小菁吧！看看時間，差不多是她練習結束回到家的時候了。今天沒有等她，她走出校門時，一定很寂寞吧。
耿玉露出會心的微笑，拿起話筒，傳來的卻是她預期外的聲音！
「我似乎忘記加註一點——如果妳敢逃的話，不管到哪，我都會追過去。」
成擎冷冷的聲音，重重地撥動耿玉的心弦。連拭發的毛巾掉到地上都沒有發覺。愣了幾秒，她回答道：「你怎麼曉得我家的電話？」
「妳的小菁和妳不一樣，隨便威脅一下就什麼都招了。」成擎冷笑，「我問電話號碼，她卻把妳家的住址都告訴我，我看她根本不管妳死活嘛！」
「你……你又欺負她？」小菁一定是嚇壞了，才會答非所問。
「誰叫妳不善盡保護她的責任？聽好了，妳敢再像今天一樣，把我的話當耳邊風，我就直接找趙芳菁頂替妳。妳應該懂我所說的『頂替』二字是什麼意思吧？」
她當然懂！一開始他找的就是小菁！小菁以為他只是為了朱娜娜才找她麻煩，但事實上他老早就想染指她了！一定是這樣的！
耿玉的心整個揪緊，不只為成擎的邪噁心思心痛，更氣自己的嫉妒心，她竟嫉妒起小菁？她知道他本來看上的就是小菁，而她只是代替品……
「事實上，是我在頂替小菁吧？我明天會去申請加入網球社，這樣，可以了嗎？」想找機會接近他，想每天看到他的，是她。但她覺得不可以，除了她運動不行外，她不可以再加深對他這種壞男生的迷戀了！
她明明下定決心要忘了他的……
「妳在哭嗎？」成擎覺得不對勁，「我就在妳家樓下，妳快把門打開！」
「不，我沒有在哭。」耿玉摸摸臉頰。她不是動不動就落淚的小女生，她完全沒有楚楚可憐的那一面。「我不方便開門，學長，你走吧。」
「學長？叫得真生疏，也不想想我們都已經有親密的關係了。快把門打開！」他一定要見到她。「我有東西要給妳。」
他有東西要給她？一定是騙她的。她不能開，家裡沒有其它的人，而且，她身上又只有一條大浴巾。
「有什麼事，我們明天再談……再見。」
耿玉掛斷電話，像丟掉燙手山芋似的收回手后，覺得不對，又把話筒拿起來放在一旁，這樣，他就沒辦法再打進來了。
她心跳得好快。望著電話，竟期待它會再響起……
不，不可以！耿玉跑上樓，躲進自己的房間，坐在床沿，視線漸漸挪向連接陽台的落地窗。
他說他就在樓下，是真的嗎？大門鎖著，電話打不通，他應該……應該已經回去了吧？
耿玉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解開勾鎖，將落地窗推開一點點。她只是想確定他走了沒？
「啊！」
刷地，落地窗被人從外面整個扳開。成擎站在陽台，精亮的雙眼，銳利地直盯住耿玉！
她像被猛獸攫住的獵物，立在原地，無法動彈。
他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甫沐浴過後的她，雙頰紅通通的，雙眼氤氳迷濛，薔紅的唇，赤裸雪白的雙肩，修長纖細的雙腿，每個部分都甜美得令人垂涎欲滴。
吃下她不是他來的主要目的，但看到這樣的她，他不免覺得來對了。尤其看到她細發上的水珠緩緩滴落在裸肩上，他的喉頭忽地燒燙干啞了起來。
「這就是妳所謂的不方便？」成擎邪笑說道。
耿玉順著成擎的目光往下看看自己。「啊！」她忘了自己此刻的模樣不宜見人，連忙抱胸後退三步。
「這應該叫作很方便才對啊。」成擎大步跨入房內，看到明亮乾淨的地板，他俐落地踢掉運動鞋。
「你……你不要過來……」耿玉的後腿抵上床鋪，異色的聯想令她更加不安。不可以啊，他們之間又沒有感情，他怎麼可以連著兩天對她……
「別說得好象我是連續強暴殺人的變態色情狂！」成擎走向耿玉。
「啊！」耿玉低頭驚叫，不敢看成擎。
「什麼時候妳變得這麼愛叫？這麼希望我對妳怎麼樣嗎？」成擎停在耿玉面前，發覺她在發抖，他拿出自己的運動夾克。「披上。」
「這……」耿玉披著成擎的夾克，不解地望向他。她以為他只懂得掠奪，沒想到他也有體貼的一面。
「放心好了，」他以為她怕他的衣服有濃濃汗臭，「是乾淨的。」他環顧自己所在的雅緻房間。
衣服上有香香的柔軟精味道，這兩天才洗過的吧。
「謝謝……」雖然她的樣子很奇怪——在自己家裡，裹著浴巾，披著別人的外套，但她的心，莫名覺得溫暖。「學長，你……你怎麼上來的？」
「飛上來的。」成擎隨口亂答，走到書桌前，拿起桌上的小月曆，看上頭寫下的記事。
「咦？」飛……飛上來？
「辛辛苦苦地爬上來的！」她居然相信他的胡說八道，這小女生……
掛他電話，把話筒拿起來，讓他吃閉門羹——他當然咽不下這口氣，存心嚇嚇她，便爬上地家二樓陽台。巧的是，她正好將落地窗打開，說她是引狼入室也罷，總之，他是進來了。
桌曆上密密麻麻地寫著耿玉每天的讀書計畫及實行結果，看來，用「書獃子」來形容她一點也不為過。
而他竟對這樣的書獃子產生興趣，且還緊追不捨，這更是不可思議。
成擎將桌曆放回原位，故意轉身問耿玉：「這是妳的房間？」
「是。」她的房間和她的人一樣，沒有可愛氣息，這沒有什麼好不好意思的，但和其它女生一樣，在喜歡的人面前，她也希望自己在他眼裡是最特別的。
喜歡的人……難道她還喜歡著他？這……
「拿去。」成擎從上衣口袋拿出一樣東西給耿玉。
「眼鏡？」她將自己的眼鏡握在手裡，沒有立刻戴上。
「今天下午，妳沒有它，妳覺得很困擾嗎？如果沒有，就別老戴著它。」糟蹋了一張姣好的青春臉龐。
「這就是……你說要給我的東西？」下午除了習慣性地想推眼鏡時，才想起眼鏡在成擎那裡之外，其餘時候，的確沒有任何不方便的地方，甚至坐在隔壁的同學。還以驚訝的口吻告訴她，她不戴眼鏡比較好看。
耿玉將眼鏡放在床頭柜上，決定不戴了。至少，在他看著她的時候，不戴了。
「對了，真正要給妳的東西，」成擎打開一個精美的購物袋，「是這個。」從裡頭拿出的東西，仍用紙袋裝著，他將紙袋扔到她的床上。
「那是……」耿玉注意到那個購物袋是某間百貨公司的專用袋，至於紙袋裡頭的東西，從形狀看來，好象……
「妳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成擎說。
從小到大，第一次有男生送她東西，她不太曉得該不該當著對方的面拆開包裝，但既然他那麼說……
紙袋封口上的緞帶花很可愛，也很好拆，然後，撕開膠帶，拿出內容物，便可以揭曉他給她的是什麼。
「這……這是……」一套淡粉紅色的內衣褲！上頭除了鑲了幾蕊蕾絲花之外，沒有胯張的裝飾，胸衣外緣的鋼絲堅實卻柔軟，穿起來能托起好看的形狀，又不會阻礙成長，是套可愛又帶著少女性感的貼身衣物。
側坐在床沿的耿玉紅了臉，拿著成擎送的禮物，不知如何是好。
「沒什麼。撕了妳一套，賠給妳一套罷了。」成擎裝酷。其實，他很在意她是不是喜歡。
「謝謝……我很……很喜歡。」他不用賠給她這麼好的啊……怎麼辦？如果他們之間的事發生在別的女生身上，她一定會勸那個女生忘了他，她也打算這麼做，卻在發現他少許的體貼和溫柔后，她遲疑了、感動了……
「真的喜歡？」成擎問，嘴角透露笑意。衣櫃旁邊是梳妝台，他走了過去。
「喜歡。」耿玉猛點頭，為了證實自己真的很喜歡，她天真的說：「喜歡得想立刻把它們穿在身上！」
「那可不必了。」成擎回過頭，手上拿著吹風機，走向耿玉。
「妳現在穿上，待會兒我還不是得脫了它們？」